盛长渊,也就是影一,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他放在心窝子里的小主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阿茶,阿剑都是吃干饭的么?!
还是被人陷害了?!
兜兜转转,盛长渊陡然想到自己离去前的那一夜强占。
莫非……是他造的孽?
盛长渊亲吻洛禾的眉眼,一路吻到嘴唇,被这异常的温度烫的嘴唇微麻,却怎么也比不过心里的苦。
他终于能将这个人彻彻底底的拥有了。
但是是用他完全不想要的方法。
“子谦,是你逼我的。”
盛长渊蹭蹭洛禾鼻尖,声音沙哑。
他从离开洛禾身边,没睡过一夜好觉。
小时候他自认为情情爱爱害人害己,他是要一辈子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只要护着他家小王爷就够了。
大了才知道,当真是害人害己。
每一夜他要入睡时,总在耳边响起洛禾绝情的话语。
“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罢了。”
他的一颗心,被娇宠的小王爷碾进尘埃里。
他甚至是在他和别人成亲的婚房里与他说这句话。
何其讽刺,何其绝情,又何其悲哀。
盛长渊头一回有那么大的气性,怒火和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直接强上了洛禾,然后带着一腔不服输的火来到了北辰国,踩着尸山血海往上爬。
他走向登基的路,是一步一个血印子走出来的。
他想过怎么折磨他的小王爷,或者是关起来用镣铐锁住,再也不能为外人所窥视,但这样他会伤心,折翼的鸟儿会死,他舍不得小王爷伤心。
他争取来这么多,最后所要的,仍和当初一模一样。
他要小王爷属于他,开开心心和他在一起,然后一辈子平安喜乐,每天都能过的多姿多彩。
只是无权无势的他无法做到的事,现在的他都可以做到了。
洛禾呼吸愈发滚烫,唇齿间残留着血腥味。
盛长渊怒喝:“退热药怎么还没好?!”
宫女连忙去催,而后端着冒热气的药送进来。
盛长渊命她测了毒,才挥退她,扶起洛禾靠在床头,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子谦,起来喝药了。”
洛禾毫无反应,眉头紧锁。
盛长渊将他靠在自己怀中,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准备喂他。
药刚熬出来,烫得厉害,盛长渊吹冷了,往洛禾紧闭的唇里送。
勺子碰上牙关,便进不去了,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出,盛长渊连忙收回勺子,凑过去舔吻干净那些苦涩的药汁。
他拿着现在这种情况十分苦恼。
洛禾身体娇嫩但元气十足,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回病,偶尔感冒了甚至用不着吃药,被子里捂一宿次日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盛长渊实在是缺乏照顾生病的脆弱的洛禾的经验。
他捏开洛禾牙关,又舀了药喂进去,一半咽了一半流出,衣襟给弄脏了。
最讨厌皮肤弄脏的盛长渊这下像是变了个人,一点都不嫌脏的把流出的药汁舔吻掉,吃了满嘴的苦涩,却比喝了蜜还甜。
这样下去一碗退热药能喝下去半碗就不错了,盛长渊叹了口气,亲了亲软绵绵滚烫烫的洛禾。
“咱们是夫妻,你生病了,为夫本就该这么照顾你。”
盛长渊喝下一口药,对着洛禾的唇一点点渡过去。
这下,倒是没有药汁溢出了。
一口一口喂洛禾喝完,又把人赶紧裹回被子里安放好,盛长渊看着洛禾安静苍白的眉眼入了神。
良久,他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和一声叹息。
“快点好起来吧,我的小王爷。”
门外传来喧哗打斗声,阿剑破门而入,手上拎着阿茶,在他身后无数闪着寒光的箭支和利刃对准了他。
阿剑丝毫不惧,只将跳脚要骂人的阿茶拉在身前,用后背挡住了那一切危险,两人对上了正从殿内持剑而出的盛长渊。
一时间,三人都愣了。
阿茶最先回过神来,“影一,怎么是你在这里?!你怎么穿着北辰国的……”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鹅,声音戛然而止。
阿剑警惕的看着盛长渊,他不确定现在的自己和盛长渊相比谁更厉害,但他能感觉到,盛长渊身上的血气更加厚了。
他杀了很多人。
很多很多人。
阿剑说:“影一,你是北辰国的新皇帝,你是盛长渊。”
“对,我是盛长渊。”盛长渊说道,“放下你的剑,我不想让子谦知道你们因为鲁莽而死在他不远处。”
阿茶涨红了脸,“你……厚颜无耻!王爷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对王爷的!你是不是早就潜伏在王爷身边窃取信息!”
阿剑收了剑,拉了拉阿茶,对盛长渊说:“我们要见王爷,王爷他身体不好,先前吐血晕倒,我们很担心他。”
盛长渊并未理会阿茶,皱了皱眉,还是带两人进入殿内。
“他以前好生养着朕,现在朕只会对他百倍千倍的好。等他醒后,你们自然能再来服侍他,现在看完了就回院子去,别再闹事。”
阿茶犹不甘心,然而人在屋檐下,连主子都被人捏在手里,只得低头,被阿剑拉回去了。
盛长渊像以前那样坐在榻边,仿佛回到了当初还是影一的那段岁月。
说起来恍如隔世,实际上也才过半年而已。
盛长渊伸进被子,寻到洛禾渗了一层薄汗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委委屈屈的趴在床上,听着洛禾的呼吸声,心里翻涌的情绪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他的小王爷呀。
以后就真是他的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整个洛都城裹上了一层崭新的银装。
瑞雪兆丰年。
该是满街喜庆欢歌笑语,文人雅士题诗作画,却是满城寂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黑色铠甲的士兵十步一岗,白雪覆盖了黑甲。
第77章 影一,你大胆!【6】
洛禾从没把这当做是纯粹的数据游戏。
他不能做到像打游戏那样,NPC怎么样都无所谓。
在他的相处中,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每个世界,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他的攻略目标。
但是攻略目标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他不知他们有什么前缘,又是不是被月老牵了红线,唯独攻略目标,他能理所当然的去做到伤害。
就像他之前的渣男理论那样。
洛禾昏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手被盛长渊握在手里,麻的使不上劲来。
他一动,盛长渊立刻醒了,眸中流淌出沉默而惊喜的光。
“退烧了吗?感觉好点了吗?饿不饿?”
盛长渊伸手探他体温,洛禾一掌挥开了。
“啪”地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却弥漫出更加疯狂而压抑的氛围。
洛禾扬眉,满脸讽刺。
“影一,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盛长渊蜷了手指,神情竟有些受伤的迷茫,“子谦……我之前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是我发了疯,让嫉妒蒙了心,若知道那会让你伤了身体,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洛禾笑了,“你上了便上了,我也不在乎这个。你现在都当皇帝了,我早说过咱们之间就是玩玩,你怎么还非要犯贱来找我呢?”
盛长渊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洛禾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洛禾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娇宠天真但不恶毒。
“影一,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盛长渊,还是皇帝?你昨夜又守了我一夜吧,您这千金之躯,不适合做这些。以后别来找我了。”洛禾闭了闭眼,“要追究我的大不敬的话,要杀要剐随你。”
“子谦,你是不是恨我逼死了你父王母后?他们是自尽的!我若进宫,我这么爱你只会把他们荣养一世,不会逼他们去死!”
盛长渊眸底发红,爬上床一把拽住了洛禾的衣领,逼迫他看着自己,字字如泣血。
他莫名感到害怕,感到恐慌,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他与洛禾之间是不是就再无可能了?
可是,人都死了,该怎么解决?
洛禾琥珀色的眸子盖上了一层阴翳,他被衣领勒的快喘不上气,咬着牙甚至赌气想让盛长渊把自己勒死作罢,眼角却是一滴泪水滑落。
盛长渊陡然放开手,洛禾摔回枕上,抓着被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子谦,我不是故意的……”
盛长渊连忙为洛禾拍背通气,却被洛禾狠狠推开了。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洛禾缓过气来,哑声道:“盛长渊,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你放我走,咱们还能落得个好。”
“走?你想去哪儿?”
盛长渊听不得这个字。
他手指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狼般尖锐的眼神死死扣在洛禾身上,似乎只要洛禾再多说几个字就能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他,想走?这辈子都别想!
“去没有你的地方。”洛禾神情冷漠,手指抠紧了锦被,咬牙道:“盛长渊,你真让我恶心。”
此言一出,莫过于万箭穿心之痛。
盛长渊反而冷静下来,他眼神闪着残酷的冷光,一手掐住了洛禾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来。
“你莫不是忘记了?先负我的是你。现在是你在我手中,要为自己的负心薄幸赎罪,你还想走?”
意识到伏低做小得到的不是怜惜谅解,而是伤害,他不再掩饰自己这半年来在腥风血雨中洗刷出的残酷,以高高在上的位置控制住了无力反抗的洛禾。
“朕会下令,你敢跑,哪条腿跑的,就打断哪条腿,哪只手开的门,就挑了哪只手的筋。”
“你不会弃你的阿茶阿剑于不顾吧,这样,你不听话,我就让人从他们身上取一点小礼物给你送过来,怎么样?”
“至于是手指还是脚趾还是他们的项上人头,这完全取决于你。”
“你懂了吗?”
他近乎愉悦的一一吐出威胁,洛禾的脸色随着他一句句话而变白,最后苍白的像一触就破的瓷娃娃,可怜极了。
盛长渊心里难受,但他强迫自己必须这么对他。
如果不这么做,洛禾不会听话。
他可以容忍他伤害他,但是绝对不允许他还有离开他的想法。
“说话。”盛长渊手指抚过洛禾苍白的唇瓣,声音里带了些笑意,“还有你亲爱的王妃,你说,是做成人彘好呢,还是大卸八块喂狗好呢?”
“你!”洛禾又惊又怒,脸气的通红,又咳了起来。
他喘不上气,一手拽住了盛长渊的宽袖。
他清楚盛长渊最在乎什么。
“我娶她只是因为联姻,咳咳,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送她回国,咳咳……”
“哦?那小王爷,朕倒是好奇,你长这么大没开过荤么?”盛长渊问道。
洛禾咳得更厉害了,一双眼睛水雾弥漫,泪痣像将落未落的泪珠,娇弱又倔强,活脱脱一个病美人,让人想把他折腾到再也摆不出这倔强的眼神才好。
“莫不是尝过的太多,已经记不清了?”盛长渊语气越发危险,“朕可不喜欢那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尤其是那负心薄幸玩弄感情的,见一个,就提剑杀一个。”
洛禾鼻尖冒出细汗来,他好不容易止了咳,委屈的想掉眼泪。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了。
“没有……”
盛长渊一朝得势,就是在明摆着告诉他,他肯宠,他就得受着,他若不受着,他身边的人都得为他的任性买单!
倘若是前几个世界,只针对他,再怎么样他本着一腔弥补的心态都能受了,但这个世界,他的三个亲人长辈都没了!
盛长渊不是直接凶手,甚至也没想逼他们死,但若是北辰国不攻入洛都城,他们也不会死!
洛禾知道自己在迁怒,他头一回面对这种意外失去亲人的感觉,又被半年来的病秧子生活磨得够呛,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盛长渊看不得他明明在他面前,思绪却不知飘哪儿去了。
手下一用力,洛禾的下巴被捏得发红,痛意使他愤恨的眼神继续注视着他。
盛长渊忽然生出一股扭曲的满足感来。
这让他心情好了一些,对着洛小兔子说话也温和许多。
“什么没有,是没有玩弄感情,还是没有尝过别人?”
洛禾耳尖红透了,咬牙切齿:“没有……尝过别人,只有你,你满足了吧!”
“朕怎么能满足呢,第一次开了荤,就是半年没肉吃,对你日思夜想,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吞吃入肚,好叫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朕半步。”
盛长渊松了手,洛禾洁白的下巴上多了个红红的指头印。
盛长渊捻了捻指腹,时隔半年,再次对他家小王爷的身体娇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难怪那夜哭的那么惨。
他再去探体温,洛禾仍下意识要躲,盛长渊一个眼神,他气的鼓着腮帮子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任由盛长渊像是捏布娃娃似的,探过额头还不算,手都探衣襟里去了。
在那炙热的大手摸上他锁骨时,洛禾一个激灵,抓着盛长渊的手扔了出来,自己使劲拱进被子里,琥珀色的下垂眼警惕的看着他。
“盛长渊,你不要太过分了!”
洛禾生病养成了说话和风细雨,一开口才感觉自己这软绵绵的哪里像是在骂架,分明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