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风同意了。
方东抖着腿把人带进去了。
然后几个养殖户七嘴八舌地把他批判了个遍。
“啧啧啧,这水看着不够干净啊。”
“何止是不干净,你看这水都浑浊成什么样子了?连底都看不到!”
“嚯!这水是喂给鸡的?也不怕得病。”
“哎哟这棚子怎么一点都不通风,一股怪味儿,时间久了容易传染啊!”
他们都是竞争对手,损起人来自然不留余地,极尽所能从各处挑毛病,直接无视了方东的黑脸。
其中一个人又惊呼:“哎呀!”
一群人围上去:“怎么了怎么了!”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那怎么有两只死鸡?”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一个个都忍不住支着脑袋去看:“哪呢哪呢?”
找了半天,还是发现的那人指出来了,阴暗的角落里果然趴着两只鸡,一动不动的。
“真死了?”
其中有个不怕脏的,开了门就钻了进去,把那两只鸡给提了出来。
一看果然都是断气的鸡,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根本没人发现。
柳城风才上任没多久,正是“借天九分力,送我上青云”的时候,猛得看见两只死鸡摆在他面前,差点没气晕过去——他这人迷信得不行,院子里花败了都急的让人给移出去的那种,这一下子怎么受得了。
说他脸色青白都是往好了说的。
方东完全没想到,怎么这儿就多了俩死鸡。
他就这两天没来巡查,那群人就明着敷衍他?!等这事儿过了,他必须得狠狠地扣他们的工钱。
然而方东也明白这事怕是轻易过不去。
卢大郎开口:“这死了的鸡一直不处理,放久了很快就得生出病来,恐怕这也是城中人人畏惧的瘟疫的来源吧?”
他一开口定生死,其余的养殖户自然顺着就往下说了,力图把方东一脚踩下去。
柳城风皱眉:“你这养鸡场暂时别开了,什么时候整改好了再开!”
卢大郎顺杆子爬:“大人,依我说,以后这养殖还得弄出规范才好,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饲料可不能用了,还有这水源啊,卫生啊,都得讲究一下,对不对?不如直接出个条例,按着条例来?”
柳城风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可行。”
他预备转身走了,卢大郎又按着江舟教的开了口:“大人,那他那些已经卖出去的鸡……”
柳城风想了想,黑脸:“那鸡根本不合格,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去给百姓食用?把你们的账本拿出来核对,上头供应的那些个酒楼饭馆,全部关停重新整改!”
至此,江舟的目的达到了。
……
还没到第二日,镇上就关了七八家饭馆,其中,除了浉河酒家以外,还关停了一家,听说那家也预备着做火锅来着,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开出来就没了。
这事启发了江舟,他那天认真地问卢大郎:“我觉着,是不是咱们的店规模还不够大?所以才有这些千方百计替我们开分店的?”
卢大郎沉思了一下:“毕竟在外人看来,咱们这生意还挺红火的挺赚钱的,想要复制模仿也不是没有理由。”
江舟摸了摸鼻子:“那不如,咱们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卢大郎诧异:“你想开分店?”
他其实近几日隐隐有这个猜测,只是江舟一直没提,他就只是想想,谁料江舟今天竟然提出来了。
江舟道:“也不是说是完全的分店,火锅店有好几种呢,咱们这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卢大郎啧啧称奇:“你还有别的想法?”
江舟便挨个给他数:“你看,咱们这锅底如今都是先吃了肉再加汤涮的,若是换成直接涮的呢?”
“那不就是清汤锅么?”
江舟摇头:“不止,清汤和狼桃的只是许多种类里的一点点,我前儿看见山货店里收了不少的菌菇,都是山上摘了晒干了才送进去的,实际上卖不出去多少价钱,但是若是把这些菌菇熬成了鲜浓的菌菇汤,价格反而能翻出一倍去。”
他喟叹:“咱们这镇上山山水水的,养活了不少人,也藏着不少发财的主意,只是一直没人发现罢了。”
江舟这一路上走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用的都是镇上的资源,从这一个小镇上发掘出了不少东西,赚了不少钱。
卢大郎摇头:“旁人也没你那样的奇思妙想。”
“拾人牙慧罢了。”江舟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觉得,咱们这镇上如何?”
卢大郎想了想,这是他从小便长大的地方,熟知每一处山水人家,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每一个人都积极而努力地活着,于是他点头:“好。”
江舟便笑开了:“其实我除了想再开几家分店以外,还有一个想法,但是不太好实现。”
卢大郎:“说说看。”
“用水泥路把周边的小村庄,小城镇都衔接起来,用火锅、独特的风景,以及其余的东西,把它打造成独一无二的小镇。”
卢大郎安静地听着。
“一旦这地方有了特色,就会吸引人,我们可以找人去宣扬火锅,让外头的人进来观光,一是给镇上带来人流量,人一旦多起来了,镇上的百姓会自动萌发许多赚钱的主意,让镇上的人过的更舒服一些。二来,来的人越多,咱们的火锅店越能开的红火,总是靠着镇上的人光顾生意,咱们的店未必能开的长久。”
见卢大郎听得认真,江舟忍不住多说了一些:“你看,现如今咱们不过是个小火锅店,便有人争先恐后地模仿,这次咱们能把浉河酒家斗下去,未尝没有他们恶意竞争的原由在里头,那么一旦以后有了良性竞争呢?咱们的店客流量必定还是会下降的。”
那么,发展旅游经济,还是能很好的缓解这一状况的。
江舟想把他生活生存的小镇,变成人人欣羡的“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反思
第64章 三合一呀
火锅店分店被提上日程,其实和现在开着的这一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空余的店铺不太好找,这镇上的人大多都是自用的,临街的店铺多数都已经被占完了。
卢大郎的人脉广,承应了找店铺的事儿,卢江楼的人事都基本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不大需要他们两个在店里看着了,江舟便空下来了。
也是因为空下来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温言添了个怕冷的毛病。
原先江舟还在的时候,每年冬天他都负责温言的保暖工作,小到暖贴汤婆子,大到屋里烧的炭火,都是他瞧着的。
因此温言虽然畏冷,但却没现在这么严重。
因为已经开了春,再烧炕就有些热了,加上天气容易干燥,温言一向春天容易过敏,炭火也烧的少了,就怕火星子太旺,弄得他脸上手上都起皮又起疹子。
江舟起先没有注意到,他忙着制作分店的计划。这还是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习惯性往旁边抱了一下才发现的。
他平常起来的时候,温言多半已经起来了,这一天难得温言赖床,他也不需要去店里,于是便温存了一会儿,结果手刚摸到温言的脖子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等他借着天光打量的时候,才发现温言脖子后头起了火板子,他再一摸腿果然,温言的腿上也皴裂了。
那时候温言才醒,朦胧着眼往他怀里钻,找到熟悉的位置刚准备睡过去,就被叫醒了:“你这儿怎么起了火板子也不说一声?”
温言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没事儿,就是这两天烤火烤多了。”
听了这话就感觉不对,江舟摸了摸他的手,又探过去碰了一下脚,都是冰凉的。
江舟天生身体温热得很,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就像个大火炉一样,热气都能把人烘醒,所以他们开了春睡觉都不烧炕了,冷的时候江舟把人往怀里一裹就是了,温言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热乎乎的,哪像现在这么凉?
他怕温言是生了什么病,赶忙把人叫醒了:“怎么现在手脚这么凉?是不是生了病?”
温言正是睡意浓的时候,哼了半天没醒,半晌才道:“没事儿,老毛病了。”
怎么就老毛病了?江舟皱眉,他把人照顾的好好的,突然就多出个老毛病来算怎么回事?
他誓要弄个明白,强行把温言叫醒了。
“……”温言有不大不小的起床气,却不想对着江舟发,因此只是缓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就是原先,生小一的时候落下的毛病,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怕冷而已,我烧着火烤一烤就好了。”
温言没放在心上,转头又睡过去了。
江舟到底不放心,去问了李月娥。
幸好李月娥说的详细一点:“哥儿生孩子和我们女人不一样,我们女人生孩子热火热炕地伺候着,倒也没事,哥儿生产艰难,少则一天,多则两三天才生得下来,火炕烧得太旺,哥儿们受不住,容易昏睡,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褥子。”
稍微不注意一些就容易受凉。
平时一般的哥儿都有夫家帮忙看顾着,结果那段时候江舟不在,穿越者陆恒更不会去注意了,因此,温言生产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李月娥和温远行,以及一个产婆。
一时之间疏忽大意,断了一段时间的热水,温言就受了点寒气,后来有大夫帮忙调养着然后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换季睡觉的时候容易手脚发凉。
更何况他那会儿还常常来往于小河村和半山村,河水冷寒,就留了点病根。
听完以后江舟沉默了,他只恨不得立刻冲到督查府里头,把陆恒拉出来揍一顿。
索性他还控制住了。
只闷不吭声去了刘二郎家里,商量着把墙给砸了。
“砸墙?!”刘二郎疑惑,“你那不是刚建的房子吗?好好的砸它做什么?”
江舟便解释:“温言怕冷,我准备做个地暖。”
他受不得火星子烤,不如就做个地暖,反正炭火都是在屋子外头烧的,里头受热也只是通过这些炭火燃烧散发出来的热,既不会有火星也不会有烟火味道。
要不是江舟选的这一块儿地方没有温泉,他都想包个山头,把温泉引下来通热水管了。
刘二郎啧啧称奇:“你这点子是真的多。”
要拆倒是不费事儿,原先江舟这房子造的时候,就是头一层是水泥,上面又盖了木板的,要是按照江舟说的那样,铺个地暖的管子,必须要把上面的木头板拆了铺好重新盖上就行。
不是什么大工程,刘二郎便应下来了吗,又因为水泥那件事,他自觉承了江舟的情,便除了材料费以外,没再收旁的费用。
等江舟回了家,便瞧见温言坐在火堆边上看书。
江舟当初设计图纸的时候,特意让光能照进来,去市面上收了一块琉璃,就嵌在火房边上。
温言就喜欢坐在边上看书,烛火又容易伤眼睛,他便不让他点了。
这会儿看到温言在看书,江舟便忽然想起个事儿。
“阿言。”
“嗯?”温言应了一声,眼睛依旧黏在书上。
“你这样在家坐着会不会无聊?”
温言迟疑:“说无聊倒也有一些。”
他现在没什么事儿,有时候会去食肆里转一转,偶尔抱着小一到卢家媳妇儿那里坐坐。
李月娥舍不得小一,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干,执意要自己带着。
温言想着如今文温行也经常不在家里,李月娥怕是寂寞,便也没和她争,只是常去坐坐。
更多的时候他就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字,等江舟回来,没事的时候就替小一做做衣服,小孩儿都是见风长,他的衣服做了以后穿那么十天半个月的就穿不了了。
倒也不算太寂寞无聊——更寂寞无聊的时候他都过来了,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
江舟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就觉得心里软软的,坐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你若是在家里呆的无聊,我有个想法,只是还不知道可不可行。”
温言疑惑。
江舟说:“我前两天去找过卓大人,正巧碰到他在抱怨,说是这个镇上的教书先生要回乡了,到了下个月镇上就没有了先生,准备招个新的呢。我是想着,你在家看书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试试。”
温言摇头:“我不过是在家看两本闲书,哪里就能去教书了?”
江舟并不觉得。
他是知道温言的,从小温言的学习就好,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最常夸的就是他,不管是练字还是读书,他都有足够的耐心,也做的最好。
要不是因为哥儿的身份限制,或许他能参加科考也不一定。
他知道,温言一向有些内向,不太自信,便时常鼓励他,这会儿越发觉得让温言去教书是可行的。
“我媳妇儿这么厉害呢,镇上没有谁比你的书读的还多的了,我觉得当个教书先生肯定可以。”他笑笑:“更何况也不是说一定要多么厉害的先生,只是教那些小朋友识字断文罢了,你若是不自信,咱们只去试试又何妨?”
温言本就有些心动,只是有所顾虑才没应承,听了这话双眼发亮:“要不……我就去试试?”
“就去试试呗。”江舟就喜欢看他亮起来的眼睛,“正好这段时间我准备把屋子翻新一遍。”
“翻新?”温言愣了一下,“这才建好没多久,怎么就要翻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