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个小贱子,定然是仗着自己美貌做出出格的举动了,真是罪该万死!”
小丫鬟被他语气中透出的狠戾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这批进府的人心里都抱着一飞冲天的梦,当初,刘总管挑了最美的花蝶去伺候王爷她们还吃味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王爷厌弃了。
这一刻,小丫鬟彻底歇了往上爬的心思。
刘树哪里还吃得下饭,阴沉着脸去找花蝶问清过程,听她哭哭啼啼的说完,他陷入沉思。
以他对王爷的了解,这件事不大,就算是弄湿了王爷的衣裳肯定也不会挨骂,那么这件事的关键恐怕就在寇将军这个点上,难道王爷是怕寇将军误会才要将花蝶赶走的?
他这次回来就发觉了,王爷和寇将军太亲近了,那种亲近不仅仅是对下属的信任,而是掺杂着别的私人感情。
加上外头的谣言,刘树才斗胆招了一批貌美丫鬟进府,希望能让王爷多看看美人,别被寇骁那头野狼给蛊惑了,要是王爷一时心动看上了谁,宠幸了谁,那他肯定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让全城人民都看看,他家王爷和寇将军才不是那种关系。
“刘总管,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您要奴婢做牛做马都行,卖进窑子都行,求您救救奴婢吧!”
刘树看着那张哭得扭曲的脸庞,心生厌恶,他当时为什么会以为这张脸能入王爷的眼,肯定是自己眼瞎了。
刘树甩开她的手,冷哼道:“闭嘴,没人要你的命,少在这儿哭天喊地,乖乖在房里待着。”
刘树摔门而去,然后一路小跑着去了李煦的院子。李煦正在陪小公主踢毽子,他玩得多了技术也好了许多,引得小公主拍手叫好。
看到刘树耷拉着脑袋进来,李煦把毽子踢回给小公主,朝他招手,“过来,跟本王说说,你最近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刘树顿时委屈地哭了,扑倒在李煦脚前,拽着他的裤脚哭诉道:“王爷,外头有些对您不好的流言,奴才也是……奴才该死,以为很快能平息这种谣言,就自作主张选了几个美人进来,没想到她们如此不堪。”
李煦轻轻踢了他一脚,“先起来,别把眼泪鼻涕擦在本王裤子上。”他点着刘树的额头说:“刘总管能耐了哈,敢私自给本王物色美人了,弄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进来,你是嫌本王还不够忙是吗?”
“王爷,奴才知错了。”刘树低着脑袋说。
“知错就改,那些小姑娘来路正么?别是什么地方买来的吧。”
刘树吓得直摇头,“奴才哪敢,大多数都是人牙子带来的,有几个是外来的行商带来的,说是自小培养的女仆。”
“啧。”李煦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用途的女仆,他真不好这一口,就算喜欢女人也会选择看得顺眼聊的来的那种。
“让几个长相端庄的留下,其余的都退回去,每人补偿五两银子,告诉那些人,本王府里不用美貌丫鬟,并非是她们做错了事情。”
刘树还想说说寇将军的事情,但自己刚做错事没胆子提,于是应承下来,“您放心,明日就给办妥了。”
李煦也不是留不得几个漂亮丫鬟,以前身边的女秘书女助理也很多美女,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档口还要分心去管后院的事情,更不想寇骁因为几个女人生气。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把寇骁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会考虑他的心情,会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心情。
“不好了不好了!花蝶上吊自尽了!”院外不知谁大吼了一声,然后就见一名丫鬟衣裳凌乱地跪倒在院门外,额头贴地,颤抖地说:“总……总管大人,花花蝶她……”
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刘树转身冲出院子,李煦皱着眉头,等听完那侍女后半句也震惊不已,带着贺遵一起走出去。
西苑不大,侍女们住的地方李煦也知道,几步路就到了,院子里乱作一团,下人们都跑来了,见到李煦露面急忙忙退到一边跪下。
李煦没管他们,脚步匆匆地走入房内,房梁上一根垂下来的粉色腰带格外刺眼,头尾打了死结,不难想象之前会是什么景象。
刘树朝外吼道:“去叫严大夫过来。”
李煦走过去,见床上躺着下午被他赶走的侍女,此时,她面色惨白,双眼微凸,嘴角流着口水,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格外明显,再往下,李煦看到她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知道人还有气。
他不可思议地问:“就因为本王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她就要自寻死路?”这是何道理?
李煦差点成了凶手,只觉得比窦娥还冤,要是身边的侍女都是这种心理状态,他以后还是不用丫鬟得了。
屋子里还跪着几名侍女,都是听到消息来帮忙的,此时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听到李煦的问话,有个胆子稍大的侍女抬起头,哽咽道:“王爷英明,花蝶姐姐她以为……以为您是想要她的命,她害怕极了,这才做出傻事。”
李煦先瞪了刘树一眼,无奈地说:“本王何时说过要她的命,不过是不想让她在跟前伺候而已。”
刘树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奴才的错,不知她误解了您的意思,可奴才也说过,王爷宽宏,只让她在屋里待着不许出去而已。”
严琛很快就来了,李煦让开位置,面色严肃地盯着他诊断。
他怕严琛太年轻,吩咐人再去请两名医匠来,除了严琛住在这西苑,李煦半路买来的医匠都住在旧王府。
严琛给她仔细检查了脖颈,又查了脉搏,舒了一口气,起身说:“王爷,这位姐姐并无生命危险,还好救下来的早,再迟一步就不行了。”
李煦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因为这种事没了一条人命,他怕夜里睡不着觉,“该怎么医治你看着办,该用什么就用什么,务必将人治好。”
严琛拱手答应,从药箱里拿了药瓶出来给她脖子上擦药,边擦边说:“她喉咙损伤厉害,近一个月怕是不能开口说话,吞咽也会很困难,只能吃点汤汤水水,得小心照料着。”
李煦站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就走出房间,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扫视着四周还跪着的下人,尤其是那几个新来的貌美女婢,把刘树喊到跟前,沉声说:“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不用将人还回去了。”
他能想象,这些女子被他退回去后会遭遇什么,哪怕他告诉对方这些人并没有犯错,但谁会信呢。
算了,几个女婢而已,长的漂不漂亮有什么要紧的,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寇骁介意,全都打发到外地做业务去得了。
刘树哭丧着脸,“都是奴才的错,给王爷添麻烦了,您处置奴才吧。”
李煦敲了敲他的脑袋,警告说:“你替本王着想没什么不好,但这方法着实不可取,我知道你的想法,以为不过是几个婢女,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了,也不过是死个把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李煦不太想说了,他和刘树根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观念肯定不一样,而且这次也是意外,刘树有什么错呢!
招人的事是他全权托给刘树做主的,人选进来后也培训过了,除了长得漂亮也没别的区别,至于小心思,那也避免不了,难道长得丑的就不会爬床了吗?
何况那句导致对方自尽的话是自己说的,能怪谁呢?
“算了,派个人好好照顾她,等她身体好后,送到京城去吧,你去告诉她们每个人,在府里安安分分做事,本王不会亏待她们,但如果有其他想法,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奴才知道了。”
“还有,寇骁的事你不用管,外头的流言一天一个样,你管得过来吗?本王还会在乎这点流言蜚语吗?”
“可是……”刘树抬头,目光坚定地说:“可是寇将军确实对您……”
李煦尴尬地别开脸,低声说:“这是本王与他之间的事,本王自会处理。”
“诺,奴才明白了。”刘树此刻算是明白了,他家王爷对寇将军并非无情,那他这些事情做的就太多余了,真是蠢啊,离开王爷几个月,竟然连他的心思都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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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李煦睡下后,贺遵提着一壶酒去了刘树的房间,见他坐在床边默默流泪,打趣道:“还在伤心呢!”
刘树抹了一把脸,闷声说:“不是伤心,是羞愧,本公公从未办过如此糟糕的事情,太丢人了。”
贺遵把酒壶放在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递给他,“来,喝完睡一觉就好了,知道错以后改就是了。”
刘树闻着酒香,诧异地问:“你哪儿来的酒?”
贺遵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味道冲进胃里,有点不太适应,真是太久没饮酒了,竟然觉得难喝。
“别人送的。”贺遵模棱两可地回答。他坐到刘树对面,并不与他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这壶酒是寇骁私下送给他的,也不知道是想贿赂他还是想怎样,反正无关紧要,他也就收了。
刘树也喝了一杯,他很少饮酒,作为奴才,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等候传唤,他从不敢放纵自己。
以前在皇宫时,虽然得太子信任,但宫廷太复杂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要丢命,跟着王爷来到南越后,他才放肆起来,多半也是依仗王爷宽容大量又宠他,让他失了本分。尤其是这次分别回来后,他确实有点放肆过头了,竟然连王爷的私事也敢擅自做主,不怪王爷生气。
几杯酒下肚,刘树也平复心情了,悄悄问贺遵:“贺大人,您一直在王爷身边,知道王爷和寇将军是怎么回事吗?”
贺遵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吗?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咱们的目标可是重回京城,要是王爷和寇将军真的……那以后怎么办?”
贺遵没头没尾地问了他一句:“是你聪明还是王爷聪明?”
“当然是王爷聪明,我这榆木脑袋,哎,!”
“那不就得了,只要王爷想做,他自然会把问题解决的,没人能勉强他,我们做奴才的,只要听从吩咐就好了。”
“您可不是奴才,贺大人,许久没见过您的脸了,可以让我看一眼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刘树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
贺遵没有犹豫地摘掉面具,把真容暴露在刘树面前。
刘树太久没看过贺遵的脸了,与上次比,真的好太多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声说:“已经好很多了,不戴面具也不吓人了,我磨了许多珍珠粉,分您一点吧,天天涂抹肯定有用的。”
贺遵看着他白回来许多的脸,点点头,心想:也许真的会有用呢。
两人喝光了一壶酒,刘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贺遵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了,便挤到刘树的床上一起睡了。
第169章 新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刘树精神抖擞的起来,身边已经没看到贺遵了,他也没在意,洗漱好去把昨天遗留的问题解决了。
李煦吃早饭时看到小公主,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不要听信谣言,她父亲不是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人。
院子就这么大,小公主当然也听说了侍女上吊的事情,但她真不觉得有什么,皇宫出来的小孩,哪个没见过死人,何况只是上吊未遂而已。
“父王,家里来了许多新人,他们不知您的善良与宽容,等时间长了就不会了。”小公主反过来安慰李煦。
但出了这个院子,小公主一脸不高兴地问钱婆子:“婆婆,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想着嫁给我父王?”
钱婆子想说,如今的顺王没那么大的魅力,如果他还是太子爷,自然是全天下女人的梦想。
但这话有贬低主子之嫌,她当然不会说,于是委婉地告诉她:“王爷洁身自好,未有家室,那些小丫头们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一时想不开是正常的,您无需理会她们,就算王爷喜欢,也不过是个随时能打发的小妾而已。”
小公主想了想,“那我去帮父王掌掌眼,如果太差,就说是本公主不喜欢,让刘公公打发走。”
主仆俩进了花蝶的院子,这里已经恢复了冷清,屋子里只有一名小丫鬟在照顾花蝶,并且苦口婆心地安慰她,全府的人都知道花蝶是误解了王爷的意思才想不开,只有她自己认死理,坚定地认为就是王爷将她推上死路的。
她疯癫般地笑道:“你们都错了,一定是王爷见事情闹大了才留下我的性命,如若我没上吊自缢,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我死在了某个角落里,死的悄无声息,这种事我听得多了,你们太天真了。”
“花蝶姐姐,是你想太多了。”
“哈哈哈看吧,这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最擅长的手段,你以为王爷是什么好人吗?要不是他谋逆造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想杀,又怎么会被贬到这蛮夷之地!”
小丫鬟吓得忙去捂她的嘴,“你……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我怕什么!我可是从鬼门关闯过来的人,本以为进了府我就能安枕无忧,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狠心。”
小公主在门外板着小脸听完,转身往外走,钱婆子恨不得冲进去撕烂那贱人的嘴,急忙追上去安慰她:“殿下殿下,您别听那贱丫头胡说,这种人宫里见多了,无非是颜面无存后破罐子破摔罢了。”
小公主冷笑道:“是啊,这样的人何必留着污了家里的地。去找刘公公,打二十板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