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都排队领香皂去了,但也有富贵人家已经用上了香皂并不稀罕的,就在店里逛了起来。
店里的导购也都非常年轻,穿着统一的服装,头发高高竖起,插着精致的木簪,精神抖擞地站在货架前。
云二郎摇着扇子扫了一圈,脚步一挪,朝着最亮眼的一个货架走过去,他指着一块鎏金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一旁的导购伸手将那物翻起来,竟然是一面镜子,将云二郎面上的每根毛发都照的清晰无比。
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的长相,乍一看到,竟然有点陌生,而且而且他嘴角竟然还有粒芝麻,太丢人了。
“这是镜子?为何会如此清晰?”
导购将镜子取下来递过去,“公子请细看,这是小店独一无二的商品,鎏金银镜,大小不一,特点您也看到了,照任何东西都特别清晰,至于为何会如此清晰,小人也不知。”
云二郎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种技术肯定是保密的,连掌柜都不知道,何况一个小二。
“您来的早,小店今日只准备了五十面这样的银镜,售完为止,而且今日还有七折优惠,非常划算的,您就算自己不需要,可以给家里的娘子们送上一面。女人爱美,与这精美的镜子最般配了,而且店里还有全身镜,可以照看全身,摆在屋里别提多高档了。”
云二郎是个爱打扮的公子哥,出门都得抹粉的那种,看到这样的镜子爱得不行,再想想,家里的祖母母亲姨娘,妻子小妾闺女,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顿时觉得自己能把店里的五十面镜子包圆了。
他贼大方地问:“全部包了多少钱?”
导购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您是要五十面镜子全买了?”他压制住内心的波动,面上特诚恳地说:“公子还是多想想,镜子虽好但不能当饭吃,而且价格昂贵,本店还有其他特别好的东西,您可以都买一些。”
云二郎特别欣赏这些下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抬着下巴摇着扇子说:“你只管说个价就是,本公子有看上的东西自然会买下来。”
导购凑到他耳边说了个数,还殷勤地说:“您如果包圆了这五十面镜子,就达到金卡的额度了,小人可以向掌柜的申请,给您送些高档的礼品。”
“你……你说多少银子?”这回轮到云二郎震惊了,他怕是幻听了,怎么会听到那么可怕的一个数字,不就是镜子么,再好能上天不成?
导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把腰挺起来了一些,介绍说:“您不知道,这镜子只有我们小店有卖,制造工艺非常复杂,用料非常昂贵、稀有,而且这是海外来物,路途遥远,这镜子易碎,光是运到京城来,就碎了不少,否则掌柜的也不会限制今日只能售五十面。”
云二郎傻傻地看着手里的脸般大的镜子,“就你们这价格,还想一天卖出五十面,异想天开呢,本公子就算家财万贯,也不会这般撒钱。”
“所以小人建议您买个两三面回去即可,可以挑您手上这款,不大不小正好,价格打完折只需八十八两,送一面给家里的老祖宗,送一面给母亲大人,可比什么珠钗宝石稀罕多了。”
这话倒不假,平日送礼不是首饰就是布料,镜子还真没人送过,这么精美特别的镜子,家里的女眷们肯定都喜欢。
可是两三面哪够啊,家里的女人那么多,不打起来才怪。
云二郎悻悻地放下银镜,干咳两声说:“本公子还是再看看吧,还有什么稀世宝物,给介绍介绍。”
导购的态度一点没变,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回货架上,提议说:“您如果真喜欢,可以等家里的女眷们生辰时来定制镜子,我们可以在根据您的喜好做出不同形状不同规格的镜子,还能刻上字,用来做礼物再适合不过了。”
云二郎心思一动,家里的老祖母就快生辰了,他正为生辰礼发愁呢,这镜子确实不错,当然,如果送小镜子就太小气了,他可以定制一面大镜子啊,他忍着心痛问:“人高的镜子多少钱?”
“您等会儿可以上二楼瞧瞧,楼上摆着两面全身镜,价格一个是五百两,一个是八百两,您看看喜欢哪样的。”
送个几百两的礼物不算过分,云二郎决定好好斟酌斟酌,然后就听这伶俐的导购说:“建议您先预定,这样就能按今日的优惠价买了,过了这三天就恢复原价了,一面镜子能省下一百多两银呢。”
“你说的对,这个我也要了。”云二郎指着刚才自己拿过的镜子说,管他呢,好东西自己先有了再说,大不了回家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店导购的笑容更真诚了,引着他往边上走去,指着货架上的东西说:“这套修指甲套装不是很贵,但非常实用,有指甲刀、指甲刀、指甲锉、挖耳勺、美容剪刀、刮胡刀、修眉刀等等,每一样都有指定用途,绝对好用,而且收纳也非常方便,这个皮毛是纯鹿皮制的,像您如此俊美的公子,这样的套装值得拥有。”
云二郎了解了一下每样小东西的用途,再看看这些小东西精巧的模样,点头,“买。”
“还有这个枕头……”
一圈下来,云二郎发现自己每样东西都买了,他心里默算一下,暗暗咂舌,这也太贵了。
导购极力推荐他上二楼三楼逛逛,“您不买也没关系,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改日需要了再来买,二楼是精美的成衣和布料,最为特殊的是毛衣,这是小店独有的,用纯羊毛特制的,天冷了穿外衣里面,轻柔保暖,保准您一看就喜欢。三楼的笔墨纸砚不用小人多介绍,您只用瞧一眼就知道有多特别,您就算今日不买,改日也一定会来买的。”
云二郎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如此吸引人,但算算自己今天的支出,他可不敢随便再看了。
“东西送到永乐街云家,就说是云二郎买的东西,账房会付账的,明白吗?”
导购恭敬地说:“原来是云家的公子,久仰久仰,您放心,只要在购货单上签个字,小人这就安排人去送货,您一到家就能看到了。”
云二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阻止道:“别,还是本公子自己带回去吧,钱你去云家要。”
“这……”导购为难地说:“不是小人不信任您,而是店里的规矩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小人将您的东西都装好,等您带银子来拿可否?”
云二郎虽然纨绔,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下人,当即就答应了,然后打发随从回去拿钱,只要跟账房说是给老祖宗过寿买礼品的,肯定能拿到钱。
导购笑眯眯地请他到沙发上休息,“您试试小店的特制沙发,非常软,最适合休息用了,小人再给您上一壶茶,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茶点,甜的还是咸的?”
云二郎早看到那套沙发了椅了,看到导购拉开一张椅子,他试着坐了坐,果然很软,整个人都要陷进去的感觉,但确实非常舒服。
对于享受型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布艺软沙发更舒服的椅子了,整个人放松地缩进沙发里,再配上茶水和糕点,云二郎顿时不想走了。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囊中羞涩的人进来领了香皂就走,或者在一楼多看几眼,选几样并不太贵又实用的小东西,至于贵的那些,只能看看而已。
但京城有钱人尤其多,大多数人进来都会买几样稀罕的东西走,但也多数都在一楼,上到二楼三楼的人很少。
之前带云二郎的导购也不可能一直伺候他,给他备好茶水点心就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但像云二郎这样大方的人着实不多,导购想起掌柜传授的秘诀,接待完一个顾客后又朝他走了过来。
“云公子,这茶水和糕点还满意吗?如果不喜欢,小人给您换一种。”
“挺好。”云二郎看着被自己吃空的小碟子,放下手坐直了问:“这是什么糕点,没吃过啊。”
“这种糕点叫蛋糕,是福来酒楼今日刚出的新品,被小店包圆了,您喜欢明日去福来酒楼还是有的。”
云二郎还想吃,但开不了口,那导购特殷勤地给他再端了一碟过来,说了句“慢用”然后说:“您如果等累了,二楼还有张床,绝对是干净的,您可以躺一躺。”
“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谁在上头躺过了,不过说真的,你们店还卖成衣,是请的哪位知名的裁缝和绣娘啊,比得过霓裳坊吗?”
“本店的成衣样式都是东家那边寄来的图纸,绣娘请了几位宫里出来的姑姑,手艺肯定没话说,霓裳坊小人没去过,还真不好比较,您可以去看看,不过女装更多些。”
对于导购的“险恶用心”云二郎心知肚明,决定绝不踏上二楼一步,结果还没过多久,他就看到赵家嫡子从二楼下来,后头的仆从手里大包小包挂满了袋子,可见收获颇丰。
这赵家虽然不是老牌世族,但这几年壮大的非常快,有权有钱,这赵家嫡子更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让他大方出手买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云二郎纠结了,好东西谁都想要,而且过了这三天可就没这么优惠了,到时候再买不就亏了吗?
导购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又加了一记筹码,“云公子,刚才小人给您结算了账单,您购买的东西只差五十两银就满一百金了,金卡能买任何东西都能打八折呢,您要不要再挑个东西凑足一千两?”
云二郎咬咬牙,离开软绵绵的沙发,“走,上三楼看看,买点笔墨。”反正笔墨纸砚家里都是要用的,他买了也不算乱花钱。
小二露出胜利的笑容,将人送到楼梯口,“您尽管往楼上去,有其他人接待您,祝您买到合心意的东西。”
他看着云二郎的背影,心想:上去了还想轻易下来吗?那怎么可能,总有一样东西能让你迈不开腿。
第167章 王爷真是艳福不浅
李记杂货铺出名了,秋风一天冷过一天,京城大街小巷里穿着毛衣招摇过市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这样的天气,外头罩件长到小腿的针织毛衣,已经成了最新的时尚流行,好像没有一件毛衣就出不了门似的。
但一件毛衣也不便宜,普通人家要买还得咬着牙省吃俭用才行,但京城的百姓们比其他地方的富有些,也爱出风头,就算为了面子也是会买上一件的。
银子源源不断地运回南越,李煦那边也收到了北方运来的第二批羊毛,这次整整运了五条船的羊毛回来,这个冬天的销量都在这里了,下一批就得到明年春天了。
雷阳早知道毛衣会很畅销,但没想到会这么畅销,已经成了杂货铺最大销量的商品了,之前以为会卖断货的香皂反而差了些。
钱一多,雷阳的心思也动起来了,南越离北地太远了,羊毛运回来制成毛衣再运回去卖,一来一回无形中增加了几倍的成本,他想在边境安全的地方建个羊毛厂,专门生产羊毛。
但那边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风险巨大,首先这技术流出的风险就成倍增加。
李煦哪里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在北方建厂确实能省下大额成本,但以前他手里没兵没将,厂子建起来也保不住,还不如南越安全。
但今年毛衣流行起来,羊毛的采购成本势必大增,明年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雷兄去过许多地方,可有推荐的?离京城远一些不要紧,离边境也不要太近,边境动乱,太不安全了,折中选个地就好。”
雷阳瞅着他的神色小声提议道:“王爷,您觉得镇北王的地盘如何?镇北王统管整个西北区域,地方非常大,但会打仗的地方只有边境一带,其他地方还是很安全的,如果镇北王肯帮咱们照看一下,那肯定没人敢动的,最重要的是,镇北王手下二十万大军,光是有品级的将领就有近万人,这些人一人做一件毛衣,咱们一整年的收益就不用愁了。”
李煦把这句话来来回回琢磨了几遍,发现还真是这样,做军需生意肯定是大赚的,但前提是,那位大皇兄肯合作啊。
李煦把原主和这位大皇兄的关系扯吹来回忆一遍,觉得可能性不高,前主是太子时,大皇子就看他不顺眼,如今被废了,还能对他有好脸色。
“此事本王会考虑的,但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雷阳知道李煦的脾性,知道但凡能做成的事情他都会尽力,于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小三提议说在其他地方开设李记分铺,此事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李记杂货铺开成连锁店太高调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查这家店背后的主人,一旦被本王的敌人知道那是本王的店铺,不做小动作才怪,其他地方只开酒楼分店以及成衣铺分铺,这两家店,福来酒楼是南越雷家的,成衣铺字随便找个江南的姓氏挂靠,别让人知道这两家都出自南越。”
李煦私下的商行已经好几个了,外人要查也会查到不同的地方去,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看似无关联的商行都出自顺王府。
日前,李煦收到了叶长青传来的密信,说是秦祖新的船队出海后遇到了避风岛的人,避风岛如今有了金矿,已经很少对来往的船队下手了,反而非常友好地邀请他们上岛做客。
秦祖新求之不得,他带了三条船的货出海,为的就是上避风岛,面上稍一犹豫就答应了。
如今整支船队的人大半都上了岛,只在船上留守了部分人,情况如何还不知道,李煦牵挂着商队的安危,最近都有些茶饭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