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说雨小了,也有人说仿佛看到前方有光,他们顺着那个方向又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了那点光亮在黑夜里闪烁。
等他们靠近,发现是个很小的村子,有十几户人家,但只有一户人家家里亮着灯。“我去敲门。”贾平的声音传进李煦的耳中,然后李煦就看到有个人快速跑过他身边。
说是敲门,其实贾平是直接破门而入的,很快屋子里传来惊呼声,“你是谁?”
不知道贾平对他们说了什么,很快,贾平就撑着一把破伞出来迎接李煦,“王爷,快进来吧,我让农妇去烧水了。”
李煦不合时宜地想:这算不算强闯民宅呢?想归这么想,他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的房子挺大,有三间瓦房,正中间是个大厅,此时,一对看起来像父子的男人紧张地站在厅中。
李煦对于自己半夜打扰人家的行为是感到抱歉的,好言好色地说:“打扰了,我们一行人在船上遇到大风大浪,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想借老丈这屋子休息一晚。”
李煦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在皮肉上,凸显着他修长的身材,他相貌极佳,哪怕是狼狈至极也能看出是出身富贵的公子,加上言语温和,很快就让两人放松了下来。
年长的男人说:“不妨事不妨事,你们先坐一坐,我家婆娘去烧水了,稍后再给各位煮一锅姜汤去去寒。”
李煦道谢:“那就多谢老丈了。”
年轻的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煦,那眼神直白的就差把李煦身上的衣服剥光了,李煦察觉后只是皱了皱眉,不厚道地想:这该不会是遇到古代的同性恋了吧?他都这模样了还能看上眼,口味真重。
不过也真是个没心机的傻大个,他们这么多人,还敢对他露出邪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贺遵倏地站到李煦身前,挡住了那男人的视线,他的面具在水里遗失了,露出一张恐怖的脸,“管好你的眼睛,否则……”
“啊……鬼啊……”年轻男人大叫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知绊倒了什么,自己跌了个狗啃屎。
“哼!”贺遵把宝刀重重插进地板,不怒自威,仿佛一尊门神挡在李煦面前。
“大爷饶命,小儿鲁莽无礼,稍后一定严加管教!”年长的男人还算识大体,把儿子赶到后头的房间去,自个颤颤巍巍地接待这群不速之客。
李煦这会儿也没空管别人如何,他累极了,之前凭着一口气撑着走过来,现在一坐下来,整个人身体都是软的,而且身上多处都有划伤,痛的他神经都快麻木了。
第39章 寻人
没一会儿,贾平走过来说:“王爷,热水烧好了,您先去换身衣裳吧。”
李煦根本没带换洗的衣服,他更不想穿陌生人的衣服,于是说:“麻烦他们在厨房烧个火堆,大家把衣服烤一烤吧。”
贺遵和贾平护着李煦去洗漱,这户人家家里有个极小的耳房,平时是用来洗澡的,李煦当着那两人的面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他衣服脱完,贺遵两人才发现他身上遍布着伤痕,有些是割伤,有些是淤青,在细嫩白皙的皮肉上格外显目。
“殿下……”贺遵喉咙动了动,自责地说:“都怪属下不好,让您受伤了。”
李煦哪里会怪他,要不是贺遵,他现在还在水里飘着呢,“不妨事,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耳房里有个大大的浴桶,但李煦不想用别人的东西,就拿了个瓢子舀水往身上冲,很快就把自己洗干净了。
“卑职身上的药包还在。”贾平从怀里取出个油布包,从里头拿了止血药出来,这是之前李煦给大家配的,正好给李煦用上了。
擦好药,李煦把之前的亵裤搓了搓,拧干后又穿上身,说到亵裤,李煦就忍不住想吐槽,大燕是没有亵裤这种贴身衣物的,男人们一个个穿着开裆裤,虽然外头都套着长衫看不见鸟,但李煦总觉得胯下凉飕飕的,然后就让婆子给他缝了几条亵裤,好歹能护住自己的鸟不乱晃。
贾平和贺遵好奇地盯着他的亵裤看,李煦被看得脸都黑了,要不是这两个是熟人,绝对要一人赏一脚。
“下次给你们一人缝几条内裤,免得你们胯下凉飕飕,也不怕冻着你们的鸟。”李煦开了句玩笑说。
贺遵脸上都是疤看不出表情,贾平却着实脸红了一把,尴尬地回应他:“王爷……这……这……是挺新奇的。”
李煦洗好后才轮到其他人去洗,热水不够了就直接用冷水,洗完后有伤的擦点药,没伤的把大家的衣服拿去洗了,洗完挂在厨房的火堆上烘干。
这家的女主人煮了一大锅的姜汤,李煦不喜欢这味道,但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一碗下去,女儿还没找到,他病不起。
李煦穿着一条裤衩坐在厨房的火堆旁,热烘烘的温度烤的人昏昏欲睡。
贺遵蹲下来说:“殿下去睡一觉吧,属下出去看看情况。”
“雨小些了吗?”李煦闭着眼问。
“小些了。”
李煦撩起眼皮,“天还未亮,去了也不好找人,先让大家去睡一会儿,养养精神,等天亮了再一起找人吧。”
贺遵自然从命,把李煦的话传达下来,紧绷了一晚上的羽林军很快就躺了一地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
李煦也困的厉害,但心里牵挂着女儿的安全,反而睡不着,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总算在公鸡打鸣前睡了一会儿。
天刚微亮,贺遵就把羽林军叫起来了,让贾平带着他们去河边找人,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李煦身边。
说来也怪,贺遵是李煦刚买回来的侍卫,但他的话大家下意识的都听从了,过后还有人嘀咕:“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指使起我们来怪熟练的。”
贾平若有所思,贺遵这个人满身都是疑点,尤其是王爷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两人之间的默契可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但即便有所猜测,他也什么都不敢说,他训了训那同伴:“以后这样的话别乱说,他本事高强,又是王爷身边的人,只要不过分听一听就是了。”
那人不忿地反驳:“不过是个买来的奴才!”
有人听不下去,呵斥道:“你连这买来的奴才都打不过,快闭嘴吧!”
“你们怎么向着个外人?”
“我们不是向着外人,而是那人武功高强,是个强者,指使我们也是服气的,更何况,他也没做过分的事,我们本来就是要出来寻人的。”
贾平官阶比他们高一级,沉声说:“记住,别在王爷面前说这话,否则林统领都未必能保得住你。”
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话:“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别废话了,快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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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老攻:“我也想要和我老婆同款的内裤!”
李煦:“你是谁?谁是你老婆?”
老攻:“无良作者,还不快放我出来!”
凔溟:“谁让你住的那么远呢!”望天!
第40章 我儿命不该绝
李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外头还下着小雨,他把烘干的衣服穿好,光着脚走出去。
贺遵正站在门口发呆,听到声音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李煦的脚,“殿下的脚伤未愈,不宜走动。”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其实走起路来还是痛的,但这点痛对李煦来说还能忍受。
贺遵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您若不嫌弃,穿属下的吧。”
李煦心里是嫌弃的,贺遵的鞋子泡了一夜的水又脏又湿,他委婉地拒绝:“不了,你穿着,出去后你背着本王走。”
贺遵同意了,他转过身蹲下,“那就上来吧,我们去河边看看。”
临走前,李煦让老丈夫妻给他们做点吃的,劳累了一夜,大家还空着肚子,饭还是要吃的。
不过老丈人为难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小民不愿意,只是家中……家中并无多少存粮。”
李煦没心思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那附近可有卖粮的商铺?”
“得到镇上才有。”
“去镇上可远?”
“走路得半天一个来回。”
那是有点远了,李煦想了想,“那麻烦老丈去向村民买一些粮食吧,我出两倍的价钱。”他下水前在腰带里藏了两块金条,正要拿出来就见贺遵从身上掏了个荷包丢给对方,冷冰冰地说:“我家主子吩咐你做的事你就做,若是敢敷衍半分,我要了你一家人的命!”
贺遵的脸就是阎王爷的活招牌,老丈人吓得连连点头,“是是,小民这就去办。”
等李煦两人走到河边,这才看清昨夜差点让他们丧命的地方,这里的河道明显比前些日子的宽,远远地看到对面也有几户人家,周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们应该是沿着河流找下去了。”
李煦拍拍贺遵的肩膀:“放我下来吧。”李煦走到水边,因为水位上涨,河边那棵救了他们性命的树已被河水淹没了一半,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有机会抓住树枝。
浑浊发黄的河水湍急地奔向远方,看不出河里有什么,李煦盯着河面瞅了会儿,深怕会看到一具浮尸飘过来。
“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李煦低声叹了口气。
贺遵唇角动了动,安慰道:“殿下放心,刘树水性很好,比武力他不行,在水里可没人比他自在。”
这也是李煦将小公主交给刘树的原因,但想到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忍不住担心。
羽林军沿着河边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在一处草丛里捡到了一排呼呼大睡的同事。
又往前走了一里,他们在河里看到了被巨木拦截下来的船只,船只四分五裂,已经无法航行,贾平确认过不是他们乘坐的那艘船,就叫了两个人一起下水,在残骸附近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活人和尸体。
上了岸,贾平眺望着远处,“先不找了,回去复命吧。”
李煦得知没有找到小公主也有些失望,但找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有心里准备。
河里的水位还很高,李煦很想去找一找自己的宝箱,可也知道这种情况找到的概率很低,干脆等过几天天晴了再找。
“先回去,吃饱后分成两队出去寻人,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还有河对面都要找,不要漏了一处地方。”
快要到村子的时候,贾平从怀里拿出一颗宝石,递给李煦,“王爷,这是您的财物,物归原主。”
大家这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纷纷把自己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李煦却是不接的,“先由贾侍卫保管着吧,下午拿两块黄金去镇上换钱,这一路寻人花销不小,辛苦大家了。”
大家心里慰藉的很,再大的苦也是值得的,而且他们要找的还有自己的同伴和上峰,可以说,如果没有李煦,他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自然是没有怨言的。
贺遵找了个机会私下问李煦:“何不找当地府衙帮忙,殿下亮出身份,他们怎敢不帮?”
李煦也是想过的,找人找政府嘛,人多力量大,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忧:“此事若是宣扬开来,我担心有人趁机而入。”他身边只有这些人,可防不住有心人的暗害。
贺遵明白,可越是明白越是恨,太子乃大燕储君,多么风光贵重的身份,如今竟沦落到这种地步,而这一切都是陛下造成的。
他小声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集结忠义之士,向陛下讨回公道。”
李煦心里一惊,没想到贺遵竟然有造反的念头,这种念头可要不得,“什么样才叫忠义之士?跟着本王一起造反吗?你觉得本王还能集结到多少人?韩家已被灭门,如今本王孤身一人,无财无势,谁会这么傻?”
贺遵不甘心,咬着牙说:“扬州府的万大人是您提拔的,想向他借兵不难。”
李煦被气笑了,“就凭那一郡的几万兵马,就想把皇帝拉下来吗?你太天真了。”
“属下只是……只是……”
李煦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我知道你的想法,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人总要先活着才能筹谋其他事情。”
贺遵眼睛亮了起来,他最怕的其实是殿下不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毕竟龙椅上坐着的是殿下的亲生父亲,只要他有这个心,那兄弟们至少没白死。
接下来的日子,李煦带着人沿着河岸一点一点地搜寻下去,结果有好有坏,并不是每一天都能找到他们的同伴,也并不是每一回找到的都是活人,好几次,他们在河边发现了同伴的尸体。
到了第十天,小公主还没找到,林统领也没有踪影,李煦心里不急是不可能的,时间拖的越久,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他们在同一片水域落水,能及时上岸还好,如果长时间泡在水里,溺亡的可能性就大了,但好在羽林军已经集合了大半,李煦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人数一多,李煦这行人的行迹就显得格外招眼,想藏都藏不住,到底还是惊动了当地官府。
李煦想了想,还是派了贾平去和当地官府接洽,通过官府贴出寻人告示,重金寻赏,希望发动群众的力量找人。
告示刚贴出去一天,他们就找到了叶长青,这小子运气格外差,落水后绳子不知怎么松了,自己一个人被水流冲到老远,后来被附近的鱼贩子救了回去,那鱼贩子家住城里,把人带回去后也没安好心,趁着叶长青还昏迷时锁住了他的双脚,等叶长青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这家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