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震惊!当朝天子竟然当众失格?副标题,皇上与榜眼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奚越嘴角紧抿,目视前方,神情庄重又肃穆。
魏珅末为人机敏,见了奚越这样的神情,很快就收起了之前的惊讶,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无事发生。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奚越的错觉,他总觉得太皇太后对魏珅末格外关注,和他说的话格外多。
奚越搞的这些小动作,摄政王远在宫外只有项重山一个耳目,可能还无从得知,然而太皇太后呢?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奚越有些疑惑,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得到了答案。
奚越的紫微宫里新调来了一批小太监,同时太皇太后给他送来了一套衣服。
衣服的制式十分正常,很合规矩,大小看着也没什么问题。然而奚越试了试,发现领口格外的紧,根本系不上扣子。
奚越总觉得这衣服别有深意。如今被看守的更严密,他也没办法在上课的时候和陈立本传递出这个消息,便自己琢磨了两天。
某天夜里,奚越问了一下良夜,先皇是怎么死的。也就是太皇太后那个没在位几年就去世了的亲儿子。
良夜道:“先帝是重病不治,就这么驾崩了。据说最后是因为一口痰卡住了,窒息而崩。”
奚越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窒息的话,真的是因为生病而窒息的吗?
第37章 世界三:忠犬是怎么养成的
太皇太后的警示之意十分明显,奚越暗中向陈立本表明了这件事,两人上课时便真的只是上课,没有半分不对劲,陈立本也继续做出之前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奚越依然是那个不学无术小皇帝的样子,不刻意多做什么也不刻意不做什么,只是维持原样。他整日带着小黄逛御花园,画也不常画了,字更是写的少了,混日子混得十分明显,有点傻了吧唧的样子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如此盯了他一段时间,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太皇太后才像是终于放松了警惕,奚越宫里的人也逐渐正常起来。
不过,奚越隐晦地听陈立本提起过,摄政王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了。或许昭康这是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对付最大的威胁——摄政王身上,顾不得奚越这边了。
可在这之前,她为什么竟这么放心奚越,从来不怎么管他?又为什么敢于任用曾经有过扶持奚越的念头的陈立本来做帝师?奚越总觉得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接下来奚越便被各种琐事缠身,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了,因为小皇帝的生日要到了。
皇帝寿辰历来是举国上下一起欢庆的节日,即使昭康崇尚节俭,小皇帝也并没有实权,但他的生日依然过的很热闹,程序十分繁杂。
生日前几天,就有源源不断的官员女眷进宫为奚越贺寿,实际上也是冲着太皇太后来的。但奚越作为挡路吉祥物,依然每天要接见不少人。奚越度过了进宫以来最忙的几天,为了在太皇太后面前维持好自己傻了吧唧的形象,几天下来他脸都有点僵。
寿宴当天,宫内要举办大典,奚越一早就被折腾起来,罗里吧嗦一层又一层穿了最正式的服装,最外面一层是有寿字暗纹的红色外衣,头上戴了很沉重的冠冕。
奚越觉得脖子都要压断了,咬着牙道:【你说这头冠最顶上的珍珠要是抠下来,能值多少钱?】
三三幸灾乐祸道:【反正比你的脑袋瓜子值钱。】
奚越气fufu地叮铃咣啷出了门。
寿辰当天要遵循礼制,请安是不能免的,奚越便顶着沉重的冠给太皇太后磕头去了,一头磕下去差点起不来。
太皇太后似乎还病着,脸色越发憔悴了,缩在宝座里让他起身,也没什么精力和他多说些什么,就摆摆手让他走了。
奚越想起来,据说这次庆典都不是太皇太后经手筹办的,好像是吩咐她身边的女官办的。这么看来,她这蹊跷的一病,竟好像好不起来了似的,确实很严重。
接着就是传统的祭祖活动,奚越按照指引一步一步做完,总算是结束了所有的准备活动。
庆典正式开始后,便是文武百官携礼物来给皇帝祝寿。奚越到场之后,广场上的官员乌压压跪成一片,礼官在一边高喊着每个程序,引导着他们鞠躬下跪磕头等等行动。
庆典专用的各色乐器也从仓库中搬了过来,除了奚越认得出来的编钟,还有巨大的鼓、号,还有很多认不出来的大件,基本都需要好几个人配合演奏。
各种乐器声一起响起来,在巨大的广场上都能传得很远,奚越觉得脑子被吵得嗡嗡直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熟悉的触感又从身边传过来,项重山又不知道给他塞了什么东西。奚越接过来,偷偷低头一看,竟然是两团小小的布,颜色和皮肤的颜色很接近,奚越看到它的一瞬间,脑子里就想到一个名词——耳塞。
奚越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见下面的庆典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还是悄悄戴上了。
项重山脸色顿时柔和很多。
庆典之后还要接受宫里小太监们的祝寿,按理来说应该还有后宫佳丽的祝寿,然而奚越的后宫一个鬼影都没有,所以便省去了这个步骤。
奚越快成年时就显现出了将要分化为坤泽的征兆,作为坤泽,自然是娶不了亲的。太皇太后为了遮掩这件事,早早为奚越定了婚事,对象是高官家里一位患了病的女儿,这姑娘不久便香消玉殒了。太皇太后对外就称奚越倾心于她,伤心欲绝,立誓不再娶任何人。
当时奚越还未成年,朝堂上虽然一片质疑之声,终究还早,慢慢就平息下去了。等奚越成年之后,时不时也有提这事的老臣,最后却都被压了下去,不了了之了。
慢慢的还有一种流言传了出去,说奚越这小皇帝其实不能人道,太皇太后实是为其遮掩。
奚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三三乐呵呵地说风凉话:【其实他们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哈哈。】
奚越:【……】
宫里还按例给奚越排了戏,奚越没刻意点,一般就是歌功颂德和祝寿的戏码。然而想到上一次看戏的不愉快体验,奚越一点兴致都没有,就干脆没去看。
折腾了一天下来,这小皇帝的生日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奚越回了紫微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良夜为他换衣服。
良夜已经第一时间就预备出了舒适的寝衣,这会就笑眯眯地为小皇帝换上。
奚越摇着脖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叹道:“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良夜温柔地微笑着打量他,说:“皇上受累了。不知皇上还有没有精神随奴婢走一趟?奴婢准备了点东西。”
奚越看他:“嗯?”
周围殿里的御前小太监已经不知何时退了个干干净净,只项重山还沉默地站在一边。殿里小太监做这个也是熟练工了,毕竟每次项重山在他这里过夜的时候,整个紫微宫,甚至整个皇宫,都像死城一样。
良夜便神秘地笑了一下,带奚越七拐八绕地从一个暗门走到了宫里的小花园里,捧出了一叠纸糊的东西。
小黄也被带了出来,十分兴奋地在奚越肩头上一蹦一跳。
良夜当着奚越的面把这叠东西展开,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方体,竟然是一盏灯。
奚越惊讶道:“孔明灯?你会做这个?”
良夜笑着点头:“奴婢会做天灯。虽然不敢放出去,但是还是可以为主子点燃祈福的。”
奚越心里有数,这东西多是战斗中用来报信的,这一放出去被太皇太后那边的人瞧见了就很麻烦。
良夜又捧出一个碗,是皇帝寿辰用的瓷碗,奚越今天吃的寿宴上的碗碟就是这种制式,明黄的底,印满了寿字。
然而那碗里的东西却十分出人意料,上面是一层白白的乳酪,下面隐约露出的,像是块蛋糕。
奚越尝了尝,乳酪奶味十足,蛋糕是蒸出来的,松软香甜,十分可口,顿时眼睛都亮了。
他一下子明白良夜是在做什么了。奚越曾经提过生日时吃生日蛋糕和点蜡烛的习俗,只说是小时候府里有外族仆从,从他那里学来的奇特吃食和习俗。
想不到良夜竟然记在心里,还偷偷替他准备了惊喜。
奚越安静下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蛋糕。良夜也不说话,项重山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气氛安静下来。小黄也乖巧地停在奚越臂弯里,倚在他怀里。
孔明灯点起来时,两人都看到,奚越眼里有泪光。
最近这一段时间,其实奚越一直在以小皇帝的身份,过着小皇帝应该过的生日。小皇帝的生日对许多人有许多意义,有zheng治意义,有jun事意义,有娱乐意义。那么对小皇帝自己来说呢?
似乎只意味着,繁忙,疲惫,无休无止的好话吉祥话,礼单上长长的名字,流水一样进了国库的大小礼物。
今天一整天,奚越过了全国上下最隆重的生日,有最多的人来向他祝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俯视着全天下只敢低于他的头颅。
可是这些对于小皇帝来说,算是什么呢?
小皇帝何其不幸,落在这种境地里,又何其幸运,在这种境地里,竟然也能见到真心。
生日对奚越本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甚至对以前的事印象都很模糊了。他感情也很淡漠,如果一定要说在乎什么,可能也就是对吃比较有追求。
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总觉得在等待什么,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他全都不在乎,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去在乎。
可那件事情是什么,他渐渐的也记不清了。
从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似乎也就是一个人买块蛋糕,吃吃算了。他对生日有非常美好的印象,似乎曾经有人陪着他度过了很棒的生日,可当他仔细回忆,又想不起来经历过这种事。
第一个世界里,三三曾经非常困惑地问他,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都有欲望,人都有情感,可奚越好像什么都没有,比人工智能还干净。
奚越说,活着能是为了什么,活着就只是活着。就像水会往下流,时间往前走,我们出现,存在,消失,就是这样而已。我们探求一个意义,我们赋予一个意义,只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意义。
虽然,他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去做的,他只是把这件事忘了。所以在世界里他也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一开始总是在混日子。
可这时候,他似乎久违的,感觉那层浑浑噩噩的外壳被敲开,温暖的烛火照耀进来,仿佛已经冻僵了的身体慢慢被暖和过来,十分熨帖。他好像,能体会到更多的感情。
似乎每一个世界,他都能体会到更多感情。攻略对象作为人工智能在逐渐学会爱,攻略者又何尝不是呢。
此刻的奚越,好像是第一次,真真正正作为他本人,站在了这片异世界的土地上,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样子。
项重山在一边一直沉默的凝视他。其实项重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沉默的凝视者,他是太皇太后为小皇帝而设的监视者,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这样看着奚越,在所有能见到他的时间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关注着他。
【攻略对象项重山,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80。奖励系统金币*10。】
第38章 世界三:忠犬是怎么养成的
放了孔明灯也吃了蛋糕,奚越便准备睡下了。然而,许久没有对他做什么的项重山,这时候却没走,也跟着他回了寝殿。
奚越看他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脸色越来越白。项重山犹豫一会,却有些生涩地开口道:“我……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奚越没出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因为他其实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项重山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果然看到奚越下意识往后退。
见奚越这样的反应,项重山神情一僵。但他依然走过去抱住奚越,接下来却没有往床榻走,而是转身往宫殿外面走。
奚越不由自主僵硬起来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一点,他开始有点疑惑,这人到底要干嘛。
三三也放下了心,并且也因为项重山目前的好感度而很放心,便乐呵呵道:【月黑风高夜,那啥那啥时……】
奚越:【……】
项重山抱着他,出了寝殿之后,奚越只见他在院墙上一蹬,几步便上了紫微宫正殿的房顶,找了最高的地方,把奚越放了下来。
这是奚越第一次真实地见到有人展示这种古代玄学——轻功。刚刚眼睁睁看着这人三步上墙,抱着人还这么轻巧。
奚越不由有些震惊。
接着,奚越更震惊地看着项重山也坐下来,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壶,向奚越递了过来。
奚越茫然了:【不是……我们好像没这么熟吧?他找我喝酒?】
三三小声逼逼:【这也太直男了……】
项重山把酒壶塞他手里,默默看着他,眼神在月光映照下竟显得有些温柔。他下巴往奚越身后轻轻扬了扬,示意他回身,同时道:“看那边。”
紫微宫是内宫最高的建筑,虽然也不算高,但在这个位置差不多能俯瞰宫中的建筑。
奚越在殿顶回过身,发现宫中许多地方竟然点了灯火,星星点点散布在偌大的完全黑暗的皇宫里,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