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人动了动。
花溅睁开眼,脸色一片阴霾,“你不是素白澈。”
“放我离开妖舟。”
“你这法器当真厉害。”
沈流响蹲下身,揉揉手腕,“我说,让你放我离开妖舟。”
花溅置若罔闻,眸光微转,凝视近在咫尺的面容,“本王很好奇,你原本长什么模样,若是不丑,改日便收了你,本王见惯乖顺的人儿,偶尔也想试试你这般辣的。”
沈流响嘴角微抽,伸出三根细长手指。
“三声,不打开妖舟,我就不客气了。”
“你难道不知本王皮糙肉厚,一般法术伤不了分毫,”
花溅有恃无恐,微勾唇角透着一抹轻挑的意味儿,“你要怎么不客气,在床上榨干我么。”
沈流响自顾自的倒计时。
“三、二、一——”
话音落下,他食指朝花溅眉心伸去。
花溅脸色倏然大变。
眉心……是他的命脉!!!
若被按住命脉施法,不管多么低级的法术都能击中他,想让他身陨轻而易举!
沈流响按住挣扎的花溅,指腹带着一抹凉意触上花纹,低身念了句法诀。
花溅身形一僵。
妖舟内部寂静须臾,下一瞬,毁天灭地的笑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流响看着在地上笑得打滚的花溅,唇间吐出冰冷话语,“再不放我出去,我便让你笑死在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溅快要疯了,一边拼命抑制笑意,一边心头五味杂陈。
这修士……竟只用这种方式逼他……他的妖丹,世间之人谁不眼红,竟没有杀他夺妖丹的打算么。
一叶扁舟重新出现在湖面。
与此同时,天边数道长虹降落于此。
沈流响身影一晃,出现在湖岸边,抬眸便看见三道身影。
追来的南曜权和叶冰燃,还有总算找到他的凌夜。
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沈流响稍作思索,脚步往凌夜那微微一挪。
南曜权沉声:“缚灵术只有我能解开。”
言下之意,若想恢复修为,迟早还是要求他,不如现在就乖乖往他那走。
凌夜淡然一笑:“师弟只管过来,他身上九成法术来源你父亲,所以对你构不成威胁。”
他说着,捏诀破了南曜权的易容术,沈流响摸了下脸,不再犹豫朝凌夜走去。
南曜权脸色一沉,骤然出手擒拿,凌夜眼神微冷地拦下,两人之间灵气炸裂,地面轰然裂开数道巨缝。
沈流响被肆虐的灵力冲击得不住后退,差点跌入湖中。
叶冰燃一把拽住他手腕,“凌宗主让我带你先走。”
话音刚落,湖心扁舟光影一闪,花溅现身,直朝沈流响而去,“好生热闹,加我一个。”
叶冰燃眉头一皱,将沈流响推开,御剑对敌。
四处陷入混战。
沈流响人都快看傻了。
回过神,发现没人顾得上他,转身拔腿就跑,谁知才走了没两步,便被南曜权抽空施法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花溅唇角勾笑:“打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他自己选。”
他捏诀,一道法术朝沈流响打去,“我这招自创法术,可以看出他最亲近谁,愿意粘着谁,喜欢跟谁走。”
沈流响微睁大了眼,动弹不得。
视线中玄光一闪,随后他被人一把拽入怀里,脚步在地面转了圈,堪堪停下。
衣摆在风中掀起一阵涟漪。
微哑的少年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尊,弟子来晚了。”
沈流响眸光颤了下,“你来做什么……”
不过筑基期修为,来不是送死么。
“嗷呜~”
巨大的天狗忽然从黑云跃出,抓起地面两人,扇动起足以遮云蔽日的翅膀,眨眼飞至千里之外。
砰——!
不知飞了多久,敖月撑不住了,落在一片密林中。
“啪嗒”一下。
他变回狗崽摔滚在地,雨后泥泞沾满了全身柔软灰毛。
沈流响弯腰抱起他,看了眼四周,走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把敖月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头上,“辛苦了,谢谢。”
敖月望了眼周玄澜,小声“嗷呜”了下。
“师尊。”
周玄澜低沉沉地唤了声。
沈流响转过身,旋即被一把按在了树上。
林间光线昏暗,洒在周玄澜脸上,衬得他眼神阴沉得可怕,唇角却是微勾,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低声唤了句:“师尊。”
沈流响感觉他不对劲,想起花溅打向他的法术,脸色变了变,“周玄……唔?!”
不由分说,周玄澜低头堵住微张唇瓣。
沈流响呼吸一滞,旋即剧烈挣扎起来。
周玄澜眸光暗了暗,扣住沈流响的后脑勺,更用了些力将人抵在坚硬的树上,彻底锁死在怀里。
在不安分的唇上碾转片刻,周玄澜眼帘低垂。
视线中,唇瓣被欺负得犹如要滴血般殷红瑰丽,他眼神愈发深幽,按住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第23章 “师尊,他是谁?”……
沈流响尝到血腥味。
唇被咬破了。
按住他亲吻的人,简直像饿狼一样。
沈流响快喘不过气来,手指艰难地朝腰间伸去,勉强够到星花袋后,立马捏诀。
林中暗光一闪,被星花袋罩住脑袋的周玄澜停止动作,向前一倒,扑在沈流响身上昏厥过去。
沈流响大喘了口气,一手扶住靠着他的周玄澜,一手擦了下唇角。
疼得“嘶——”了声。
削白指尖沾上殷红血迹。
“你是狗么!”沈流响从惊吓中回过神,气得想抽徒弟脑袋瓜子两巴掌。
但念及周玄澜是替他挡法术,才做出这档事,忍了忍,靠树干坐下,让人枕着他肩休息。
这笔账,算到花溅头上。
石头上,敖月张大的嘴半晌合不起来,察觉到投来的危险目光,当即举起小狗腿道:“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沈流响转了下缚灵绳,“说说,你怎么愿意来的。”
敖月:“当然是舍不得仙君您。”
啊呸。
沈流响哪里信,垂眸打量缚灵绳上的符纹,头也不抬道:“说实话。”
敖月迟疑了下,含糊道:“做了个交易,不能细说。”
周玄澜当时找到他,说沈流响被人带走,让他帮忙找人。
天狗可在万里之外,凭一缕气息锁定方位,敖月嗅一嗅,便知沈流响朝哪个方向去了,但恶鬼仙君有难,他暗暗称妙,哪里肯相助。
可周玄澜提了个敖月无法拒绝的交易——妖骨丹的下落。
销声匿迹近万年的妖界圣丹,没有哪个妖类能抵抗得了它的诱惑。
沈流响蹙眉。
这时,整片夜空亮闪了下,天边有彩霞现世,无数灵气向北面方向翻涌而去。
大能者突破引动的天地异象!
沈流响心道莫不是北仑剑宗的人。
原着主要围绕素白澈和一众男配,讲万人迷和各类修罗场的故事,对与之不相关的东西笔墨甚少,他也不知是谁突破了。
猜测之际,凌夜自虚空踏出,“是剑真道人。”
沈流响倒吸口凉气。
剑真道人已是化神境大圆满,再做突破,岂不是迈入大乘境了!
凌夜:“你不必担忧南曜权等人了。”
剑真道人突破,世间多了位大乘境,诸方势力都要做出应对,身为各方之首,未来几日定忙得不可开交。
沈流响指向安安静静阖着眼的徒弟,“他中了花溅的法术,师兄可有法子。”
凌夜视线落在沈流响身上,注意到破了皮微肿的唇,皱了皱眉头,“你徒弟咬的。”
沈流响解释:“他受了法术影响。”
凌夜:“花溅走前,倒与我说了,他这招自创法术名叫念生,对人没什么影响,就是把心底念头放大了,不过他说的话一向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何止是半真半假,小说里简直是九假一真。
沈流响说:“可有说破解之法。”
“没有,但法术造成的影响会随时间逐渐消失,”
凌夜望向周玄澜,“等你弟子醒来,应该会缓解很多。”
信你个鬼——!
沈流响被醒来的周玄澜缠住腰,又亲又咬时,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愣了下后轻笑出声的凌夜。
这法术叫什么‘念生’?
改作春药吧!
沈流响无奈之际,一掌拍在周玄澜后颈,徒弟登时软趴趴地倒在他身上。
凌夜笑过后,握拳抵嘴轻咳了下。
“剑真道人突破至大乘境,剑宗邀整个修真界同庆,各宗各派都收到邀请参与盛宴,清凌亦要备上好礼,凌越已经带队从宗门出发了,你可想去?”
沈流响眸光微亮,点点头。
想想宴会中的美味佳肴,口水就抑制不住地泛滥。
但他如今筑基期修为,直接出现在人前不妥,“我装成清凌弟子,师兄以为如何?”
凌夜道:“是个办法。”
凌夜一路伴沈流响到仑华城,等其在客栈安顿好后,便要直接去剑宗,“仑华城归剑宗管辖,不会有修士肆意生事,不必担心安危。”
沈流响变成少年模样,脸蛋也变了,换成一张平淡无奇,扔进人堆找不出来的那种。
“师兄只管去便是,我在此与凌越会合,一起前往剑宗。”
沈流响说着,对铜镜里的面容眨了眨眼,惆怅地叹口气,“易容术太难了,变成这样已是手艺巅峰了。”
他用易容术捏脸捏了半天,就这张可行……至少像个人。
他想起原身用易容术模仿素白澈,结果人不人鬼不鬼,南曜权伸手一捏,就将变得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天赋的差距么……
沈流响感觉有被打击到。
凌夜盯着他看:“我倒是想起来,你少年时期每次出宗历练前,也是这样,边用易容术变模样边嘀咕,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沈流响讶然。
“你这张脸虽普通,但之前见过几次,如今再看竟生些怀念来。”
凌夜嗓音温润,莞尔一笑,“我已通知了凌越,除他之外,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暂时当个普通弟子。”
沈流响点头。
凌夜本欲替他传信给帝宫,问缚灵绳的破解之法,但沈流响拒绝了,暂时不想和帝宫牵扯上关系,而且,他隐隐发现能看懂一些缚灵符文,若是研究一番,说不定能凭自个解开。
傍晚时分,沈流响倚在窗前,看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算上时间,明日正午宗门的人就该到了。
床上传来些许动静,一路处于醒来打晕来回交替的周玄澜又醒了,沈流响走过去,熟练地揉了揉手腕。
周玄澜愣愣看着他,似乎没认出是谁,也没有动作。
他迟疑的唤:“师尊?”
沈流响挑了下眉:“清醒了?”
周玄澜微微点头,于是沈流响俯身,细看了看少年的眼眸。
正准备教训人时,周玄澜忽然仰头,偷袭成功,亲在沈流响唇角,末了,黑沉眼眸露出一点儿笑意,“是师尊的味道。”
沈流响:“……”
他抬手就要把人敲晕,抱着被子的少年反射性抖了抖,“师尊,我脖子疼。”
语气透着点儿委屈。
沈流响放下了手,掀开徒弟长发往后颈一瞧,轻重不一的乌青色,尽是这几日落下。
“……不打晕你也行,但不许亲为师了。”
周玄澜脸色微变:“师尊还是打晕我吧。”
沈流响真想再给一下,但一直把人打晕也不是办法,况且周玄澜情况明显好了许多,至少能正常交流了。
于是他语重心长道:“除了道侣,不可以随便亲别人。”
“弟子没有随便,师尊也不是别人,”周玄澜一顿,给出反驳理由,“师尊也能是道侣。”
沈流响深吸口气,忍住一掌拍死徒弟的冲动。
干嘛呢干嘛呢!
还想欺师灭祖啊!
他伸出手指,在周玄澜额头使劲弹了下,“给我清醒点,说了不许亲。”
闻言,床榻上的少年垂头丧气,仿佛迷失了人生方向,“可我就想和师尊亲近,止不住这念头。”
沈流响又往花溅身上狠狠记了一笔。
想了想,他捧住周玄澜的脸,然后吧唧一下亲在他额头上,十分敷衍地拍了拍发顶,“好了,以后为师就与你这样亲近。”
周玄澜抬手,愣愣地摸上额头,这还是师尊第一次主动亲他。
他勾勾唇,点头同意了。
沈流响终于找到窍门,喜极而泣,趁着夜色去酒楼庆贺,凌夜临走前,给了他一些灵石,正好去奢侈一顿。
饱餐后,在街上闲逛。
“这几日别叫师尊,”
沈流响想起正事,“我化名沈六六,你也要如此叫我。”
周玄澜面露难色:“为何不叫周六六。”
沈流响愣了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道:“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想当我爹?”
周玄澜正欲解释,旁侧小摊传来一声吆喝,“最新话本,《冷酷师尊俏徒弟》、《霸道宗主爱慕我》、《尊主夫人带球跑》……”
沈流响被吸引过去,一口气买了几十本,当消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