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走进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正对着的屏风,屏风上画着曲水流觞名士图,?但这等雅图胡人看不懂,也没甚感觉,只知道是好东西就行了,虽然这东西摆放在这里十分突兀且没用,?但用来讨好一个骄纵高傲的国师大人倒是很有用。
可汗呼灿走进来的时候,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浑身暖洋洋的甚至有点热,他随手把身上繁复的衣裳脱下丢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坐在桌子上等他的燕天宠,?瞬时龇牙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来,?走过去便亲在燕天宠的脸上,唇瓣与脸蛋分开的时候还发出好大一个声响,?若是脸皮薄的人大约要羞死,?可燕天宠早就把脸皮这种东西给吃了,?反倒直接要与呼灿进入正题,开始‘用餐’。
他饿了许久了,?近日正是宠爱呼灿的时候,所以看呼灿的眼神也不似在看一碟点心,?而是犹如情人。
可汗一面顺从的任由燕千绪对自己施为一面说:“天宠,?你要小心一点,?好些姑娘被你骗了,要找你算帐。”
燕千绪来了感觉后比较简单粗暴,他不把自己喂饱是停不下来的,所以很快就开始用餐,用的大汗淋漓,浑身雪白的皮肤泛着熟透的浅红,十分漂亮。
“嗯?”燕千绪暂且管不了那么多,也没听呼灿说话,“快点……”他简单的发出命令,而呼灿也激动的不再聊天,只办正事。
正事其实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达到燕千绪想要的结果,但现在呼灿直觉要速战速决,或许用了一刻钟,也可能更长时间,美丽的国师大人就厌足了,安安静静的眼神迷惘着放空大脑。
呼灿很喜欢燕天宠这个样子,这让他有一种成就感,但成就感只有几秒便消散一空,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
他要‘善后’——隐晦的那种善后。
呼灿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每回例行思考,思考燕千绪为何每回和自己在一起都是先搞这档子事儿,并且搞的这么凶,像是想要自己弄死他,当然,这很痛快,能让燕千绪掉眼泪的也只有这档子事儿,哭起来的燕千绪多好看啊,妈的,让他想要全世界知道这人有多漂亮,但他发誓有谁胆敢看一眼他就挖掉谁的眼睛。
呼灿是矛盾与暴力的综合体,他对自己的妹子觊觎自己认定的阏氏这一点没有表示,却在臆想中的情景里气的不轻。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呢?”燕千绪偏着头看呼灿,他还想继续,可是时间不允许,所以只能让正事转移自己的欲丨望,“什么让我小心?”
呼灿轻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你背着我搞的小动作被不少人发现了,她们现在集体想要朝你讨个说法,要我出面压下吗?”
燕千绪略微一思索,就知道呼灿在说的是什么事情,他不甚在意,舔了舔被咬破的唇瓣,说:“不需要,你只需要伺候我,其余的事情我自有法子。”
“哦,那就是说你承认你背着我和别人眉来眼去了?”
呼灿手上用力,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让这满身暧昧的国师大人惊呼一声,踹了呼灿一脚,颇委屈的撒娇说:“你还说,我除了同你这样,还能和谁这样,那龙应也不爱我,只图我为他积累名声国运,再者女子又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你说我就和别人眉来眼去一下又怎么了?又不少你一块儿肉吃。”
可汗身上肌肉呈现着自然状态,皮肤是无比性丨感的蜜色,一双浅棕色的眼睛仰望燕千绪,里头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解读的深意,但燕千绪只看见爱意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燕千绪可记得这呼灿和龙应仿佛是过命的兄弟,有交情拜把子的那种,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从呼灿的角度来讲就是上了兄弟的老婆,毕竟在呼灿这里,燕千绪把自己表现成一个苦恋龙应不得,还为其谋事的可怜国师,是为皇帝生了儿子却没有名分的可怜国师,也是为了龙应皇帝愿意陪胡人可汗过夜的国师,哦,还过着过着过出感情的那种。
“好好,我不说你,我一句你得顶我十句,要是其他人我都得割了那人舌头。”呼灿一边给燕千绪穿衣裳,一边说。
“怎么,我还不能说话不成?你要割我的?”
“那哪儿敢啊,我心疼都来不及。”
“不与你废话,你让你的人都准备好,春神节一过就要合盟齐攻梁国,你坐镇牵制魏国,莫要坏了大事。”燕千绪轻描淡写的说,“此番出去我也以军师之名同行,至于在哪一路就不与你说,反正你不许扯我后腿。”
呼灿可汗绝非扯后腿之人,但被美人骂几句也使他心里舒服,呼灿喜爱这种不分你我的亲昵,这种没有高低的嬉笑怒骂,是真性情,也是他贱的慌。
“国师大人金口一开,我纵使倾尽所有又如何?”
“谁要你倾尽所有?说好的平分天下,你与龙应都有好处,现在却搞的好像我欺负你一般。”燕千绪声音没有半分责备,满满都是揶揄的笑意。
呼灿则说:“你可欺负死我了,方才你弄的我‘口吐白沫’要死要活。”
燕千绪一巴掌拍这人脸上,说:“再贫嘴我下回让你吐血。”
呼灿一口答应:“那感情好,得吐多少白沫才能吐血啊,我赚了。”
燕千绪没有再接话,他穿好衣裳后,又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国师,没人知道他身体每日有多少副作用在闹腾,此时的解渴又能维持多久。
“前几日听说梁国皇帝中了梅毒,他那三皇子现在在哪儿了?”燕千绪一直关注这个人,想着得了解这个人的所有动向才能在接下来拥有主动权。
呼灿亲了亲燕千绪的手,这手实在是非常美丽,摸着也是没有骨头一般的软:“李长青和魏国大将僵持在板城,因为梁王七天前死了,现在还轻易不能动弹。”
“呀!”燕千绪可还以为那梁王能再坚持些时日,起码等自己策反了李长青这个人回去争夺王位再死不迟,谁知竟是这样不给面子,“可惜了,那现在是谁人登基?”
“六皇子李长云,听说他天生聋子,但是也不知道真假,兴许是真的,不过若是真的,这位新登基的梁王可不是等闲之辈了啊。”一般来说继承大统的人一定不可以是残疾人,更别说先天残疾了。
燕千绪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拽着呼灿那波浪卷发缠绕手上,绕了几圈,慢悠悠的说:“那就让探子们在这上面做点儿文章,传点儿歌谣什么的,他这个皇帝也就坐不稳。哎呀,那现在岂不是正好是攻打梁国的好时机?”燕千绪眼神一亮。
呼灿可汗抱着燕千绪,还想亲亲嘴,但被燕千绪推开,说:“快去置你的春神节开春典,莫要耽误时间。”
“嗳,一起?”呼灿伸手,他手心向上,手心的皮肤颜色比手背白上许多,但可以清楚的看见粗糙的纹路与厚厚的茧子。
燕千绪把手放上去,点点头:“一起吧。”
“说起来天宠你不如跟我算了,那龙应皇帝没你估计早就亡国了,你喜欢他什么呢?”
燕千绪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因为他不喜欢秦昧,也不觉得秦昧没有自己就会亡国,这只是站在呼灿角度的想法,实际上秦昧没有自己说不定只是多花几年来筹备一切,龙应皇帝永远都是这样,让人觉着是割不值一提的人物,翻不起什么大浪,然而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藏着多少恐怖的阴谋阳谋,这些东西将在某一刻汇聚在一起,要了你的命。
“哎,别说了。”燕千绪装作伤感。
“你可别忘了若你有了我的骨肉,就得来我的王庭做我的阏氏,届时你要再想着龙应那个阴险小人,我可不管他是不是要与我平分天下的盟友。”
燕千绪也真是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别人都能信,现在不少‘知情人’都确信他是个能产子的半仙,还隐隐有流言说得他者得天下,多有意思啊,明明是谎言,却深信不疑。
“嗯,若有了你的小王子,我燕千绪自然是要做你的阏氏,答应你的事情,我几时敢忘?”
燕千绪说话时垂眸浅笑,含羞带怯,万分动人。
这位杀人如麻的可汗心中仿佛也有了什么目标,甚至有预感自己能够成功,他会在这回的春神节让这个傲慢的尤物肚子里揣上一个自己的种子,他就不信自己这十天日日勤耕不辍也不能让种子发芽!
燕千绪许了一个王这么大的愿,却从头到脚都是假的,他的假是有破绽的,可王却执意看不见,于是燕千绪想不成功都难。
“来,国师大人先请。”出帐之时,呼灿学着那些中原人的礼仪,让燕千绪先行出去,还很体贴的帮忙撩开帘门。
燕千绪毫不客气的出去,眼尾的胭脂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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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小绪也并非全部顺心,总有让他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啦~2333
第143章
两鬓斑白的欧阳丞相深夜被招进宫中,?途遇野猫从前蹿过,吓了他一大跳,但来不及追究一只猫的罪名,踩着那春雨绵绵的湿地板上如了朱红大门,?在高高的登高阁上拜见新君李长云。
新君年幼,年仅十七,然眉目凌厉,眼神幽深,?背对那欧阳丞相双手背后仰望夜雨墨空,微风拂过,追来细雨打在新君面庞上,久久不落。
“丞相来了?”新君挥退众人,?仅留一个从小服侍他到大的侍卫静默的站在黑暗处,?新君回头问丞相话说,?“跪着做什么,丞相对朕如同对先帝那般随意可好?”
欧阳丞相诺诺称是。
新君挥袖坐下,?矮垫边儿是一张矮长桌,?上面摆着瓜果糕点与美酒,?还有一些燃烧过后成为灰烬的密函。
欧阳丞相也不与新君客气,既然新君要他自在,?他便自在,更何况下现在梁国内忧外患,?没有他,?这新君也做不了几天,?欧阳丞相并非自视甚高,而是事实如此,所以当真在新君面前没有多么诚惶诚恐。
“深夜招丞相来此,实乃迫不得已,朕匆匆登基,王兄们对朕颇有微词,皇弟们亦久留都中不去,都中甚至还有谣言四起,说朕是个聋子,你说,朕如何是好?更何况梁国近几年国库空虚,连年征战,先皇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得拿一个章程出来才好。最后朕闻胡人与魏国边境出了个什么天宠教,教众甚多,已经危害到梁国来了,这天宠教是什么人弄的?绝不可任其发展到梁国来,不然必受其害!”
新君声音清澈,仿佛是有自己是主意,欧阳丞相同六皇子接触不多,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先皇,可谁知道现皇去的那样早,还是因为得了那种丢人的病。
欧阳丞相正襟危坐,双手藏于袖中,目光并不与新君相碰,也不能相碰,那是大不敬的,于是便盯着新君的手指头看,新君手捻着那颜色灰黑的灰烬,很快就将灰烬碾成粉末,随着微风飘到楼阁外去。
“陛下想要微臣说什么呢?”欧阳丞相一脸为难,“陛下心中自有答案,不妨说与微臣听,微臣尽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新君的嘴角有颗不大的黑痣,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些风情,但也仅限于此刻。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将指腹上黑色的灰烬粉末拍掉,仿若漫不经心的说道:“朕以为最为重要的应当是和那有胡人还有沅国建立友好盟约,这样让他们和魏国争霸去吧,我们保证不会背后捅刀子就行了。”
欧阳丞相简直没笑出来,苦笑。
这新君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当年梁国就对着沅国背后捅了一刀,这就算是血海深仇了,怎可轻易化解,那沅国现在的龙应皇帝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未见什么真材实料,但光是短短十年就将那沅国修养起来,与海外各国建交,与胡人称兄道弟,打成一团,变出用之不竭的银两,这哪一样又容易得了?
新君莫非真的以为他们梁国现在再去求友好合约,人家就会屁颠屁颠的答应?
——放屁!
欧阳丞相心中抑郁,他从前是十分支持三皇子李长青继位,但也只是心里想想,从来没有左右先皇心中人选,因为梁国的皇子没有几个是庸才,就算是资质平平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昏庸就可以。
谁能想到这六皇子李长云竟是这样白痴,欧阳丞相感觉自己压力有点大,甚至对先皇也十分不解。
他以为先皇不至于老到老眼昏花分不清贤明之人,所以先皇选这个李长云应该事有自己的打算,可他这个做臣子的并不知情。
欧阳丞相永远不会质疑先皇的决定,很快就给先皇找了个理由,沉默片刻,说道:“那陛下以为,我们梁国此去结盟,谁去最好?”
新君竖起一条腿,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淡淡一笑,说:“丞相何出此言?朕的梁国岂能以弱者之姿乞求沅国的友好?当然得他们来找我们,朕再装模作样的考虑几日,方可彰显梁国之威仪。”
欧阳丞相感觉自己再听下去得气死,可当他稍微抬眸看向新君,发现新君表情不似白痴,也不像是瞎说,言之凿凿确有信心,顿时有种诡异的镇静蔓延在欧阳丞相胸中。
欧阳丞相想了想,不与新君打太极,直接问说:“陛下既有高招,不如直接说给微臣听,如此让微臣猜来猜去也没有结果。”
“哈哈。”新君喝了一口酒,笑道,“丞相大人果然豪爽,来,把那秦昧给朕请上来,好叫丞相大人信我才是。”
欧阳丞相听见这话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元国皇帝什么时候到梁国来了?一个人来的?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