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瞥了眼,见江恪在厨房里忙,暂时注意不到这边,调侃似的开口:“前一阵他忽然开始搜罗高三的复习题,觉得找的题目都太简单,特地找老师要了高三复习提纲,说什么提前为高三做准备,老师特别欣慰,还在班里夸他来着。”
高二下学期,各门课程陆陆续续结束,高三就正式开始总复习了,高三做的题集综合性都比较强,不再像高二高一那样,只针对本学期某个单元或知识点出题考察。
“后来,我还是听他不小心说漏嘴了才知道他搜集高三的题,是因为他哥。”杜悦心情很复杂,感慨道,“你们兄弟间感情可真好。”
别的话杜悦没说,实际上跟江恪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用心过,他差点都要以为江恪是在追姑娘了,可没想到却是他哥。
许慎愣了下,想到之前每次许慎有题目不会,拿去问江恪时,江恪总能游刃有余应对,倒是没想到他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功课。
许慎眼睫微垂,温和笑道:“是,我俩关系比较好。对了,你知不知道江恪总是被人找麻烦的事?”
这个杜悦自然知道,他害了声:“你说那个疯子啊?他像是有病,从高一到高二了,他找江恪麻烦根本停不下来,我们都看麻木了。”
竟然有这么久的时间?那么在两年里,江恪岂不是挨了很多回打?
许慎情不自禁开始心疼江恪,他蹙眉道:“这是什么窝囊废,不就是女朋友喜欢我家小恪么,他自己没本事看住女朋友,怎么反倒一个劲找小恪麻烦?”
“嗯嗯?”杜悦眨眨眼睛,忽然就听不懂许慎讲的话了,“什么女朋友?”
许慎奇怪地看了他眼:“就是那个找小恪麻烦的人的女朋友,小恪性格又闷,就是个文弱书生,每天只会学习读书,那人真有意思,就会挑软柿子捏。”
听见“性格闷”,“文弱书生”,“软柿子”,这几个字,杜悦一脸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他张了张嘴:“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他妈是什么魔幻发言?每次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人可是江宇啊!每次挨打后江宇恢复过来,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孜孜不倦找江恪麻烦!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江恪从厨房里端出盘水果,放到饭桌上,随意拿了瓶酒喝:“你们在聊什么?”
“江恪!”杜悦一脸懵逼地转头抓住他,“你哥说你一直被江宇欺负,是因为他女朋友喜欢你,你还毫无还手之力——”
他剩下的话湮灭在江恪死亡凝视的眼神里,江恪漫不经心喝着酒,掀起唇角:“是啊,你忘了么,上回我还被他打到骨折住院。”
脸上表情空白三秒,求生欲使得杜悦慢半拍点头:“啊是的。”
许慎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他转头看看杜悦,又看看江恪。
“你可能是学习压力大,所以记不太清了,”江恪温柔地拍了拍杜悦肩膀,替他回忆,“上上回,江宇女朋友偷着送我花,被他发现,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差点被打得吐血。”
肩上沉重的拍力与暗示让杜悦嘴角抽了抽,立刻点头:“害是的,没错,我最近可能是学习学傻了,脑子不太好。江哥说得没错,这么大的事,当时江宇女朋友就站旁边,哭得死去活来。”
剩下几个江恪朋友见风使舵,开始一顿乱讲。
“哎呀那个场面惨得,眼泪与鲜血齐飞,后来连教导主任都惊动了。”
“后来给了江宇通报批评的处理,可惨还是我们江哥惨,柔弱可怜,孤苦无依,什么都没做,落得一身臊。”
“简直令人发指!江宇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欺负了江哥那么久,我们江哥能安全活到现在,全凭运气!”
江恪:……
这剧本有点过了,倒也不必如此悲情。
许慎:……?
听描述,江恪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许慎暗暗心惊,可又忍不住问:“江宇他难道不会换一个女朋友么?”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不继续编下去很难收场,江恪硬着头皮道:“因为他比较深情,他女朋友虽然不专一,可江宇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那这种人,还挺……奇葩,哪怕是顶着头呼伦贝尔大草原,也要继续凑合过,这得是真爱了吧。
许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喝了杯饮料,过了会儿,他问:“江宇是哪个班的?”
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如此奇特的人,他要去好好“拜见”下这个人。
一个人正要开口说,却被江恪一个眼风扫了回去,于是那人立刻闭上了嘴。
又拎着酒瓶喝了口酒,江恪低声道:“我跟江宇也差不多快和解了,我每次跟他讲道理,试图感化他,他这段时间想了想,终于幡然醒悟,说要跟我握手言和。
哥你也不必去找他,我怕你去找他,他又想不开来找我麻烦,毕竟你也不能时时护着我。”
神他妈感化,讲道理,还握手言和!
听着这番鬼话,杜悦嘴角抽搐不止,被饮料呛得直咳嗽,其余人的脸色也很异彩纷呈。
许慎想了想,觉得江恪说的不无道理,是他考虑不周,许慎只在湛市一中待几个月,可江恪还要待一年,两人握手言和是最好解法,但如此这番,江恪未免也太委屈了。
“是我回来得晚了,”许慎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回来,你就不必受这么多欺负,还再三忍让。”
记忆中那个被打得浑身是血蜷缩在墙角的小男孩与现下的江恪身影相重叠,许慎愈发心疼。
江恪扬起笑脸:“你能回来我就很开心,这就够了。”
江恪真的是个小天使,忍让,善良,老实,还容易满足。
许慎心中五味陈杂,看着江恪清澈见底的眼眸,许慎暗中想,他一定要做个好哥哥,以后好好弥补江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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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吃完后,天色将晚,江恪送朋友们回家,忍了一路的杜悦憋不住了:“江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
他做好江恪会解释的准备,比如江恪可能会说他怕影响他在家人眼里形象,家里人希望他做个乖孩子,又比如他想靠卖惨来多要点零花钱,虽然这些理由画风跟江恪并不相符,但这是凌乱得不行的杜悦唯一能想到的了。
下一瞬,江恪开口道:“我喜欢我哥。”
“虽然是这样,但我觉得也没必要……”准备好的台词说了一半,杜悦整个人懵了,旋即他被震傻了,“卧槽你喜喜……”
其余几个朋友瞳孔地震地看着江恪,半晌,有个人小心翼翼问道:“是我们想的那种喜欢么?可可他毕竟是你哥啊。”
“不是亲哥,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江恪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这件事你们保密,多的我就不说了。”
杜悦揪着头发,艰难地消化着这个秘密,然后他想到个极为关键的事情:“那以后你的人设就是饱受欺凌却一心向善的小白花?可你哥也在我们学校啊,要如果他随手一查,发现事情并不像我们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完了?”
“他不会知道的,”江恪忽然伸出手,亲密地搭在杜悦肩膀上,另一只手臂搭在另一个人身上,温柔地道,“我们是好兄弟,对吧?”
杜悦:………………
另外的人:………………
“哥,江哥,你别这样,”杜悦欲哭无泪,“我害怕,有事您直说就行,千万别打感情牌,我宁愿你对我动手。”
见过江恪用温柔语气说话的人,全都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过(不是),他这模样比面无表情还要可怕上一万倍!!
“说什么胡话呢,我,一个沉浸学习无法自拔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对你动手?”江恪和颜悦色地伸手替他拭去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是如果他真起了疑心,可能会需要麻烦你们帮我圆回来,或者让其他同学也牢记我的人设,不要说漏嘴。这对于你们而言肯定是举手之劳,对吧?”
你听听,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杜悦莫名感觉自己上了贼船:“江哥,我跟你讲讲道理,你撒一个谎,就得撒无数个谎来圆,其实这样倒不如我们立刻折返回去,告诉你哥,你刚才其实是脑子坏了。”
江恪慢悠悠道:“一学期的作业,我帮你写。”
杜悦话锋一转,无缝衔接:“嗨呀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江哥你追老婆,作为兄弟自然要为你加油助威!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帮你做的!”
“那作为兄弟,平时周考是不是也可以互帮互助下啊江哥?”
“江哥我前两天梦见我在吃火锅,你觉得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我要追隔壁班一个女生,可她嫌弃我情书写得烂,江哥,听说你作文从来不低于五十八分,嗯?”
江恪:……
你们不要太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叶煜子的完结文,一起来撸狐狸吧!
《病恹恹的团宠》:
小狐狸涂年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动不动就头疼脑热,好在亲哥各个都是大佬,金融巨鳄、知名医生、当红的歌手、电竞高手……
一窝还全是弟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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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之后的涂年和哥哥们吃了个饭,结果……
#涂年被包养# #八一八涂年背后的金主#
上了热搜,有图有真相,不明真相的群众冲到涂年的微博下轮番轰炸。
气的发疯的某些哥哥们直接发公告:[弟弟、亲的,再骂发律师函!]
烛酒抿了抿唇,也发了微博:[金主、正牌的]
吃瓜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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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年发现自己怀孕后整个人都傻了,烛酒知道他怀孕后,更是心惊胆战,从此过上了战战兢兢的生活,涂年走一步路他都一身冷汗,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被魂穿了。
天生属刚盛世美颜九尾狐受×禁欲腹黑衣冠禽兽烛龙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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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
再度折返回去时, 暮色四合,江恪走进宅子里,看见许慎围着围裙, 在慢慢收拾桌面。
他把碗碟摞在一起, 放进厨房,一次性饮料杯扔进垃圾桶里,拿抹布擦拭桌面, 桌子又恢复往日干净整洁。
看着这一幕,江恪走过去帮忙, 许慎开口道:“不用了, 你坐着就好, 今天你过生日, 不用你动手。”
闻言, 江恪没有拒绝,他笑了下:“好, 那我去院子里坐会儿。”
他喝了不少酒, 这会儿有点头晕,正好吹吹风。
天边光线昏沉,凉风习习, 吹在人身上十分惬意, 江恪在落地窗门口席地而坐,看着安静空荡的院子。
以往过生日时, 都只有他跟老太太两个人,偶尔许父许母有时间会过来,但待不了多久就会走,他们是对很好的夫妻,待人温和有礼, 许慎身上气质与两人如出一辙。
像今天这么热闹地过生日,还是头一回。
目前的生话对于江恪而言就足够,他很满足。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这么继续下去。
收拾完后,许慎把手洗干净,回了房间一趟,拿了个精致小巧的礼盒,他背着手,把礼盒放到身后,旋即一步步慢慢靠近坐在木地板上的少年。
熟悉许慎气息,江恪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靠在落地窗边的姿势。
三,二,一。
许慎走到他身后,一只手蒙住他眼睛,微微一笑:“小恪,猜猜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瘦长白皙的手盖住他眼眸,举手投足间,尽是清新草木香,江恪唇角微弯,配合地猜了几个:“台灯?”
“不是。”
“篮球?”
“不是。”
江恪笑了起来:“那我猜不出来。”
那只漂亮的手挪开,江恪视野重新恢复,只见在他眼前,放了个宝蓝色礼盒,里面有一款OMEGA海马白色珐琅男士手表,黑色表带,白色陶瓷表盘,抛光黑色镂空时针,简约而大方。
“生日快乐。”许慎说。
看着那手表,江恪微微一怔,记忆深处,那款被放进抽屉里的怀表冒了出来。
当年说好的4380圈,那款怀表表盘被江恪摩挲得发亮,那个半年,江恪日夜盼了许久,可等来的却是茫茫归期未定。希望在长久等待中磨灭,然而在他最不抱期待的时候,把光带到他生命里的人,又回来了。
他对能记录时间的东西并不感冒,甚至产生了些阴影。
江恪喉结轻滚,接过礼盒,他安静几秒,哑声道:“很漂亮。”
在江恪身边坐下来,许慎瞥了眼他染上几分醉意的脸,开口道:“你还没成年,今天是看在你生日面子上,你喝酒我才没拦着你。以后可不许了。”
闭上眼睛,江恪又把头靠在落地窗上:“好。”
少年闭上眼的模样格外安详,长睫微垂,在眼睑散落淡淡阴影,碎发遮住眉梢,乖巧又文静。
许慎不自觉抬手,轻轻揉了把江恪头发,发现手感很好,他又多摸了几把。
“小恪,”许慎问,“你生日愿望是什么?”
在许慎不在的日子里,江恪吃了这么多苦,他想力所能及多为他做些事,也算是对得起年少时说出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