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晨声音终于多了丝活力,“这是我的梦想,我已经在组建自己乐队了,改天请哥你来参观。”
“你要是能不花父母的钱,不找任何叔叔拉关系,建你自己的乐队,并玩出名堂来,”许慎声音毫无波澜,“那我支持你。”
“你不要小瞧我,”许晨愤愤道,“我是真心爱音乐!”
许慎噢了声,表示了解。
许晨有点气自己能力被轻视,后半路程拒绝跟许慎讲话,把他送酒店后,他连行李箱都不帮他拿了。
许慎:。
鹅卵石路面两旁种了高大乔木,绿植被修建得整齐漂亮,酒店门口矗立了个高耸入云石碑,温泉酒店四个大字飘逸潇洒,石碑下面是方喷泉,泉眼汩汩流出细流,干冰凝结为雾气,扑洒在石碑边缘,颇有几分桃源仙境的意味。
许慎把口罩拉起来,从旋转大门进入酒店,拿出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确认无误后,微笑给他房卡,房间号是996。
仿佛掐着点似的,许慎刚拿完房卡,从大厅走入电梯,陈导就打电话过来:“这会儿到酒店了吧?”
许慎:“是,刚到不久。”
“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直说,演员们也住那儿,可能会有些吵,你介意吗?”
电梯门打开,许慎走进去,把行李箱放一边,按下按键九:“不介意,我是来拍电影的,不是来认识演员的。”
演员对于他而言都一样,只有在镜头底下才能看出分别。
许慎果然如传闻中那样疏离冷淡,专业素质强,陈导笑道:“行。你今天想必很辛苦,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谈电影的事情。”
来到九楼,找到996房间,许慎刷房卡进入,他把行李箱放在鞋柜边,从其间拿出换洗衣物,站起身来,一边随意脱下羊毛开衫,解开衬衫衣领,青年身体修长匀称,线条漂亮勾人,一双瘦长白皙的足踩着散落衣物,走向浴室。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长途跋涉完,必定洗澡睡觉,养足精神后再吃东西。
酒店门口,好不容易在复杂地形路口转圈摆脱粉丝的经纪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领着人走进酒店里,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他气道:“太过分了这群人!都说了是私人行程私人行程,还是有那么多粉丝跟。”
抱怨完一大堆,身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经纪人瞥了眼:“你怎么不说话?”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眉高眼深,轮廓深邃,五官漂亮锋锐,气场十足,长款黑色风衣将他身体勾勒得挺拔修长,他往前走着,冷淡道:“习惯了。”
经纪人叹了口气,哎了声,按掉手机,快速回了几条短信,然后他拿出身份证,拍到前台:“我们有预定,麻烦了。”
前台瞅了眼站在几步远地方的男人,荷尔蒙爆棚的气息让她脸红心跳,她手忙脚乱核对完信息,把996房卡递给经纪人:“你好,这是你的房卡,请问一下……那个是江恪吗?”
她在电视里见过很多次他,天神级别偶像,苏到腿软,又A又帅,演技音乐双担艺人,是目前全国最受欢迎的明星。
经纪人点头,然后竖起手指在嘴边:“还麻烦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前台激动不已:“啊好的好的,那请问我能要他的签名吗?”
一分钟后,江恪走过来,低头在前台拿出的白纸上签名。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江恪那毫无瑕疵的脸离她如此近,比电视里还要好看十倍,前台捂着嘴,几乎要晕过去:“天呐你真是太帅了,也只有刚刚来的那个小哥哥能跟你比较了,今天我真是太幸运了吧!”
把签名推还回去,江恪礼貌道:“谢谢喜欢。”
江恪转身离开,经纪人赶紧跟上去,把房卡塞到他手里:“祖宗,要我陪你一起上去吗?帮你收拾行李什么的。”
“不用,我自己长了手。”江恪瞥了眼房号,随意将房卡塞进口袋,“下午八点记得叫我就行。”
晚上八点有个生日宴,是于江恪有恩的导演开的,导演女儿很喜欢江恪,所以导演也给他发了请帖,他自然要去。
经纪人哎了声,站在电梯口,目送江恪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来到九楼。
江恪回国是为了赶电影行程,这个资源是经纪人费很大努力帮他争取到的,为此推掉了很多通告。
手机嗡嗡震动着,江恪在电梯门快要合拢前走出去,顺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江宇的声音:“你回国了?”
江恪走到电梯边的窗户旁,懒得废话:“有事?”
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后,江宇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听说你晚上要去参加个导演女儿的生日宴?”
江恪:“是。”
“我有个事请他帮忙,可这老头冥顽不灵,”江宇赔笑道,“能不能请你帮忙牵线搭桥?”
找江恪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可除了找江恪,没人能搞得定,那个导演只会卖江恪面子。
江家这几年形势大变,江宇跟他妈在家里毫无地位,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而没人能想到,明明在江恪初入江家时,江宇和他妈对这小孩嗤之以鼻。
江宇不再去想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江恪表面笑得越温柔,可私底下捅刀算计人的时就越阴狠毒辣,这个人真的太恐怖了。
江恪漫不经心道:“看我心情。”
他兴致缺缺地挂了电话,江宇想再打过来,可又怕打扰到他,只能改为发短信哀求。
江恪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拉行李箱找到996号房。
这一层住的大多是演员,明后天会有开机宴,经纪人让他背的演员名单他还没背齐。
收回视线,房卡在感应器上发出滴的一声响,大门自发打开。
江恪拖行李箱走进去,刚走两步,他忽觉不对。
浅粉色花纹地板砖上,从客厅玄关到浴室门口,落满一路衣物。
浅灰粗线羊毛开衫,蓝色衬衫,长裤……
有人住这儿?房卡给错了?
江恪后退两步,看了眼手里房卡,又转头回去看了眼房门上的号码,他确认这是996没错。
既然如此,那就是住这儿的人进错了门。
私人领域被侵犯,江恪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他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打算进去找那个人好好说道。
第80章 80
与此同时, 卧室柔软大床上,躺着的青年被开门和走动声吵醒,他不悦地睁了睁眼, 有点小火气。
这酒店怎么回事?不是一人一间房?为什么还会有别人过来?
他原本是趴在床上的睡姿, 一只手垂在被子外,此刻,他爬起来,揉了下眼睛,偏头往门外看去。
与此同时,年轻俊美的男人走到卧室门口, 抬起手正准备扣门, 门并没有关,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在床上躺着的人。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猝然一齐愣住。
乌发凌乱, 被子外的肩颈线条漂亮,青年后知后觉放下正在揉眼睛的手,薄唇几度开合, 却说不出话来。
站在门边的江恪眸色深沉,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道:“好久不见……小慎。”
室内一时十分安静, 纵然回国后会想到两人重逢, 但许慎没预料到是这个场景, 这个时刻。
宛如巨石投湖, 心下惊起阵阵不散涟漪, 时隔八年,再度听见熟悉称呼,许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 想找拖鞋,可却怎么也找不到,江恪看见床尾拖鞋,替他拿过来,放到那双雪白的脚下,站起身来时,坐在床上的人轻声道:“很久不见,我很想你。”
压抑八年的思念与情愫在这一瞬倾泻而出,江恪克制住自己,只俯身轻轻抱了他一下:“我回来了。”
许慎说让他好好生话,照顾自己,他都做到了,八年让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成长为如今雷厉风行的人,也悄然改变了很多东西。
抱了会儿,他想起身,许慎却没有松手,面前的江恪如此真实鲜活,触手可及,不再是一睁眼就会消散的梦。
刚开始出国,许慎想办法自己赚生活费那几年,他过得很艰难,曾经一度流落街头。
那时候他想,被许父赶出家门的江恪,那半个月也过过这种生话吗?
后来情况好点,他逐渐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伤春感秋,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那一起度过的夏天,全都被深深埋进记忆深处,成为连碰都不敢碰的存在。
八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江恪身边有可能会有别的人出现,而年少时的爱恋虽然单纯而美好,可却像是美好琉璃,一碰就碎。
直到这一刻两人重逢,许慎发现,无论他想不想承认,有些东西经过时间洗涤,不仅不会变,反而会愈发浓烈。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江恪安抚地揉了揉许慎头发,许慎松开手,偏开头。
江恪转身走到大门边开门,服务员诚惶诚恐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剧组定酒店是一起定的,房卡都摞在一起。
因为我们工作人员疏忽,把备用房卡也放进去,导致两个人同房间的情况出现。这是我们的过失,晚上会给两位先生单独准备招牌晚餐作为补偿,这是您的新房卡。”
新房卡上面的房间号是997,就在许慎房间隔壁。
江恪接过房卡,说了声不用补偿,服务员正想问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搬行李,房门就在她面前关上了。
许慎已然整理好情绪,他走到客厅里,当看见落了满地的衣物后,心中赧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弯腰,一件件捡起,随口问:“房间错了?”
“嗯,是。”江恪看着许慎把衣物捡起,唇角微勾,“你刚回国吗?”
许慎把换下来的衣物放进脏衣篮里:“刚回来不久,应陈导邀约一起拍摄嫁衣,回国前还没来得及看演员名单。”
他只粗略过了遍剧本,演员这块不是他考虑的,也就没多费心思,按他的想法,他得先拍完一部电影后,了解国内市场现状,再去找机会接近江恪。
他知道江恪现在是一线明星,有很多人喜欢。
“噢。”江恪抱着手,慢条斯理道,“我是忘了看导演名单。”
转过身,许慎怔了下,温和笑道:“可能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巧合。”
“既然你刚回国,那就先休息吧,”江恪伸手握住行李箱,打算去往隔壁,“许导赏个脸,等会儿下午一起吃个饭?”
两人好不容易重逢,许慎还没来得及多看江恪两眼,他走到门口送他:“好。”
走出门后,江恪侧身,定定看了许慎会儿,忽然低头,在他唇角边轻轻一碰,蜻蜓点水般吻了下:“我也很想你。”
许慎愣了下,呆住了,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绯色漫过耳梢。
下一瞬,他耳朵被人轻轻捏了下,低沉沙哑的声音电流般拂过耳垂:“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不走了。”
许慎心跳慢了一拍,他抬头,漂亮眼眸一眨不眨,分外无辜:“哪种眼神?”
他明明只是很正常地在看江恪……
那只轻捏他耳垂的手绕到后脑勺,江恪低头第二次吻了上来。
这个吻炽热缠绵,像是汹涌情绪终于找到个抒发口,青年被吻到几乎缺氧,身体不住发软,被腰间的手固定住。
许久,江恪松开他,许慎唇瓣被吻得发红,他轻轻喘着气,江恪笑了下:“第一次只是跟你打个招呼,刚才才是我从看见你第一眼起一直想对你做的事。”
“小慎,”江恪漆黑眼眸深沉浓烈,“你害怕吗?”
经过八年时间,两人都变化太多,年少时的恋慕与渴望不仅没随时光褪色半分,反而在看见许慎第一眼起就被激活,愈发疯狂。
故人重逢,本该循序渐进,互相了解,一步步来,可他做不到。
他只想彻底拥有,想弥补年少时因能力不足而错失的一切,想给许慎最好的,想让他以后都安然无虞,再也不受任何委屈。
如果许慎害怕,他可以放缓节奏。
回应他的是许慎上前一步,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害怕,我喜欢你。”
这句话仿佛是最大的纵容,像是把罂.粟喂到瘾君子面前。
江恪脑子里轻轻嗡了声,摇摇欲坠的理智险些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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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许慎回国,骆远辗转得到许慎联系方式,打电话过来问询要不要喝杯酒聚一聚。
彼时许慎已然睡醒,他拒绝得跟八年前一样干脆:“没这个必要,我晚上有约。”
电话那头骆远沉默了下,问道:“伯父伯母有跟你提我们之间的事吗?”
许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有些纳闷:“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那看来就是没提了,”骆远的笑声有点奇怪,不过立刻,他又恢复了温和,“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下次再说吧。”
许慎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他拆开牛奶盒,喝了两口,心不在焉地把牛奶放到一边,过了会儿,他像是想到什么,重新拿出手机,打算给父母打个电话。
可还没按下去,他手指停住了。过了几秒钟,他转而打给许晨。
许晨接电话接得很快:“哥?”
“刚才骆远打电话过来,”许慎手指摩挲牛奶杯壁,眼睫垂下,“我都知道了。”
许晨猝然一惊,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什么?你都知道了?这骆远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