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晟佑完全不理会他的质问,直直冲进来,走近了,才看得清他的脸,但其神色莫名,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站在床前汤晟佑低沉着声音道,“就是来问问你,你家那本书所记载的原文可否告知一下,最好一字不差。”
敖然有些懵,这大半夜的跑来让他把原文背一下,搞什么?心中有几分防备,面上尽量淡定,思索着道,“一字不落可能比较难,只能说个大体。”
“说!”
这番强势,敖然也不和石头硬磕,大体讲述了一遍,词句也尽量按照这个时代的书面用语,这番说辞他在和汤家说时就规划好了,心中也有谱,还算顺畅。
汤晟佑听完先沉默了一会儿,他身后那几人也一言不发,就在敖然忐忑中,汤晟佑缓缓开口,“你确定是苍穹山?”
敖然一时不知他是不信任还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所说是假,但如今这个形式已经不容许他再找别的说辞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正是。”
汤晟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你确定?不是别的山?或是别的名字?”
敖然莫名心一颤,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话音刚落,汤晟佑就额角青筋暴起,满脸怒意,杀气腾腾的一掌拍过来,直击敖然胸口,虽有预感,但敖然终是未躲开硬生生挨了这一掌,人也直直撞在身后的墙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胸口更是疼得喘息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血也从嘴里涌出来,浸湿了衣衫。
好在汤晟佑似乎并不打算杀了他,只逼得他连吐好几口血,但尚未致命到直接晕过去。
汤晟佑一掌落下的同时,人也咬牙切齿的怒道,“臭小子,你居然敢骗我们!”
敖然连咳好几声,声声都带着血沫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捂着胸口靠坐在床上,脸上都是鲜红的血,但他神色平淡,“汤家主,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这听完之后就又说我骗你们,你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汤晟佑一把揪起敖然的衣领,巨大的力道让敖然毫无反抗之力,刚刚缓过来的气又一拖一拽给激得肺里的血往上冲,最后却被卡在喉咙里,惹得敖然连连咳嗽,汤晟佑显然没有丝毫放轻手脚的打算,直接拽着他拖到了地上。
掐着他的脖子,横眉怒目,“敖公子倒真是会狡辩,若非我询问了族中,怕是要被你耍得团团转,这会儿还在那苍穹山挖树呢!”
敖然想拽开他的手,对方纹丝不动,反倒让自己白白费力,越发喘不过气来,索性便放松自己任由他掐着,喘息着回道,“你怎知你们族里传的消息便对,若是你们汤家知道秘籍在哪,怕是不会找这么多年吧?如今怎么就能确定我所说就是是假的呢。”
汤晟佑冷笑一声,嘲讽道:“小子,下回编故事时好好查查,免得谎言一眼就让人戳穿了,你说说你编什么不好,非要编苍穹山,也真是傻。”
敖然有些懵,这苍穹山莫非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看到他脸上的疑惑,汤晟佑嗤了声,拍着他的脸道,“小子,你可知当初为何我族要去你敖家找秘籍?”
敖然也微微皱了眉,这部分原著中也不曾写到,至今还是个迷,毕竟敖家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家族,怎么会和绝世秘籍扯上关系?说起来他当时看书时也曾有过此疑惑。
汤晟佑显然也怕把他掐死了,手也松开了,但敖然这会儿已然无力反抗了。
“不知道你可否看过你家族谱,敖家的创立者名叫敖勤,他是我族当时的家主身边的贴身小厮。”汤晟佑看着敖然眼睛都睁圆了几分,继续讥讽道,“你那位老祖宗可不是个安分的人,竟敢诱拐家主的亲生女儿,一个小厮也配得上我汤家的千金小姐?若非当时家主发现的早,怕是被那敖勤给骗着私奔了!”
敖然皱着眉,如果汤晟佑所说属实,那敖家确实多少听说过《极道》,毕竟虽然敖勤只是个小厮,但作为一个个能接触到家主的小厮,想来秘闻也听过不少。
敖然思索之际,汤晟佑继续道,“我祖上发现敖勤所行之事,本欲直接杀了他,却不想他竟将小姐诱骗到唯他是从,甚至违抗父命偷偷放了他,最终为救他而死。”
敖然暗道,怕不是你们专制独裁非要拆散他们二人,结果弄了个你死我活,反而害了自家小姐,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说不清,只皱眉道,“所以呢?即便如你所说,我家祖上是你族小厮,但与我所言有何出入?这不是正好吻合吗?因在你族时就知晓了秘籍的存在,所以写在书上,流传了下来,被我等后辈当成了传说故事。”
汤晟佑冷笑,“是无出入,但最大的问题便是那个时候,苍穹山还不叫苍穹山!”
敖然心头一跳,苍穹山竟还改过名?
汤晟佑肯定了他的想法,“那个时候苍穹山名叫青山,后有人觉得此名不够威武,便改名苍穹,一直沿用至今。”
敖然勉强压住疯狂跳动的心脏,稳住心神,语气平静道,“我确实不知苍穹山改过名,但我所看之书确实如此写着,且我一开始便说了,我族中人都未当真,只以为是故事罢了。”
“再者,”敖然喘了两口气继续道,“这书也未必就是我家老祖宗写的?也有可能只是他提过此事,后被人口口相传又添油加醋写成了故事,我也不过是提供了你们想要知道的罢了,对错与否我并不能保证。”
汤晟佑被他这番逻辑严谨的狡辩怼的无话可说,气急之下又要打他,好在被汤文宁拉住,再打便真的死了,到时线索就又断了。
敖然勉强坐直,沉着眸,语气低哑,“你既知我祖上乃是你族的小厮,他所知必然还未有你们多,流传到我这一辈怕是早已断了,为何还要将我族杀尽?且为何到了如今才动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汤晟佑轻嗤一声,“你应当庆幸,若非此事于我族来说是个耻辱,知晓这段事的人都被处理了,你以为你们敖家能传到你这一代?怕是早断子绝孙了。”
见敖然皱眉,汤晟佑继续道,“好在此事还是被记录了下来,我族才知道一个小厮出逃后,其后辈竟还建立了自己的家族,你说,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知晓我族秘密的人苟活着?”
敖然的眉头都快拧起来了,眼中的冷意和愤恨愈加深刻,以书中记载敖然的父亲及族人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若是汤晟佑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老祖宗敖勤可能也隐瞒了自己过往的一切,包括汤家的事,想来也是为了不给后辈惹来杀身之祸,但即便如此,几百年后的汤家还是将他们赶尽杀绝,惨无人道至极!
敖然寒着声,“那所谓的以为秘籍在我族中也是借口?”
汤晟佑摇头道,“倒也不是,有段时间听闻敖家出了个高手,到处挑战大陆高手,虽不曾露姓名,但查其行踪基本都是回敖家堡,正好当时也发现了敖勤的事,还以为你们敖家真的找出秘籍了。”
敖然暗道莫不是颜枫歌?
不待敖然深思,汤晟佑又掐着他的脖子,“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敖然轻笑着耸肩,无所谓道,“没什么想说的,苍穹山就是我编的,我只是听过而已,哪里会知道秘籍在什么地方,哄你们罢了。”
汤晟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敢耍我们?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敖然脖颈上已然出现一条深深的红痕,呼吸也极为困难。
汤文宁又一次出手拦着汤晟佑,“先别让他死,我总觉得这小子知道些什么,拒唐华雄所说,敖攀似乎至死都是对秘籍一无所知的样子,若敖家人并不晓得秘籍的存在,那这小子可能还真是个重要线索。”
汤晟佑手虽然松了些,但皱着眉,“敖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敖勤会不说?”
汤文宁淡淡道,“说不定为了保命,不敢说呢。”
汤晟佑,“这小子现在怎么处理?”
一旁的汤成博冷笑一声,极其残忍道,“先关着,用用刑,不信他不说。”
敖然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爱信不信。”
汤晟佑一掌抽在敖然脸上,打得敖然头都偏在了一边,不等他回神就又一把拽着他的头发将他头抬起来,面目狰狞道,“好好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有的是皮肉苦让你受!”
外面的天已微微亮,汤晟佑几人为了等族中消息,也一夜未睡,拿到回信后就立即来找敖然了,这会都劳累得紧,敖然自说完那句“你们爱信不信”后,便不再言语,汤晟佑连踢带踹也未从他嘴里再撬出一个字来,后来只得决定先回去休息休息,午后再来找他麻烦。
敖然依旧被关在这个屋子,汤晟佑倒也没绑他,受了伤后他起身都困难,更别说逃跑了,浑身都在隐隐作痛,胸膛挨了重击,每一次呼吸整个肺都如刀绞一般。
他想睁开眼却觉得又累又困,眼皮子都在打架。
——
肖杨平神色惬意的搂着一个几近裸着的男孩儿,那男孩头埋在他怀里,只露着柔弱纤细的后背,雪白的肤色让人眼睛都移不开,跨坐在肖杨平腿上,乖巧的任其抱着,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在宽大的手掌下身子微微颤抖,带着些许孱弱的美。
肖杨平的管家站在下方,弯着腰,敛着眉,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语气恭敬道,“家主,汤家已回屋内休息,那敖家公子似乎伤得不轻,已经昏睡过去了。”
闻此言肖杨平不由砸咂舌,手不安分的往怀中人最柔软的地方使劲揉捏了一番,叹息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敖然长得那般好看,怎舍得下手。”
管家沉默的站着没有接话。
肖杨平显然也不打算等他接话,只问道,“可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吗?”
管家摇摇头,“不曾,不敢靠太近,远远只看到他们起了冲突,汤家主打了那位敖公子,看情形,应当是逼问敖公子说什么,但那敖公子死活不开口,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点点头,肖杨平表示知晓了,他在汤家面前说难听点就是一条只会腆着脸等主人赏赐的狗,汤家人在他庄内也丝毫不避讳,显然也确实未将他当回事。
但不可否认肖家如今确实只能仰仗着汤家的鼻息,肖杨平巴结汤家,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汤家所要追寻的东西他早已洞悉,如果这东西落在他手中,那是不是便不再需要在汤家手底下苟延残喘,只为求得那残缺不全的绝世秘籍。
如今既然有一线希望落在他手边,怎么也要抓住了。
越想越觉得未来可观,肖杨平狠狠亲了两口怀中的人,不自主的笑着,“你先下去吧,今夜我去找一趟那敖公子,如今能给他生的希望的,应该也就只有我了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早上,敖然都处在半睡半醒的昏迷状态,好在也无人来打扰他,倒是正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来送了午饭,应该是被专门叮嘱过的肖家的下人,从头到尾低着头,弓着腰,一句话也不说,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送饭机器,不过这也好,敖然也着实无力和他说话。
餐食很简单,白粥馒头和一碟小菜,敖然勉强吃了两口,总算恢复了些体力。
靠坐在床上,心中也有几分担忧,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汤晟佑他们肯定不会罢休,指不定会使用些什么手段来整他,外面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他脸上,明媚得让他不由微微眯了眼,心中却叹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等到景樊来救他。
午饭刚过没多久汤成博就来了,汤家其他人倒是未现身,汤成博这人似乎天生就性子暴躁,一上来就让说出秘籍的下落,对这种冲动无脑的人,敖然嗤笑一声,“都说了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取来先自个找个地方修炼,等练成之后,就去找你们报仇,哪还需要躲到景家寻求庇护。”
汤成博其实也不信敖家这小子能知道什么,他们汤家找了这么多年,翻遍了大陆那么多个角落却一无所获,这小子敖家堡都没出去过几次,上哪知道去?
要不是汤健阳总说自己直觉敖然知晓些什么,他早就把这个满口谎话的小子弄死了。
多次追问,敖然依旧秉着之前的说辞,一问三不知,汤晟佑本就性情暴躁,如此三番两次,顿时怒火中烧,既然暂时杀不得,皮肉之苦还是能让他吃点的,暴怒之下,汤成博冷笑一声,直接上手狠狠折断了敖然两根手指。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敖然硬是靠着一丝理智,狠狠咬牙才强忍着没有惨叫出声,但依旧让他额头的汗顿时冒了出来,另一只手急忙捧着断了受了伤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只能微微拢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即便受了这般苦头,他也依旧不曾说什么,汤成博忍不住又怒踹两脚,才愤愤离去,他一定要和其他人说杀了这小子,留着也是无用的!
直到汤成博摔门离去,敖然才微微舒了口气,卸了浑身力气,重重倒在床上,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忍受过无数次心脏绞痛的感觉,现在只断两指的疼尚且还比不得那份疼,他还能忍受的了。
但看着已然扭曲的手指,敖然也不由苦笑一声,他不过是个小炮灰,一般都是直接见阎王,如今不仅要直面书中大Boss,还要惨遭酷刑,说来也真是有意思。
忍着疼,敖然将手指一点一点扭正,又将衣衫撕出两条布带,缠在手上,幸亏和景樊学了接骨,可能处理的还不够好,但总比完全不处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