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汤成博却很得心应手,他本就是个武痴,如今更是已经入了三极道,可比汤晟佑强多了,且他一到战斗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极为莽撞且,一副什么都不顾拼死拼活的猛劲儿,景樊应付起来还真有些费劲,无数次想直接弄死他,但又只得控制自己,也是极为不爽。
汤成博丝毫没有因为他占上风而自喜,他不曾用剑,或者说从来都不配剑,因为于他来说剑是多余的,外在的利器从来都不会给自己多少增益,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无往不胜,但现在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认知,一把剑真的可以运用到如此地步吗?快得简直看不清了,狠得简直杀气逼人,每一次剑刃从他周身擦过的时候,哪怕有内力护身,他都感觉到剑气冲击在自己身上,他望望汤晟佑身上之前被划破的几道口子,汤晟佑也许弱,但景樊也绝对强,这个景家少主,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才二十岁,没有逆天的内功心法,仅仅凭借的一套剑法,一套大陆上很多人都知道的普通内功心法就能做到与他一战的能力,这个人怕根本就不是个人吧?
越想越烦躁,汤成博下手越发狠厉,景樊似乎也在节节败退。
然而一旁的汤文宁等人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局势,他们在来之前,以为景家这些人他们分分钟能屠杀个干净,莫说三日,便是半日,他们也能让景家这个千年大族消失在大陆,但总归为着不引起恐慌,或是被整个大陆针对,他们才想着有所收敛,如今却不成想竟是毫无进展,汤晟佑尚且不说,汤成博的实力他们都是知道的,如今竟然无法一招弄死这个小子。
一群人一度怀疑这大陆上的人都是这般强吗?
另一边的汤晟佑总算回过神了,在族内他或许总是垫底儿的那个,在在外凡与他过招的,从未坚持过片刻,他不信景家到处都是景樊这样的人,那个景家老祖宗不也是被他完全压制吗?
怒火中烧的汤晟佑一改刚才的颓丧,气势顿时惊人,景卫华再次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宏大内力,强大的压制,让他都做都迟缓了几分。
颜枫歌眸子也闪了闪,他知道敖然说这些人厉害,也相信他师弟的话,但真正面对时才感受到压力,那种似乎永远都无法撼动的威压,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弱得像个稚子,可——那又如何?他的心中却毫无畏惧,有的只是沸腾的,燃烧的血液,只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让自己进步,拼尽全力一战吧,既然有差距,那就看清差距。
顶着对方的内力,颜枫歌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旁的景文山都未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不由暗道,如今的年轻人怎么了,比他们那时候还好战,可惜他没空感叹,提了剑也紧随其后。
汤晟佑见这人居然不退还进,心中不由又暗骂了句疯子,景家这些人全是疯子!
眼神发了狠,右手勾成爪朝颜枫歌袭去,而颜枫歌显然也拼尽了全力,眉头紧皱,额角的青筋暴起,牙齿似乎都在用力,腮帮子都绷紧了,显然是用了一百二十的力,然而认真起来的汤晟佑显然不容小觑,颜枫歌的每一招都被他他轻易拨开,明明是一把利剑,砍在他身上却好似砍在了一层金钟罩上了一般,而汤晟佑显然也不会只让他进攻,一招一招朝颜枫歌攻过去,招招狠厉。
一时间颜枫歌再无出手机会,只能勉力或挡或躲,只片刻就吐了血,显然挨了不少下,汤晟佑嘴角勾起了狰狞的笑,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水平,被他们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景卫华忙上去支援,汤晟佑一对二却依旧稳占上风,敖然在下面心顿时揪成一团,这下别说拦着景襄和景梓了,他自己都已经摩拳擦掌拔出了剑。
而台上的汤文宁三人对视一眼,转瞬间人已经到了城下。
敖然的脚步刚动,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挡住了,一抬头正好对上一黑脸老头,一时间感觉心脏像是骤然被抓紧了,对方的气势更是让他呼吸一窒,额头上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太强大了!压倒性的气势让他忍不住想后退。
身后的景襄和景梓一见这人突然间出现到敖然跟前,立马就抽剑,敖然听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慌了,生怕这两突然出手反被对方伤害,连忙伸手将人拦住,疾声厉色,“退后!不准过来。”
说着又将二人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他才转头看向眼前的老头,这人似笑非笑,显然觉得他的举动很傻,他要想杀他们,退后两步就能无事?
敖然已顾不得其他,举着剑,一副应敌之姿。
景家其他人也纷纷拔了剑,汤家下来了三个人,显然要对付他们了,再不拔剑可就迟了。
而城上的景樊三人却慌了,他们现在应对的汤晟佑二人绝对不是最强的,那三个一直不曾出手的怕才是最为恐怖的。城下众人可比不得他们,别说对上这三人,就是单单在汤晟佑那里恐怕也讨不得一丝生机。
不等他们揪心,这三人已齐齐出手。那老头一掌劈过来,敖然只觉掌风吹的他发丝飞扬,脸都涩涩发疼,他慌忙间把横在自己胸前的剑砍了过去,对方却随手一掌扫开,明明看着不大的力道,却震的敖然手痛得发麻,连剑都握不住了,直接落了地,无武器傍身,敖然疾步想退,对方却更进一步,若要再退,他又怕连累着景襄和景梓,可若不退,对方已然的掌已然要打在自己身上,当真是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危机时刻,实在没什么应对,敖然一把抓进挂在衣衫侧面的布兜里,随手抓了一把药粉就撒了出去,纷纷扬扬的粉末让对方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反应过来,眯了满眼,然而这不是***,只是一些备用创伤药,虽然进了眼睛有些难受,但很快就再无感觉了,而这老头,显然也冒火了,凝了力,急速朝敖然冲过来!
一瞬间,敖然似乎听到了景襄和景梓在叫他,可又觉得是错觉,他却被对方周身强大的内力刺的耳鸣,快要觉得自己聋了,退不了,躲不开。
就在他以为对方的要落在他胸口时,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自己右半边瞬间贴在了一副冷冽而又结实的胸膛上——是景樊的气息!令人熟悉又安心。
一睁开眼,就见景樊将那老头的手腕抓在手里,对方似乎很是惊愕自己居然被人拦住了,不等他反应,景樊,一脚朝他踹了过去,躲避危险的本能让他急忙后退,勉强站稳,景樊已搂着敖然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
到手的人头被人救了去,汤文宁顿时火冒三丈,扭头想看汤成博在做什么,连个人都拦不住,却见汤成博也一脸惊讶的看着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对手。
得了救的敖然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感受不到死死扣在自己腰间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身后这个一直游刃有余的人心也在狂跳,眼睛更是微微发红了。
有景樊相救的敖然尚且捡回了一条命,其他人可不曾有这般好运,转瞬间,汤家另外两人已然干倒了一片景家弟子,一时间混乱成一片。
景文山躲在人群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些人习的是什么神功?为何如此厉害?
另一边城上的景卫华一见城下景家弟子被大肆虐杀,顿时无心恋战汤晟佑这边,而颜枫歌也同样想法,敖然是他的七寸,他怎能不管,一时间二人齐齐发力,虚晃一招,唬过汤晟佑便直接俯身冲下城楼。
汤文宁未得手自不会放弃,再次冲了过来,景樊放开敖然又将景梓和景襄提到他跟前,自己又再次对上了汤文宁。
这一边,颜枫歌一下来就直直来到敖然跟前,护着他们,景卫华则去解救景家众人。
然而他与颜枫歌合力,也不过勉强能顶住汤晟佑,汤家其他的人,他更是无力对抗,更让他绝望的是汤晟佑和汤成博显然不会只待在上面看着,汤家五人,齐了之后,双方之战,就彻底成了一方对另一方完虐式的屠杀。
满目猩红,惨叫一片。
景家弟子一个一个倒地,让景卫华心如刀绞。
这一战,注定要输,再打下去只会让他们伤亡更多。
景卫华勉强对方景樊的视线,多日来的相处,让他们之间也多了默契,眼神交汇,已懂两人皆有撤退之意。
然而,现在的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不是他想退便可退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丧命,如此慌乱之下,有规模的撤退已然组织不起来了,景卫华只得大吼一声,“撤,都先撤。”
能逃几个算几个,只要有人活着就好。
说来即便他不说这句话,已经有好些个胆小的陆陆续续猫着腰往后退了,景柯近来因其父多有被排挤,做什么是都落在后面,在景卫华还未发布撤退令时就被景文山拉着往后退,他自尊心强,哪怕不爱与景樊对比,却仍然被很多人拉出来比,如今景樊虽未做家主,但已行家主事,拥护者更是一大片,现在景樊在前面出风头,他却要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他做不到。景文山不懂自己儿子一个劲儿往前冲的执拗,这个时候,明眼人都能看清局势,还留着,那就是找死。
好在未等他再去拉景柯,景卫华已经下令所有人撤退,一时间无数人转身,景文山等人在如此大军中,也不显突兀了。
汤家人显然也没有兴趣追,只针对眼前这些人,站的最靠前的基本都是景家的一些长老,杀他们中的一个可比杀后面一片强得多,景卫华既舒一口气,又提着一颗心。
转头看着景樊几人还在打得难舍难分,而其他一些长老更是惨不忍睹,景卫华不由握握拳。
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有时自私到令人发指,有时又博爱的感天动地,他本以为他这辈子就一直游历再游历,不管族中事,或许等哪天真的走不动了就回山庄,安稳等死,可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从不觉得他疼惜家里的每个孩子,他只看中景家的未来,如今他是景家现在辈分最大的,哪怕不是家主,他现在也是领导景家的人,为生前身后名,为景家千古永存,他也要做一些事了。
大喝一声:“景樊,带人撤回山庄!”
一众人被他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惊了惊,景樊更是忙中投过眼神,却只见景卫华神色决绝的盯着他将一粒药丸吞进了嘴里,那双眼里,有期待,有诀别,有焦急。
这颗深紫色的药在整个景家也就两粒,服用后身体也会裂开一道道口子,随着时间推移口子会越来越大,血也会汩汩涌出,但好处是内力暴涨数十倍,无痛无痒,可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且因药内亦有毒,服用者的血甚至呼吸都带着毒气,闻者皆会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可谓人型毒气弹,此药自制出来只制作者为试药而食,作用很强,但一炷香便会失血而亡,浑身的肉都腐烂,可谓死无全尸,且无解药。算是景家的禁药,不许任何人动。
景樊见他吃了这药,眼睛都瞪圆了。
见他不动,景卫华又怒吼道:“走啊!”
说话间,他的脸上竟已经裂出了一条口,血渗了出来,伤口处似乎还冒着若有若无的紫气。
药效显然已发作,汤晟佑只见他吞了一颗药,脸上却流了血,一时间还有些奇怪,却只见景卫华突然朝他冲过来,还随手摸了脸上的一把血,就甩在他身上,他想退都未来得及退,有几滴血溅在了他脸上,有血腥味,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待他细闻,就觉得有些头晕,攻击了汤晟佑,景卫华立马又转战至景樊跟前,接了正和景樊打的汤文宁的招,不要命般的横冲直撞,嘴里还焦急的吼着让景樊带人走。
这般心血,若是辜负,只怕景卫华会含恨而终。
咬了咬牙,景樊拽着景襄,又招呼众人先退,自己殿后,得了命令,又有景卫华和景樊分摊战力,余下人都轻松了许多,纷纷自发的后退离去。
另一边汤家几人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景樊,一见他走,纷纷想拦,景卫华忙护在景樊身前,替他接招挡伤害,因着汤晟佑先中了招,这会虽仍过来支援,但显然弱了许多,还有汤文宁一掌也击在他胸口,却染了满手血,如今也有些头重脚轻,一时间汤家众人都不太靠近他,而景卫华却放肆的主动发起进攻,血也往这几人身上洒,暴涨的内力,加上相当快的速度,还真让汤家几人拿他无法,有了景卫华的倾尽全力,众人瞬间退出了一大段距离,可是却没有人庆幸,泪目的,啜泣的,更有无数放声痛哭的。
景家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药的作用,自然也会知道他们的生路是自家老祖宗用什么换来的。
怎能不悲恸?
景樊渐行渐远,还是未忍住回了头,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还在为了挡住想要过来抓他们的人而跳来跳去,远远看着滑稽又可笑,可又让人莫名心酸,想要冲动一把,可最终景樊只是握了握拳,狠狠转身离去。
一炷香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景卫华感受到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时,便知道时间到了,浑身的力量瞬间卸去,脸上的血流过眼睛,模糊了视线,好在他最后的目光是在景家弟子离去的方向,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景卫华忍着痛,恍惚间好像看到自己年轻时肆意的日子,在山水间畅游,毫不畏惧的挑战比自己强得人,往往满身伤,但却从未输过。
汤文宁看着已经消失的景家众人,气得想踢了一脚倒在脚边的景卫华,但看着他血肉模糊,又恶心的下不了脚,急忙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