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稻:“感谢爸爸救命之恩……”他痛得差点以为自己骨折了。
四个人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部落里。
部落临水傍山,居高临下,周围果树很多,土壤丰厚,是一个不错的居所,四处还有高高的树林遮挡,可以避开很多未分化的野兽的攻击。
米稻刚踏进部落围栏,就见一个兽人妹妹哭着跑了过来,对他说:“大哥……极夜没了……”
听到这话,身后三人都叹了一口气,面上全是哀伤的表情。
米稻眸色一敛,表情严肃,小片刻开口哑声道:“我去看看母亲,你们把牛处理好。”
弟弟们回话:“知道了。”
米稻走到家门前,就听到里面狼后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米稻掀开了皮革门帘,走进去一看,只见老狼王站在床边,看起来比早晨见到的时候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狼后则伏在铺了一层厚皮毛的草垫上,对着垫上躺着的两只黑毛色的狼少年,啼哭不已。
老狼王看了过来,米稻低头:“父亲。”
老狼王点点头,没说话。
米稻就走到了母亲身边,看到那个面色平静,早已没了呼吸的弟弟,他喉中哽塞,好半天才跪下来,拍抚了一下母亲的后背:“母亲,破晓还病着,我们带极夜去烧天火吧。”
所谓天火,就是闪电劈到树上劈出的火,被移放到了洞穴里保存,有人轮流看管。虽然游戏里的兽人已经掌握了生火的办法,但天火在他们的眼里还是不一样的,带着神圣的意味。
在狼兽人的观念里,病死的人一定要赶紧带去烧天火,也就是火葬,这样附身在他身上的恶魔才会被烧死,不会再附身到别人的身上去。而还在病中的人,如果观看了烧天火的仪式,病就能够更快好转。
狼后悲痛万分,但还是点点头,亲手抱起了已死的极夜,踉跄了一下,老狼王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跟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米稻也抱起了还在喘着热气的破晓,拿毛皮裹了一层,跟在了狼王和狼后身后。
一家人找去了洞穴,跟守天火的族人说了几句,然后便一起为死去的弟弟搭好了草堆架子,点起了火,他们离开了洞穴,站在洞外远处祈福守候。
洞里的大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劈里啪啦地响着,滚滚浓烟往外冒。洞外下起了大雨,像是也在哭一样。
米稻抱着主人公弟弟站在远处看着。
看了一会,破晓醒了过来,他被烟味呛咳了几声,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米稻:“哥哥,这是哪里……”
米稻抱着他沉痛地说:“极夜在烧天火。”
破晓愣住了,突然明白了什么,眼里滚出了眼泪:“极夜他……他……”
米稻擦擦他的眼泪,就说:“你快点好起来。”
“极夜……极夜!我不要!我不要!”破晓哇哇大哭了起来,挣扎着想往火洞里钻。
米稻按住他的手脚:“破晓,听话。”
破晓绝望地呜呜哭着,哭到最后脱了力,昏睡了过去。
待了许久,等雨彻底停了之后,狼王狼后这才肯拖沓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朝部落走去。
在半路上,米稻突然听到了草丛中有什么声响,老狼王立刻跨了过去,从草堆里拎出了一个瘦弱的少年,他的四肢滴着血,身上四处都是伤口,空气中登时弥漫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少年耷拉着黑色的耳朵,脸只有巴掌大,又瘦又尖,眼睛很大却毫无神采。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黑色的大尾巴垂下来,整只兽都蔫蔫的,似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他身上的气味告诉了米稻,这是一只犬兽人,但更贴切地说,应该是一只半狼犬幼崽,是狼兽人和犬兽人交|配后生下来的孩子。
米稻知道这个狗崽子是谁,在游戏设定里,他是老狼王和狼后捡回去抚养的孩子,是一个“虽然是只狗,但比狼还狠”的重要配角。如果主人公能和他打好关系,那么在后期他就会成为主人公的左膀右臂,但如果没能交好,就很容易变成敌人。
这时候,米稻果然就见狼后突然停止了哭泣。
狼后走上前去,颤抖着伸手,掌住了那个少年的脸颊:“极夜……”
老狼王面色悲戚,他放下了少年,扶着狼后,叹气道:“这不是极夜。”
狼后僵了一下,目光黯淡下来,却又看到那少年一身的伤口,她痛惜又怜爱地问:“孩子,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的家人呢?”
那个少年被狼后这样对待,也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敛眸下来,怯生生的声音道:“我没有家人……”
狼后脸色一变,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道:“那从今以后,你就当我的孩子吧。”
少年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狼后将人抱起,对老狼王和米稻说:“他伤得不轻,先回去吧。”
少年乖顺地依偎在狼后肩头,似是大松了一口气,他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眼皮要掉不掉,可他的目光却突然掠过狼后的肩膀,落在了后面那个怀里抱着一个少年的年轻雄狼身上。
少年睁大了眼睛。
那只狼很漂亮,银白的耳朵、银白的长尾,像冬天的雪与月光,干净又明亮。他的眼睛也很好看,是和天空一样的蓝色……
这时候他怀里的少年哼哼了一声,喊了一声“哥哥”,他就低眼望了过去,沉稳的表情添了一抹柔和:“哥哥在。”
少年的视线逐渐涣散起来。
在失去意识前,他朦朦胧胧地想——
要是他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杭白:“满足你。”
狗崽子:开心到转圈圈.gif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澎湃新闻的一个视频#藏獒狼群称王#,感兴趣的宝贝可以去看一下。
开篇有点难写,这两天更新应该会不定时掉落,等过几天稳定下来我再定时更新~
82、哥哥,你是我的(02)
回到了部落, 米稻先把破晓给抱回了屋子里, 在看完了天火之后, 他额头的温度好像下降了一点,病看起来隐约有好转的趋势。
系统:“叮!剧本完成度+2%, 目前剧本完成度为2%。”
米稻摇头叹息:“亲爱的, 你越来越敷衍我了。”
系统:“???”
米稻控诉说:“你连一句亲亲加油都不说了,我好难过噢。”
系统沉默了一会:“哥哥~哥哥~加油噢!哥哥好棒呀!人家看好你喔!”
米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吓得连耳朵尾巴都炸起来了。
系统:“满意你听到的吗?”
米稻:“……”对不起爸爸,是他错了。
米稻看主人公睡得正香,外面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就打算先回房间休息, 顺便回想一下, 看看设定里有没有什么药物比较好用,明天去给主人公找过来调理身体。
就在米稻掀帘出来的时候, 正看见狼王抱着今天刚捡回来的狼犬少年。
狼王看见了米稻:“幻日, 过来。”
米稻走过去,略略仰望道:“父亲。”
狼王疲惫地说:“你母亲太累了,撑不住睡过去了。你先带这只狼犬去洗洗, 换件衣服吧。”
米稻点点头,接过了狼王手里的少年, 皱起眉来确认道:“父亲,我们这是要养他吗?”
狼王向来威严的面孔上露出少许的柔情:“养吧,极夜没了,那就把他当成是我们的族人吧。这样你母亲心里也好受一些。”
米稻表情缓和下来, 说了一声“好,我知道了”,然后目送着狼王离开。
怀里的狼犬少年很瘦很轻,轻得米稻以为怀里抱着的只是一副骨架。
少年只裹了一张皮裙,上半身挂着许多伤口,鞭伤、挫伤什么都有,青一块紫一块的,大部分的撕裂伤已经结痂了,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还有凝固了的血液,看起来很吓人。
米稻把他先抱回了自己的屋子,轻轻放在的皮革垫子上,然后去了外头生火打水,煮热了一锅热水之后,再倒进陶罐里搬进了屋。
米稻扒了少年脏兮兮的小裙子,用布浸湿了热水,绞干之后给他擦洗。
米稻在脑子里啧啧评论,一会儿说感觉这崽子瘦得跟排骨一样,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一会儿说这崽子有点小,要赶紧弄一点小黄瓜培养液给他喝,要不然以后在男女朋友面前雄风不振,多没面子啊。
系统:“……你就不能好好给人家洗个澡吗?”
米稻听完沉默了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
系统:“……”
米稻给人洗完澡之后,又认真看了看,看他哪些地方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然后找了药给他一点点涂上去,包扎了一下。
幻日的身体强健,平常照顾弟弟妹妹也照顾习惯了,所以一套做下来非常熟练,两三下就搞定了这个狗崽子。
米稻看着变得干净整洁的狗崽子表示很满意。嗯!他真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米稻把人扔在自己的床铺上,帮他盖好了被子,让他继续睡觉,自己则出去倒水,洗了衣服,还顺便拿剩下的一些热水给自己洗了一个澡。
床铺上的少年在米稻离开后睁开了眼睛,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小片刻后,两只黑色的耳朵灵敏地竖了起来,他目光一闪,赶紧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米稻走进了屋里,看到狗崽子还沉沉地睡着,他的呼吸很浅,擦干净的瘦小脸颊很嫩,看上去才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根据人设,这个狗崽子已经十三岁了,比主人公破晓还要大上十天半个月。
这崽子官方设定的名字,叫焚风,是一只杂交的狼犬兽人,因为他的杂种身份,幼年时期可以说是过得一片黑暗,直到被老狼王狼后收养之后,才算真正得到了温暖。
在游戏里,焚风是一个主人公可以拉拢的NPC。因为血脉中犬的特性,焚风会对真心对待他的人非常友好非常忠诚,再加上他另一半的狼属性,战斗力和智力更是不可小觑,是主人公通关不可多得的居家必备好基友。
焚风×主人公,可以!优秀!他吃!
米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撮合这门亲事。
米稻坐在床边盯着焚风的耳朵看,他的耳朵和头发一样是全黑的,露出来的大尾巴也是黑的,但在尾尖的部分有一块白毛,看起来像沾了雪花一样,毛绒绒的,摸上去一定非常舒服。
米稻蠢蠢欲动:“……我要不行了,我要忍不住了,我想rua他。”
系统:“你可以rua你自己。”
米稻很委屈:“我抓过自己的尾巴了,感觉跟抓头发没啥区别。”
系统:“……”所以这就是你rua别人的借口?
米稻终于没忍住,伸出了他罪恶的爪子。
他绕着狗崽子的耳根将崽子的左耳掌住,拇指和食指捏在了耳尖上轻轻揉了一揉,再握了握整只耳朵,掌心里全都是又软又温暖的感觉。
米稻非常激动:“啊啊啊啊啊!!!”
系统:“……”
米稻:“啊啊啊我好快落!”
系统:“你想揉到什么时候?”
米稻:“再多十秒,不!二十秒……三十秒!”
系统:“……”
被温柔地揉着耳朵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警惕而僵直的身体,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他会死。
又或者说,在过去的每一天里,他都在生和死的夹缝之间,像落进了水里拼命扑腾的人,挣扎地活着。
他出生在犬兽人的部落里,母亲是部落里首领的备受宠爱的女儿,可他没有分到这一份宠爱,因为他是一只狼犬,是母亲被狼兽人玷污之后,不得已生下的杂种。
他后来想,他的母亲一定很后悔生下了他,因为他的母亲从来不愿意拥抱他、抚摸他,甚至只要一靠近,他都能清楚地看到母亲眼里对他的惧怕。
在起初的四五个春冬里,他过得还算不错。
他的外表和其他犬兽人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面对母亲的疏远和抗拒,他不知道原因,只觉得很难过很委屈,但他也只能告诉自己,也许母亲可能只是不喜欢像其他母亲那样,亲近自己的孩子而已。
可当他熬过第五个冬天的时候,他长出了锋利的牙齿,散发出了不一样的气味,眼睛里的颜色也变得和其他人不同。
直到在一个满月的夜里,他莫名奇妙地觉得高兴,甚至高兴得不能自已,在他对着月亮轻哼了一段旋律之后,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从那以后,他就被关进了一个小屋子里,脖子上绑着撕咬不断的藤条,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脸色惨白地告诉他:“你是犬兽人,你不能伤害同族,绝对不可以,你听明白了吗?!”
他很气愤、很屈辱,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用力地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多的藤条,更紧的束缚。
他很快学乖了,就点头说“好”,顺从又听话。他摆出最低的姿态,恳求他们放开自己,恳求他们让他见一见母亲,恳求他们跟首领说,不要再把他关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
可他们从来不听。
直到第八个冬天来临前的某一天,部落被前来掠夺过冬食物的虎兽人放火烧了。
他心想,活该。
部落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母亲不见了,首领也死在了战场上。他想办法弄断了藤条,从小屋子里逃了出来,放眼望去,四处早已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