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两人金发的长度不一样,一眼看上去的气质也不一样,他虽然没能看到那个假船长的脸,但……
郭锅无意识侧头,看了一下将身体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帅哥,却没想偷看被这个高个子金发帅哥抓了个正着。
他金色的短发黏在脸上,模糊了脸部线条的锋利感,他发现郭锅在偷看自己,不仅没有不悦的反应,反而苍白的脸上,对着郭锅露出了一个笑容,可能是因为长得太帅,在月光下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缠绵之意。
郭锅猛地转头看路,这笑容太有魅力了,活脱脱是天使降临人间,怎么可能是那个海上的变-态海盗呢?
至于这个人是《血月领主》男主的可能,郭锅也在心中优先排除了,男主是个领地的大贵族,在故事开始之前,一直都在血月群岛领地上生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岛上一步,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了。
大概只是一个不幸落海的大帅哥,多亏命大才漂到了这个地方 ,自己不该这样怀疑他。
只是此时的郭锅还不知道,若恶魔披上纯白的羽翼,伪装成珍珠般的无暇纯洁,从此混迹于天使的队伍里,那又会是何种模样?
他只会比真正的天使,更会迷惑人心。
村里人分给郭锅处理食材、药材的房子,是一间无人使用的房屋,在房主去世后并无人居住,这才轮到了郭锅。
或许是夜深人静的原因,在屋门口看着他的人从三个减至一个,确实比白日里要松懈了不少。
但村民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已经等不到明天再烧郭锅了,这一栋没人使用的屋子前,已经被村民堆上了厚厚的木柴,显然是先备好了柴火,等明天到了酋长说定的时间,起直接添火烧锅。
郭锅绕到房屋的斜角,与姜司打了个暗号,果然不一会伪装成“郭锅”样子的姜司,就故意从房子里走了出来,顺便将那个看着他的人,也一起从门口转移了。
只是穿着郭锅衣服的姜司,此时简直是在半蹲着走。
……这太侮辱人了,他郭锅哪有那么矮?
但更侮辱人的是,那个负责看守的村民居然完全没发现自己身边的“郭锅”矮得有些过分了,显然在这个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赛亚人村子里,一米七和一米六,对人家来说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郭锅:“……”
在解除大门口的警戒后,郭锅带着大-佬潜进了屋子,找到了这栋民居的卧房,让大-佬上去静卧休息。这栋房屋因为长久无人居住,早就没什么干净的被褥了,但这人也不挑,只要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养伤,便是他全部的需求了。
暂时给这位大-佬找了个藏身之处,郭锅与回来的姜司见面,迅速换回了彼此的衣物,在监视者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又一次的身份调换,还没引起任何警觉。
只是换衣服时,郭锅瞄到了姜司衣袖上有什么黑色的装饰一闪而过,但因为速度太快,他并没有看清楚。
姜司一直在等候郭锅,见到他居然真的采来了麻黄,想了想,给他鼓了个掌表示鼓励。
郭锅想了想,问了问这个他唯一能交流的本地人,“在这个岛上,如果人们骨折受伤了,会用什么药?”
姜司想了想,“骨折的话……好像也不用什么药啊,直接找个村里有经验的人正骨,然后在断骨处帮个木板,然后躺着就好。”
他随即有点担心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刚才出去受伤了?”
这踏实的回答,让郭锅感到了无奈,果然这个凶悍的民族连恢复能力都十分惊人。
可胳膊和腿骨骨折是可以这么处理的,那肋骨骨折的话,又不能在胸前绑板子来正骨。
郭锅回想了一下那男人胸口的血肿,不确定男人到底是骨裂还是骨折,如果只是骨裂或者下三肋骨这段,只靠静养的话,还是能养好的。
此时姜司问起,郭锅知道旁边屋子里有个人的事早晚瞒不住他,于是看了看屋外看守着他们的人,即使知道这村里人语言不通,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是我,我刚才走到海边,捡了一个人回来……和我一样,是个因为昨天风暴落水的可怜人,他现在就躺在卧室里休息,你别说出去,别让他被拖出去烧死。”
姜司惊讶过后,十分担心的说道,“我可以帮你隐瞒,但你要知道,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如果你明天不能达成酋长的要求,我也……没办法保护你,更别说你藏着的这个人了。”
“所以……你一定要治好祭司。”姜司只觉得肩上的压力愈发沉重了,他看了看天都黑了,还没有任何看得见的实质进展的郭锅,不确定的确认道,“你能做到……吧?”
郭锅神色自然的点点头,与姜司说道:“黄豆泡得怎么样了?”
在离开之前,郭锅除了要求姜司假扮自己外,更请他帮自己处理了一些食材。
只要手头有事情做,姜司就会忘记那些焦虑和担心,他端来了其中一个水盆给他看:“按照你说的,黄豆已经被我放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
入夜后气温持续降低,即使是将黄豆泡好放在水盆里,还特地将黄豆盆放在了靠近火炉的地方,但泡黄豆的速度仍不理想,距离黄豆吸足水分到可以使用的程度,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
虽然黄豆还没有完全泡开,但不妨碍郭锅同时准备其它的食材。
姜司把黄豆放到火炉边,问道:“你要泡这黄豆做什么?岛上的吃法,就是把黄豆煮熟、蒸熟后伴着夏天晒干的野果吃,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做的。”
郭锅解释道:“我是想做些豆浆……你可能没见过,等我一会做好了给你一点尝尝。”
“今晚是不能睡觉的了,还有很多需要尝试的东西。”
郭锅的目光聚焦在面前磨面粉的石具上,这东西他能认出来是磨粉用的石器的组件,但如何把每一个零件,组装成一个石磨……
姜司再一次天使救急,“这个东西交给我来装吧,在我知道你要这个东西后,就回到我家店里,把这台小型石墨卸掉拿过来了,所以对它很熟悉。”
又一个难题迎刃而解,郭锅感到开心,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郭锅没有丝毫睡意,反而精神抖擞的处理着手头有限的材料。
大的那个帅哥还在旁边躺着,他和房间里同样清醒的姜红发小帅哥聊起了天,“你刚刚说了你自己家开店会用到磨面粉的器具,你家是做食品的吗?”
姜司点点头回答道:“我和我妈妈以前是在隔壁村子里开面包店的,不过现在……关门了,我不是很会做面包,无论怎么做,都没有我母亲的手艺,味道就是差一截,于是前些日子关了门,我最近联系了买家,把剩余的存货卖掉了。”
郭锅若有所思的看向姜司,他正因为装卸石制磨具而忙碌,并为了方便动作将兽皮外套脱了下来。
这一次,郭锅终于看清楚了姜司袖子上别的黑色饰物是什么了——那是一朵黑布缝成的花,被仔细的别在袖子上。
脱下衣服才看清,姜司原来在戴孝。
于是郭锅便猜出了七八分,他没有刻意去问,反而是姜司余光观察到了郭锅的神色,笑了一笑,“很遗憾,我不能继承母亲做面包的手艺了,我也就打算关门后,把店盘出去……我需要些钱,去做一件我想做很久了的事。”
正巧在这个时候,姜司完成了石磨的组装,便优先正事的问道:“我已经弄好了……咦,你手里的是山杏吗?”
郭锅从自己进山带出来的材料里挑了挑,先拿出了一些从山里带出来的山杏,熟练的剥壳、取仁、去衣,他点头肯定道:“就是山杏,先试试你的磨,能磨成多细的粉末。”
事实证明,在姜司操作下的人工石磨非常溜,过了一会,一粒粒被剥去棕色杏衣的杏仁,就被碾成了细腻柔白的杏仁粉。
郭锅拿小勺挖了一点,尝了尝,“挺甜的,很不错,果然野生的味道就是浓厚充裕……”
姜司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做法,已经好奇得不行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个小火锅。”
“……火锅?”姜司没听过这个词,面露困惑,“你拿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不惜涉险去偷‘魔鬼草’,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要做什么了。这种叫‘火锅’的吃食,你以前做过?”
对于这个问题,郭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点头,“即使是火锅,也是百种千样、各有不同,我和你说实话吧,这种火锅就连我也是第一次做,我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味道。”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姜司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干干巴巴道:“那么……加油,祝你好运?”
郭锅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挂在漆黑夜幕上的月亮。
到明天太阳升起前的这半个晚上,就是他用来尝试和调整的所有时间了。比起之前郭锅在推出一道新火锅时反复准备、尝试的时间和材料的多种选择,眼前的局面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糟糕了。
但郭锅没有慌张失措,也没有丝毫气馁,“那就要从现在开始抓紧每一分一秒的时间了,姜司,拜托你来做我的试吃员了。”
第15章
两个小时后,被火把照亮的厨房里,郭锅聚精会神的看着刚刚喝了一口他做的汤底的姜司,殷切问道:“怎么样?”
姜司从那碗中的绿色汤底里抬起头,一张俊秀的小脸也是差不多相同的绿色:“......你是不是想苦死我?”
“我明明加了甘草,真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郭锅不信,抢过碗自己尝了尝,顿时陷入了沉思。
从山里采集回来的药材和食材,已在郭锅失败的尝试中被消耗过半,姜司担忧的望着他,夜晚已经过去一半,他们还是没有尝试出切实可行的处理办法。
“有药效,却没办法兼顾味道......不行,这种做法不可以。”
郭锅将一棵平平无奇的绿色草,拿在手里放在火把下观察,然后对着姜司晃了晃,“这就是你们的魔鬼草,它的味太冲了,我还没想到好办法来压制或者中和……对了,我不明白,好好的麻黄,你们为什么叫它是魔鬼草?”
姜司努力回想了一下,不慎确定道:“传说是因为它到夏秋时,会开红花、结红果,曾有一位很久之前的祭司说,这样血红的朱果像恶魔的眼睛。”
郭锅:“……我觉得它长得挺正常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可这里的村民却世世代代谨记着那位祭司的训诫,只要魔鬼草长到别处,被人发现后就会立刻割下来焚烧,唯一留着的那一小片魔鬼草,也是为了墓葬的用途,村民们相信用这种魔鬼草可以镇-压同样邪恶的人的灵魂,所以才没有让它完全灭绝,而是圈起来派人看管起来。”
听了这解释,郭锅都有点想笑了,“你相信吗?”
姜司笑着一耸肩,姜红色的头发在火光下如同一团真正的火焰闪烁,“当然不信了,我又不是这里的原住民。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不是这里的人,她是怀着我被流放到这里的,见过这里之外的世界。是她教会我说你们的语言,还教会了我文字与阅读……但这里书本太少了,我认识的字可能不太多。”
郭锅突然觉得姜司的妈妈,应该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母亲,在流落到这个岛上后,还有如此的眼界,教出了这样的孩子。
“别说我了,你看看这个东西到底该怎么弄,晚上都过去一大半了。”
姜司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事,催促道:“锅哥,如果你真的没有把握……现在就是最后逃走的时机,等一会天凉了,你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了。”
郭锅看着他摇了摇头,“只有在做火锅这件事上,我从来都是无比认真的,我不会做一个临阵脱逃的厨师,这个小火锅,我一定能做好。”
说完后,他不死心的又从锅里盛了一点绿色的汤汁,仔细尝了尝其中的苦味,认真思考自己的对策。
现在这一锅的东西,治疗的效果肯定是有的,但味道却不敢苟同。这么难吃的东西,连郭锅都没有信心,在把它端到祭司大人的面前后,能用“良药苦口”的理由说服她喝下。
在这没有中草药知识架构的异世界,更可能发生的情况,是会把这苦涩的草药汤直接当成毒-药摔出去的。
郭锅想了想,自己辛辛苦苦熬出来的汤不能浪费,正好旁边屋里躺着一个可以喝点消炎汤的人,于是盛了一碗拿过去,笑眯眯的哄着人家喝了下去。
或者是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颜色,或者是因为那帅哥对郭锅端出来的东西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是以二他话不说拿过碗直接干了。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硬成了一块石雕。
郭锅安慰道:“良药苦口,喝了正好可以消炎,赶快睡吧,睡着了就能养伤了。”
让剩余的草汤物尽其用后,郭锅回到厨房,看着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材料陷入沉思,终是叹了口气:“算了,暂时不加消炎的药了,我只用最基础的四味入锅。”
“什么四味?”
“就是四种材料。”郭锅走过去看了一眼泡着的黄豆,“我们没有时间继续泡了,现在要开始了。
看着郭锅是认真的打起了这些泡在水中的黄豆的主义,姜司被刚才那碗绿色的汤汁打击的差不多的信心,直接毁坏得更彻底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生:“锅哥,用这种黄豆炒菜、烧菜,味道都很一般啊,我们平常都不怎么吃这个的,就算泡水了,它也不会变得更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