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他那些天研习的阵法不少,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魔界显然对“魔种”格外重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阵法。
一个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很有可能就会惊动外面守候的魔修,还会掉下岩浆被吞噬,他额角落下一滴汗,手心被汗浸湿。
魔界这是下了血本了,这阵法柏坠有点印象,也都看过,不过还没有尝试着破解过,他在外面兜了几个圈,眼见宰含烟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他不再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他周围瞬间变黑,柏坠明白,这是第一个阵法,它会虚构出人类内心最惧怕的东西,必须要跨过心中的恐惧,才算通过。
柏坠等待着他最害怕的东西出现,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老虎狮子这种凶猛的兽类。
然而等了一分钟,他面前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老鼠。
老鼠?
柏坠懵了一下,他最害怕老鼠?紧接着他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老鼠并不是单个出现的,它身后还跟着七大姑八大姨,各方亲戚,成群的涌了过来,吱吱的叫着。
柏坠感到地表都在震动。
他面无表情,身上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操,太魔性了吧。”柏坠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
窸窣的声音在他耳边接连不断,这些老鼠手里都拿着一块小黑板,在他面前划了起来,那声音听得让人想磨牙,老鼠还在吱吱叫,柏坠心底一阵发毛。
零惊奇的出声:“原来先生害怕老鼠。”
“是讨厌它们的叫声。”柏坠纠正道,“还有划黑板的声音。”
他嘴角抽了抽,捂住耳朵,大步跨向前,老鼠见他要走,成群的涌上来扒拉住他的裙裾,柏坠从老鼠手中抢回被啃的破破烂烂的裙裾,进入了第二个阵法。
是镜像阵,他脚下的路和他在外面观察过的路完全是相反的,路面细长,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柏坠缓缓吐出一口气,大步跨向前,这些路线他均记在了脑海里,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走到了一半,他进入了第三个阵法,也是最后一个阵法,障眼法。
他周围仿佛都被围上了黑色的幕布,脚下的石路不见,变成了滚热的岩浆,他脚下只有一个脚掌宽的小石子支撑着。
这和幻象是一个法则,一切皆为虚假,却足以以假乱真。
柏坠闭上了眼睛,他脑中浮现出了他量算过的路,他走了两个阵法,接近莲花台,现在应该站在一个转角的地方,他应该--往右走。
柏坠跨出一步,不去听不去看,相信自己的直觉往前走,他抬起后脚跟。
没掉下去,说明是对的。
“一、二、三、四。”柏坠走了四步,停下。
他一步大概走了五十公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该转弯……
柏坠精准的算到了每一步,零看着都不敢出声,怕打扫了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一个精密仪器似的人类。
路线完美的复刻在了他的记忆中,每一步的计算判断也十分的准确,他走完最后一步,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幻境散去,柏坠面前是宰含烟和莲花台,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柏坠完美的走入了阵法,阵法没有被损毁,也没有惊动外面的魔修。
柏坠从身后抽出剑,在手中转了两圈,调动周身的灵力,往坐莲上劈下去,坐莲弹出一丝黑气,与他对抗,柏坠将这缕黑气在化为己用,往下压剑。
莲花台裂了一条缝。
在外,魔主一口淤血涌上喉咙,他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有人,在破阵。
他抬手随手拉过一名魔修,告诉他:“进去,叫人护住公主!”
“是、是!”那名魔修突然肩担重任,捂着受伤的手臂转头就跑。
一切,都是为了魔界!
“颜宗主,那里有名魔修跑了。”云常阁宗主道。
蕴雨轩宗主喘了一口气,“跑了便跑了,待我先……”
“颜宗主。”云常阁宗主打断她,应付着魔修,道,“我刚才看见他似是受了魔主之托--这有我们撑着,你先带人跟进去,我觉得有点不对,今日魔修,太少了,也比往常难以纠缠。”
蕴雨轩宗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一凌,“蕴雨轩弟子听命,随我走!”
“是!”一声声女声应道。
魔主眼看着一群女修跟了过去,他并不着急,不过区区女修,不足为患。
宰含烟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柏坠那双含着冰霜的双眸,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这些天,她有意识,却被筱斓压制着,无法出头,也不想出来,这一切都是她不想面对的。
她知晓筱斓是要把她的身体炼制成魔种,种子已在她丹田处催化了一半,结果却突然被人打断了,她被莲花台上的阵法反噬,对宰含烟的压制消失,宰含烟又占据了身体的主导。
“醒了?”柏坠勾了勾嘴角,“我们该好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自然看出了眼前的人是宰含烟,而非魔界公主。
宰含烟从坐莲上下来,咬了咬牙,眼底郁色渐浓,“苏折青,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柏坠先是一愣,挑眉道:“我逼你?我何曾逼过你?”
“若不是你一次次暗示你会杀了我,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苏折青,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这么说,像是安慰了自己,她重复道,“都是你害的!”
柏坠嗤笑一声,不多和她废话,提剑杀了上去。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成群的魔修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这里面的场景,顿时眼睛都红了。
魔种催发失败了,阵法被破。
宰含烟哈哈大笑:“苏折青,你逃不掉了--”
她的笑声骤然停止,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宰含烟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还未反应过来。
柏坠低声道:“这一剑,是我还你的。”
第65章 改写命格1
“这一剑,是我还你的。”
宰含烟的噩梦,终是成了真。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宰含烟身上的紫色玄衣被血浸透,亦如当初她斩杀苏折青那般,柏坠毫不犹豫持剑捅进了她的胸口。
宰含烟感到灵力逐渐溃散,她跌倒在地,头上的金钗掉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像一场笑话一样。
她殷红的唇变流露出发黑的血。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心底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筱斓与她同体,她身死,筱斓也会死掉,她疯狂的想和宰含烟脱离一体,但两人融合太久,筱斓又主宰了这具身体一段时间,想脱离没那么容易。
周遭的打斗声忽远忽近,宰含烟一双灵动的眸子修炼变得模糊,倒下去之前,她最后看到的就是在她眼前滴着血的剑和男人修长的身影。
这场大战,宰含烟身死,宰晏将她的尸首领了回去,魔界公主也同她身陨,魔界魔主重伤逃跑,魔修死伤惨重,苏折青不知所踪。
又一个月后,魔界一名半妖魔修手刃了上任魔主,登上了宝殿,成为新的魔主,和仙界重新签定了和平条约。
……
柏坠回到办公室,他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次的世界对他的精神识海影响很大,回到熟悉的空间,就立马放松下来。
零手中这回端的不是咖啡,他拿着一床薄薄的毛毯,一双短短的小手替他盖上,再把沙发改成床铺,让柏坠睡的更加舒适。
做完这一切,零走到办公桌面前,调低了凳子,等坐上去后再调高,幽蓝色的电脑屏幕光芒折射在他那张严肃的小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传来动静,柏坠揉了揉脑袋,把一头黑发揉乱,然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掀开毛毯,双脚光着着地,刚冲好咖啡的零看见这一幕,端着咖啡道:“先生,不穿鞋会着凉的--”
他话音刚落,黑发青年已经面无表情的进了卫生间洗漱。
零:“……”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柏坠脸上没有分毫疲倦,脸上有着未干的水珠,发梢往下滴着水。
零尽一个家庭保姆的职责,把拖鞋放在他脚边。
柏坠无奈套了上去,问道:“这次的结果如何?”
零踏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非常好,两个任务都完成的很完美,积分拨下来两万,现在总积分是三万二,排名挤进了前两千名内。”
柏坠在沙发上坐下,零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
柏坠浅浅叹息,说:“以后不用帮我准备咖啡了,我不喜欢喝。”
“是吗?”零偏了偏头,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他的数据库明明显示,先生是喜欢喝咖啡的。
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问:“先生要开始下一个任务吗?”
柏坠点头:“开始吧。”
每次任务传输,总会产生眩晕感,柏坠适应了会儿,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及其昏暗的房间,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黑色的长发垂在脸边,掉落在柏坠的脸上,咧着一张血腥的嘴,口水就快要滴到他的脸上。
柏坠:“……”
一来就这么重口味。
他条件反射的掐了一个法诀,一掌拍在了这张脸的额头上。
三秒过去了,没有动静。
柏坠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修仙界了。
他一个翻身滚下了床,看清了那“人”的全貌,她身上穿着蓝白条的衣服,四肢奇怪的折叠着,左肩像是被什么碾过,骨头碎了,软绵绵的搭在肩头。
她仿佛毫无察觉,一个劲阴森森的盯着柏坠看。
柏坠迅速的扫了周围一眼,发现这根本不是卧室之类的地方,而是一间停尸房。
……他刚刚还占有一张床位。
不待他多看,女人脚离了地,朝他飞来,柏坠心下一惊,矮身从一旁翻身而过,女人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柏坠看清她的举动,眼中暗沉,面前这玩意,只怕已不是人了。
他心下有了底,在手上打了几个手势,汇聚精力,嘴中默念驱鬼咒,周身微弱的灵力为他所用,能量虽不能达到上个世界那般大,但对付这小鬼也够了。
她应是意外身亡的,变成鬼还没多久,身上怨气不大,她的指尖在离柏坠三厘米远的地方顿住,捧着脑袋大叫起来。
女鬼尖锐的声音似要突破天际,若她有实体,外面的人怎么也能听得到。
前后不过两分钟,女鬼受不了折磨,逃窜出走,周围角落里看热闹的小鬼也都纷纷离去,一时间停尸间只有柏坠一个人站着。
“零。”柏坠抿了抿嘴,“世界线传给我。”
在下一刻,柏坠脑海中疯狂的涌入信息,他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桐薄,是个大学生,他从小到大,就和旁人不同,他有一双阴阳眼。
桐薄的生辰八字阳气弱,常常能见到鬼怪,他老家是在农村,家中爷爷奶奶都信奉鬼神这一套。
桐薄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了婚,两人都有各自的家庭,他父母并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因为他性子怪,小时候又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父母离婚时,说如果不是他,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骂他是扫把星降世,晦气。
爹不疼娘不爱,是爷爷奶奶带大他的,就在五年前,他爷爷溺水死了,桐薄知道,爷爷不是溺水死的,是被水里的东西给拖下去的。
但谁都不信,他在灵堂上说出这些话,被他爸甩了一耳光,觉得爷爷死了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奶奶拦着,他爸还要上来踹他几脚。
后来他奶奶也去世了,病死的。
那年桐薄正读高三。
桐薄在学校没有朋友,性子孤僻,他奶奶去世后,他爸也不怎么管他了,大学学费还是他暑假打好几份工赚来的。
在读大学之后,他和他爸差不多是断了联系,一年也没有个电话。
桐薄读的是计算机专业,即便上了大学,他依旧没有朋友,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假如他告诉他的室友,他的桌子有一个割腕自杀的鬼,他室友大概会骂他神经病。
从小到大,桐薄都是别人眼中的怪胎。
直到遇到了学生会会长,顾松义。
他们是在一次晚自习下课之后认识的,那天刚好是中秋节,天上月亮很圆,桐薄抱著书,只想回宿舍洗洗睡觉。
结果好巧不巧,在一个拐角处和顾松义撞在了一起,这种狗血的剧情并未让桐薄小鹿乱撞,他只觉得很烦。
因为书撒了一地。
桐薄蹲下捡书,顾松义不停的和他道歉,桐薄不是喜欢扒着一件事不放的人,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等回到宿舍,他清书时才发现,少了一本书,桐薄瞬间就想到了是和顾松义撞在一起的那个间断。
他觉得麻烦,也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但是第二天,在图书馆,顾松义主动拿著书过来还给了他,还加了微信要请他吃饭,桐薄拒绝了。
因为很麻烦。
后来,他偶尔会在篮球场、图书馆、食堂、操场……各种地方和顾松义偶遇,桐薄再冷淡,也无法拒绝一个满身热情如同太阳一般人和他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