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移到灶房门处,泪眼婆娑的看着赵珩良,“我、我也没拿啥啊。”
看着她那肚子,周婆子忍住怒火,有些讨好的看着赵珩良,“我这媳妇虽然懒了些,可人老实,她又挺了个大肚子,咋会去拿你们家东西呢。”
“是吗?”
赵珩良慢悠悠的将腰间的柴刀抽了出来,周家人看得瑟瑟发抖。
“到底是啥东西你倒是说个清楚啊!”周瘸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哭喊道。
“我小妹手上的银镯子,被你媳妇夺走了,”赵珩良看着他们母子,“那银镯子可是赌坊肖掌柜夫人赠给小妹的,你媳妇不拿出来也行,咱们也不把你送村长那,你这脚我也懒得废。”
“交给肖掌柜就是了,”旁边的赵老头冷静道。
“你个臭婆娘!还不把东西交出来!”周瘸子倒没怀疑赵珩良的话,因为周媳妇回来的时候他问了句,周媳妇遮遮掩掩的,可脸上却透着喜色,他追问了一句,周媳妇便含糊说在路上遇见了春蝉,说了两句话。
现在一想,铁定是从春蝉哪里哄了东西过来。
而周婆子一听赌坊两个字,便想到上次惊心动魄的时候,她撑起身跑到惊慌的周媳妇身前,伸出手就往她身上搜,周媳妇一边哭一边叫屈,“我真没拿她东西!”
“她打小就爱说谎,一定是自己弄丢了那东西,所以把事儿赖在我头上,”周媳妇哭得很,“不信你就搜,我们房里,我身上,你随便搜!”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赵珩良不废话,扯着周瘸子就要往镇上去,“今儿除夕这么好的日子,也不知道肖掌柜对你会下什么手。”
周婆子连叫着让他别走,接着给了周媳妇好几个耳光,周媳妇肿着脸抱着自己的肚子,“娘!娘!我还有娃呢!”
“咱们家还有大宝,”周婆子将她扯起来,“要是我儿子出事,我就把你连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卖到妓院去!我可听说有些下九流就喜欢带着娃的女人!”
周媳妇吓住了,毕竟依着周婆子的性子,还真可能干得出来。
她不敢再藏,进灶房从锅里捞出那镯子。
赵珩良接过镯子一瞧,“好好的镯子被你搞成这个样子,就这么算了?”
周婆子踢了周媳妇一脚,接着满脸堆笑的看着赵珩良,“我们家还有些腊肉,给你们添个菜?”
“我可不稀罕肉,”赵珩良斜眼。
周瘸子连忙给他娘使眼色,周婆子肉疼得不行,回房拿了钱袋子,刚开始掏出一百文,赵珩良没松脚,又加了一成力,周瘸子惨叫。
周婆子连忙将那钱袋子都递了过去,“一共一两三钱。”
赵珩良收了,在出院门时又回头看向满脸冷汗的周媳妇,“没有下次。”
周媳妇连忙点头。
他们走后,疯玩的周大宝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叫饿。
周婆子这才醒了一般,拿起扫帚就往周媳妇身上招呼,“你个扫把星!那可是咱们家傍身的银子啊!”
周媳妇抱着肚子直叫,“真是她给我的,真是她给我的!”
“别打了!”
周瘸子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了眼周媳妇的肚子,周婆子丢了扫帚,“你要是生个丫头片子,我一定给你卖了!”
周媳妇急忙摇头,“是儿子,这是儿子!”
“娘,那么多银子,不能白给他们抢了。”
周瘸子也十分肉疼,那得买多少酒啊!
“赵大郎仗着自己的大表哥是衙门的人,就故意冤枉咱们,还抢了咱们的银子。”
他们能想到的,姚彦自然也想到了,等赵珩良他们回家不久,夫夫二人就再次出门去了村长那。
“咱们村后的村墙还是不怎么结实,我们和周家一家出一两银子,算是修村墙的心意。”
村长闻言满是喜色,他早就想将村墙好好的砌一番,可让大伙儿出银子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儿,赵家和周家开了头,事儿就好办多了,毕竟这两家就是二两银子,算是出了大头。
见村长收下银子后,赵珩良又将周媳妇抢夺春蝉手镯,自己找上门又拿回手镯,周家又亲自赔上银子这事儿说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他家的银子可不好得,”赵珩良看着村长,“但是那银子来得好,咱们村墙缺银子呢。”
村长沉默了一会,最后表示不会让周家胡乱说话。
于是周家还没传出对赵家不利的话时,村长就将他们捐银子的事儿散出去了,甚至还亲自到周家,表示他们这次捐钱是真做对了,也会在祠堂的功德碑上,写上他们的名字。
那可是荣耀。
周家再也无话可说。
赵家的团圆饭非常丰盛,晚上春蝉跟着守岁,姚彦见她精神头不错,便说起了故事,一家人听得如痴如醉,一直到半夜春蝉睡去,姚彦才停下。
赵家老两口被打发休息去了。
姚彦夫夫坐在火堆旁依偎在一起。
“明儿在家待着,后儿去舅舅家,”赵珩良说起过年的计划,他们家亲戚不多,拜年也十分简单。
姚彦点头。
见他点头,赵珩良捏了捏他的手,“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姚彦还真有,他仰起头,“我想回大岩村拜祭我的父母。”
原身的父母是真的好人,可惜原身的大伯一家是吃人的虎。
“好。”
赵珩良点头。
他们坐马车过去,也就三五天的事儿。
大年初一的早上又下起大雪。
穿着新衣的一家人依旧坐在火堆处,已经睡了一觉的姚彦和赵珩良也不困。
“这雪下了一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赵老头在屋檐处站了一会儿后,回来道。
“那就在家祭祖,”赵婆子想了想下了决定。
这天寒地冻的,即便去了坟前,那蜡烛也点不燃,在祖辈坟前蜡烛不燃是很大的忌讳。
赵老头没意见,春蝉在缠着姚彦继续说故事,姚彦故意不说,惹得春蝉撒娇。
赵珩良见此也来了兴趣,“我也有好多故事,不过是押镖的时候遇见的,你要听吗?”
春蝉摇头,赵珩良的那些故事除了打架还是打架,听着吓人。
最后还是姚彦说起昨晚上没说完的故事。
初二。
赵家一家子带上年礼一块儿去了于家。
于家三兄弟都在家,这是很难得的。
就在大伙儿其乐融融的时候,于舅娘突然看着姚彦道,“你和大郎总不能没有娃,我娘家那边正好有一亲戚家里刚得了一个男娃,可惜家里已经有四个儿子了,再多就养不好,要不,你接回去养吧。”
于大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就连于家三兄弟也对于舅娘这番话不满。
这分明就是在大伙儿面前逼姚彦,姚彦若是说不养,于舅娘就说他不孝,不体贴公婆和丈夫,若是应了,那可就白给于舅娘亲戚养孩子,毕竟于舅娘这意思,那家人只是将孩子寄养出去,并不是断亲送出去。
赵婆子也气得不行,她正要说话,赵珩良便道,“不劳舅娘费心,我和彦弟并不着急。”
“那怎么成呢?这无后可是大不孝!”于舅娘是铁了心要把那孩子塞给他们了。
“闭嘴!”
于大舅猛拍桌子,吓得于家几个孩子躲在娘身后。
于舅娘一脸委屈,“我也是为他们着想。”
姚彦倒没生气,这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越生气上火,对方就越有挑不完的刺。
见气氛越发凝重,春蝉突然上前道,“我大哥他们不需要别家的孩子,等我成了亲有了娃,我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姚彦等人万万没想到春蝉会说这种话。
赵婆子和赵老头心中一软,看着小小的人站在于舅娘面前,“我的娃一旦成了大哥他们的娃,那我就是姑姑,一辈子都是姑姑。”
这是说她绝不会利用孩子贪姚彦和赵珩良的家产。
于大舅原本紧绷的脸听完这话后,露出笑,他将春蝉招到眼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你才这么大就活得比大你几十岁的人还通透,是个好的,老大,老二。”
于成武和于成才起身。
“爹。”
“爹。”
“你们娘脑子不清醒了,又时常惦记着她娘家的事儿,索性你们明天也要去见你们舅舅,我看啊,不用等明儿的,现在就把你们娘送过去,告诉舅舅,没住够之前,就别送回来了。”
于舅娘脸色一变。
于成武怕她再说出惹人厌的话,连忙将其拉了下去。
于成文夫妇像对鹌鹑,啥话也不敢说。
姚彦他们不知道,原本于舅娘是想让他们养于成文夫妇的孩子,且提前与于成文提了,好在于成文不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直接拒绝了。
现在于舅娘被送走,于成文夫妇不止一次庆幸当时没有答应。
没了于舅娘在家找人不自在,大伙儿说起话来都轻快了许多,于大嫂是最高兴的,她现在有孕在身,有些事张罗不过来,于成武便帮忙,但于舅娘看见后,都会训斥于大嫂。
傍晚,于成武兄弟回来了。
没有带回什么话,于大舅也没问。
于成文就更不敢开口,他现在就是于大舅的眼中钉,生怕一个不对,就会被逮出来训斥。
“昨儿是我们十几年来第一次在你们舅舅家留宿,”第二天回家的路上,赵婆子颇为感慨道。
那嫂子别的本事没有,怄人的本事那是一顶一的好。
“我看再这么下去,大哥和大嫂日子都不好过,”赵老头也说。
回到家,他们还去王家看了看。
倒也不算拜年,就是亲密的走动。
而让人吃惊的是,萧丞在家。
“我是昨夜赶回的,村里人都不知道,”萧丞解释。
他还说王岚身子越发重了,而自己的家事还没解决好,所以王岚暂住村里,请赵家多照看。
等赵家人回到自家时,赵老头才一脸懵逼的摸着脑袋,“那马山啥意思这是后悔,不想做上门了?”
萧丞的名字只有王家人还有姚彦知道。
姚彦想笑,萧丞要真成了上门,皇家也不答应啊。
“咋是这样的人呢?言而无信。”
赵婆子一脸嫌弃。
“行了,我见老王他们啥也没说,看来咱们是瞎操心,”想明白后,赵老头又道。
赵珩良和姚彦是初四的时候出发去大岩村的。
赶了几天路后,终于到了大岩村。
这个村子很穷,附近的镇子看着也十分破落。
毕竟是遭了灾的。
姚彦顺着记忆带着赵珩良找到了原主家。
姚大伯一眼瞧见姚彦时惊得手里的碗都差点落地了。
“你跑哪儿去了?”
他看了眼姚彦身旁高大的赵珩良,语气没有以往那么凶。
姚彦不想和他接触过多,“我来接爹娘的牌位。”
原主家并没有分家,不然姚大伯一家也不会卖原主。
此时姚家就只有姚大伯一人在家,见姚彦想找牌位,他上前道,“接也行,你不在家的日子,可都是我们在供奉你爹娘的牌位,你不得表示表示?”
赵珩良挽起衣袖,露出有劲的手臂,阴森森的上前,“确实得表示表示。”
姚大伯见此不妙,立马怂了,姚彦顺利带走了牌位,并没有在大岩村多待。
回到赵家后,赵老头亲自将姚家父母的牌位与他们赵家的老父母牌位放在一块儿。
赵婆子带着他们上香磕头。
晚上。
姚彦拿着钱纸在路口烧,赵珩良站在一旁。
他不是烧给姚家父母的,是给原主的。
假期结束后,饭馆依旧开着。
天热之前,还是汤锅,天热后,姚彦就打算卖凉菜,凉拌肉菜,凉拌素菜,还有凉糕和凉粉。
开春后,家里的田地又得忙了,赵珩良被姚彦打发回家帮忙,自己带着春蝉看铺子,早晚接送春蝉,白日里收账以及琢磨建房的事儿。
老宅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赵家准备起新房,还是在原来的基地,以那棵杏树为界线。
晚上赵珩良都会回镇上,萧丞走的时候送过来一辆马车,自然之前骑走的那马。
有了马车,赵家往来都方便。
“这边的菜地还是铲平加进院子好,你觉得呢?”
姚彦这日得空回村,与赵珩良在房子周围转悠的时候,他指着杏树旁边的小菜地道。
“成,这边扩过来,整个院子都拉长了。”
赵珩良没意见。
“杏树咱们也移到院子里,”姚彦摸着杏树,“这可是爷爷给咱们留下的。”
“好。”
赵珩良点头。
春耕后,地里该忙的也忙完了,赵珩良又马不停蹄的找人推房,拉材料,找青砖青瓦。
村里帮忙的人自然多,他们不包饭,但是给工钱。
就连周婆子都厚着脸皮过来帮忙。
好在她干活没有偷懒,赵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初夏的时候,周媳妇生下一个儿子,周家高兴极了,周媳妇也挺直了脊梁,而她偷摸找春蝉想让她知道自己有了弟弟,就有了依靠,以后偷偷补贴她弟弟的时候被姚彦逮了个正着。
春蝉连忙过来抱住姚彦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尴尬的周媳妇,姚彦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害怕的周媳妇道,“她不需要弟弟做依靠,因为她除了爹娘外,还有两个哥哥可以依靠,所以这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子,咱们春蝉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