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曾行之顾及着姚母和姚奶奶的感受,不敢时常过去,如今却不怕了,时不时就往那边钻,不是送养身子的药,就是送吃食过去。
两家的关系越发亲近,姚母和姚奶奶为避免村里人猜测两人的关系,倒是很少去曾家,不过却时常在清晨将新鲜的菜放在曾家院门口。
“这天越发冷了,咱们今晚去娘那边吃锅子吧。”
姚彦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曾行之去拿衣服过来,帮着他穿上。
这也没法,自打姚母那边松了口,两人便成了好事,这开了荤的人,还能让他们吃素不成。
昨儿入冬,姚彦躲在被子里说冷,结果曾行之直接抓住对方来了一场直到深夜才停止的运动。
今儿两人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好,”曾行之为姚彦穿好衣物,末了后,还捏着姚彦的下巴,使劲儿在其脸上吻了吻。
吃过早饭没多久,张叔便上门来了。
他病了。
脸色发黄,人也瘦了不少。
“张叔,您这是怎么了?”
姚彦皱眉,边领着他往药庐那边走,边问道。
“着了凉,”张叔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柔,“原本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惜人老了,不中用,哪里能像以往那般,熬两天就能好?”
这语气中充满丧气。
“张叔年轻着呢,莫要说这种胡话,公子,张叔来了!”
曾行之正在药庐整理医书,见姚彦进来,又看张叔那般憔悴,忙让人坐下,为其把脉。
“你这风寒拖的时间长了,”曾行之收回手,满眼深意的看着张叔,“万事放宽心。”
张叔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双手拢在一块儿,双眼略微无神,“难啊。”
曾行之抿了抿唇,与姚彦对视一眼后,姚彦在他的位置坐下,曾行之则去配药。
“张叔,你不舒服地里的活儿我来帮你做,这两日正是收红薯的时候,我也闲,刚好。”
张叔看着白白嫩嫩的姚彦,再听着这话,心里舒舒服服的,他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弱?红薯不着急,我慢慢收,耽搁不了几日。”
“我还想为张叔做点事儿,能讨些红薯来吃呢,可惜张叔不给我这个机会,”姚彦故意叹了口气,看得张叔忍俊不禁。
“你啊,若是想吃红薯,背两背篓走,张叔也没二话的。”
“那不一样,”姚彦笑嘻嘻的,“我还是喜欢自己挖的,张叔莫说二话,等张叔喝药病好,我便来讨红薯。”
经过姚彦这么一说,张叔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应下了。
等张叔走后,姚彦来到曾行之旁边坐下,“我总觉得张叔是因为我娘才病了的。”
曾行之看了他一眼,“娘要是听见你这话,准备给你几扫帚。”
“我不怕,”姚彦扭了扭身子,十分嘚瑟,“我回去问问奶。”
说完,姚彦便带着大黑回了姚家。
姚母恰好去镇上赶集了,还未回来。
姚奶奶正在缝棉衣,姚彦和曾行之买了不少棉花回来,姚奶奶闲着没事,便动手了。
“一天恨不得来五六回,也不知道行之怎么受得了,”姚奶奶瞪着姚彦道。
“我就是一天来十回,公子也不会说我半句,”姚彦在姚奶奶身旁坐下,拿起针线以及旁边的裤脚开始帮忙,“奶奶,张叔刚才去找公子了,他病了,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
一听张叔,姚奶奶盯着姚彦手的视线撤开,惊讶的问道,“好端端的咋就病了?”
“我估摸着是娘说了什么话,把张叔气着了。”姚彦慢悠悠的回着。
“你这小子,”姚奶奶又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那也是在您跟前说,别的人我才不会说呢,”姚彦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奶,其实我觉得吧,张叔这人不错。”
这话信息量大。
姚奶奶眯起双眼盯着他,“真觉得他不错?”
“我真觉得他不错,”姚彦点头。
“那是谁当初把人赶出去的?还不吃饭威胁你娘若是再嫁,就去死?”
姚彦一僵,“什、什么时候的事儿?”
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啊!
“五六岁吧,”姚奶奶叹了口气,“时日太久,你不记得也不怪你,不过自那以后,你娘便再也没那心思了。”
姚彦咬住唇,脸色微白,“也就是说,是因为我,娘和张叔才会……”
张叔可一直未成亲。
见他小脸煞白,姚奶奶忙道,“哪能全怪你,其实也是命运弄人,你娘是我和你爷爷唯一的孩子……”
姚家要招上门女婿,可谁家愿意将自己的儿子送上门来的?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事儿啊!
张叔和姚母原本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加上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原本放出要招女婿的姚家,在张叔向他们表明自己对姚母的心意时,便有些松动。
索性都是一个村子,两家又离得那么近,帮衬什么的也便利,即便不是招女婿也是行的。
可姚爷爷就想试试张叔是不是真心的,便让张叔回去让张奶奶请人来说媒。
“你张叔是个好的,可他娘却是个泼辣无比的人,直接把你张叔打骂了一顿,不给吃喝,你张叔就喝雪水,你娘看不下去,就偷偷送饼过去,不料被他娘发现了,指着你娘的鼻子骂。”
说她绝不会同意两人的事儿,即便姚家不招女婿,她也不愿意,她就是看不上姚母。
“幸好那是夜里,胡老二一家那会儿还没分家,便没搬上来,那处就张家人住着,你娘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在你爷爷的再三逼问下,才得知那姓张的老婆子看你娘十分不顺眼,扬言即便你张叔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会娶你娘。”
姚彦听得目瞪口呆。
“我们和张家奶奶有过节吗?”
姚奶奶清咳一声,“当年你爷爷的长辈曾托人到张奶奶家里说亲,但是你张奶奶的家人并未看上你爷爷,后来又到我家来说亲,我父母觉得你爷爷家里虽然穷了些,可是个老实人,又勤快,便应了。”
谁知道姚奶奶和张奶奶在同一个月出嫁,一个嫁到张家,一个嫁到姚家。
原本张家的日子比姚家好过得多,可后来有了姚母后,姚家的日子越发好了,张奶奶心中不忿也能想象。
“咱们家就你娘一个闺女,自然日子就过得比较松快,你张叔家可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这孩子们多了,那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巴的。”
不过姚母和张叔的事儿,即便张叔不放弃,可姚母知道,不管是嫁过去,还是张叔到姚家来,只要两家在一个村儿,张奶奶就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姚母自己断了和张叔的来往,听从姚奶奶娘家人的介绍,与姚父成亲。
而张叔心灰意冷之下,便一直未成亲,不管张奶奶怎么逼,他都无动于衷。
“你爹不在了后,你张叔也很守礼,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一直暗地里帮衬,从不给你娘带来麻烦。”
张叔自立门户后,张奶奶也不愿意跟着他过日子,几年后,姚母在大雨中背着柴火往家走,结果摔了一跤,连着柴火和人都滚在了山坡上,那时天都黑了,雨又大得很。
张叔直接将姚母送回家,当时身体已经不怎么好的姚爷爷见此,也知张叔诚心,便有意撮合他们。
却不想姚彦死活不应,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话,觉得有后爹就有后娘,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弟弟妹妹,自己就不受疼了。
于是,姚母决定再也不与张叔来往。
姚彦心沉沉的回到家。
见他不是很高兴,曾行之放下医书,牵着他到椅子坐下,“被训了?”
姚彦摇头。
“晚上咱们过去吃锅子,吃完我和我娘说说话,我想吃老鸭汤锅,你去张叔家买鸭子好不好?”
听了姚奶奶说的那些话,姚彦有些不好意思见张叔。
曾行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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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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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我有罪,我喝了红牛
我忌不到嘴啊
被骂死了,吃药副作用太大,建议打胰岛素啊啊啊啊啊
第82章 恶毒邻居爱种田
一般人家吃锅子都是在锅里闷熟以后再舀进铁锅里端上桌, 而在感觉天越发冷的时候,姚彦便已经在镇上订了铜锅,也就是老式的火锅, 中间有个小洞,可以放木炭进去。
锅子围着那长筒,四面八方的人都可以烫着吃。
老鸭汤锅子是用老鸭子顿成浓汤后,再将浓汤加进锅子里, 里面的底料就是老鸭和一低素菜。
冬吃萝卜夏吃姜, 这个时节自然是萝卜最为鲜美,姚彦虽说心里有事儿, 可在吃进第一块萝卜时, 便笑眯眯的进行了下一块。
见他心情畅快, 暗中观察的曾行之也松了口气,“这萝卜虽说鲜美,却也不能吃太多, 尝尝这老鸭, ”曾行之低声说着,一边给姚彦夹菜。
姚彦美滋滋的受了。
“娘,奶奶, 你们快吃,这锅子不会冷,越吃越烫,暖身得很,”姚彦招呼着姚母和姚奶奶。
姚母是第一次吃这种锅子, 新奇之下也觉得味道十分不错,闻言也是点头,至于姚奶奶牙口不太好, 烫东西吃也是尝个新鲜,姚彦和曾行之也早就想到了。
所以姚奶奶面前是炖得香软的一份鸭子,再蒸了个鸡蛋羹,以及一份萝卜炖的小排骨。
她吃得笑眯眯的,这把年纪,自己吃东西还不如看小辈们吃得畅快。
吃过饭后,曾行之挽起衣袖去洗碗,姚母和姚奶奶已经习惯了他的坚持,便也没阻拦。
正当两人聚在火炉便取暖时,姚彦叫走了姚母。
走进姚彦原本的房间,姚彦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姚母。
姚母瞪大眼,“哪里来的?行之给的?”
“不是,”姚彦笑眯眯的指了指堂屋,“那锅子的铁匠买了我那做法,得了五十两,我自个儿留了三十两,这二十两您拿去用。”
“那锅子能卖那么多银子?”姚母十分吃惊。
“这天冷了,吃锅子的人本就多,您忘了,咱们镇上那酒楼只是一分店,县城和封城那边都有那酒楼的招牌,那铁匠可比咱们会做生意。”
姚彦笑道。
“这倒也是,”姚母放下心的收下银子,眉开眼笑的,“没想到我儿这么能干,这银子可以盖房子了!”
姚家的房子属于老屋,夏日雨水大的时候,经常会漏雨,加上姚奶奶年纪大了,受不得寒,姚母和姚彦早就想修建新房了。
“这银子您收着,盖房的银钱我这里出,”姚彦打住她的念头,十分认真,“我如今用银子的地方不多,盖青砖瓦房就咱们现在这个院子的大小,最多十五两银子足以,就这我还剩下十五两呢。”
姚母却不放心,“还是留着银子傍身好。”
“我有分寸的,”姚彦拉着姚母坐下,小心看了看对方的脸色,确实是高兴的时候,他清咳一声,“娘,我接下来说一点事儿,您可别不高兴。”
姚母双眼一眯,打量着姚彦,姚彦不敢看她,双眼游移,见此,姚母轻哼一声,“说吧,我尽量不生气。”
姚彦抓了抓脑袋,总觉得姚母这话充满了危险,可这事儿不说开他也觉得不好受,于是便小声道,“我昨儿做梦,梦见我五六岁的时候做的蠢事,娘,我现在这么大了。您身边有个知心人,我和公子也放心低……”
眼看着姚母的脸色越来越黑,姚彦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垂着头,双手乖巧的放在膝上,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
见此,姚母长出一口气,“若没有你奶奶之前说的那些话,我早就对你发脾气了。”
“什么?”姚彦一愣。
姚母瞪了他一眼,“我刚到家,你奶奶便拉着我说那些往事,还说你如今懂事了,知道我不容易,想要劝我,吃饭的时候我便发现你时不时的看我,如此看来,你还真被你奶奶说准了。”
“咳咳,这不是、这不是觉得当年我太不懂事,耽搁了您这么多年吗?您知道吗?张叔病了,还挺严重的。”
姚彦说这话时,打量着姚母的神色。
姚母果然一怔,“他何须如此,都这把年纪了……”
“就是因为这把年纪了,所以我才觉得得更加珍惜彼此才对,张叔这人我信得过,”姚彦咬牙,“但他敢对您不好,我和公子定不会放过他的!”
姚母噗嗤一笑,给了姚彦一下,接而收敛住笑意,“这事儿再说吧,我还真没那个心思了,这人啊,见得多了,反而觉得一个人也挺自在。”
觉得姚母这边有门,姚彦和曾行之回家后,姚彦便提起明儿去张叔家,以收红薯为名。
“你就不去了,在家待着,我去试探试探,回来给你做烤红薯吃!”
窝在曾行之暖烘烘的怀里,姚彦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见此曾行之将人搂紧了低,“好,听你的。”
他对怀里的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于是第二天,姚彦和曾行之吃了早饭后,他便背上背篓,拿起锄头往张叔家去了。
张叔已经吃过早饭了,此时正在打理院子旁边的小菜地,见到姚彦那一身打扮,他笑道,“来挖红薯?”
“可不,”姚彦扬起笑,见张叔气色好了许多,心里也高兴,“张叔身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