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言真动了的那一瞬间,如果有开了天眼的天师在场,就一定能看到一株鬼火,从烧干净的符箓上转移到了言真的身上。可惜无论是群众还是观看直播的,都没阴阳眼,他们就只能看到原本符烧完了想要起来的言真,突然跪倒在地不说,还开始疯狂挣扎翻滚,嘴里也在惨痛嚎叫。
这让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信众一个个吓坏了,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情况下,有人怕出事,慌忙往外面跑,第一个人跑了,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跑,就算看热闹,也要在安全的范围外观看。
而在后堂的道徒也被吓坏了,他们根本不敢上前,有机灵的已经跑去找别的道士来了。
小主播还在门口矜矜业业的举着手机,他虽然也很懵逼有些不知所措,但忙又帮不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那就先拍着吧,说不定还能成为后续影像资料呢。
于是言真就在现场里现场外的观众眼里,众目睽睽之下,烧干净了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原本略有些丰腴血气充足的面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他的翻滚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脸颊还有衣服下包裹的肉,一点点的萎缩下去,前后不到一分钟,刚才还是气质卓然的道长,此刻仿佛变成了血肉干巴的骷髅。
就在这时,道观里其他的道士已经闻讯赶来立刻疏散了群众,关上了讲堂的门,开始对言真施救起来。
另一边温然看着烧干净的小纸人,心满意足拍了拍手:“行了,他身上被人恶意投放的离魂煞已经清除干净了,剩下的你要开始准备三生祭礼,请法师来做一次大型法场,真心的将你兄弟送走,你儿子也就没事了。”
常北根连忙道:“多谢温大师,这次要不是温大师,我儿子的小命真的差点保不住了。”
说着说着,常北根又开始老泪纵横了。
温然摆摆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是你平日积攒的福运,才能有这一线生机的破了劫。”
常北根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卡递给了温然,双手奉上,无比恭敬:“还是要多谢大师,小小俗物,聊表心意。”
温然笑眯眯的接过:“行了,我再留一张安神符,这几日放在他的枕边,能驱散一些残留的阴气。”
事情解决完,温然自然就打道回府了,跟着一起来的祁云敬自然也跟着走,回去的路上,祁云敬问道:“如果常叔要将外面那孩子打掉,这算不算造了孽债?”
温然刷着手机:“那孩子本来就留不住,一个靠着旁门左道怀上的孩子...卧槽!”
温然话还没说完,看着手机就直接卧槽出声了。
祁云敬转头看他,眉头微拢:“怎么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我知道背后那个搞旁门左道的人是谁了。”
祁云敬道:“谁?你认识的人?”
温然摇头:“我不认识,但现在,估计很快就要被全国人民认识了。”
温然说完,就将手机递给了祁云敬,而手机画面里,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正满地翻滚,并且肉眼可见的从正常人变成了人干,这一个可以回看的直播录像,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向了头条第一。
第216章
一个活生生的人,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丰腴的体态眨眼间变成了人干,这种场景只有在一些影视特效里才能看到, 而且这种特效若在国产电影中,往往会被吐槽五毛钱, 但现在, 各大民间高手读帧的分析解剖,都没能找到视频被动过的痕迹,也实在是分析不出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能变成这样,还是在众目睽睽的直播中。
很快言真的身份也被人挖了出来, 是Y市前十名道观之一的真元观坐观道长, 从名号上就能看出, 这个言真道长在真元观里的地位还不低,否则道号也不敢取真这个字, 在视频曝出没多久,就有人将言真道长的人生履历给扒了出来。
道观的, 道教协会的, 甚至还有书法协会, 某大学的客座教授, 等等荣誉职衔一长串, 总结下来就是,确有言真其人, 这人的道士身份也是真的, 那天讲道授业的讲课也是真的,也就是说,视频里发生的一切, 也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都是真的,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网友们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说这是言真渡劫失败了,说他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说他修炼邪魔功法被反噬了,也有人说言真之前催动符箓的场面,显然就是在与人隔空斗法,结果他斗输了,所以丢了小命。于是有人顺着这一条线,甚至编出了长达百万字的道门玄学百年爱恨情仇来。
网上讨论的热闹非凡,虽然上面已经展开了清网行动,但那个直播录像依旧被人私下传阅,而言真的小命并没有像网上说的没了,此刻正在特殊病房里,有道教的,公会的,甚至就连佛门的人都来了。
言真在整个玄门中,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真元观占据一席之地,他深谙转嫁之术,平日里又经常授课传业,即便是做一些旁门左道的事情,也只是点到即止,从不沾染人命,并且十分遵守圈内的规矩,将所得一半回馈社会,所以就连道佛两教经常接触人都没发现他做过一些有损阴德之事,不过没这点本事,在这所谓正道正统的环境中,言真也不可能有胆子做捞偏门赚钱的事。
现在言真的事情败露自然是好,玄门正道里竟然有这样一个毒瘤,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与之有关的人员脸面无光,尤其是真元观,好歹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道观,养了这样一个败类,还被人奉为大师,这以后让他们如何面对信众,更甚至整个道观的名誉还不知道被这个祸害败坏到什么程度。
但偏偏这件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败露,即便群众不知内情,但这种不科学的曝光方式,当真是让不少人头疼了,政府自然是不会有人来监视,甚至还有人帮着收尾善后,但这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言听是言真的师弟,平日里本就不知缘由的不太喜欢这位师兄,但师兄为人善良,功高德雅,常常为世人皆惑不说,遇到一些不平之事也会伸出援手,所以言听即便不喜欢这位师兄,却也敬重,现在事情曝光,比起其他一些无法接受的师兄弟们来说,言听倒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因此对真相也接受的并无障碍,此刻已经能平常心地将言真是做道门叛徒。
比起他人的气愤,他已经可以冷静发问道:“以言真的本事,能与他隔空斗法并且赢他至此的,我想玄门当中也人数不多,现在言真这样,想他开口恐怕很难,就是不知道是否能找出另外一位,至少问明缘由。”
言听道:“不管怎么样,言真出自真元观,他如果在外做了些为非作歹之事,这份因果也该真元观来了解,言真所欠,也该本观来偿还。”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高手在民间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谁知道在哪个闹市旧楼就藏着一个白天广场舞,晚上降妖抓鬼的高人呢。
有人道:“我们在玄门App上置顶一个吧,如果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说不定也会有逛论坛的习惯,不管他是否愿意出面,但至少我们的态度要摆明一下,而且这件事,也要对外有个交代。”
公会代表道:“不用找了,是我们公会的天师。”
众人一愣,连忙围拢了过来:“不知道是哪一位天师出的手?”
公会代表道:“是温然温大师,事情的始末是一个常姓商人的儿子撞邪,请了温大师上门处理,虽是隔空斗法,温大师从始至终只用了反噬咒术,也就是说,言真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他孽力回馈罢了,温大师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开,他并不知道对常家动手的人是言真,等发现事情在网上曝光后,温大师便联系了公会,可惜那时候网上已经开始发酵,没办法第一时间清场了。”
温然很喜欢这个世界的玄门模式,虽说不能保证那些所谓的正统里全都是好人,但好人的比例归总比坏人多,以前他跟干爹出去处理事情的时候,规矩跟这边完全不一样,非常注重一事不烦二主,若这家已经请了一个大师,除非那位大师表示无能为力才能另请他人,否则一件事找两位甚至三位师父来,那这就是打脸的行为,事情能否解决不一定,这主家铁定要被三位大师报复,所以他原本的世界在这一点上,比较有‘独’性。
而这里,大家的关系好像比较和睦,虽然大多数也不会失礼到一次多请几个师父,即便是请了,最多也就是各办各事。像温然这次接的常家的事,按照他原本世界的规矩来说,他接了,那就要善后到底,不经二人手。但在这里,这些善后事宜完全可以交给别人,例如这次出了意外,闹上了网,而言真的道观表示后期会去常家查看情况,若有未完之事,他们一定会妥帖善后,温然表示非常好,大家分工合作,才会都有饭吃嘛。
在温然感叹的时候,祁云敬一扫暖男作风,毫不留情的刺破表象:“你就是懒。”
温然斜眼看他:“所有的事情我都一个人做了,那别人还做什么。”
祁云敬:“就你一个月未必接一次单的频率来看,是不会饿死别人的。”
温然嘁了一声:“我懒我又没吃你家大米。”
祁云敬:“今天刚收了一波灵米脱谷。”
水果现在温然不咋稀罕了,他自家小公寓的阳台上也种了棵小果树,虽然不如祁家的丰富多彩,但总归有的吃,但这米,他那小公寓还真种不出来,在祁云敬说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盘算资金,要不要去寻个地势风水不错的地方,盘个农场下来,到时候看祁云敬还怎么馋他。
见温然不说话,祁云敬扭头看他:“不吃?”
温然哼了一声:“听过一句话没,不受嗟来之食。”
祁云敬哦了一声:“今晚菠萝饭,还有烤肉,西瓜也成熟了,刚摘了几个,榨了点西瓜汁冰着了,吃烤肉的时候可以解腻。”
温然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菠萝,灵米,还有烤肉,还有西瓜!单独一个他还能拒绝,四个最爱一起上,诱惑力太强了。但他还是强硬道:“不受嗟来之食!”
祁云敬笑了笑:“求你,求你赏脸陪我共进晚餐。”
都用到求字了,再嘴硬就矫情了,于是温然愉快的点头,表示这个脸他赏了!
祁云敬好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再把小菜地扩|张一点,你还喜欢吃什么?”
温然:“再扩|张你那就不是庄园了,而是农场了。”
祁云敬道:“庄园农场又有什么关系,人本来就是为了一日三餐而活,能让人吃好的地方,变成什么样都值得。”
温然切了一声:“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看我铲平他高尔夫草地就脸色黑沉的快要杀人一样。”
祁云敬在一旁只是笑,当初铲草坪的满心不愉,到现在心甘情愿扩大菜地,这人啊,一旦开始有一点变化,就再也冷硬不起来了。
常北根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料理外面那个女人,他儿子身上的邪祟去了,但还要送走兄弟的残魂,以及儿子身体的调养,无论是哪一个,都比外面那个女人重要的多,当真元观的人找上门来时,常北根倒是也好说话,本来他对这方面不大懂,找师父做法场,他拍的是纯阳观的号,但都排到许久之后了,现在因为真元观里出了个败类,人家将事情大包大揽的善后了,他自然也高兴。
事后还帮常安做了个场祈福固魂,真元观的几个道士来看后,大概知晓了言真的所作所为,大概觉得不取人命,又实行转嫁之术,便不会有孽力在身,所以他只抽取了常安的一魄,目的是让这位青年才俊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情绪易激无法自控,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掌权人,这样的脾性显然是不合适的,长久下来,他的父亲对他一定会失望,而这时候又得知外面还有个孩子,还可以从小培养,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走向了他人的剧本。
就在真元观的道长做完了法场和祈福后,本来打算对常家的事情提点一两句,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的时候,这算计了常北根的女人上了社会新闻,与人发生争执,三个月大的孩子流掉了不说,还将与她发生争执的男人子孙根伤的无法再生育。
而伤了子孙根的男人,常北根也认识,是他堂叔家的孙子,今年二十五岁,跟常安是同辈分的,出于对亲戚的照顾,那孩子毕业后就进了常北根的公司,以前也经常跟在常安的身后学习,还常常来他家吃饭,算是几个亲戚当中,相处的最亲近的一家。
从新闻上看到这事,常北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是喜欢计较的人,能随便过去的事情一般都随便过去了,但不表示他傻,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没几个傻的,却不想他的好心拉拔,却被人当傻子一样算计了,这人心啊,果然都是贪的。
第217章
常家的事情算是完结了, 儿子没事,对兄弟之死的执念也消散了许多,尽管内心不可能完全放下, 但经过了三十年,再次认真的回视了一番过往才发现,那些以为深可见骨的痕迹, 或许早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淡了。那些日日夜夜盘复在心口的画面,又好像跟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了。
时间能淡化一切, 同样能证明一切。
解决完家事的常北根突然体会到了晚年孤独, 他是个恋家的人,也重视亲情, 哪怕知道有些亲戚喜欢占便宜,他都得过且过了, 然而经历了这次的事情, 又撕开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一些阴暗面。有些事他没办法对外人说, 但祁云敬也算是知情人, 于是被拉着喝了几次酒,倾吐了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