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顾绒也就放心了心多,他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来驱散面颊上的热意,同时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八点四十开始点评作业由一二班班长和苏老师杨老师负责主持,两位班长也要批改作业,不过他们作为两个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在批改完后是要将自己的批改心得和所有同学分享的。
而两位班长将画作分发给各位同学后就站到了讲台上埋头看图,沈秋戟拿到画时顾绒也悄悄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画的那副后就彻底安心了,开始面带笑容批改鉴赏着自己分到的那张画作。
他就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当然顾绒也有思考想过:自己画的那副画,到底分到了谁的手里呢?
等到班长分享交流心得的时候,顾绒就知道答案了。
那副画的确没有落到沈秋戟手中,而是被一班班长发到了车舸的手里,车舸笑呵呵将顾绒的画作用投影仪投屏到白板上,对三个班的同学说:“来,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二班不署名的顾绒同学交上来的《室友沈秋戟出浴图》,看看这线条,这下笔的力度,我觉得顾绒的画功很优秀,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三秒后,沈秋戟那由顾绒画出,线条流畅,极具美感的身体就出现在白板上了,班上的同学不管男女都发出唏嘘声,目光齐刷刷朝沈秋戟和顾绒望去。
沈秋戟:“?”
顾绒:“……”
他妈的!这幅画还不如交到沈秋戟手里啊啊啊啊!
第51章
什么叫不署名的顾绒同学?
听听车舸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顾绒心如死灰, 后面车舸说的什么他都没听,低着头颓然而坐,不敢看沈秋戟的眼睛, 也不敢去望周围同学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只感觉自己世界的天空这辈子都没这样灰暗过。
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为什么要画沈秋戟的出、浴、图?!
虽然美术生会画人体,别说是还裹了浴巾的沈秋戟, 他就算是画个全裸的沈秋戟都没问题, 不过是不合适公开给大家看而已。
然而顾绒心里过不了那个坎。
沈秋戟会怎么想?他大概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顾绒觉得。
他现在恨不得投影白板上半裸的人是自己,或许那样还没有现在这个局面尴尬,更说车舸还在和所有同学交流他的“批改心得”!
顾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了,最后还是杨老师救了他。杨老师收完所有同学的作业后宣布了一件事:“对了同学们,今晚要和大家说一件事。本来学校的外地写生课是不允许放假的,但是今年特殊, 焕山度假村里后天要过下元节, 我和苏老师与学校商量后决定, 在大后天给各位同学放一天假。但是放假的前一天,也就是后天,我们全部同学得去参加焕山度假村里举办下元节,由于下元节当天要封村,不能有车辆和行人外出走动,所以我们必须提早一天住进村里。”
“我和苏老师明天会为同学统一订酒店,不用再交钱, 学校出钱让大家去参加这个节日是为了让大家好好欣赏和学习焕山这边的民俗建筑以及设计风格,所以同学们要交两张焕山下元节的写生画出来,明天大家正常写生画四张作业, 但晚上要搬去酒店就不上批改课了, 所有作业留在下元节结束后的第三天, 假期结束后来基地上课时交。”
还有这种好事?
能免费住酒店和参加地方节日,同学们听完杨老师的话都十分欣喜和期待,一二班的学生就不用说了,三班交了钱来写生的也觉得他们赚到了。
焕山度假村由覃城大学竭力设计,学校会这样推崇让同学来这写生倒也正常,毕竟项目做好了还能举办时令营开展学习。
路笑雩则好奇下元节,四下和同学们打听消息:“下元节是什么节啊,是那个鬼节吗?”
“鬼节是中元节。”听到路笑雩问题的顾绒忍不住给他解释,“下元节是另外一个节日,每年农历十月十五,水官降临凡间,校戒罪福,为人消灾。”
沈秋戟也接着顾绒的话继续往下说:“没错,后天村子里的人应该都会去三官庙上香,我们要去写生的地方大概率就是焕山的三官庙。”
讲完他还侧身到顾绒耳边,单独和他说:“不错啊,二绒现在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顾绒现在一见着沈秋戟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不好意思正面直视沈秋戟,不过沈秋戟没提半句和那张出浴图有关的话,顾绒就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刚要松口气,结果沈秋戟又说:“画也画得越来越好了,挺像我的。”
顾绒:“……”
他可以自杀让时间重置到他画完速写之前吗?
顾绒很想这么干,但他没胆子。
沈秋戟调侃完他以后也开始说正事:“我觉得下元节你可以去。”
“请水官为我消灾解厄吗?”顾绒知道沈秋戟为什么这样说,和上元节中元节相比,下元节名气没那么大,但实际上这也是个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
“对。”沈秋戟点点头,“或许水官显灵,就能把你爱撞邪的怪异体质给掰正了。”
顾绒勉强被这句话给安慰到了。
晚上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但想起他和沈秋戟住一屋后尴尬的情绪又犹如浪潮层层将他吞没,他现在对沈秋戟也PTSD了,所以沈秋戟一开始脱衣服,顾绒就赶紧转过身假装玩手机,不敢多看。
等顾绒觉得沈秋戟差不多该换好衣服了,他才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圈屋子,结果他却看到沈秋戟还是光着上身在屋里闲逛。
顾绒大惊失色:“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穿着啊。”正在喝水的沈秋戟握着矿泉水瓶有些愣,指了指自己的裤子说,“这不是在吗?”
顾绒蹙眉,指正他的话道:“那是裤子。”
“可我前两天这样你也没说什么,而且给你看看不好吗?省得你下次再画错。”沈秋戟挑眉,继续昂首喝水,胳膊上的肌肉因为抬手的动作线条越发流畅好看,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好像一拳就可以打死三个顾绒。
顾绒抿唇作了个吞咽的动作,侧过目光小声说:“我哪里画错了?明明画的很好啊……”
结果沈秋戟听见他这么说就笑了,将水瓶在桌上放好走到顾绒面前,开始解自己裤腰带。
“你又干什么?”顾绒更震惊了,开始找被子裹住自己。
沈秋戟动作不停:“我给你看看。”
顾绒面红耳赤:“我不看!谁要看啊?!”
但沈秋戟不容他拒绝:“不行,你必须得看。”
顾绒想溜走。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他画了沈秋戟半裸出浴图,沈秋戟要逼着他看他脱裤子。
这时沈秋戟曾经说过却被顾绒忽视的一句话,忽然闪现在他脑海里,那时沈秋戟问他:男孩子的清白也是清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gay你该怎么办?
顾绒当时听沈秋戟这样说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顾绒却不由想,难道沈秋戟……是gay?
“你看。”而沈秋戟也在催促着他赶紧转头。
顾绒明明是不想看的,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了眼睛,目光慢慢地转向沈秋戟——
沈秋戟解开裤绳,将裤子稍微往下拉了一点,露出更多的腹部说:“我有九块腹肌,你少画了一块。”
顾绒:“……”
原来不是看那个啊。
顾绒也说不出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他像是在掩饰情绪似的,随便找了个话题飞速说道:“我只听说过八块腹肌,你怎么还能有九块啊?都不对称……”
沈秋戟给顾绒科普专业知识:“其实很多人的腹肌是不对称的,人腹部的肌肉形状是天生的,你只能把它练得饱满好看一点,而无法强行练对称,而我肌肉分布不好,练得再好也不可能对称,所以就有九块。”
说完后沈秋戟再看向顾绒,就发现自己这个室友耳朵尖红得厉害,连脖颈上都是泛着淡淡的粉,让人想要一口啃上去撕咬舔舐的欲望。
沈秋戟喉结攒动,偏偏他还恶人先告状,质问顾绒:“你脸红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我有的你都有,你之前还逼我看你洗澡的,现在你看我个腹肌怎么就脸红了?”
什么叫他逼着沈秋戟看他洗澡了?明明还隔着一层帘子呢,可眼下却不是和沈秋戟辩论的好时机。
于是沈秋戟就看到他问完话后青年耳根红得更厉害了,双颊像是喝醉了酒般晕着驼红,却还要强撑着脸面嘴硬说:“那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廉耻,现在我知廉耻了。”
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这句话分明是狡辩。
沈秋戟他也没谈过恋爱,七叔以前就说过他性子孤僻,为人冷淡,要不是他真的有够穷,恐怕门里诸位还会以为他选的是孤命。
然而即便沈秋戟没有谈过恋爱,可沈秋戟也知道,他和顾绒都是男人,以前在医院同吃同睡同洗澡顾绒都没有脸红过,现在就是看个腹肌顾绒就羞怯地跟和他亲了嘴似的态度不、正、常。
总的来说,是顾绒变了。
变得会在浴室等着他洗完澡后看他的胸肌腹肌;不仅要看,还要在速写课上画出来;画出来也就算了,顾绒还一边嘴上说着不看他脱裤子亮腹肌,一边身体却很诚实地扭头过来看,看完又要脸红。
最主要的是,在明心楼那会,顾绒说过愿意为他挡刀——哪怕要再死一次也是愿意的。
沈秋戟低头望着顾绒,霎时恍然大悟:如果这都不叫喜欢,那还有什么叫做爱?
他就像是找到了苦苦追寻的答案,这段时间以来难以言述的失落和悸动全部化作满腔欢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凝为一汪热泉,温暖地将顾绒包裹搂在怀中。
顾绒肯定暗恋他!
如果顾绒不喜欢他,就不可能逼着他看他洗澡,还要画他的出浴图!
今晚因为顾绒的缘故,他的“裸”身被几个班的学生都看光了,沈秋戟其实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正如当初第一次去医院给顾绒陪床时他说的话,男孩子的清白也是清白,他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不过这件乌龙说到底是因为顾绒太喜欢他了,看在顾绒那么迷恋他的份上,他就大度些原谅顾绒吧。
“绒崽,今晚的事……”就算了。
沈秋戟清了清嗓子,还没把话说完,顾绒听他提起还以为沈秋戟是要来兴师问罪,他本就为这事羞愧,闻言立马痛心疾首地悔过道歉:“我错了,我不该画你的出浴图。”
“画倒是也可以画。”谁料沈秋戟却缓声淡淡道,“但是不能给那么多人了,你自己偷偷看就行。”
顾绒:“……?”
沈秋戟没说错话吧,顾绒不禁抬头看向沈秋戟,但才对上沈秋戟灼灼的目光,顾绒又像是被烫到舌尖的猫立刻挪开,低头望着自己的腿面。
其实顾绒也感觉今晚的事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放出了许多他自己也难以捋顺的情绪。
正在心慌意乱之际,顾绒却看到沈秋戟走到自己身前半蹲下,弯腰像是想看他的眼睛。
顾绒哪敢与他对视?
立马掀了被子钻进去床铺,闷着声说:“我困了,睡觉吧,明天去看学校给我们定了什么酒店。”
“好吧。”
顾绒只听到沈秋戟应了一声,随后便关了灯也躺上床,睡在他的身旁,十分钟不到呼吸便匀长,睡熟过去,而这一晚向来睡眠不错的顾绒,却破天荒地失眠了。
第二天顾绒是躲着沈秋戟的。
幸好写生大家都是小组行动,不然顾绒可能真的尴尬到要退学。但路笑雩、陈晋谢梓晗几人即便不是那种碎嘴爱八卦的性子,可他们看向顾绒和沈秋戟的眼神里的调侃是藏不住的。
顾绒只能假装看不到,埋首专心画自己的画。
这种情况直到学校通知他们定下的酒店在哪,要他们收拾好两天的日用品去酒店时才有所改变,因为学校给他们定下的酒店——是月亮湾。
顾绒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前几台他们就发现焕山度假村里的民宿几乎都被订满了,那时他们只当是焕山游客生意多,现在看来大概是大家都知道下元节要封村,所以才提前预定的房间吧,而放眼整个焕山度假村,有能力同时接待一百多人,价格又比较实惠的酒店就只有老酒店月亮湾了。
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月亮湾酒店从外头看阴森森的,里面还有个宛如红衣艳鬼的诡异前台,就很难让顾绒不多想。
所以当顾绒抱着行李站在月亮湾酒店门口时,他就缩到躲了一天的沈秋戟身边去了。还问沈秋戟:“沈秋戟,你觉得这个酒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没住过,再说这个问题不是陈晋和谢梓晗最有发言权吗?”沈秋戟侧身,用下巴指了指笑得开心的这对小情侣说,“他们好像还挺喜欢的。”
这倒是实话,就算学校不给他们订月亮湾的酒店,陈晋和谢梓晗都要自己开房再过来住一次呢。现在还省了麻烦直接就能再次入住,又因为学校订的天数是三天两晚,一百多个学生两人一间房,是一笔近六十间房的大订单,所以月亮湾酒店送了所有学生一人两张温泉券,可以免费去泡温泉,他们能不高兴吗?
顾绒压低声音:“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秋戟很了解他,瞬间秒懂:“你是怕酒店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