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
这次没等年长的灵族说完,小川直接打断了他,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冲动,他对年长的灵族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如果现在,鹿吉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肯将大地交出去,他们就会继续给我们食物,你会同意吗?”
年长的灵族看了看被母亲紧紧抱住的大地,张了张嘴:“我……我当然不希望……”
“不是你洗不希望,是必须,你明白吗?”小川见对方居然犹豫,好容易忍下的怒火再次上头,“连妖族都觉醒了,不在将自己的族人交给鹿吉,可我们呢?内心居然还想着,要用一个孩子去交换食物?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小川说的那年长的灵族直接抬不起头来,接着,他往人群中央一站,昂首挺胸对族人们道:“我,小川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从今日起,我绝不会再让灵族中的任何一个人,被人族带走,他们如果想伤害我的族人们,那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说到做到!”
“小川……”大地娘看着小川,眼泪瞬间直往外流。
小川朝大地娘微微一笑,此刻的他不再是小川,他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一样,在大地母子的心中落了根。
大河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走到小川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小川的肩上,小川回头看他,他朝小川重重点了下头。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学大河的做法,他们一个个排在小川身后,彼此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以小川为中心,排成一座山。
*
“奇怪,今天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妖族和灵族的人?”
王异拿着石头做的锄具开荒,发现平日里早该响起的叮咚哐当声,今日居然半天都没听见声,王异小跑几步,寻了个视线好的地方,往采石场那边张望了几眼,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王异跑回来问他哥,王癸也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他抿了下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有人跑来道:“王哥,王二哥,那些灵族,还有妖族,他们简直是疯了!”
王异急性子,对方话音刚落,就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咽了口口水道:“灵族和妖族,两伙儿居然跑去找士兵们要食物,说今日要是不给他们吃的,他们就不干活!”
“什么?”王异顿时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他们是疯了吗?居然敢跑去要吃的?”
“可不是嘛!王二哥你是没瞧见,那一个个,那架势,跟不要命似的!扎堆往前冲!”
王异回头看向王癸:“大哥!”
王癸放下锄具:“走,去看看。”
王异带着王癸一路跑到囚栏入口处,远远地就看见妖族和灵族聚集在一起,一个个或坐或站在围栏前,一个灵族的绿皮青年朝门口大喊:“总之你们今日若不给我们食物,我们就坐在这不走了!”
塔楼上的士兵拉起弓箭,对着绿皮青年,也就是小川道:“大胆奴隶!你们居然敢、敢不干活?快去给我干活!否则我就杀了你们!”
士兵这话一说,只见下面坐着的人,一半都站了起来,和小川一起朝士兵大喊:“杀就杀,反正我们也快被饿死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你杀吧,杀啊!”
“就是,杀啊,把我们都杀光!”
士兵被这此起彼伏的声音吓得箭都拿不稳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见了他们,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奴隶们,今日怎么一个个都跟得了失心疯似的,连名命都不要了,难不成真是被饿疯了?
旁边的同僚低声问道:”怎、怎么办?杀不杀?”
“杀什么杀?”士兵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你还真把他们杀光吗?快,快去请示鹿吉将军,快!”
“哦哦,好,我、我这就去。”
十分钟后,脸上还缠着纱布的鹿吉到了,也不知道那医师给他的鼻子做了什么,缠着的纱布鼻梁的位置似乎用什么东西支了起来,鹿吉此刻就像一只说了谎的匹诺曹,原本丑陋的面貌,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滑稽。
他往塔楼上一站,粗犷的声音一声咆哮:“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鹿吉就是所有奴隶心中一辈子无法摆脱的阴影,他一句话一吼,有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他,脸色微微泛白。
鹿吉发现了,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你们用这招就能逼我就范?我呸!就凭你们这些个玩意儿,也敢吓唬老子?老子告诉你们!门儿都有!你们一日不把老子要的人给老子交出来,老子就饿你们一日!”
鹿吉从士兵手里夺过弓箭,弯弓引弦:“现在都给老子滚去干活!否则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他妈射成刺猬!滚!”
第151章
胆小的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步步后退,因为他们知道,鹿吉不是士兵,他是真的会那么做。
小川早知道会有人扛不住,毕竟鹿吉给大家带来太多可怕的过去,对鹿吉的恐惧,已经在很多人的心中根生蒂固。
而小川更明白,如果今日他们退缩了,很可能就再也没有下次了,所以他不能退,绝对不能退!
小川看着鹿吉,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垭,他朝妖族那边看了过去,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垭,他看到了垭在害怕,她看着鹿吉,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脚步也没有后退半步。
小川重重吸了口气,转头再次看向鹿吉,接着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迈出一步,他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仰视着鹿吉,一脸视死如归的坚定表情,对鹿吉道:“我们是绝对不会再将我们的族人交给你这种人!你想让我们干活,今日就必须给我们食物,否则我们宁愿死,也绝不就范!”
鹿吉没想到,还真有人敢站出来公然违逆他,霎时红了眼,看着小川满脸杀气道:“好!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成全你!”
鹿吉放出了手中的箭,那利箭带着十足十的力道,一路破风朝小川而去。
小川脸色青白,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没有去狼狈闪躲,如果今日,用他的鲜血能够唤醒族人们的决心,他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然而那把箭,最终并没有射到小川身上,有人徒手接住了它,而这个人就是幽九魈。
小川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整整愣了十秒钟,才转头看向一把握住利箭的手主人,幽九魈黑色的眼眸依旧冷漠的像寒冬里的夜泉,静谧而又冷戾,他只对小川说了一句:“反抗不是让你去死,而是为了能够活着,明白吗?”
小川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做错了事,他忙不迭朝幽九魈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对不起。”
幽九魈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鹿吉,鹿吉对幽九魈是又恨又怕,看到幽九魈突然出现,整个人趴在塔楼的围栏上,朝幽九魈咆哮:“幽九魈!谁他妈让你来多管闲事的!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是吗?你个狗日的杂——”
鹿吉脏话没还没骂完,耳边就听见“咻”的一声,幽九魈竟徒手将那支射出去的箭丢了回来,就从鹿吉的耳边堪堪而过,箭头扎进了塔楼的木柱上,牢牢钉在上面。
不得不说,鹿吉被吓到了,因为他根本就没看清幽九魈是怎么出手的,如果幽九魈刚才的距离在往左那么一点点,很可能他的脖子就已经被对方直接刺穿了。
又或者,幽九魈根本就是故意射偏的?
还没等鹿吉自己想出答案,耳边就听见属下惊恐的喊:“将、将军,您的耳朵流、流血了!”
“什么?”鹿吉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谁知这一捂,就捂出了满手的血。
鹿吉惊呆了,缓过神立马大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原来幽九魈刚才那一箭,竟然直接将鹿吉的耳朵划出了一道豁口,鹿吉刚才吓得耳朵发热,没能及时发现,这会儿被士兵提醒,他自己再用手碰了一下,痛的顿时嗷嗷直叫,指着幽九魈快被他气疯了:“幽九魈!幽九魈!你、你给老子等着!不杀了你,老子他妈的跟你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快带我去见医师!”
“是是,将军。”
鹿吉匆匆离开囚栏,在一起找医师求救去了,只是上两次是鼻子,这次是耳朵。
小川痴傻一般地望着幽九魈,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幽九魈出手,但每一次,小川都会被震惊,没办法,他实在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这个人,明明腰比他退都粗不了多少,可为什么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他的身手就像光一样迅速,简直让人根本无法捕捉!
幽九魈见鹿吉走了,也跟着转身要离开,小川立马拉住他。
“等一等!”
幽九魈回头看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小川立马将手缩了回来,此刻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资格碰!
小川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着幽九魈深吸一口气道:“我能不能请求您一件事。”
好么,这连“您”都用上了。
幽九魈只挑了下眉,甚至连句话都没给人家。
然而小川并不介意,对他而言,幽九魈没有直接甩手走人,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我能不能……能不能救您教教我,教教我怎样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我……”小川顿了一下,一咬牙道,“我想打败鹿吉!”
大河看了看小川,又看了看幽九魈,站了出来走到小川身边,同样殷切的目光看着幽九魈,脸颊微微泛红道:“我也想,也请您教教我吧!”
有了大河开先例,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喊道:“我也想,我也想!”
就连垭也忍不住低声喃喃一句:“我也想……做梦都想。”
幽九魈快速看了她一眼,他将实现从开口的人身上掠过一遍,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想学就今晚来找我。”
王癸看着从妖族和灵族中离去的幽九魈抿了抿唇,神情严肃。
王异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拉了拉王癸的胳膊道:“大哥,你……你刚才看见了吗?他居然……居然徒手射箭,还差点、差点杀了鹿吉!我的天,他刚才那箭要是再往左那么一点点,鹿吉的命恐怕都没了!幸好,幸好射偏了……”
“没偏。”王癸道。
王异不解:“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王癸看向自己的傻弟弟,沉声道:“他没射偏,是他们来就没打算杀鹿吉,若他真要杀他,鹿吉这会儿已经死了……不,应该说,鹿吉早就已经死了。”
“那个幽九魈真有这么厉害?”王异道,“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关来这里?”
王癸没有回答,即使答案已经在他心里。
王癸沉默片刻,在王异忍不住想再次开口问他时,王癸低声道:“回去吧。”
“啊?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大哥!”
王异见他哥真的说走就走,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追了上去。
*
鹿吉的耳朵,最终被削掉了一块肉,留下了一道豁口,医师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血止住了就没事了,但是这伤好了以后,鹿吉的耳朵一辈子都得带着那个豁口,没办法再补救了。
鼻子歪了可以用两根小棍子夹着固定,可耳朵上缺了块肉,却是长都长不回来了。
所以此刻鹿吉有多在乎自己这张脸,他就有有多想杀了幽九魈,只恨不得分分钟、秒秒钟将幽九魈大卸八块!
“传我的命令,今晚就让人熘进囚栏,给我将那个幽九魈大卸八块!记住,谁能杀了他,老子就让升他做副将军!”
鹿吉说完,他的贴身士兵立刻阻止道:“将军,这么做怕是不太好啊!毕竟相康大人曾经下过令,这人不能杀,至少不能是咱们杀的。”
“我真不明白!相康大人为什么要留着这样的人!”鹿吉低声咆哮,“他今日能伤我,他日就敢伤相康大人,这就是个祸患,早日杀了他,咱们所有人才能安生!”
贴身士兵道:“既然这样,那将军必然要将这其中利害禀报给相康大人才是!”
鹿吉:“禀报大人?”
贴身士兵想了想:“将军,我总觉得这个幽九魈的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您还是尽早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相康大人一声才是。”
“难道你要我告诉大人,我让一个贱奴给耍了吗?”鹿吉觉得面子挂不住,所以有些不愿意说。
贴身士兵道:“可是大人,这个幽九魈确实不对劲,为什么他一来,奴隶们一个个接二连三都性情大变?您想想,这要是在以前,您就算真把他们活活饿死又如何?他们敢跟您对着干吗?可如今您瞧瞧,妖族和灵族已经彻底疯了,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因为幽九魈!”
鹿吉听了贴身士兵的分析,竟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这么说……幽九魈来囚栏,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因为图谋不轨?”
贴身士兵点了点头:”是,非常有可能。”
鹿吉一拍桌:“好你个幽九魈,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好,很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现在就将这一切告知大人,到那时,要杀你的人,可不单单只有我!”
鹿吉对士兵道:“你现在立刻找人备马车,我要当面跟相康大人说这件事!”
“是,将军,属下现在就去准备。”士兵说着,想起还有那群闹事的奴隶,便道,“将军,还有那些奴隶,怕是……不好再饿下去了,否则就真要把人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