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无端插话:“我没在这里弄出口。”
蓝此忆看他一眼,让锦无端把土堆弄开后,露出了一个下水井洞。
“……他们曾在这里停留……”三人在下水管道里走走停停,蓝此忆抬头看着镂空的排雨盖,“有人拿着枪在上面扫射……子弹从缝隙里穿进来,有人受伤了……”
锦无端和沧弦心里一慌,拿着手电在管道四周一照,果然看见了子弹的痕迹和喷溅在管道璧上的血。
“这个角度……”蓝此忆看了眼血液的痕迹,斟酌道:“应该是打到了脖子……”
“什么?!”锦无端和沧弦要疯了:“子弹打到脖子?!那还能活吗?!”
蓝此忆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朝着管道前方跑了一段,停在了一个井盖的下方,“他们从这里爬到了地面,也可能有人从上面下来,把他们带走了……”
锦无端和沧弦看一眼头顶将近有两米多高的下水井盖,心凉了半截。
在无外力支撑的情况下,思年几个老弱妇孺,怎么带着三个孩子爬上去?倒是上面的人直接跳下来截住他们,更有可能一些。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唯一确定的就是这场火不是意外,而最有可能的行凶者,就是之前想坑锦时然,又被锦无端狂扁进医院的那个人。
大家报了警,可是侦查需要时间,他们等不起,而且法律也只能伸张正义,想报仇,还得自己来。
锦无端打电话叫回了一脸懵逼的沐晚风,听他说了自己不在家时发生的每一件事,让沧弦去查那些开着跑车的非主流男孩,自己去了医院。
古街上的商户有上百家,但如小酒馆一样,又营业又住人的,只有那么几户。
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凌晨两点,睡梦中的银铺老板被火光惊醒,他曾打过消防电话,但是……
“……没有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
鼻青脸肿的银铺老板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费力的和锦无端道:“我跑出去,火势已经扩大到了小酒馆的隔壁……我听到瑟瑟在喊救命……我打不通电话,想跑到长街外的路上去喊人,被人拦住了……”
锦无端握着他的手,问道:“拦你的人是谁?”
银铺老板摇摇头,气息有些微弱道:“……一群年轻人,穿的很时尚,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说什么做完这单生意就可以去夜总会找漂亮的姑娘……”
锦无端拍拍老头的手,将他转入高级病房,让沐晚风和清秋来照顾他后,把所有的线索进行汇总,分析,然后分工合作。
第215章 215、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锦无端脱离家族后,别说什么权势,现在的他,穷的连一块钱都掏不出来,所有的事都要靠着沧弦以及主动来帮忙的蓝家。
锦无端必须得承认,他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必须得有普通人的态度和样子。
若他当初肯吃亏,不要招惹小人,那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若他是锦家的三爷,一直都有权有势,那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好人,因为没人敢得罪锦家,也没人敢给锦家三爷气受,他连吃亏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如今的锦无端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招惹了权势,所以也招惹了灾祸。
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你想要平凡,那就凡事都得忍着,锋芒毕露的下场就是麻烦缠身。
你想不被人欺负,那就得有资本,不止要有不怕事的勇气,还要有承鸿星担后果的本事。
普通人是不会和资本家抗衡的,普通人也不会和比自己强的人作对。
锦无端想要的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过是刚脱离了家族权势的束缚,又跌入了俗世的纷争中去。
这世上没有谁是轻松自在的,穷人追着钱,有钱人追着权,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小心,因为他们的身后,有一大堆的人在追着。
锦无端放弃了巅峰的权势,想要做介于穷人和有钱人之间的普通人,其实就是被穷人追着,被有钱人踩着,至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他招惹不得,也得罪不起。
这是事实,也是真理。
锦无端明白,也懂,但他就是不认,死也不认。
他铁骨铮铮,是个连命运都不放在眼里、固执到了可怕地步的男人,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死,从没有低头这一说。
锦无端如今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应该将那个小人打进医院,他应该直接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埋了。
当然,现在也不算太晚。
锦无端单枪匹马,突破重重安保闯入豪宅,将买凶纵火的人绑在床柱上,不骂不打,笑着泼一桶汽油上去。
火焰从窗帘开始,慢慢的燃烧一切。
锦无端弯腰捡起地上被烧的卷曲起来的纸牌,看着跪在床脚,不停冲自己磕头求饶的人笑笑,优雅的丢出去。
他在大火中漫步,直到鼻腔因为高温和浓烟而感到不适,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被火包围的场景很可怕,热浪和缺氧的感觉也很让人恐惧,锦无端单手插兜闭着眼,脑海中闪过几张脸后,去下一个地方。
帝都的夜总会,锦无端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每一条路,明处的,暗处的,他都很熟。
出了电梯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台球厅和桑拿室都在这一层。
磕了药的男孩们眼神疯狂,行为更是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他们将漂亮的女孩子压在沙发上、地上、窗台上,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手摸摸捞捞的从衣服里伸进去。
桌子上放着一大摞的红色钞票,女孩们在这场钱色交易中惊恐无助,又不得不摆出一张职业笑脸。
锦无端拍拍其中一个男孩的肩膀,在他回头的瞬间,将桌上的一个酒瓶子塞到了他的嘴里,用力太大,磕掉了他的一颗门牙。
“都出去。”
锦无端让女孩子们走,看着这群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反客为主的往沙发上一坐,将手里满嘴是血的人丢开。
他神色姿态都很放松,长腿交叠的坐在那里,大佬的样子,比大哥还要大哥。
“你是谁?找死是不是?”
这里是男孩们肆意挥霍肆意嚣张的地方,锦无端这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很明显是夺了他们的风头,大家很生气也很不满,拿了手边的东西打他。
锦无端偏头躲开砸过来的酒瓶子,长腿一伸,就将自以为很是厉害的一个男孩踩在了脚下,眼里全是狠厉死静,没有一点活人的光。
“几天之前,你们被一个人雇佣,放火烧了古街的一家小酒馆是不是?”
嗑了药的男孩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也丝毫感觉不到危险。
强烈的致幻剂让他们感觉越是危险就越兴奋,想起几天之前做的那桩买卖就得意,滔滔不绝的说给锦无端听。
“……我们去踩了点,有个女人长的可真漂亮啊,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婊子都漂亮……本来我们打算先把她抓了玩一玩的,可是雇主催的太急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动手了……
我们放了信号屏蔽器,他们打不出电话,对了,消防通道也被堵了,就算那些灭火的来,也要耽误好长时间,有个老头还想跑出去求救,被我们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你是没见,他们在火场里像老鼠一样乱窜,我们就拿着猎枪,斗畜生一样的打一颗子弹进去,哈哈哈……太爽了!真的太爽了!哈哈哈……
不过他们的命真的很大,居然跑了出来,还逃到了下水道,就在我们的脚下,有一个小畜生被吓的哇哇大哭,哈哈哈,太好玩了……
我们拿着猎枪沿着镂空的下水盖追,他们就在下面拼命的跑,哈哈!真的特别好玩,可好玩了,要不是那下水井盖打不开,我一定要跳下去把那女的拉上来,好好玩玩,哈哈……”
锦无端沉默的听这些男孩一人一句的向自己复述了当时的画面,扣在膝上的手指微蜷,又问道:“然后呢?他们没有落到你们的手里吗?”
“不是和你说了吗,井盖打不开啊……兄弟,看你身手不错,怎么?也是听到我们的大名,来加入我们青龙帮,上门踢馆的?那我现在宣布,你被接受了,以后有钱一起赚啊!”
锦无端又问了几句男孩们的情况,以及青龙帮的事,起身道:“下辈子别做人了。”
男人手下不留无命客,胆敢伤害他在乎的人,就算男孩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要被魔鬼拖入地狱,受炼狱之苦。
锦无端以自己的方式报了仇,出了恶气,得到了思年等人的近一步线索,同样也要面临牢狱之灾。
“你每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和人商量一下?能不能想想后果?”锦时然被锦无端气的无话可说,挥手扇他一巴掌,揪着他的领子骂道:“就为了几个混蛋!把自己的下半生搭进去!你觉得很值是不是?你让我怎么救你?!你让我怎么和瑟瑟他们交代?!你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锦无端此生最受不得的就是气,他也从不会忍气吞声,投鼠忌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没少干过,纵算是被起诉被枪决,锦无端也绝不后悔。
法律裁决的正义并不会让锦无端满意,只有亲手报仇方能解了心头的那一口恶气。
所以他心里畅快,一点都不后悔,握着锦时然的手腕道:“二哥,思年他们并没有落到那群人的手里,到现在一直音讯全无,就算是逃了,被人救了,那也是在危险之中,否则不会连个电话都没有……
排雨的下水道直通地下河,如果他们慌不择路的掉进去,无论生死,最有可能出现在浅海一带,你让沧弦派人去找,说不定会有线索……”
锦无端脑子清醒,思路分明,将自己的猜测都说给锦时然听后,又道:“帝国政局稳定,扫黄扫黑的力度一直都有增无减,但我听那群人拉帮结派,肆无忌惮的说自己是什么青龙帮,我怀疑他们背后有很强大的靠山,现在我除了他们的人,你或许也会有麻烦……
沧弦力量微薄,蓝此忆手里有军权,我看蓝可追有意与你重修旧好,你可以找蓝家庇护,或者庞娟,他对你一片痴心,若你能与他喜结连理,庞家也会护着你……”
窗外就是警笛声,锦时然脑子糊成一团,眼睛微红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了,我才要好好想,若思年和孩子都好,他们以后还要靠着你,别的不求,只求兄弟一场,看在我曾经放你一马的份上,你别让他们受了委屈,给他们一口吃的,一瓦屋檐就好了……”
“老三,你……”
“二哥,我……”
沧弦带着锦暖烟一进来,就看兄弟两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那场景,哎呀呀~可怜的呦~
“二哥!三哥!你们先停一下!”沧弦将两个哭的难舍难分的难兄难弟拉开,指指一旁的锦暖烟道:“大哥来了,警察走了,别哭了。”
好久不见,兄弟三个彼此对望,都是无言。
锦暖烟八风不动的坐在那,惯常的占据主场,惯常的冷漠威严。
他扫一眼和自己恩断义绝的二弟,在看一眼胆敢欺骗自己的三弟,冷笑了一下道:“我当你们有什么出息,也不过如此。”
锦时然对锦暖烟的感情特别复杂,垂着眉不说话。
锦无端可不接受他这奚落,也嗤一声,毫不犹豫的怼回去:“对啊!就这样!怎么了?你倒是有出息,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想看笑话?看我不捶死你!”
他说着就要上去打,锦暖烟扫锦无端一眼,闲闲的掏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动手啊,怎么停了?”
第216章 216、挟恩为报
照片里的三个崽崽坐在玉石砌成的小椅子上,津津有味的吃着水果,从背景来看,周围站着一些黑衣人,手背上都有纹身。
“这照片是哪来的?他们在哪?是被谁救了?”锦无端连珠炮弹,额上一脑门子的官司。
被问的锦暖烟笑而不语,他冷冷的看着锦无端半天,才道:“你不是很能耐么?我现在就看你要怎么办。”
他说完起身就走,锦无端一把拽住自家大哥,忍住捶他一拳的冲动,笑道:“说吧,什么条件?既然你有这照片,肯定也是找过他们的吧?你想和我交换什么?或是……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锦暖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眼神冰冷又高高在上,“离了家的你一无所有,人尽可欺,有什么能和我换的?命么?”
锦无端咬牙,扣着锦暖烟的手腕微微用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锦暖烟反手将自家三弟拉到身边,十倍用力的制住锦无端的脉门,声音不高不低的道:“我想你死。”
兄弟两个身高相等,眉眼相照间,一个邪魅不羁,一个冷冽非常。
“我早说过,你敢背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锦暖烟看着锦无端,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偏偏声音像是冷到了骨子里,“现在我问你,妻离子散的滋味怎么样?受制于人的感觉又如何?比在家里舒服是不是?”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脱离家族的事。
锦无端眸光微转,放缓了语气,“家里规矩太多,我待得不自在,要是真背叛你,你还有命活么?早在边疆的时候你就死在我的手上了是不是?
我没夺权,也没败你的家,我帮你平息了一切,我走的时候,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