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黑是人的天性之一,身处黑暗之中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特别可疑。
思年胆子小,一个人蹲在落叶萧条的山庄墙底,心里想着有鬼,看什么都能不由自主的引申……
看石头像是蛰伏的猛虎,树枝被风一吹,又觉得那里有人。
思年有点不敢看了,他抱着膝盖盯着脚尖,一边将后背努力的贴紧墙壁,一边继续祈祷锦无端赶快回来。
在这么待下去,他会被吓死的。
锦无端利落的跳墙,脚尖轻点在思年身旁的时候,就见自家媳妇抱着个脑袋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锦无端也不忍心逗他了,伸手刚要将人往怀里抱,思年啊一声,条件反射的给了他一爪子。
“我的天!”锦无端右侧眼角火辣辣的疼,想也是被自家媳妇给挠破了,“老婆,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所谓人吓人吓死人,锦无端走路没声,思年被他猛的一拉当然害怕,反应过来忙往他怀里一扑,哀哀怨怨的啊了一声。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这里好像有鬼,我害怕。
锦无端失笑,打横将自家媳妇往起一抱,道:“看你这胆子,小的跟个什么似的……话说,老婆你是不是又重了?”
思年当然知道自己胖了,勾着锦无端的脖子抿唇,看着他啊一声。
是重了一点,你抱不动我了?
锦无端可是立志要做宇宙第一强攻的人,才不会承认抱不动自家媳妇,嗤一声道:“怎么可能?你就是吃成一头猪,我也能扛着你绕地球跑十圈。”
思年皱眉,小劲的捶他一拳。
你才是猪!
“我是猪公,你是猪婆,你给我生了三只小猪仔,要不要再给我生几只?咱们凑个足球队怎么样?”
思年忙摇头,不生了,不生了,再生我就真的变成猪了。
“哈哈,你本来就是我养的猪猪,又能生仔又能吃,医生说的三个月也过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干点正事了?嗯?”
思年脸红,什么正事啊?
“小样,还在这给我装呢,等会让你爽的哇哇乱叫!”锦无端亲一口怀里脸色红红的小松鼠,进屋的时候,让跪在石阶上的惊蛰起来。
夜里寒凉,湿气重,惊蛰只感觉膝盖像是被蚂蚁啃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他看着灯火暖照,打在窗户上越靠越近的人影,痴痴张望半天后,起身垂着眉离开了。
锦无端抱思年在膝头,捏捏他白胖白胖的脸,在揉揉他肉嘟嘟的小肥臀,撩着人的上衣吮吸几口f嫩f嫩的小馒头,有点不高兴的道:“前几天还有甜甜的汁呢,怎么才几天就没了?”
思年生孩子前后,曾有一小段时间因为激素原因,分泌过奶水,不多,刚够给锦无端解馋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思年身体各方面慢慢恢复稳定,肯定是没了。
锦无端对此有点遗憾,他本来还一直想趁着自家媳妇有奶水的时候酱酱酿酿的,现在也泡汤了,压着人到床上道:“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思年怀孕十八个月,坐月子一个月,休养生息三个月,林林总总加起来,锦无端禁欲都快两年了,这对于无肉不欢的大灰狼来说,可真是一件想也不敢想的事。
所以要怎么补偿一下好久都没有沾到荤腥的人呢?一锅肉汤好像是有点不够滴!
绵密的吻自唇齿落下,沿着下巴、脖颈、喉结再到秀气的锁骨……一直往下。
锦无端没什么耐心做前戏,手指沿着思年的腰身不断下滑,伸到半路的时候,思年忽的绞紧双腿,推了他一把。
那种又羞又怯又慌乱的小表情,曾在无数次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锦无端脑中的某根神经猛的一抽,有点牙疼的趴在思年的身上沉默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道:“你不会是……”
思年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将身上一脸便秘表情的某人推推,推推,再推推,下床哒哒哒的跑到卫生间去了。
锦无端:“……”
他在床上内心土拨鼠尖叫了半天,侧身趴着压了好一会的火,拿起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热乎着的新闻头条推送,只有寥寥数字。
【天空之城的云家家主云裳容,于两小时前在帝都的高架桥上不幸坠落,享年27岁。】
锦无端愣了一下,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外七星连珠的诡异天象,稍纵即逝。
那个红衣人说的没错,云裳容与拂华的机缘的确在锦无端这。
死亡对于别人来说是生的终结,但对于云裳容来说,死亡,才是他真正幸福人生的开始。
他有幸,因为有锦暖烟这样位高权重的好友,才能接触到红衣人这样的人物。
他有幸,因为遇到了锦无端这样凭一己之力、就能逆天改命的煞神,所以可以借运重来一次。
云裳容很幸运,幸运的可以在另一个时空,重新开始他还不算糟糕的一生,也可以好好的弥补自己对拂华的亏欠。
而相比他的幸运,锦暖烟就悲哀的多了。
七星连珠的第二天,边疆传回战报,在此次的【净边】行动中,我方大获全胜,代价是无数热血儿郎洒血前线,铮铮铁骨变白骨。
长长的牺牲名单上,锦暖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蓝此忆的后面,是庄梦生。
第184章 184、开始
庄梦生与蓝此忆战死边疆,尸骨无存。
他们的墓碑被立在帝国前线以外的第二战场,边城。
那里万丈云霾,埋葬忠骨无数,魂兮北望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直守卫的家园。
两人生前以血肉之躯保家卫国,死后也同数不尽的忠魂一起,继续镇守边疆故土。
因着缉毒警的特殊性质,烈士陵里的墓碑皆是无名,也拒绝任何人的踏足,祭拜。
庄、蓝两家白绫高挂,能祭奠的,也只有一张盖了影黑色国旗的照片。
失去儿郎的家人们连哭都不敢大声,旁人问起来,也只说车祸、意外,至于那些壮烈的功勋,不提也罢。
对于痛彻心扉的活人来说,那些用至亲、至爱生命换来的荣耀,不过都是对死人的表彰,于他们而言,没用,也没有一点意义。
后来庄梦生的母亲转交给了锦暖烟一封信,随之一起的,还有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当日打死都不愿意离婚的庄梦生,终究在赶赴战场前,放了锦暖烟自由。
锦家大爷看着手里寥寥数字的诀别信,在同一时间段里失去了云裳容这位好友,也失去了庄梦生这个冤家。
性子刚强的人只觉得胸闷、气短、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看床边趴了一只大型犬。
锦无端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听说自家大哥在书房昏倒的消息后,居然什么都没想,就这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本应该看笑话的,本应该趁着这绝好的机会,有所动作的,但事实是……
锦无端忙里忙外的照顾自家大哥一夜,趴在床边睡着了。
冬日里的早晨天光未亮,床侧昏暗的灯光下,容颜萧疏的人枕着胳膊,一双狭雍的长眸紧紧的闭着,睡的很熟。
锦暖烟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晕倒的事,刚伸手想把床边的人抱上来,锦无端醒了。
他伸一个懒腰,拿了浸了热水的毛巾擦擦锦暖烟的额头鬓角,神色和语气都很关心的问道:“大哥,你做噩梦了?头上都是汗。”
锦暖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有点不习惯被这么伺候,微微躲了躲,没躲开,只能随锦无端去了。
谷雨敲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之前还凶神恶煞怪他们没把自己大哥照顾好的锦家三爷,居然神色关切的在给锦暖烟擦着汗?而自家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爷……
居然还没拒绝???
谷雨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但立马又想到人家兄弟两相处了这么久,连最亲密的抵足而眠都有过了,擦汗这种小事,也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锦家三爷可是唯一一个敢和锦暖烟撒娇,并且还能次次成功的英雄人物,人家都能爬上自家爷的床了,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谷雨的思维有些发散的厉害,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瞧锦无端凉飕飕的看着他,呵斥道:“你木头桩子似得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我大哥生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没眼力的东西伺候不好,又呆又笨的,不如直接乱棍打死算了,碍眼。”
谷雨忙咽一口唾沫,将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后,溜了,溜了。
锦无端嗤一声,拿起碗喂自家大哥喝粥。
长达五年之久的兄友弟恭,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好,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习惯性的自然而然。
锦无端这个演戏的弟弟,尚且还能保持理智,时时提醒自己,切不可忘记锦暖烟带给自己的种种不平。
而锦暖烟这个被锦无端甜言蜜语哄骗了五年之久的哥哥,却早已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兄弟两个本质上都是情感缺失比较严重的人,无论是谁对谁好,相处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感。
锦暖烟因为自家三弟的悉心照顾而柔和了眉眼,锦无端也因为自家大哥的配合,软了一瞬间的心肠。
兄弟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了那碗粥,至于那些不与别人共用一筷的洁癖,不值一提。
在锦无端这,锦暖烟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拒绝。
“不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跑我这里干什么?”天色还早,锦暖烟吃了粥,就往床里挪了挪,让锦无端上来。
“听你晕过去了,就过来看看。”锦无端脱了鞋上床,和锦暖烟面对面躺着,问他:“因为庄梦生?”
锦暖烟没回答这个问题,“三个孩子现在身体如何?”
“都挺好。”
“等明年你大婚后,就搬回家住吧,家里人多,可以帮你带孩子。”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就老三爱哭一点,老大老二可乖了,用不着别人帮忙,我也不想回去住,拘束的很,不喜欢。而且我每次回家都要被罚,有心理阴影了,不回去。”
锦暖烟沉默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锦无端的头发道:“回来吧,大哥以后都不罚你了。”
一个人再冷漠,心也是血肉铸成的。
锦暖烟最初逼锦无端回锦家的原因有很多,但无论具体原因有哪些,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锦无端在锦暖烟心目中的分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已经超越了锦时然。
只是锦无端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也不稀罕。
他不会忘了锦暖烟对自己的利用,也不会忘了锦时然当初派人持枪闯入家中的混乱,更不会忘了自家父亲大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锦无端眦睚必报,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长达五年之久的伪装,已经够久了,时机到了,他也再等不下去了。
时值锦暖烟卧床生病,庄、蓝两家大悲,锦帝分身乏术的同时,锦无端按着自家父亲大人先前的吩咐,光明正大的镇压住了小动作不断的锦时然。
他手段狠厉,逮着锦时然往死里整,用的是锦暖烟的权,行的是锦帝的令,将孤立无援的自家二哥,一脚踩到了泥里。
不留情,不手软,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些年锦暖烟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时然,对锦时然偏爱有加的不公平做法,以及锦帝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暖烟,让他替锦暖烟握刀的行为,如今就一件件的,如数还给他们。
锦无端夺了锦时然手里本就不怎么多的权,除了各种明面上的打压之外,又暗中买了雇佣兵,在锦时然回家的路上制造了连环车祸恶意碰瓷,拦车将人狠狠修理了一顿后,故意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就你这种垃圾一样的废物,也配得上帝都的第一美人?不如乖乖识相的让出来给配得上他的人,或许你还能活一命。”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也不过就在锦无端的一念之间。
要说这就完了?
不,这只是个开始。
第185章 185、兄弟阋墙
所谓命运,向来都是如影随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锦无端重生后,就是想和思年普普通通的安稳一生,偏偏所有人
都来逼他,利用他。
明明他没有享受过锦家的一天好处,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要他担负起同样的责任,用所谓的血脉和规矩来欺压他
锦无端本就是个万事随心的性情中人,他恩怨分明,眦睚必报,既然都想着利用他,不让他过安生的日子,那他反击的时候,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了。
前世的锦暖烟因为一个蓝可追对锦无端痛下杀手,今世也无条件的偏袒锦时然。
他用严苛的规矩来要求锦无端,对锦时然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失了公平,也配不上锦无端的那声大哥。
五年的兄友弟恭,无论真假,也一直都是锦无端在付出,锦暖烟对锦无端唯一的好,不过是不在用严苛的家规要求他,持平了和锦时然一样的态度。
试问就这种程度,算是哪门子的好?就动动嘴皮子说说而已吗?
其实说穿了,锦暖烟也就是惺惺作态,后悔打了锦无端那一千道鞭子,愧疚罢了。
他从未对自家三弟尽过兄长的责任,也从没拿出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当然锦无端也并不稀罕他的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