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再深,锦无端也知道锦暖烟不过就是个又当又立的伪君子,这种人,不配当他的大哥,更不值得他手下留情。
既然锦暖烟和锦时然兄弟情深,个个想着利用、剥削锦无端,那锦无端就动动手指头,利用蓝可追挑拨离间,让他们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当锦无端拨动最后一根危弦的时候,也是锦时然对锦暖烟动杀心的那一刻,更是锦帝斩杀锦时然的开始。
看吧!
兄杀弟,弟杀兄,父杀子,哈哈!这就是名门望族,这就是锦家。
论玩弄人心之优越,杀伐果敢之决断,锦无端从来都不落于人后,既然芒刺在背,就要一一拔除。
锦无端不是报复,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他要有恩还恩,有怨还怨,有情还情,有恨还恨。
锦无端没欠任何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欠他。
夕阳晚照的小楼里……
锦瑟拿着一盒卫生棉条,在很认真的教着思年使用方法。
虽然自家嫂子是个男孩子,但都给自己生了三个可爱的小侄儿了,锦瑟虽然也很不好意思,但觉得思年老是用卫生巾很难受,也不如棉条卫生,就想着告诉他一种更舒服的方法,少受一点罪。
思年要羞死了。
他低着头,耷拉着耳朵不好意思的听着,隔着珠帘屏风扫一眼,那脸上的红晕,感觉都要隔空烧起来了。
锦无端一出现,就见锦瑟和思年都是红着脸,好像还藏着什么。
他挑挑眉,走过去道:“你们俩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背着我说什么呢?”
锦瑟结巴:“没,没有,我看宝宝要醒了,我去冲奶粉去……”
她说着就要走,被锦无端拦住了。
“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锦瑟哪里好意思给自家三哥看这种东西?她将手里的棉条往思年的怀里一塞,捂着脸跑了。
思年也非常不好意思,拿着手里的卫生棉条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条件反射的一扔,扔到了锦无端的脚边。
“你们两怎么了?这什么东西?”锦无端弯腰将地上的卫生棉条捡起来,看一眼使用说明后,勾唇对着思年一笑。
思年满脸通红的看着锦无端,发现他又是关窗又是插门的,慌不择路,往床上一跑。
锦无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袋子,对着缩在床脚的小松鼠道:“会用吗?”
思年摇头,脸色红红的抱着膝盖,害羞。
锦无端噗嗤一笑,伸手放下青色的床幔,长腿支在床边处,对思年勾了勾手指道:“过来,我教你。”
思年一吓,又想跑,被拦腰一抱。
“跑什么?嗯?”锦无端抱着怀里的媳妇低低不怀好意的笑:“都七八天了,好了吧?”
整整二十三个月零十五天,在经过长达两年的休养生息后,狐狸和小松鼠终于可以动工啦!
之前收获的三枚果实都很不错,虽然因为一些原因险些夭折,但好在都克服过来了。
狐狸很感谢小松鼠花园里的土地呀,所以日常对他,那是相当的爱护。
因着平日里的悉心喂养浇灌,小松鼠的土地养的是又肥又沃,狐狸太长时间没有踏足这里,怕缺水,拿着手指在井里拨了拨……
嗯,比原来更水了。
小松鼠有点害羞,有点紧张,因着太久没下地干活还有点气喘,看着狐狸啊一声。
你别这样,水太多会把土地都浇湿,不好下脚。
狐狸看一眼落在衣服上的水渍,觉得小松鼠这话有道理,将衣服都脱了,好干活。
“锦瑟给的这个吸水器应该是新出来的伟大发明,下次再来事,你就用它吧,感觉比那些东西都强。”
小松鼠红着脸点头,推推狐狸的肩膀让他不要再玩水了,难受。
狐狸嘿嘿一笑,道:“你急什么?瑟瑟给的东西你不会用吧?我教你。”
他说着就拆了包装,拿着那管子一样的东西看看,低头照着说明书慢慢的往井里放去。
小松鼠啊一声,忙推一把狐狸的肩膀,手指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的一颤。
狐狸被抓的有点疼,亲一口小松鼠的脸道:“你放松,又捅不坏,我们看看它的吸水量如何。”
伟大的发明,就应该有个伟大的操作者,这样才能体现出物品伟大的利用价值。
锦瑟给的东西吸水性很强,狐狸和小松鼠都很满意。
井水有了,那就别浪费时间,浇完地就开始干活吧。
冬天不是种地的时候,而且土地刚秋收完,需要好好休养,狐狸虽觉得麻烦,但为了小松鼠,还是拿一把透明的小雨伞出来,撑上。
太久没干活,狐狸有点兴奋,有点激烈,有点控制不住,小松鼠同样。
他跟不上狐狸的节奏,累到最后,委屈的直哭。
狐狸啧一声,停下手里的活亲一口小松鼠的脸道:“你看你,重活都是我在干,你哭什么哭?真是的,喝口水,歇会。”
小松鼠满头的汗,抱着狐狸手里的奶瓶子咕噜噜的喝几口,抽抽秀气的鼻子啊一声。
我累了,我不想干活了,我要睡觉,我不要了,明天在干吧好不好?
狐狸皱眉,捏捏他的鼻子道:“好吃懒做的小东西,这样子是要挨饿的,你怕累,我就多辛苦一下好了,这样,你就看着我干,也不用做什么,这总可以了吧?”
小松鼠抽噎,推着狐狸的肩膀委屈巴巴的看他。
可是看着你干活,我也很累啊!
狐狸啧一声,用舌头封住小松鼠的口,心说管你累不累的,今天我是必须得把这两年的火好好泄了再说,累你也给我忍着吧。
嘻嘻嘻!
十二月初的时候,帝都下了第一场雪。
晴空下的锦家练武场内……
锦时然捡起那把脱了手的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感觉真的好屈辱啊!
从出生到现在,锦暖烟给他的,永远都是屈辱。
锦时然挥刀拼命斩杀的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往日的种种……
记忆中的锦暖烟总是挥舞着长棍,一次次的将他打翻在地,他一再的扑上去,但总是打不赢。
绝望到底,痛彻心扉。
锦时然自小就是锦暖烟的陪练,陪练是什么?
陪练就是一次次的被打倒,一次次的被像一只狗一样的戏耍,像是一块垫脚石,一旦没了价值,就要被一脚踢开。
锦时然不敢反抗,因为锦暖烟是父亲大人的宝贝,就算赢,也不能伤了他。
自家兄长是教导他,是给了他力量,但他也给了自己屈辱,也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锦时然不稀罕锦暖烟给自己的一切,因为那些都是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
也不要再说锦暖烟对他是如何的好,要是践踏一个人也算是对他好,那把这种践踏让给你,要不要?
锦暖烟固然教导锦时然长大,但锦时然也陪练他成材。
他不欠自家大哥什么,一点都不欠。
锦暖烟给了锦时然数不尽的屈辱和自卑,锦时然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有的,就是滔天的怨恨和不甘。
怨锦帝的偏心,恨自己没有锦暖烟那样嫡长子的命数。
锦时然是锦暖烟的跟班,是陪衬,是别人永远忽略的存在。
他是锦家的二爷,身上也流着锦帝的血,可是他向谁诉说自己心里的苦呢?谁又能和他感同身受呢?
回想人生二十多载,旁人只知锦暖烟,不知道他锦时然,一日日,一年年,究竟度过了多少个不甘的年月?才换来如今勇敢的比试,只是……
还是败了。
“想要尊严,就要变的强大。”不知什么时候,自家父亲大人这样说。
真的只要强大起来,就能有尊严?就能被人看得起?就能不用再活在锦暖烟的阴影之下了吗?
锦时然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手里的刀究竟挣脱了几次。
他觉的自己浑身都疼的厉害,连灵魂都开始咆哮起来。
此刻锦时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要么打败锦暖烟,要么自己死在这。
总之他发誓,他不要在活在锦暖烟的阴影之下,再也不要。
锦时然咽下喉头的血站稳,用刀尖再次指向面前的人,无比决绝的道:“锦暖烟,你去死吧!”
第186章 186、杖杀
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快的刀,也从来没有这么绝狠的杀意。
锦暖烟的眼中流漏出一瞬间的情绪,接着手腕翻转……
刀背向前一击的同时,锦时然的胸口被击中,他手中的刀尖也直直的朝着锦暖烟的胸口刺过去。
锦时然要锦暖烟死,所以没有留力。
他拼尽全力刺出去的刀锋正中锦暖烟的胸口,刀柄没入肉体的瞬间,锦时然顺着力道扑进了锦暖烟的怀里。
明明能躲开的刀剑,锦暖烟为什么不躲?明明能打败锦时然全身而退,为什么还让他刺了自己一刀?
锦家长子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善类,在锦时然对锦暖烟挥刀相向的同时,锦暖烟对锦时然也起了杀心。
只是锦暖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喜欢站在义理的最高点,他要杀锦时然,不会亲自动手,更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以后说起来,那也是锦时然不识好歹,锦暖烟爱护弟弟,手下留情被锦时然刺了一刀,就算锦时然会有什么惩罚,那也是他活该。
但其实呢?
锦暖烟的心脏靠右,锦时然那看似致命的一刀,不过是有伤无碍,他用一刀之痛,换锦时然的一条命,值了。
因为锦暖烟要借锦帝的手除去锦时然,所以没躲。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锦时然的脸上,如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看他片刻后,扶着锦时然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连同那把插入胸口的刀。
兄弟相杀,手足相残,前世发生在锦无端身上的悲剧,终于在锦暖烟和锦时然身上重演。
锦无端冷眼旁观,勾唇笑看,心里真是要为他们这不堪一击的兄弟情,好好鼓掌喝彩一番。
大戏拉开帷幕,锦时然只是一个开端。
昔年他派人持枪闯入家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要不是锦无端提前在小酒馆的地下修建了暗道,当日死于非命的,不止他,还有思年和苏东阳。
锦无端可以为了和思年的厮守放下前世恩怨,但绝不会放过胆敢有意伤害思年的任何人,任何。
锦时然得死,必须死。
他要为了自己卑劣的嫉妒和愚蠢的行为,付出比生命更加沉重的代价。
在锦时然持刀想要锦暖烟命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家大哥的偏爱,在刀锋刺穿锦暖烟胸口的同时,也失去了奢望中求而不得的父爱。
锦帝的爱如同锦无端一般,很绝对。
他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伤害自家长子的人,就算那人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亲儿子,也不行。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锦家大宅从里到外,都变得冷落肃杀。
锦帝对锦时然下了杖杀的死令,如前世一样,用实际行动告诉锦时然在内的所有人,他的心里只有锦暖烟一个儿子,一个。
到此,锦时然终于认清现实,奢求了二十多年父爱的自己,不过就是个笑话,比笑话还要好笑的笑话。
简直是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怜!
锦无端负手而立于长阶之上,笑看着雪地里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锦时然,任由他身边的四名亲信跪于脚边,磕头求情。
他是锦帝和锦暖烟身边的红人,也是承受过一千道戒鞭,顺利救锦瑟脱离苦海的奇迹。
冬至等人无来由的相信,面前这个眉眼带笑的锦家三爷,这次也能创造奇迹,纷纷祈求他能救锦时然一命,但事实呢?
锦无端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他才是最先想让锦时然死的那个人。
平日里与世无争的锦家三爷面色带笑,不费一兵一卒的利用了锦暖烟,利用了锦帝,利用他们之间的父子情,铸成一把斩向锦时然的刀。
锦无端的这招借刀杀人,杀的不只是锦时然的命,还有他那颗残破不堪的心。
相信身死之痛,大不过诛心之痛,如今这两种痛,同时在锦时然的身上应验了。
这就是他招惹到锦无端的后果,也是他冒犯到锦无端的代价,只比单纯的死亡,沉痛一点。
所以冬至等人求锦无端?不如去求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挥舞的棍棒在空气里一层层的交叠起来,有种皮开肉绽的刺耳破空声,院子里的锦时然还在受着罚。
棍棒加身,血肉飞溅在厚厚的雪地上,像是盛开的腊梅,又鲜艳,又好看,就是多了一丝血腥,少了一点清香。
试问一个父亲究竟要有多狠的心,才能亲自下手,用棍棒一下下的,打死养了二十多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儿子?
是对另一个儿子的爱吗?偏心吗?亦或是还有别的?
万里长空之下,锦无端站在青石长阶之上,他想到从天空之城传回来的消息,狭雍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份带有兴奋之情的欣喜,又在看到转角突然出现的纤细身影时,轻轻晃动一下,回归平静。
锦瑟本来是如往常一日,帮自家嫂子哄着三个可爱的侄儿,忽听锦家的人让她来见锦时然最后一面,懵了。
记忆中总是端庄大方的锦家小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穿着睡衣拖鞋,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簪子随便的挽着,很正常的邻家装扮,在锦家,却是不得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