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晏满的地方,他就觉得很舒服,见到他就很安心。
晏满每日都会帮他冰敷,苏边意没和他争,他怕他争了,晏满就当真不给他冰敷了。
他是喜欢的。
每每见到晏满低头在他身边,指尖轻轻抚过脚踝那一处伤,都感觉那时的晏满格外的温柔,让他想要亲近。
*
夏日过去大半,而晏满送给苏边意的戏楼也已经修建好了,晏满大多数的时间,都耗在了看苏边意唱戏上,时常也会叫班底进来唱戏。
城主宠爱戏子,在民间都开始流传起了话本,包括二人之间“感动天地”的爱情故事。
那位苏公子,众人只知道姓苏,梨园当中姓苏的公子最是多,但拔尖的还是好认,不过话本当中,并未提名,只是叫他苏公子。
传闻苏公子美貌动人,一副好嗓子名动天下,虽以色侍人,晏满对他的宠爱却不曾浅淡,反而愈演愈烈。
茶楼正在说着一则趣事。
“听闻城主本要娶的这位苏公子,并非此苏公子,只是那原本的苏公子不愿嫁给男子,从而成了如今这位苏公子,却也是阴差阳错成就一段姻缘呐!”
底下人爱听的便是这种戏本子,又听说书先生说:“城主对这位苏公子,甚是宠爱,想必大家都曾听过一二,那日城主在梨园,见苏公子被歹人调戏……”
二楼,苏边意听着说书先生说二人如何相爱,他抬眸看了晏满一眼,又垂下眼帘看着茶杯。
“你听这故事是真是假?”晏满问。
苏边意:“明知故问。”
晏满眼底带着笑意,“那你答还是不答?”
“是真是假,又有何重要,不过听个乐子罢了。”隔壁传来一道低柔的男音。
这茶楼当中,二楼只有一道帘子在中间,不隔音,一墙之隔,说话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哦?”晏满道,“我看像是真的。”
他说这话时,眼眸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苏边意,看的他面红耳赤,低头喝茶掩饰。
前段日子,他常去梨园,也因那个梦而去打听了苏风仁一些近况,但梨园兄弟无一人知晓,久而久之,他就没怎么放心上了。
今日也是晏满拉着他来这茶楼喝茶,说是茶楼先生会说故事,叫他来好好听一听。
“兄台何故如此肯定?”隔壁那人道,“我却是觉得不可能。”
听这人这么笃定,晏满来了些兴趣,问他:“为何?”
“先不说苏公子是何人,是何出身,便是城主,也决计不会为一戏子糊涂至此!”隔壁的那位掷地有声,显然对自己的话非常的自信。
“你是对城主极为熟悉。”晏满倒了杯茶,放在唇边抿了口。
“不算熟悉,但也了解一二。”隔壁那人道,“城主英勇善战,有勇有谋,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晏满闻言,挑了下眉头,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评价,他放下杯盏,没再说话,对方却以为他不信,继续说道。
“外头所言,不过是糊弄那些无知之人,他们根本不曾见过城主,又怎知城主是怎样的人,再者,一介戏子,何德何能让城主做到如此地步——”
对方口才倒是好,语气也抑扬顿挫,比楼下说书先生说得还好,若不是晏满就是他口中的“城主”,便真的信了。
苏边意抿了抿唇,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为何不说话?”对面的人问。
晏满道:“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说作甚。”
难不成自己骂自己?
“你倒是有趣。”那人说,“旁人都要争执一二,你却沉默不语。”
晏满还没说话,苏边意先开口了。
“戏子又如何?”声音听着还算平淡。
那人听见苏边意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勾栏瓦舍之人,你说如何?”
“心意相通,便是彼此心上人。”苏边意说。
“那等人便就是配不上城主。”那人道。
苏边意听闻这话,顿时憋着了一股气,晏满将茶杯放在唇边,只觉苏边意这模样有些……委屈又可爱。
“你也不过口舌之快,城主和苏公子便就是天生一对。”苏边意说。
两人不曾注意,楼下慢慢的安静了,茶楼一时只有他们争执的声音。
“放他娘的狗屁!”隔壁拍桌,被苏边意惹怒,“我说不配就是不配!”
“你说的不算。”苏边意说。
“那谁才算?你吗?”
“城主说了才算。”
晏满看着他就要拍桌而起,拉了他一下,食指抵在他唇边:“嘘。”
苏边意这才察觉过于安静,慢吞吞的坐了回去,后知后觉的脸上漫上薄红,耳垂发烫,他抬手揉了揉。
还未缓过来,晏满便已经手支着桌子,倾身过来吻了他嘴唇一下,低声带着笑音哄道:“城主说他们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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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怕疼
苏边意鲜少会有和人这么争执,还有些上脸的面红耳赤,就和喝醉了酒似的,但仅晏满那一句话,他满腔憋闷,又都消了下去。
对方千句百句,也盖不过晏满本人所说。
茶楼上面没再争执,楼下便慢慢的又恢复了热闹,说书先生打趣了二人几句,换了个故事说,这回没人再有什么意见了。
从茶楼离开时,晏满和苏边意走的是后门小道,刚回府中,便有下人来报。
“城主,刚收到消息,云牧城城主已经到了,目前已在驿站入住。”
云牧城受晏满所庇佑,近日城中安稳下来,便是特意来拜访,他们那儿沿海,云州城与之有许多生意,都需要从他那儿过,一年到头,城主之间有书信来往,也会见上几面。
前阵子对方说了要来,预算是这两日到,府中便都是备着的,奔波劳累,作为成城主,晏满总要尽到地主之谊。
当夜备着晚宴。
殿内灯火通明,舞女伴着丝竹乐声舞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踏雪而来,晏满端着酒,眯眼看着底下的人。
年轻男子身穿一身白色锦衣,眉眼俊秀,似是察觉到晏满在看他,抬眸往上面看去,对上晏满的眼睛,抿着嘴唇笑了笑,又垂下了眼帘。
这位,便是云牧城城主,梁忆安。
晏满不看舞女,反而一个劲的盯着梁忆安看,也不知在想什么。
乐声忽高忽低,舞女粉色长绸缎挂在梁上,演的一出天女散花,精彩万分,殿中高高低低的赞叹声响起。
一名小厮小跑着进来了,迈着碎步从角落走到了晏满身边,弯腰低头道:“主子,苏公子来了。”
晏满颔首,示意知道了。
他身旁一直留着一个空位,是给苏边意的。
这一曲舞跳完,殿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苏边意穿着晏满给他的新衣裳,月色长袍,金丝云纹,腰带镶着珠宝,华贵又不俗气。他自小训练,形态很好看,衣裳穿在他身上,勾勒出纤细腰身,便如儒雅的矜贵公子,丝毫看不出浮夸来。
他站在大殿之中。
舞女退了下去,地上落着花瓣,苏边意不卑不亢,嗓音清越,说话咬字清晰,悦耳动听,“城主,边意来晚了。”
“不晚,过来吧。”晏满挑着笑道。
苏边意抬眸,眼角一丝风情撩人,殷红嘴唇饱满,唇珠最是好看,他走到晏满身旁坐下,为他添酒。
“这位,便是苏公子了吧,久仰大名。”底下梁忆安起身说道,手中拿着酒杯,站在了殿中间举杯。
苏边意觉着他声音很耳熟,“不敢当。”
梁忆安皱了下眉头,也觉他声音耳熟。
苏边意道:“听闻梁城主三岁识字,四岁便会识文断句,才华横溢,如今一见,倒真是一表人才。”
梁忆安笑了两声,心中暗暗警惕,这戏子倒不如传闻那般,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不得不说,这一番话听的他很是舒心,想必城主就是这么被他蛊惑的。
两人相互敬了一杯酒,晏满手从后边搂住了苏边意的腰,苏边意的注意力便一下从梁忆安那拉回来了。
“你可觉他声音有些耳熟?”苏边意在晏满耳边问。
晏满:“是有些。”
苏边意对声音敏感,心里已然确认了几分,可是又觉得这云牧城城主,怎会为了那点事……
“边意,在想什么?”晏满将空杯放了回去。
苏边意回过神:“没想什么。”
“撒谎。”晏满轻笑着捏了捏他腰间,“那你可说,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苏边意一回想,刚才没听见晏满说话,“方才……我没听清。”
“方才——我什么都没说。”晏满在他耳边说。
苏边意耳朵一阵的酥麻,挺直的腰身都有些发软,对晏满这些逗弄,都已成了习惯,嘴上也没有回嘴。
他这般太过顺从晏满,让晏满觉得他像是没有脾气。
苏边意低头剥了桌上放着的橘子,掰下一瓣塞入嘴中,白皙的脸颊被抵得鼓动,他尝过味儿,又问晏满:“甜的,吃吗?”
晏满下巴点了点,没有伸手来拿的意思,苏边意只好掰下一瓣橘子放在他唇边,晏满张嘴,唇碰到了他指腹,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温热而湿软的触感舔舐而过,苏边意呼吸一滞,忙收回了手,将手藏在了宽大的袖子中。
“当真是甜的。”晏满说,“你怎知梁城主三岁识字?”
苏边意:“听说过一些,曾在梨园时,弟兄们无聊,便会说一些这事儿。”
“那是如何说我的?”晏满问。
苏边意:“……”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他短暂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瞥了晏满两眼。
“说你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只是脾性不好。”
“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晏满漫不经心的笑道,“你听这话可耳熟?”
苏边意下意识的这么形容,听他一说,一下就想起了在茶楼里和隔壁那人争执的话语。
苏边意:“……”
“只说了这些?”晏满又问。
“倒……还有些。”苏边意说,“不过都是些不中听的话,在意那些作甚。”
晏满:“你从前信了多少?”
苏边意:“从前与我无关,便不说不上信与不信。”
晏满想起他新婚之夜那晚,胆子倒是大,他要走时,他还拉着他,唇角溢出笑意。
苏边意拿着橘子,听着他的笑就在耳边,他耳垂红了大片,伸手拿过桌上一杯酒,仰头喝下。
晏满一只手托腮,一只手食指轻点桌面,眼睁睁的看着他喝完,才道:“这是我的酒杯。”
苏边意手指卷曲,握拳收了回来。
“心肝儿,便这么想同我亲近?嗯?”晏满调戏的口吻在他耳边说。
苏边意的脸红了个彻底,似醉了,又似羞赧。
晏满感觉到另一道视线,他掀起眼帘看过去,眼底还有未褪去的星星点点的笑,看到了皱着眉头的梁忆安。
梁忆安和他对上视线,又垂下了眼帘,端酒又同晏满敬了一杯酒,几句话之间,两人就喝了好几杯。
这云牧城城主,有点意思。
晏满眯了眯眼,倒上酒,端着酒杯喝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苏边意在旁边似是不经意的问。
晏满:“小心肝,我你可是在疑心我?”
苏边意在他旁边偏头咳了几声,晏满抬手顺着他的背,在他颈间捏了捏,他皮肤薄又白,轻轻一捏,那一块便留下了指印。
这让晏满想起,他身上总是很容易留下印子,留下一次,好几天才消。
……
这几日晏满常和梁忆安商讨要事,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梁忆安明显能感觉到晏满比之前脾气好了很多,不是那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儿了。
这日早上,天气晴朗,苏边意想骑马,晏满就带着他到了马场,教他骑马射箭,梁忆安到地方时,看见了就是二人亲密共乘同一匹马。
苏边意身型纤瘦,手长脚长,恰到好处的脆弱容易惹得人心生保护欲,他骑了几天马,却连最基本的御马技术都不会,下马还需晏满伸手去扶。
梁忆安腮帮子动了动。
“晏城主待苏公子还真好。”旁边跟随他的下人说道。
“是啊,我还以为先前听的那都是流言。”
“那苏公子生的也是当真好看,你看看那眉眼,比女子还漂亮……”
“闭嘴。”梁忆安低声呵斥了一句。
他一向温和,突然这般发作,吓了下人一跳,忙噤了声。
马场这一块儿很大,四处都光秃秃的,马匹时常绕着圈的痕迹被踩得寸草不生,风中带着些许凉爽。
梁忆安朝晏满走了过去。
“晏城主。”
晏满摘了护腕,“蹴鞠比赛快要开始了,梁城主怎么来这了?”
“没见着晏城主,还以为是去了哪……”梁忆安瞥了眼苏边意,笑了笑,“听说你在这,顺道过来看了看,不如一同去看蹴鞠吧。”
晏满应了,三人同行到了地方,蹴鞠比赛正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