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鬼修也真是害人得很,好好一个镇子,现在跟个死城似的。”
“是啊。”谢逸靠在茅草屋边上。
“要我说,这邪魔外道,就该死绝了才好。”那人愤恨的说。
一滴水滴在谢逸的手背上,他抬起头,喃喃道:“下雨了啊。”
“各位道友!速速离开那!那人是鬼修!!!”远方传来符迅。
众人站了起来。
沈傲御剑归来,剑指谢逸:“鬼修,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
他身后跟着一名虚弱的道士,披着沈傲的外袍,摔倒在地。
“师弟!”
“怎么回事!?”
“沈小友,这么凶作甚。”谢逸拍了拍灰尘。
他一来没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二来正派修士对他之前的举动本就有些觉得怪异,又说不出哪怪,这会儿沈傲说这些话,那谢逸身上的违和感就更明显了。
“摆阵!”在场唯一经验丰富的道门师叔喊道。
修士散开,谢逸笑了声,飞身从包围圈中跃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地上修士倒了一片,道门师叔拄着剑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他反应过来这是方才谢逸接近他们在他们身上做了手段。
“卑鄙!!”
一身红衣的男人坐在茅草屋屋顶,脸上带着银色面具。
“兵不厌诈,小道士,你们棋差一着。”
阵法只成了一半,把谢逸困在其中,沈傲提剑跃上屋顶,与他缠斗,谢逸同他,就如逗猫般,沈傲只觉耻辱,缠斗间岔了气,被谢逸一脚踹在了胸口。
沈傲额角青筋暴起,紧接着,他跌入了夹着清雪般的怀抱,耳边响起了师尊清越的嗓音,如石坠清泉:“凝神静气。”
这道声音有奇效,沈傲被谢逸激起的心绪不宁缓缓平静了下去。
谢逸站在不远处的平地,赤脚踩着碎石,宽大的衣袍袖摆遮住了手,他看着不远处接住徒弟落地的白衣男人,只需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书中若描述的白越君。
翩翩公子,仿佛那细腻透着冷意的玉石,一头如绸缎般的银发及腰,眉眼淡雅如风,面庞冷峻如月,干净出尘,身上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只让人觉得白色最配他了。
雪人似的尊上掀起了眼帘,直直朝他看来。
谢逸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想要……玷污他。
更让他兴奋的是战意,眼前这人,很能打。
细剑出鞘,散发着尖锐的锋芒,势不可挡的朝谢逸而去,谢逸只迟了一瞬,脸上就多了道血痕,恰好在面具下方。
谢逸抬手,指腹拭过伤口,在唇上一压而过。
“尊上小心!他是鬼界之主,当心他使诈!”
这声提醒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打斗中,一红一白,交缠在一起,出招快准狠,这是只消一刻走神就会丧命的打斗。
谢逸消耗着体内的灵力,忽觉有些不对,他似是能吸收灵气了,虽然很细微,犹如一股暖流冲进了冰泉中,这不对劲。
他动作慢了一拍,剑直指他门面而来。
“九王!”谢逸身后传来许葵的声音。
谢逸弯腰侧身,剑锋从他侧颈划过,没有痛感,却留下了一道血痕,与常人无异。
他没有回头:“滚,别给本座添麻烦。”
许葵便是跟着他一起死在这里的一批,鬼修逃离六界轮回,与修仙一样是逆天而行,他们肉/体死亡,可重新修炼,但若是神魂消散,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这些修士显然有备而来。
来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许葵很快被缠了身。
白越君反而不知为何没有再动手,提着剑站在谢逸面前,眉头微蹙,透彻的眸子似是被什么难题困住,闪过一丝迟疑,谢逸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却不想白越君比他想象中的反应要快,剑从下往上划开,削断了他几根墨发。
谢逸碰了碰一头墨发。
“小仙尊,我的肉/体珍贵着呢,你给我弄出这么多伤,我可要生气了。”
白越君抿唇,琥珀色的眸子微闪,说了来这的第二句话:“为何要伤他们?”
谢逸也有闲情逸致陪他唠嗑:“你这可就说笑了,他们要杀我,我难不成站着让他们杀不成。”
白越君:“你打不过我。”
谢逸扬唇,语调慵懒:“打不打得过,那也得打了才知道。”
他猝不及防的出手,白越君防守,你来我往间,谢逸觉着奇怪,白越君出的招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待他多想,那剑锋将他面具挑落,银色面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谢逸接在手中。
他病态苍白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眼眸黑如耀石,俊美的半边脸上带着深色的纹路,似某种神秘符纹,有种诡异妖冶之感,一边俊朗非凡,一边魅惑妖娆。
白越君拿剑的手微不可觉的紧了紧。
谢逸将面具重新戴上,语气温和却又无端透着阴冷问道:“仙尊,可还好看?”
白越君收了剑,袖中穿出根根红线,看似脆弱,实则坚韧,谢逸面色一凌,在红线中躲闪,这玩意他在书中看过,是白越君的本命法器,在那书里仅仅只出现过一次,便是他徒弟为了护他而死的那次。
也不知这仙尊怎的拿这破玩意当法器,但说起来还真挺难缠,不一会儿,谢逸被捆住了手腕,就这一下的差错,红绳顺延钻进来他的衣服,瞬间就捆住了他。
谢逸咬牙。
该死,这人对他的路数似乎很熟悉,但他不记得他和他打过架,也许打过,但是他忘了,毕竟他打过的修士那么多,记不清了。
“九王!”许葵大喊。
谢逸给他传声,让他先走,事后再说。
许葵权衡再三,咬牙逃了,他留在这也无济于事,只能送鬼头。
谢逸看见白越君拿出一个葫芦似的东西,接着看着葫芦口越来越大,然后他就被收了进去。
谢逸:“……”
原是他变小了。
葫芦里空间很大,有一股桃花酒的清香,谢逸在葫芦里盘腿坐下,不是很着急。
这个仙尊有点可疑。
他在葫芦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危险,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就躺在葫芦里,架着腿舒舒服服的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葫芦再次打开,谢逸不受控制的从葫芦口飞了出去,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
这是一脚厢房,房子做工不错,用料很实在,但房内摆设很简陋,白越君坐在桌边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阁下如何称呼?”
谢逸苍白的脚踩在地上,轻轻拍了拍灰尘,“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既然被捉了,谢逸也不急着离开,而且他发现自己能吸收灵力并非错觉。
“今后你便在这住下吧。”白越君说,他放下茶杯起身,往门外走去。
“哦?留一个鬼修在这?”谢逸也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结果他在门口就被结界挡了回去。
谢逸:“……”感情是一个好看点的牢笼,好听点的囚禁。
“我已答应他们,不放你出去为祸苍生。”
“那便劳你费心了。”谢逸倚靠在门口,肩头宽松的衣领滑落,“我很不听话的。”
白越君眸光微暗,视线停留一瞬,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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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觊觎
一夜到天明,黎明初升,厢房中燃着熏香,窗户开着一条缝隙,清风徐徐吹来,房内榻上红衣男人侧卧,手肘撑着床,支着脑袋看着门口的位置。
不过一会儿,门口出现了白越君的身影,谢逸翻身下床,踱步走到门口,步伐懒散,走动间苍白的脚在衣袍下若隐若现,和那一身红袍相衬。
“仙尊,你这结界被我破了。”
在白越君来之前,他刚破了结界,跨出门槛,就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于是他像个解了难题的孩子,在床上兴致勃勃的等着白越君。
白越君一夜未眠,如雪般的白发着肩,肩头沾染了露水,眉梢带着水意,白衣纤尘不染,他看着那刚好燃尽的熏香,视线轻轻扫过,又收了回来。
“你逃不出这,不如多费工夫在修为上。”他淡淡道。
“砧板上的鱼尚且知道挣扎,本座被困于此,又怎会什么都不做?”谢逸说,“唉——”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动了动脖子,走到他茶桌边坐下,他倒了杯茶水,说:“不过仙尊来得倒是巧,跟掐准了时间似的。”
“我便是掐着时间又如何。”白越君走上前,盘腿坐在了他对面,伸手截了谢逸刚倒了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口。
谢逸的手悬在空中一顿,轻笑:“不如何。”
他收回手,又倒了杯茶水,说:“只是会觉得仙尊对我煞是了解啊。”
“谢逸。”白越君突兀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嗓音清越,如莺啼燕语般动听。
谢逸心脏骤然错乱两拍,端着茶杯的手僵了僵,随后他放下了杯子,指腹在杯口摩挲。
外界对他称呼一向都是鬼王鬼主九王妖孽畜生等绰号,知晓他真名但会这么正经叫他的,寥寥无几,突然听到,还有些不习惯。
“我的确对你很了解。”白越君承认了他上一句话,面色冷淡。
谢逸想起,这位仙君是极其厌恶歪门邪道,如此一想,对他做过了解也不算什么怪事。
“那仙尊不怕我在茶里下毒?可别忘了昨日那些被我算计的修士们。”他端着茶杯在手边,上半身前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人。
白越君面色如常,直言道:“你不会。”
因为便是他在茶里下毒也无用,多此一举。
这反应无趣极了,谢逸坐了回去,“你这人当真是没意思。”
白越君动了动薄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可一只纸鹤飞进来打断了他们,白越君抬手摊开掌心,纸鹤落在他手中。
“师尊,长阳山下城镇村中又死人了。”纸鹤穿出沈傲的声音,语气沉沉,严肃刻板,像个故作老成的小孩。
如今的沈傲也不过刚十五岁,性子却比同龄人都要稳妥。
纸鹤在白越君手中化成粉末。
这是沈傲和他的传讯方式,沈傲修为还在上升时期,如今纸鹤的灵力只能支撑它飞到这里说上一两句话。
白越君起身。
谢逸放下了茶杯:“仙尊,不如我帮帮你如何?”
说来也奇怪,长阳山这事,也不算棘手,但竟能请动他堂堂一峰之主动身。
白越君侧目,淡色眸子看着没有感情,整个人都冷得像块冰。
谢逸勾唇道:“镇上所事,并非我们所为,你可信?”
白越君没有说话,谢逸拍拍衣袍起身,“仙尊,你莫不是不知晓那镇上的人都曾做出过什么事?”
白越君不需要问,瞬间就已经对他这句话了然,恐怕镇子被阴气笼罩,和镇上人脱不了干系。
一根红绳从白越君袖摆钻出,缠在了谢逸手腕上,“随我去。”
谢逸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他低头看着手上将两人接连在一起的红绳,眨眼间红绳匿了外形,看不见,谢逸手腕上的触感却清晰。
他们没有立马去往长阳镇。
谢逸手腕束着红绳,不能离白越君远了,他逐步跟在他身后,穿过了前院,谢逸看到了一片桃花林。
正值桃花花开之际,桃花树粉嫩的花瓣娇艳欲滴,树下落了不少桃花,空气中飘荡着花香,谢逸走在林中,左右张望,手腕时不时被扯动一下。
穿过桃花林,后面一潭水池缓缓流淌,清澈见底,两只白鹅在水中游玩。
白越君:“二白。”
池中一只白鹅挥展翅膀,从水中飞出,落地化成了白鹤,足有两人高,这是白越君的坐骑仙鹤,张嘴口吐人言。
“尊上。”
白越君抓住谢逸的手臂,上了仙鹤的身:“去长阳山。”
仙鹤看到陌生人,晃了晃,想要把谢逸甩下去,谢逸光脚踩在柔软的白毛上,稳如泰山,“仙尊,你这鹅的毛挺柔软,改天不如扒了给我做毯子可好?放在屋里地上摊着,定然舒服。”
“你才是鹅,你全家都是鹅!”仙鹤怒骂。
谢逸惊奇:“仙尊,你这鹅还骂人呢,不知烤了是何味道,我还没吃过会说话的鹅呢。”
他舔了舔唇。
仙鹤转头啄他,被他一脚踹开,二白发出一声尖叫:“尊上——”
白越君唇边罕见的漫开了一丝笑意:“谢逸,莫要吓他。”
谢逸道:“仙尊,我不说笑的。”
“二白,走吧,莫要耽误时辰。”白越君道。
仙鹤只能委委屈屈的展翅飞起。
谢逸盘腿坐下,盯着仙鹤的脖子,二白只觉脖子凉凉的。
谢逸只觉眼前一黑,白越君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手凉凉的,身上还带着一股熏香味。
银色面具映衬得他白皙的手细腻修长。
“二白会当真的。”白越君说,他指的是方才他在下面说要扒二白的毛,还要吃它的话,这会儿又盯着它脖子,只怕它已经想到自己被烤是什么模样了。
谢逸嗤笑一声:“蠢鹅。”
他屈指弹了下白越君的手腕,弄开他的手,躺在了仙鹤身上。
谁会拒绝毛茸茸呢。
长阳山下最大的富商家中聚集了一堆人,众人议论纷纷,院中摆放着两具尸体,皆为七窍流血而死,身上还有鞭痕和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