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之前先去联系一趟暗卫,让他们务必全力寻找太子殿下的踪迹,如果找到,将这个交给他。”沈过慢慢摸出那节骨哨,放到萧平手里,“告诉殿下, 我一直相信他,并且,我们安乐王府,永远站在他这一边,拨乱反正,暗待时机!”
萧平狠狠点头:“世子放心!属下就算是死,也一定将话带到,将事情办妥!”
当时他们二人便约定好了,若事情办成便以讯号为准,而那支红色的小箭,便是暗卫给的讯号。
事情一切顺利,该是边境无碍,容封也无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小箭上的讯息。
但如今心情可真是好了太多,那一脚踹过去虽然只用了三分力,却也将这些日子心中的烦闷和焦灼给挥散了大半。
“一大早,子肃怎么就在发脾气呢?”花戚砚的声音悠悠传来,一身绛紫官服滚了金线,戴着些屋外的寒气慢慢踱步进来,“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沈过冷哼一声坐下:“任谁被软禁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呵呵,子肃要乖,别学容封。”花戚砚目光底部带了阴寒,言语间却依旧温和,慢慢走到沈过旁边,“等你我大婚之后,你想去哪里,本王都陪你去。但你若是不乖,本王也不介意先把你这双腿废了,正好与我做个伴。”
“你残了,就非得别人陪着你残?”沈过丝毫不惧地盯着他,“花戚砚,你对谁都这么毒的吗?”
“对你不是啊,只要你听话别惹我,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就像从前那样。”花戚砚在沈过面前缓缓俯下身子,发冠上的玉带垂下扫过沈过脸颊,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将其拨开,“子肃,没有你当年救我,就没有如今的花戚砚,我爱你,心里最爱的就是你。”
“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花戚砚语气很淡,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我本来以为你和容封的那晚只是个意外,谁曾想,派去救你的人居然在冷宫听到你跟容封说要......拨乱反正?”
“哈哈哈哈哈——”花戚砚笑了起来,将沈过一把拉起来,攥住他的手腕,“我是乱臣贼子,你们是皇室正统?笑话,你沈家也不过是他们容家的一条狗!”
“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还不行?非要继续给那个疯子容封做狗?!我双手恭敬地请你为我做后盾,毕恭毕敬地邀请你与我一同共享这江山,我为王,你为后,本事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何你非要与那容封一道转过头来对付我?”
花戚砚指着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衣袖,眼中全是恨意:“那个疯子断我一只手,都是拜你所赐!沈过,你想当狗,我就让你们虎啸营成为一条可怜的落水狗,将来只能对着我摇尾乞怜,我会打条链子将你牢牢捆着,你和虎啸营,都只能是我的!”
沈过也笑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摄政王不亏是天降文曲星,天胤最年轻的状元,这口才,这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绝了,我相信,天胤在你的摄政下,必然会日从西起,雨从地飞,冬日烈阳,夏日飘雪!”
他猛然逼近花戚砚,厉声道:“你的命是谁救的?你的相位是谁捧的?没有容家,没有沈家,你花戚砚连条狗都不是,早八百年下地狱去也好省得祸国殃民!”
“成王败寇。世子你莫非只会躺在功德簿上异想天开?本王有如今,都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来的!”花戚砚冷冷地看着他,“你最好给我乖乖地呆在这儿不要生事,这几天没碰你不是舍不得,待我事情处理完,自会好好收拾你,我相信子肃你不会想被砍了双腿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任我玩乐吧?”
“天才亮,王爷就开始做梦了。”沈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凌厉的目光中带着不屑,“看来王爷不仅口才了得,口味更是异于常人地独特。”
花戚砚冷笑一声:“不用阴阳怪气地说话,更不要仗着安乐王府的势力妄图跟我抗衡。事到如今早已成了定局,不怕告诉你,北疆那边正被北狄军队缠得脱不开身。朝中收到密报,安乐王与北狄有所勾结,意图假意战败以一城为代价换取北**立称王,皇上早已下令,若此次战败,就要安乐王提头来见!”
妈的,沈过拳头瞬间收紧,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想打的人了。
什么狗屁的密报,完全说得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北**立称王?放他娘的狗屁!他们沈家要是想称王,为何不直接联合了北狄直接打下天胤的半壁江山!只要时间充足,便是拿下整个天胤都是绰绰有余。
北疆是什么荒蛮贫瘠之地,连些像样的粮食都种不出来,谁会发疯在哪儿称王,一没资源而没钱,只有一群干巴巴的军队,称王了坐等天收吗!
明明就是这花戚砚与北狄里应外合,不知许了北狄什么好处,又让出去几座城池,才达成了这样的协议,令北狄王送手下战士们去死一遭,都他娘的是畜生!
沈过硬生生将这口气先忍了下来,他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此刻就与花戚砚彻底撕破了脸。
他也可以选择此刻直接用青冥火杀了花戚砚,可这偌大的王府,重重禁军守卫,他的灵力撑不了多久。
死了一个花戚砚,还有一个齐刃丘,甚至还有荣亲王,都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他又能杀得了几个?
若容封不能顺利回来并洗清了弑君的罪名,难道要他沈过杀出重围抢一抢那龙椅不成?
那不是任务的最终目的,更不是有脑子的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见沈过沉着脸许久不说话,花戚砚倒真觉得吓住了沈过,语气温和了不少:“不过,只要你成为了我的王妃,那么岳丈大人什么通敌的事情都是无稽之谈,既无证据又无实事儿,万万不会有半分损伤。你明白吗?”
良久,沈过才缓缓点头:“我答应你,安心与你成婚。但你不能让我整日被困在这个房间里,我也得出去透透气。”
花戚砚目光奇特地看着他:“那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竟今日才知道,自小体弱的子肃竟能一招将秋鞍踹昏过去,真是不简单呐。”
他靠近了沈过:“你想出去在院里活动也行,但你得乖乖让我封了气海。”
“不过是练的一些小把戏,强身健体而已,是你的属下太不经打了。”沈过似乎有些目光躲闪,“封什么封,我哪有什么内力,再说,我是要出去散散步,又不是去杀人逃跑的,为着我父王和我自己,也不会做这等蠢事。”
其实沈过根本不害怕所谓的点穴手法,那都是凝滞经脉让内力堵塞的手法,针对从自身体内练出内力的人。
而沈过修的是道,灵气来自天地,运行于身体所有经脉中,普通的内力是根本封不住的。
但花戚砚生性多疑,若沈过此刻毫不在意这些,反倒会让花戚砚产生疑虑,出门的可能性会变低,如此顺水推舟让花戚砚觉得自己害怕被封气海,才能被顺利放出房间,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果然,花戚砚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笑:“既然子肃也说了,不会逃跑,那便也用不上这内力了。”
说罢迅速伸手在沈过的檀中等几个穴位点了几下。
一时之间,沈过体内运转的灵力确实突然凝滞了一下,让他有那么一些不适,像是突然岔了气,但很快,那几处位置很快被灵力给冲开,慢慢地,灵力继续运转自如。
但就那一下不适的反应让花戚砚很是满意,伸手扶住沈过:“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儿陪你用了膳,带你去府中好生转转。”
沈过不满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总算是人都走了干净,沈过才在屏风后面摸出那支红色的小箭,拆下绑在上面的字条,迅速展开。
【北狄内部清洗,自顾不暇,北疆无碍。太子仍未找到。】
沈过本来放了一半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容封还没下落吗?
他会去哪儿?鬼卫虽说叛变,但并不是全部,至少那个名叫奎狼的鬼卫似乎对容封一直忠诚。
很可能奎狼知道容封在什么地方。
但容封如果没事,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或者传个讯息也是好的。
沈过揉了揉眉心,罢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阿行也说过,这个世界的主宰是容封,他不会轻易死掉。
用青冥焰烧掉了纸条和红箭,沈过看着青色的火焰,嗅到那一丝曾经来自于容封身上的异香,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先去办正事儿吧,刚刚修成的“欲”字诀,也该派上用场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五感齐开,感受到有一股极其迅速的一股锐气从窗外传来,挥手以灵力开窗,一只通体漆黑的袖箭直冲沈过面门而来,被他两指稳稳夹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袖箭,沈过瞳孔蓦然放大。
容封!你要谋杀亲夫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过:容封你能温柔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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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
感谢小天使的观看,啵~
九十度,鞠躬!
第46章 偏执皇子(十九)
“王爷的府宅还真是堪比皇宫后院了。”沈过心不在焉地走着路, 一边暗暗记住府内的地图方位。
“哦?那我就当子肃这话是夸奖了。”花戚砚带着淡笑给沈过看院中一片山茶花,开得正盛,“看, 那些都是你最喜欢的, 有些娇贵晒不得太阳的已经移到屋内去了。都是些还算名贵的品种,去看看?”
“王爷,你可是觉得子肃本该是个只知风流不知愁绪的浪子?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赏花?”沈过摇摇头,“我倒是想念你府上的茶了,不如王爷请我用一杯?”
“好说。”花戚砚倒也不计较,“跟我来,好茶都在书房。”
沈过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 却正中他下怀。
此番闹出一些动静非要出来不可, 就是为了探清楚花戚砚的书房与自己所住厢房的距离,好在夜里偷偷想办法去查探一番。
花戚砚府上明卫暗探无数,要想凭借着本身这点儿修为是极难摸进他书房的,但是如今的沈过却多了一项“欲”字诀的技能——瞬间移动。
曾经打过游戏的沈过在得到这样一个技能的时候兴奋了很久, 这可是个极为实用,进可攻,退可守的技能!
只是这术法有距离的限制,起初是十米左右, 随着修为的增加也能日益扩大移动距离。
而以他如今的灵力状态,能够用三次左右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他必须摸清楚花戚砚放置重要东西的地方,计划好了之后一击即中,务必拿到花戚砚通敌叛国谋害先皇的证据。
书房无疑是个非常值得探索的地方。
“怎么,这茶味道不对胃口?”花戚砚看着端着茶杯却不怎么喝的沈过,伸手取走他手里的冷茶泼掉, 放下杯子又替他添了一杯热茶,“还是说,子肃喝茶也没了心思,嗯?”
同样的动作,只是面前的花戚砚是单手,但依然让沈过想到了那一身白衣,神色漠然但面容美得不像话的容封。
沈过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寒冬腊月,王爷这里的茶还依旧嫩甜,一时出了神。”
“南边快马三日运回来的雪片,香高水甜,唇齿留香,一共就这么几斤都在我府里了。你若喜欢,余下的送你房里去。”花戚砚轻声道。
“不必了,我不会泡茶,还是王爷泡好,我直接喝罢。”沈过将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需品,子肃未免牛嚼牡丹了。”花戚砚笑笑,“你若想,每日我下朝后便命人接你过来一起喝茶下棋如何?”
“好。”沈过放下杯子,挑了下眉,“也省得整日待着没事儿做。先帝才去,你如今身为王爷需要守孝,就算是要大婚也至少要一年,我总不能整日闲待在你府里什么都不做?来你书房看看书总可以吧?”
“一年?没有那么久。”花戚砚轻笑出声,“国丧只二十七日,半月后我们就能顺利大婚,无人敢指摘。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北疆怕是也撑不了那么久。”
沈过抬眼看他,这人真是嚣张到了极致,即便失了手臂,站在风口浪尖上也毫不知收敛气焰。
皇帝前脚死,花戚砚后脚就自封了摄政王,又要赶在国丧刚刚结束大婚,把安乐王府紧紧绑住,那么接下来,就该自己称帝了吧!
既然只剩了半个月,那他就更要抓紧时间,他不可能真的嫁给花戚砚,也不可能放任容封在外躲躲藏藏。
他悠悠道:“自然依着王爷的意思,现在,我没得选。”
花戚砚笑着为他添了茶:“乖乖做个不谙世事的王妃就好。子肃,我会待你好的。”
沈过一笑:“嗯,我相信。”
相信你是个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沈子肃既救了他,不说涌泉相报,他竟还以安乐王性命作要挟逼婚。容封助他一路拜相,转脸说抛弃就抛弃,说陷害就陷害,更不提在他手里被杀害的忠臣良将,简直数不胜数,冤魂都能铺满这摄政王府的上空。
花戚砚此人不信天不信命,更不信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凡事也都只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样的人,恐怕自己真的屈服于他,最终也难得到什么好下场。
但沈过,从来只信人定胜天。
接下来的十几日,沈过几乎依着各种借口将花戚砚的书房找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大婚的日子渐进,在花戚砚对他的看管逐渐松些的情况下,沈过用了“欲”字诀甚至摸到了花戚砚的卧房,可依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