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有半分杀意的,只有这位抓住他的首座。
他十分不解。
为什么?
戚覃歌三人也转头看过来,他们也好奇。
陈墨轻笑,慵懒地端起茶盏,把茶水吹出道道波纹:“若是杀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可真是太轻松了。”
少年一怔。
陈墨用比夜色还幽深的眸子注视着他,却让他看到了夜色中唯一光,这人注视着他的眸光就像照耀人间的月光。
“你是不满现在人与妖魔的状态吧?想和平相处?”
听到他含笑的问话,少年回神,不高兴地皱眉:“喂!这可是很严肃的问题,你居然笑?”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林簌兴致盎然地插话:“是啊,师兄!妖魔的人数可不少哦!严肃点!”
戚覃歌手抚在剑上,嗤笑地斜了一眼。
“数量多有用?早晚一剑全灭了!”
随后停顿了一下,无视少年吃人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当然,如果师兄有办法让他们融入,倒也不错,以后又多了一个仆从的来源。”
少年充满怒意的眸子一滞。
他有点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在支持他们,还是在看不起他们?
唐长老也挺惊讶的,他这个高傲的剑修师侄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妖魔有偏见。
或许是像他父亲戚长老一样剑心通明?
林簌顿时开心地抱住戚覃歌的胳膊:“哈哈哈!不愧是我的覃哥哥!和我想的一样!而且,傲娇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滚!”
戚覃歌瞬间变脸,用手挡着林簌往他怀里钻的脑袋。
“男女授受不亲!”蹭到对方身体的戚覃歌很生气。
“可是我们早晚都是道侣啊!”抱着他的林簌理直气壮。
“现在还不是……闭嘴!你可别说什么现在就去找我父亲提亲的鬼话!”戚覃歌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堵住林簌的嘴。
都已经半起来要冲出去的林簌刹车垂肩,瘪嘴坐回原位,委屈地嘟囔:“……这时候这么了解我干嘛呀!”
戚覃歌冷笑。
想和他结为道侣?
想都不要想!
女人妨碍他练剑!
唐长老目光慈祥地看着小辈闹腾,然后看向陈墨:“要不下一盘?我刚研究出来一种必胜套路。”
陈墨嘴角一抽,非常迅速地表示拒绝。
“你可以找他下。”
陈墨指了下少年,决定把唐长老这臭棋篓子推出去祸害别人。
“会下吗?”唐长老也不挑。
少年犹豫了一下,扫了他们一眼,对他们如今对他的平和态度感到迷惑:“……会一点。”
“好,来!首座弹一曲吧,上次那个曲子就不错。”高兴地拿出棋子的唐长老甚至使唤起陈墨来。
为了不和唐长老下棋,陈墨非常愉快地接过给他们弹琴的工作。
陈墨抚摸了一番古琴,闭目沉下心神,半分钟后睁眼,手指拨动琴弦,轻拢慢捻,悦耳的仙音如潺潺流水在观景台上萦绕。
音乐本身就带有力量。
陈墨那极其和平的心境也传递了出去。
“咳咳、那个……”
忽然,一道尴尬地声音打断了演奏。
陈墨按弦抬眸。
沉浸在音乐里的林簌不高兴地转头。
谁啊,在这时候来捣乱!
“啊……真人!”
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林簌赶紧收敛谴责,敬重地站起身行礼。
来的这位裁判真人也不敢端架子,回礼道:“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只是、首座,这里是比武场。”
陈墨对上裁判真人眼中的无奈,有些不明所以,便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
林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向场内看过去,忍不住捂嘴笑出声:“噗!他们这是在打架?确定不是跳舞?”
比武场上的选手已经失了胜负心。
看到那两个选手表现的戚覃歌,眼底带着惊骇,望向陈墨:“是师兄琴声里的心境太强了,影响到他们了吧?”
他就弹个琴而已,有那么厉害?
心里不太明白的陈墨还是朝裁判致歉:“抱歉,扰了比赛。”
“哎!没事没事!”
裁判真人赶紧摆手,他可不是来找首座问罪的,他不敢,也没资格。
见状,唐长老也不好意思继续让陈墨弹琴影响大比,便提议道:“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其他人都没意见。
于是,几人和裁判互相到了别,离开了观景台。
目送着他们离去之后,裁判真人也很感慨。
昨日他才刚见识过陈墨谋划千里的智谋,没想到,今日就见识了对方震撼世间的实力。
这样的人被仙君昭告天下,封为镇压一个时代的首座,他是不得不服啊!
裁判真人低头,看着下方脱离琴音的影响后也没有继续刀剑相向的两个选手,两人看起来似乎惺惺相惜了起来。
真是可怕啊!
明明没有半点攻击力,却比戚覃歌那外露的剑气还令人感到害怕。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和敌人打着打着,突然失去胜负心,握手言和,或者引颈就戮。
虽然陈墨没继续展示,但作为法术高深的真人,裁判早就已经默默推衍出了之后的发展。
“之前还看不上首座的懒散,觉得仙君没尽心管束徒弟,现在一看……”
裁判叹息着摇了摇头,算是理解了为什么仙君这么放纵陈墨。
说实话,他家弟子要是能有首座的十分之一智谋和实力,别说只是懒散了,就是每天都躺床上睡觉都行!
可惜……
“哎呀!又来晚了!”
忽然,一道粉色乘风而来。
柳天影懊恼地看着空地,他大老远跑来,还是没见到人。
“你怎么来了?”裁判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也没怪罪他的莽撞。
柳天影赶紧问道:“刚刚是谁在这弹奏?”
他心心念念的仙君啊!
不会又找不到了吧?
“你也听到啦?哦,差点忘了,你一向喜欢音律,怪不得飞奔过来。”裁判笑着调侃,“怎么这个表情?难不成首座的琴音还能影响到你?不太可能吧。”
谁?陈墨?
正愣神的柳天影听到后半句,疑惑地抬头:“……什么琴音?”
心底则是泛起微波。
不会吧?!
不会真是陈墨弹的仙音吧?!
……
离去的陈墨自然不知道有个人即将因为他而重塑三观。
在净阳宫难得一见的竹林里,他坐在大石头上安安静静地弹了会儿琴,休息的时候随意看了眼一旁少年和唐长老的棋局。
真是没想到。
这俩臭棋篓子居然凑到了一起,还相处的不错。
看着这两人鬓边的汗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下得有多激烈呢,其实就是菜鸡互啄,那棋盘乱的得陈墨都不忍直视。
只是稍微看了一会,他就移开目光了。
毕竟,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被他们忽视,然后一脸坚定地下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实在是太难受了!
林簌也和她的覃哥哥玩够了,不再打扰戚覃歌练剑,跑来和陈墨聊天。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阴阳人很奇怪?”看了眼棋局,林簌也感到辣眼睛,扭曲着脸移开了视线,小声和陈墨说话。
陈墨侧眸:“嗯?你是指,他恰好躲过了宴会里的意外?”
“是啊,这也太巧了吧!”
林簌的玉手托着香腮:“他在宴会上的表现太假了!他可是个私生子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谨慎行事?虽然他父亲是真人,但这里可是净阳宫!”
净阳宫规矩森严,里面的人被林簌比喻成太监,可想而知这里的状况,言下之意就是,净阳宫的真人基本都是绝后的。
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私生子,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说闲话。
即便有他真人父亲的庇护,也少不了私底下的排挤、使绊子。
“如果他真有那么蠢,估计都活不到成年。”
更别说,他还多次被提名为少主,只是被四皇子那边拦了下来。
经常调戏戚覃歌的林簌深知语言的力量,她不相信,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长大后不变态也就算了,居然还会蠢到当众挑衅首座师兄、在宴会上发出声音纠缠侍女、最后被人赶出去?
太反常了!
仔细想来,昨晚的那一幕,简直就像是他故意这么的,只为逃过这一劫。
“师兄,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唔……干脆把他抓来审问一番吧!实在不行,就让戚师叔用冷脸恐吓他!”
看着师妹冥思苦想的抓狂模样,陈墨久违地被可爱到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频频偷看他们的少年都忘了下棋,一副欲言又止又硬生生忍住的模样。
直到听到陈墨的笑声,他才恨恨地拍下手里捏了很久的棋子,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直接揭穿我不就好了?还在这里试探我做什么?很好玩吗?!”
在少年心里,陈墨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恶趣味的大魔王。
要不然这个大魔王笑什么?
肯定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啊!
因为这人明明早就看破了这一切,知道那个阴阳人就是故意躲走的,并且还和他有勾连,却依旧在那老神在在地听着自己师妹各种分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用各种伎俩装无辜,试图隐瞒。
一想到陈墨一直都在把自己当猴戏耍,少年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他。
笑个屁啊!
有本事就对他动手啊!
陈墨:???
不是吧?
他现在弹琴不行,连笑一下也不行了?
都说了!
不要脑补啊!!!
第177章 晋级赛制
陈墨看着站起来瞪他的少年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都说了别脑补, 这话他已经说累了。
那边练剑的戚覃歌感知到这边的状况,迅速提着剑就过来了。
“胆子够大的啊?敢在这个时候展露敌意!”
少年愤恨地指着陈墨:“是他先挑起的!”
看着他真情实感的委屈,陈墨失笑:“我说什么了?”
少年现在是一看到他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就心梗。
“这么试探有意思?”少年冷下脸。
林簌倒是听懂了。
她先是偷看了师兄一眼, 因为她也觉得师兄肯定早就知道了, 只是不说在一旁看戏, 但她觉得这没什么,很符合首座师兄的性格,也没戳穿陈墨。
只是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对短发少年说道:“我可没有试探你,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少年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在装傻吗?你们肯定在清查净阳宫的人了吧?你们难道不是想着,能搞出这么多傀儡来, 肯定有人给我当内奸吗?”
他确实有内奸, 但是他是不会承认的!
少年抿了下唇,也不知道那个阴阳人能不能逃掉。
唐长老玩着棋子, 用玩味的视线打量着少年:“当然在查。怎么,你打算自爆?”
这都还没开始审问呢,就交代了,这么自觉?
是在撒谎呢, 还是在故意转移视线?
唐长老那仿若扒衣般打量的视线,让少年有情绪了,他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戚覃歌直接抽剑,语气冷如冰。
“怎么?真当我不敢杀你?”
“哎哎哎!别!”林簌赶紧拉住戚覃歌。
这明显是激将法!
可不能上当!
如果真要要杀他, 之前在大殿就杀了, 之所以留到现在, 还不是为了从这少年身上捞出点信息嘛?
这消息都还没问出来呢, 现在杀了太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别生气啊, 到时候让师兄替你出气!”林簌一边安慰一边用力扯着戚覃歌,就是不让他动手。
戚覃歌执剑的手一僵:……你抓手腕就抓手腕,别趁机揩他油!
陈墨倒是很淡定,他歪着头看着突然就不高兴的少年:“你不怕死?”
之前不还是一副只要能活,干什么都行的模样吗?
“谁不怕死?”
少年斜了他一眼,冷哼道:“但我也不想活得那么憋屈!”
如果总是被人当成猴戏耍,那他宁愿死!
被谴责的陈墨笑着转头,对唐长老说:“还挺有骨气。”
唐长老转着手指中的棋子,眼底对于少年的警惕自始至终没消退过:“首座可别相信妖魔的鬼话,他们为了活下去,能舌绽莲花,黑的都是说成白的,但那些都是假的。”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妖魔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才在表面上放少年一马,不至于把他逼的太紧,狗急跳墙发生意外。
实际上嘛……
唐长老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随风摆动的幽雅竹林。
别看他们又是下棋,又是弹琴的,没看到他们今天出门连一个低级弟子都没带吗?
净阳宫昨晚更是悄然给所有人下了命令,要求所有化神以下的修士,出门都得两人组队,一旦有人失踪,立即汇报。
这是防止被少年抓去做了傀儡。
总之,不给少年任何可以翻盘的机会!
就比如现在,明面上只有他们几个,但唐长老此刻能感知到,附近至少有两位真人,在专门盯梢少年,也是刚刚跟着他们从观景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