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杯冷茶下肚,他转念一想,难不成是两世都没有过床笫之事,以致如今的身体长到了时候,就变得如此容易冲动。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前世他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在忙其他事情,哪里顾得上去想这些。
倒不是没人送他美姬艳妾,男男女女都有,但他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现在想想,若是想降下这股邪火,或许该找个可用的人,无需所谓的情感,也无需任何纠缠羁绊。
然而心思转动许久,裴溟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烟花巷里的人他不愿碰,临时起意找个他能看上又干净的也不是件容易事。
况且江与眠那张脸养刁了他胃口,与之一对比,旁人口中所称的绝色容颜大多都寡淡无味,到现在他还没见过比江与眠美的。
他倒茶的手忽然一顿,随即又恼怒了,茶壶狠狠磕在桌上,怎么又在想江与眠!
而且,是在拿江与眠和他想找的泄ll欲之人对比。
裴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但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江与眠,不去想在两处幻象里看到的那一幕幕极尽风流,甚至堪称下流的画面。
他捏着茶杯思索良久,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那些腌臜事,甚至愈演愈烈,那股邪火烧得他口干舌燥,眼睛发红。
这摆脱不了的躁动欲ll火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脾气,茶杯被捏的粉碎。
前世在深渊被蜃气戾气缠身,他早变得暴躁易怒,在雪山派这十年要不是过得心平气和,怕是早就出了岔子。
此时脾气一上来,便再也压制不住。
裴溟露出个阴森森的笑,想他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没做过,渎师又如何!
左右与江与眠的师徒缘分不过十年,总有一朝要将人拖到胯ll下好生折辱,方解今日之恨!
这恨意来得颇没缘由,明明是江与眠救了他,他却恼恨上了。
若是要细究起来,也不知到底是恨,还是其他。
对此裴溟下意识忽略了,他只知道是江与眠招惹他,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口中干渴至极,明明面前就是茶壶,然而他所想的,还是江与眠。
茶水只能解口中饥渴,浇不灭腹中火。
越发放肆的念头从心底涌出,而在这时,一阵灵气在院中荡开,让他忽然惊醒。
江与眠闭关疗伤需要灵气,这动静应该是聚灵阵成型的动静。
裴溟心头微跳,自己对江与眠的恶念有点出乎意料,他按了按眉心。
好人坏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凭前世所做的那些,就足以让万人唾骂。
可江与眠一直对他不错,十年来的照顾与庇佑绝非假象。
罢了,就当这些念头从来没有过,师尊还是高高在上的师尊,只有他心中尽是肮脏,于幻象中妄图染指纯白。
他重新拿了个杯子倒茶。
说起对他好的人,除了江与眠以外不是没有,偏偏只有江与眠出现在幻象里……
裴溟没有在意这个,他神色重归淡漠,只是身体的异样让他深感不适,自ll渎他这辈子还没做过,此时也没心情做,遂起身离开了院子。
云遮峰山腰处有个瀑布,融化的雪水从峰顶流下去,冰冷至极。
*
眨眼就是十日过去,江与眠出了关。
他本来两天前就全好了,想着巩固修为才多闭了两天关。
出来就在院子里倒茶的裴溟,一见他就起身行礼,笑着问道:“师尊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不必担心。”江与眠往树下走,说:“你伤势如何了?”
他看着裴溟的手,从外表上看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
“悉数愈合了,多谢师尊挂念。”裴溟笑起来十分真挚阳光。
不得不说,他确实长得好看,这十年里还没见过比裴溟好看的男孩子。
江与眠如此想,却不知对方也是同样想法,只是那想法里是否夹带了几分肮脏污秽就不知了。
起码表面上来看,裴溟一如往日在他面前的乖巧,甚至在江与眠眼里,可以称作是讨喜。
树下喝茶已经成了他二人的习惯,云遮峰又最是清静,很少有人打扰,品茶闲聊十分自在。
两人各有专座,各有专杯,即便一个人在院里喝茶也不会占了另一人的,从未有过争议。
当然,这是对裴溟而言,江与眠终归还是他师尊,总不能坐了师尊惯常坐的位子。
抿了口茶后,江与眠缓缓说道:“明日我去积石山,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你出门的话记得千万小心,有什么事就用灵符传讯。”
裴溟却是思索一会儿,问道:“师尊,敢问师尊去积石山所为何事?”
江与眠心想送及冠贺礼的事这么早就说,似乎有点太着急了,还有两年才到,而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裴溟是送礼的对象。
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说:“近来无事,去找些炼器材料,说不定日后能用。”
裴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沉吟着,说道:“师尊可否带我一起去?”
江与眠不禁看向他,用眼神以示疑惑。
两人相处这么久,裴溟自然懂他的眼神,解释道:“我近来也无事可做,上次去雪枫谷没能找到突破途径,师尊要去积石山,我也想去开开眼,寻找寻找机缘。”
江与眠考虑一下就同意了,想出去多走走看看是对的,况且两人结伴,要是裴溟遇到危险也好解决。
“多谢师尊。”少年人喜悦的神情十分富有感染力,谁见了心情都会好很多。
江与眠本就对裴溟滤镜很重,看到这样的笑容也高兴起来,就是他的开心依旧很淡,少有人能看出来。
暗暗观察他的裴溟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于是笑容更为灿烂。
*
为照顾徒弟,两人赶路用的是云舟。
积石山路途尚远,裴溟盘腿坐下,一手撑着脸看向前面的江与眠。
如果只看表象,他这番举动神态十足就是个不知愁的少年郎。
江与眠背对着他同样盘腿而坐,只是身姿挺拔如劲松,不像他弯腰塌背,没个正形。
之所以跟着一起出来,抛开龌龊杂念,他是想弄清为什么自己忘了跟江与眠有关的许多事情。
重生并不如听起来那么顺利,哪怕被封印的神魂和记忆前两天已经全部解开,但他还是遗忘了很多。
前几次都是接触到和江与眠相关的人或事后才想起来,所以跟着江与眠不会有错。
他正出神,就听到前面的江与眠开口了。
“是有事吗?”江与眠没有回头,手上还结着印。
路上无事可做,他在推演复现上次使用斩霜寒的过程,但一路过来,背后的视线始终不离,修士灵识敏感,自然能察觉到。
“没有师尊。”裴溟心知是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收敛好,于是笑着戏说道:“我见师尊身姿飘逸出尘,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一句吹捧让江与眠哑然,更是不愿意回头了,他向来听不得这些稍显夸张的称赞,末了低声道:“不要胡言。”
裴溟轻笑出声,并无半点恶意,继而又说:“师尊见谅,我其实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有师尊一样的修为。”
“会的。”江与眠开口说道:“你天资卓绝,也肯潜心修炼,日后一定比我修为更高。”
他语气很认真,倒是裴溟没想到的,微微愣神后说道:“既是师尊所说,我定当不负师尊所望,早日成为金丹修士。”
这一番话听起来更像是承诺,连裴溟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但有一点能确定,他心情不错。
“嗯。”
江与眠应着,一点都不意外,他看着裴溟长大,虽然温和有礼,但始终都有着自己的傲气,能说出这些话绝不是不走心的吹牛。
他知道的,裴溟日后的修为会比金丹修士更高。
只是在蜕变之前,经历的磨难比旁人更多。
剧情他知道,但就算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他只需要等,等裴溟破金丹的那一天到来。
两人心思各不同,都藏在心里不曾明说,更不知对方所想。
第16章 见多了大风大……
积石山上怪石嶙峋,裴溟跟在后面,随江与眠一路前行。
他不言不语,从模样上看倒是乖巧,唯心中在不断思索,该用什么办法来想起和江与眠有关的事。
许久之前他在落霞坡遇险被江与眠救了,便想起前世与江与眠有关的一些事,再上一次,就是前不久的雪枫谷。
不提其他,这两次较为重要的记忆都是在遇险后被江与眠救下才想起来的。
或者说,是遇到了前世让他记忆尤深的事才想起来,但两次好像都跟江与眠或多或少有关,心中不免就有了倾斜。
他思忖着,心道是不是可以试试这种法子。
跟江与眠出来就是为这事,他很快有了决定,只是试一试,就算猜错了也无妨。
积石山他上辈子曾来过,看江与眠走的方向,应该是去乱风涧或者百木林,这俩无论是哪个地方,都要过一线天索。
细细一根铁索连接两边悬崖,是去后山唯一的路,那里无法御空,只能走过去。
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失足落崖,让江与眠来救他。
裴溟打定了主意,心情还算不错,快步走到江与眠身边,找了句话闲聊,问道:“师尊,我们是去哪里?”
“先到百木林看看,再去一趟乱风涧。”江与眠说道,想起这座山上有不少好东西,就是需要耐心寻找,又开口道:“积石山多宝物材料,可以多待几日,若你也有想要的,我们一起去找。”
闻言,裴溟假惺惺沉吟一下,说道:“师尊,我还未想到要找什么,还是先跟师尊去百木林和乱风涧。”
“嗯。”江与眠点头,他们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出来也没有时间限制,就算裴溟多想几天也不碍事。
他俩走得不算慢,沿路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带回去或者出手的东西,一线天索很快就到了。
站在崖边,若不是有修为傍身,从悬崖底下卷上来的罡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呼吸都变得艰难。
而在悬崖上空更是有从来都没被吹散的灰云聚集,灰云里落下雨滴,站在这里看还好,一旦有任何活物进入悬崖范围一步,雨势顷刻间就会变大。
悬崖上空和灰云下方的空间不算小,但没有任何一只飞鸟从其中掠过,都是绕路飞往后山的。
相传灰云里降下的是幽冥河水,所以一切带着鲜活气息的活人活物无法从雨水中过去。
这当然只是传说,谁都无法说清灰云的来历,只知这里无法御空飞渡,也无法用灵力,不然雨势会成为无法想象的灾难,只能顺着铁索所提供的悟性庇佑走过去。
看了一会儿,江与眠和裴溟在不见日光的幽暗密林里找到了一棵倒地的树。
这是这里独有的黑树,通体黑色没有叶子,倒地死亡之后只要不见到太阳就能千年不朽。
按前人所得出的过铁索之法,他俩从上面各折了一根树枝,以黑木的阴气死气来掩盖自身活人气息。
踏上铁索,江与眠在前,裴溟在后。
原本的细雨丝一下子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踩着铁索的江与眠感受到雨水中的异样,那种若隐若现的沉沉死气确实不可小觑。
脚下铁索轻晃,裴溟边走边看着前面的背影,微微摆动的衣衫显出几分飘逸,即便在这种情形下,江与眠身姿依旧非俗人可比。
而等江与眠过了中间,眼看没多远就可以到对岸了,他心知一旦错过就没了这次机会,于是脚下一滑,口中惊呼道:“师尊!”
江与眠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转身几步又回到铁索中央,一把抓住即将掉下去的人。
他眉头轻皱,竟在裴溟身上闻到了血腥气,显然是身上有伤。
铁索因为这一番动作,晃动幅度大了起来,看着十分危险。
此时情急,江与眠也顾不上询问,见裴溟脸色微白,身体似乎是因为惧怕而不受控制,无法在铁索上站稳。
他干脆揽住裴溟腰部一把抱起,快步就从铁索上走到对岸。
脚踏上实地后,江与眠放下了徒弟。
而双脚悬空一小阵的裴溟在地上站稳,表情才堪堪恢复。
见多了大风大浪,被江与眠抱起来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被他挂在心上,还是尽快忘了才好。
就当这次是他考虑不周,没想到江与眠反应如此之快,他还没掉下去就被抓住了。
想想也是,江与眠若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就不会是雪山派第一人。
在心里为自己找了补,理由又如此正当充分,裴溟稍感安慰。
“刚才情急,实属不得已。”江与眠解释了一句,见徒弟脸色还是不太好,又问道:“身上有伤?”
裴溟点点头,说道:“是之前在雪枫谷留下的旧伤,原本再过个两天就要好了,所以没有在意,没想到方才突然复发裂开,许是跟这里的雨水有关,给师尊添麻烦了。”
原来是旧伤未愈,江与眠心下暗叹,说道:“既如此,还是先包扎伤口要紧,其他事不急。”
“是,师尊。”裴溟应了一声,又犹豫着说道:“师尊,我伤在腰上……”
江与眠了然,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裴溟解开衣裳,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伤,他此时想的,是另外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