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脑袋埋到地下去,从此不问世事。
徐曜洲面上顿时浮现出浓重的担忧神色,转身就走:“我去帮哥哥买醒酒药。”
“别,”傅均城忙拉住徐曜洲,“我去洗把脸,你……”
徐曜洲茫然看他一眼,安静等他把话说完。
傅均城说:“你……坐着休息就好。”
徐曜洲也没多问,点点头:“好。”
想了想,又补充:“哥哥先去洗漱吧,我等人过来清理。”
傅均城颔首,随即一头扎进洗浴间。
把门一关,再抬头的时候,那几乎占据大半面墙的镜子照出他脸红耳热的模样。
亏他刚刚还暗自腹诽徐曜洲脸红。
结果他的脸比徐曜洲还红。
傅均城如此想着,然后在清晰看见自己嘴角的那点暧昧痕迹,热浪一阵接一阵往脑袋顶涌来。
脸上的热潮不但没消,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连手腕上都还有一道不明显的抓痕。
若是不仔细看,他都没发现。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傅均城才故作镇定走出去。
地上已经清扫完毕,桌上也重新摆放好崭新的透明花瓶和一大束百合玫瑰,连地毯也换了全新的。
完好如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一旦对上徐曜洲的视线,傅均城的心又开始猛跳。
对方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他束手无策。
直到托人送来早餐,傅均城偷偷一瞥徐曜洲吃小蛋糕时细嚼慢咽的动作,看起来乖顺又温和,尤其是嘴角沾的那一点奶油,看得傅均城忽然呼吸一滞。
他不自觉把视线落在徐曜洲的唇上,半晌没有移开眼。
徐曜洲的唇形很好看。
很适合接吻。
嘴角的那丁点奶油一定也很甜。
傅均城如是想。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傅均城有些慌。
反复想了想,更是无所适从。
好不容易才鼓足气力,傅均城试探问:“对了,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徐曜洲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言简意赅回:“没事的,哥哥。”
只是表情却有些受伤。
配上嘴角的那点白色奶油,显得愈发纯良,可怜兮兮的。
傅均城:“……”
用这个表情说没事……
那可能就是有事。
所以傅均城继续追问:“是因为我受的伤?”
徐曜洲猝然睁大眼,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了,又半垂着眼睑避开了傅均城尤其迫切的眼光,沉默了好几秒后才轻轻动了动唇,应了声“嗯”。
这样子就好像在说:
虽然事情发生了但我不想怪你。
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听。
你为什么还要问?
就……
一点也不符合原书里,白月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身傲骨的行为作风。
想到自己嘴角被徐曜洲的咬出的伤口,傅均城心想,其实你还可以再努力一点的。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或者说对方其实是喜欢的?
傅均城的手突然一抖,刀叉撞在白瓷餐盘上,发出“当”的一下清脆响声。
徐曜洲吓了一跳,抬眸望过来。
傅均城却没心思去管其它的,脑袋里只剩下——
不会吧?
怎么可能?
应该是他想多了?
傅均城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快要死机。
他瞧了瞧徐曜洲,再也看不下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对方嘴上有东西。
再看下去就该魔怔了。
徐曜洲后知后觉,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轻轻舔了下自己的嘴角。
唇红齿白间,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在傅均城看来,又纯又欲。
他一阵喑哑无言,咽了咽喉咙。
突然鼻间一热。
下一秒,耳边传来徐曜洲诧异的嗓音。
对方急得直接从椅子上窜到他的身边,问:“哥哥你怎么了?”
怎么了?
他很好啊。
可能有点感冒?
傅均城拿指尖轻轻擦了下鼻间,指腹莫名蹭到一阵潮湿。
傅均城:“?”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骤然间顿住了,眼神凝重。
“哥哥你流鼻血了?”徐曜洲顺手抽了纸巾,着急道,“还有哪里难受吗?”
傅均城想了一下,认真回答说:“还有点头晕。”
话音刚落,徐曜洲俯身,拿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脸。
傅均城都懵了,眨也不眨地盯着徐曜洲,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瞧见徐曜洲脖颈上的喉结,线条凌厉分明……
以及宽松T恤下,深陷颈窝处的那一大片白皙,锁骨凸起,诱人的很。
傅均城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口干舌燥。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可能鼻血要流得更严重。
头顶冷不丁传来徐曜洲干净的嗓音,琢磨了须臾,这才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语气开口道:“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哦,发烧了。
怪不得他不对劲。
想着想着,傅均城一怔。
发烧了?
他欺负别人,自己倒先发烧了?
傅均城:“……”
不是吧……
这烧是真烧。
继上回做了有关于吴靳的那个恐怖噩梦后连续多日的低烧,傅均城再一次烧得头昏脑胀。
而徐曜洲参与的电影,也进入杀青前最后的拍摄阶段。
徐曜洲跟着剧组一行进了山里,临走前百般吩咐傅均城别到处乱跑,乖乖在屋里待着好好休息,同时又反复叮嘱陈肆,一定得把人照顾好。
陈肆明白徐曜洲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山里信号不好,傅均城出什么闪失,便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一定没问题。
面对这一切,傅均城的心情却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暂时见不到徐曜洲,揪成一团的心终于有了短暂的松懈。
另一方面又莫名有种自己身娇体弱的错觉,着实令人头秃。
他怎么可以比白月光还体弱???
这不科学!
身子一直提不上劲,吃过药后,傅均城便窝在沙发里看综艺节目。
是上回他参与的密室逃脱,已经更新了中期。
傅均城直接跳过了徐曜洲带自己走出女鬼房间的部分。
视频中他和徐曜洲已经跟大部队汇合,将手里的玩偶娃娃放在机关架子上,有暗门缓缓打开,又是另一道密码锁。
弹幕正随着剧情发展一起解密,偶有几行字飘过,提醒众人——
“啊啊啊啊,徐曜洲又和傅均城走一块儿了,这两个人是粘在一起了吗?!”
“我早就发现了,前面大家想汉字谜题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讲悄悄话,宛如跟其他人有壁!”
“哈哈哈哈傅均城躲徐曜洲身后的样子是真可怜,也是真的很好笑!”
“傅均城又在看徐曜洲了,他怎么老看啊。”
“怎么不说徐曜洲还一直盯着傅均城呢。”
“这两个人之间没点什么的话,真就见鬼了!”
……
傅均城看得匪夷所思。
他跟徐曜洲都在镜头前时也就罢了,站得远远的当背景板的时候,为什么这些人还能把关注点放在他们身上?
你们是在看综艺节目,还是在玩大家来找茬???
还有悄悄话是什么鬼?!
他和徐曜洲明明是在很认真地讨论解密关卡,光明正大的!
只是节目组没有放出他们的音轨而已,哪来的悄悄!!!
傅均城点了下屏幕,正打算继续跳过这一段。
平板上方猝不及防跳出一个消息弹框——
【傅均城父亲生活窘迫:控诉其向傅均城索要赡养费遭拒,曾遭傅均城打骂虐待,身有多处旧伤!】
第65章
要不是突然来这么一出,傅均城险些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自从对方上回死皮赖脸又欠下赌债来找自己要钱后,他就直接把人拉黑名单了,好不容易落得个清静……
结果对方这是干脆不要脸了?
要早知道会这样,之前的钱都不应该给他。
这会儿蹬鼻子上脸,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龌龊伎俩。
通常来说,对付不要脸的人,就是比对方还不要脸。
若换作从前,傅均城早就捋起袖子上去撕了。
可这会儿傅均城头晕得厉害,看见那所谓的爆料贴后,更是气血上涌,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手机铃声响个不停,特别是在有私人媒体网站上传采访对方的视频后,来电次数一度达到了高峰,就没消停过一刻。
包括陈肆那边,因为最近一直在帮忙对接傅均的工作活动,也被吵得脑仁疼。
但大家都清楚,这种负面新闻拖不得。
网友对一件事的探索欲是有时限的,一旦错过最佳时机,致使那些风言风语在大众心里形成刻板印象,假消息也会被谣传成真的,这会儿再出面澄清,效果便会大打折扣。除了少部分人愿意多看几眼,多数人估计还抱着之前传遍朋友圈的截图和聊天记录大肆宣传。
更别提这次还是真人上阵,连小视频都准备好了。
傅均城看过那个视频,无外乎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
“小城性格从小就性格孤僻,他母亲过世的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长大,归根结底都是我的不好,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原本我是不想说的,毕竟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对小城的所作所为也很寒心。”
“我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透,但是如果小城能够向我认错的话,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愿意原谅他。”
……
一边说着,对方还向镜头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和腹部的伤,像是验货似的,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细节,看得人头皮发麻。
傅均城的路人盘本就不稳,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陈肆急得魂都没了,可是徐曜洲的手机又打不通。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联系上徐曜洲,找公关团队商量商量?
长叹一气,余光忽然瞥见一直没有出声的傅均城,陈肆不解问:“你都不气的吗?”
傅均城恹恹打了个哈欠:“气啊,怎么不气。”
陈肆将信将疑看他一眼。
傅均城说:“难道我要为了他摔手机吗?”
陈肆:“……”
闻言,陈肆扫了眼傅均城的手机屏幕。
应该是某八卦论坛的页面,傅均城似乎在刷什么帖子。
陈肆好奇,光明正大凑近脑袋去。
傅均城也没遮掩,随便陈肆怎么看。
是一个娱乐爆料高楼,标题最后还加了个热度爆表的标志。
傅均城随意扫了几眼,内容比之前谢琛发给他看的白莲同人文有过之而不及,只有你想得到,没有你看不到。
但这次又加了点新的内容,宛如一个被养歪了的恶毒炮灰,看不起一贫如洗的父亲也就算了,还为了追求金钱和物质上的享受攀上吴靳这个高枝,对吴靳朝三暮四的行为敢怒不敢言,在偶然结识了专一矜贵的徐曜洲后,便立即转移了目标……
傅均城第一次真正有了一种做反派炮灰的滋味。
就照这个大纲,他还能按网友的脑补扩充十几万的字,各种狗血的爱恨情仇应有尽有。
特别是徐曜洲。
网友们已经开始走流程,期待徐曜洲会不会义无反顾站在傅均城这一边。
结果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徐曜洲竟是真的半个字也没有发声。
网上嘲二人炒作CP的话增多,看戏的和幸灾乐祸的更是不再少数,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其实这也不能怪徐曜洲。
毕竟山里没信号,消息滞后是常有的事,况且傅均城也不愿意徐曜洲在这种东西上跟自己扯在一起,便也没让陈肆主动去找徐曜洲。
算算时间,徐曜洲也就这几天杀青了。
得在徐曜洲回来前,先把事情解决才行。
恰好傅均城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陈肆循声望过去,烦得都快抓头了。
却见傅均城瞧了眼手机,竟难得没有挂断,反而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陈肆早就想问了,按照傅均城的性子,居然能忍到现在还不关机,要是换做以前,估计早就暴躁把手机丢掉一边了。
意料之外,傅均城这回不仅没破口大骂,反而还抬了抬眉,笑看他一眼。
陈肆:“?”
陈肆莫名其妙,反应也迟了半拍,问:“怎么了?”
傅均城说:“这狗真的打电话来了。”
陈肆闻言又看向傅均城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名,照这念了一遍:“狗爹?”
傅均城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
陈肆没明白:“谁爹?”
傅均城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登时察觉到莫名有些不对劲,一口气又咽下去。
怎么感觉像在骂他自己?
傅均城琢磨了几下,决定回头就把备注名给改了,一刻也不能耽误。
这么想着,傅均城瞪陈肆一眼,这才把电话接通。
陈肆被傅均城的眼神瞅得浑身一阵,后知后觉才回过神来。
陈肆:“……”
哦,傅均城他爹打来的。
转眼就听傅均城哂笑道:“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