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喝了这么多,也没见哪儿利于病嘛。”柳居奇小声抱怨着,不过他不敢跟燕肃澜横,委屈地端着药碗,看到那黑漆漆的汤药就胃里反酸,还是现代好,西药吃起来既方便又不苦,他皱着脸正要把药喝了,燕肃澜却夺了他的碗,连着药一起摔在了地上。
“燕子你有病啊!”花间照立马不爽了,自己熬了半个时辰的药,里面放了多少千金不换的好东西,结果这家伙说摔就摔了,感情是没熏着他?
柳居奇也愣住了,打量着燕肃澜的脸色,难道他被自己的话给弄生气了……
燕肃澜却很淡然,“既然无用,也别喝了,等过几日那怪医安虚蓝来了再说。”
“我就是现成的大夫!”花间照嚯得抽出扇子,噼里啪啦地朝燕肃澜打下去,“你这是在怀疑我和我师父的医术?找打!”
燕肃澜知道花间照是在瞎胡闹,也没掏金针,空手和他缠了几招,便揽着柳居奇的腰用轻功跑远了,花间照用扇柄指着他骂,“死燕子你给我记住,下次我要给柳儿放二两的黄连,我苦不死他!——”
柳居奇回头看着花间照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太解气了!
燕肃澜见他高兴,平直的嘴角也带上了弧度。
“咱们这是去哪儿?”柳居奇好奇地看脚下不断跨过的屋顶,对燕肃澜的轻功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你的屋子。”
“我的屋子?”柳居奇疑惑的歪着脑袋,自己不是在饮碧阁住的挺好嘛。
燕肃澜也不多解释,他有一日看到柳居奇粗略描绘的一幅画,那是一栋白圆顶的屋子,形状奇怪,不过柳居奇倒是很喜欢,和情添絮叨着说那叫什么欧式别墅,说自己以前总是幻想着有钱了能买一套住。
开工才半个月,因为规模比较大,别墅以才只完成了雏形,燕肃澜带着柳居奇停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那里人来人往,柳居奇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虽然是木制的不假,但那样子……貌似是欧式别墅呐!
“喜欢吗?”燕肃澜看到柳居奇惊喜的模样,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嗯!”柳居奇点点头,拉着燕肃澜的手激动道,“什么时候能建好啊,我要自己布置!”
“再有二十天就差不多了,你看着布置就好,缺什么只管问血魄要。”燕肃澜回握着柳居奇的手,语气很温柔。
柳居奇这才意识到他们似乎牵手了……他赶紧想把手抽回来,燕肃澜却紧紧握着不放,看着眼前壮观的别墅,柳居奇一阵感动,算了,牵着就牵着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柳居奇正满心愉悦的打量着木质别墅,北侧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叫骂,“下作东西,凭你也配踏进朝华阁?还不给本夫人将他打出去!”
燕肃澜不悦,他本来要将柔然和那些人头一并送回给南桁,柳居奇硬是劝他等柔然生了孩子再说,不然一尸两命实在可怜,燕肃澜这才作罢,谁知道这不长记性的女人竟还敢自居夫人,在绝杀宫里上下闹腾。
“算了吧,孕妇都脾气大。”柳居奇拽着燕肃澜的手,燕肃澜被他这么一拽心情好了很多,也懒得计较柔然发疯了。
“你以前不是跟柳居奇在一处当兔|爷嘛,怎么就没学会人家那个狐媚本事?活该你当个奴仆,伺候柳居奇那个不要脸的……”柔然越骂越难听,还慢慢将话从海棠扯到了柳居奇身上,明显就是在迁怒。
燕肃澜听到这里,神色一凛,搂住柳居奇的腰便向朝华阁去了。
柳居奇暗自替柔然抹了把汗,就说背后骂人缺德吧,自己神经粗听到也没什么,但燕肃澜却是个护短的,柔然这下怕又要倒霉了……
第二十章 柔然之死
朝华阁内,海棠拖着残躯在地上觳觫,众人都噤若寒蝉,柔然穿着一件嫩黄色纱裙,因着怀孕的缘故,姣好的脸庞圆润了一圈,看上去气色极好。
今日的事其实也是柔然无事生非,她被禁足数日,早就心生厌烦,方才无意间看到了来送干净恭桶的海棠,便联想起夺走燕肃澜关心的柳居奇,忍不住就扣下海棠发作起来,她打不得柳居奇,折腾一个小小的下人还是够资格的。
海棠比前些时候的邋遢落拓好了许多,不过脸上还是没多少肉,苍白憔悴。
柔然坐在那里冷着脸,指着海棠说,“都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了再丢出去,省的污了我的地方!”
海棠丝毫不敢反抗,静静等待着即将降临的苦痛,柳居奇看到他这幅忍气吞声的样子也不免唏嘘,这人当初在醉欢楼时是怎样一种骄纵妩媚,今时却落得如此下场……
柳居奇拉拉燕肃澜的袖子,“肃澜,帮帮他吧。”
燕肃澜不甚赞同的挑眉道,“他曾要致你于死地。”
“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他那么可怜,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又说不出话来,不管曾经做错什么都赎过罪了。”柳居奇心软道。
燕肃澜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还是抱着柳居奇从朝华阁的香樟树上跃了下来,惊得那个要打人的下人扔了板子,噗通一声跪了,柔然也撑着身子从摇椅上站起来,先瞪了一眼柳居奇,又换上柔柔的神色,“宫主怎么有空过来了?”
燕肃澜不理会柔然的问话,他深深厌恶柔然的造作,以前为了和南桁维持关系,他不得不对柔然忍让,如今柔然只是个没用的棋子,若非柳居奇拦着,他早就把柔然扔出绝杀宫自生自灭去了。
柳居奇过去扶海棠,燕肃澜只在原地冷冷站着,柔然故作亲热的偎过来,抚着自己的肚子说,“宫主,前些时候皇叔送来的极品血燕吃完了,我这两日还挺想的,若宫主方便,就帮我问皇叔再要些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拿南桁来压燕肃澜,燕肃澜哼了一声,“不如本尊将你送回去,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都行。”
柔然心里一惊,琢磨了半天都不清楚自己又哪里触了燕肃澜的逆鳞,只好委屈地含泪道,“宫主怎么这样说我……我怀着孩子胃口不好,也不是故意想折腾的。”
燕肃澜懒得听她絮叨,便注视着柳居奇的一举一动,完全把柔然当作了透明人。
柳居奇上前将海棠搀起来,海棠握着他的手,眼睛瞥了柔然一下,神情有些着急,似乎是在警告柳居奇要提防柔然,柳居奇笑着点点头,“我都知道,你放心吧……等一会儿我让燕肃澜放你出绝杀宫——”
海棠飞快的摇头,眼神悲戚,指指自己的半截舌头,又比划了一下肩膀,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了,又没有一技傍身,待在绝杀宫至少还能活着,万一出去了,就只剩死路一条。
“没事的,他会安顿好你,给你足够过活的钱,这里不是好地方,难道你要做一辈子的粗活吗?”柳居奇不愿意看见海棠活活被拖死,这人就算有过错处,落到这个地步也太可怜了,他们好歹也相识一场,自己能帮就尽量帮吧。
海棠红了眼睛,默默盯了柳居奇半晌,轻轻的颔首。
燕肃澜看他们说好了,便迈步过去,“走吧。”
“宫主!”柔然简直要气死了,她还以为燕肃澜是来看孩子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海棠……
燕肃澜对厌恶的人素来不上心,哪管柔然动了胎气脸色惨白,依旧不停步的往外走,柔然怒上心头,也顾不得许多了,“宫主,你如此待我,就不怕我跟南桁皇叔说吗?你这绝杀宫异变许多,你分明是生了旁的心思,若不是我一直瞒着,皇叔大概早就知道了!”
柔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再也不装娇柔了,燕肃澜回头看着她,脸上竟带了些笑意,邪邪地勾着唇角,“那本尊岂非要好好感谢你了?”
柔然虽然有些心虚,还是努力挺着肚子高声道,“宫主是这孩子的爹,我自然要帮宫主才是。”她斜眼瞥着柳居奇,笑容得意起来,看来燕肃澜还是怕南桁的,“宫主,柔然只有一个请求。”
“哦?”燕肃澜越发的和颜悦色,“说来听听。”
柔然愤恨的指着柳居奇说,“柳成林狐媚无状,请宫主为了这孩子杀了他!”
燕肃澜勾唇一笑,“为了这孩子?”他盯着柔然鼓鼓的肚子,“这孩子又不是本尊的,本尊凭什么要为了它杀人。”
柳居奇抚额,这家伙的邪恶本性又暴露了,柔然快要待产,这会儿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燕肃澜居然拿这个刺激她……
柔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燕肃澜,“……宫主说什么?!我不信!这孩子分明是……”
“本尊答应给你一个孩子,却没说是本尊的,你怀着孽种这么久,倒是辛苦了。”燕肃澜蓦地收起笑容,狠厉道,“南桁早已和绝杀宫没关系,你也不过是他的一颗弃子,若还想多活几日,就管束好自己。”
柔然的细眉拧在一起,半痴傻地望着自己的肚子,又哈哈大笑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皇叔当初让她追着燕肃澜来绝杀宫,还不是为了安插眼线,现在自己没有用了,可不就是一颗弃子嘛!
还有这孩子……柔然一想到前面半年多自己满心期待着它降生的心情,就恶心得哇一声吐出来,爱之深恨之切,她先前有多么爱这个孩子,现在就有多么恨!它不是自己稳固地位、抓住燕肃澜的宝贝,而是个奇耻大辱!
柔然疯魔般笑得咳出血来,心痛的仿佛要撕裂胸口一般……她最恨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没有心的燕肃澜,自己从小便钟情于他,他不动心也罢了,还这么可怕的折辱自己……
“燕肃澜……你好狠的心……”柔然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怀孕七个多月,肚皮早变得薄而紧绷,她这么一番疯狂,便将薄薄的肚皮凿破了,红色的血染了纱裙,又是一股透明的羊水涌出,显得十分触目惊心,一院子的下人都惊惧地傻住,柳居奇和海棠也吓愣了,只有燕肃澜神色冷淡的看着柔然,丝毫不为眼前的残忍场面动摇。
柔然手里有不少绝杀宫人的性命,还差点儿害死了柳居奇,她就是死十次百次,也抵消不了曾经的罪恶。
柔然砸着砸着,身下涌出一股暖热,刺骨的疼痛几乎让她晕死过去,柔然愤愤地看着燕肃澜,表情极为怨恨,“燕肃澜……这辈子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你的孩子……就是我死了,也要跟在你左右,咒你孤老一生……还有、还有柳成林……我要他……”
”不得好死”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柔然便被燕肃澜一根金针射穿了喉咙,圆瞪着双眼蹬腿了。
燕肃澜沉沉唿出一口气,柔然死了,代表自己和南怀彻底断了个干净,往后不再有什么牵绊,他回头看看脸色煞白的柳居奇,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手段有些过火,大概吓到了柳居奇。
柳居奇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柔然半敞的肚子,转身捂住嘴不断干呕起来,他来古代这么久,不是没见过杀人,而是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燕肃澜简直太可怕了!
“柳——”燕肃澜要去拉柳居奇,被柳居奇勐的甩开,“你别碰我。”
柳居奇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说,“帮我将海棠安顿出去……我先回去了。”
燕肃澜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怕本尊?”
柳居奇摇头,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知道燕肃澜不是坏人,哪儿来的”怕”这个说法?只是他当惯了现代人,无法接受燕肃澜这么残虐的模样,“不是怕,我……我不喜欢看你杀人。”
燕肃澜漩涡般的眸子牢牢盯着柳居奇,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场,霸道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语气轻快道,“既如此,本尊往后不在你面前杀人便是。”
这已经是燕肃澜做的最大让步了,他身为绝杀宫宫主,身负血海深仇,手上是不可能干净的,燕肃澜也从来不是个拖沓的人,他杀伐决断,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该死的人。
柳居奇叹了口气,还是不敢转头看柔然的肚子肠子,“喂,你先放开我……”
“你是本尊的人,本尊为何要放开?”燕肃澜倨傲的哼了哼,抱着柳居奇便大步离开朝华阁,朝着空气吩咐道,“血魄,海棠交给你了。”
“是,宫主。”血魄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眼前的血腥一幕,面上现出一丝不忍——宫主对人的态度也未免太极端了,柳居奇是予取予求,柔然却是杀之后快。
不过,这个女人的确该死就是了。
第二一章 临门一脚
燕肃澜抱着柳居奇一路进了饮碧阁主卧,难得花间照这个大灯泡不在,燕飞也知趣地躲了起来,柳居奇再迟钝,等燕肃澜把他放在床上压着的时候也知道不对了……
“你干嘛?”柳居奇抓起被子裹在身上,灵活地缩到床脚,满脸警惕地瞪着燕肃澜,大有一副良家民女宁死不屈的气势。
“本尊要生米煮成熟饭。”燕肃澜邪佞地笑笑,情添说的对,既然柳居奇迟早是自己的人,礼数什么的大可以放在一边,反正自己本来也就不在乎那些东西,这人哪,就是要身体屈服,心里才能真正归属自己。
燕肃澜先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带和系带,将衣袍给脱了,内里雪白的亵衣很薄,隐约能看出他矫健结实的体魄。
柳居奇大眼睛扑闪一下,情不自禁的脸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说了不强迫我的吗?”
“难道我们还算不得两情相悦?”燕肃澜胸有成竹的反问道,柳居奇对着花间照再怎么露骨的挑|逗话都不会脸红,偏偏在自己跟前常常跟个蒸虾似的,一逗就跳脚,还有影侍杨青说过,柳居奇昏睡的时候也经常会叫自己的名字——等了那么久,也算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