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伤的,是自己。
手持短刃,他将刀锋狠狠扎进自己的左侧手腕。
血液当即喷溅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失去意识,但他强咬着牙,硬是把这疼痛忍了下去。
只是割腕,不会瞬间致死。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所以他会体验到生命逐渐流逝的整个过程。
身体机能保护,在伤口处慢慢凝合血小板,他刀口处的豁口很快就不流血了。
但陆嘉意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握着那柄刀,更加残忍地——
拉开一道口子。
他要新鲜的伤口,继续流血。
【警告!警告!】
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危险行为!请宿主自查自纠,立刻停止该行为!】
陆嘉意听得仔细,没等到他想要的讯息,便继续豁开更大的伤口。
就仿佛那刀下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手。
【警告!警告!】
系统的鸣笛更加刺耳。
【系统检测到宿主并未停止危险行为!若再不中止,系统将会强制登出宿主信息!造成的副本崩坏或大脑损坏,后果自负!】
强制登出!
陆嘉意听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
他松开握刀的手。
刀子已经扎入皮肉,伤口极深,哪怕没有握住,也被皮肉卡着刃,没有主动脱落。
身体承受着难以描述的疼痛,但陆嘉意的脑中却无比畅快。
那本是雏形的计划,在他眼前逐渐成型。
为了达成计划,他还不能死!
陆嘉意强忍疼痛,先把可以购买的福袋换好囤在系统中,而后关闭眼前的界面,调整表情,伪装出一副意识恍惚的模样。
他按着伤口上缘,避免血液继续下涌,导致失血过多。
他挣扎着起身,有些头晕,鲜血顺着淌了一地。无暇顾及这些,陆嘉意出了屋,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屋内传出响动,很快,门开了,周鹤庭站在门口,本沉着脸。
可当他看清陆嘉意手上的刀和伤时,表情瞬间崩塌,“怎么回事!”
陆嘉意趁机攥住对方的手臂,虚弱地倒在其怀中,顺势瘫软下去。
周鹤庭忙抱起他,把人带进屋中,紧急处理伤口。
口中被塞了布条,陆嘉意还没看清手上的情况,就感觉一阵锐利的疼痛袭来。
他躬起身,咬紧布条,险些被痛到窒息。
见陆嘉意反应剧烈,周鹤庭一边麻利地止血上药包扎,一边释放信息素,麻痹伤者的神经,让他暂时忽略痛觉。
周鹤庭想来是时常受伤,因此处理伤情的动作非常利落干脆,三两下就帮陆嘉意解决完毕。
白色的纱布上氤氲着淡淡血痕,周鹤庭看得心疼,却又惦记着刚才的对话,便端着架子,“自己老实说,怎么回事?”
陆嘉意被信息素迷得晕晕乎乎,但还记得出门前的念头,便顺势滚到人怀中,哼哼唧唧,像是无意识地撒娇:
“不要吵架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了……”
周鹤庭一听就心软了。
这是他曾对他说过的话。
周鹤庭无奈,抱住陆嘉意。
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信息素作用,陆嘉意感觉脑袋昏沉,怕是很快就要晕过去。
于是他抓紧时间,攀住周鹤庭的肩膀,用力抱住对方。
而后,他梦呓一般痴痴道:“为什么消失的是你呢?如果你能留下来,该有多好……”
他感觉到手下的肩膀原本松弛,话音一落,就铁一般僵直。
陆嘉意嘴角带笑,他的目的达成了。
他放心晕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陆嘉意:已黑化。
第55章 寨主人神共愤
陆嘉意又开始装疯卖傻。
先前那回伪装精神恍惚,是为了刺激寨主,让对方意识到对自己的在乎,从而反向精神操控。
但显然,他没办法操控一个恶霸改邪归正。
而这一次的伪装,纯粹是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受了刺激。
这招很有用,周鹤庭舍不得,就又开始怜他哄他,恨不得把人捧在手上宠着。
周鹤庭越宠,他越要搞事情。
这天,陆嘉意鬼鬼祟祟,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
但他总会「不小心」露出蛛丝马迹,让周鹤庭发现自己对其有所隐瞒。
掏心掏肺宠爱的人,对自己设防,这种失衡的关系,会让人情绪失控。
偏偏宠着的这人又精神脆弱……
于是周鹤庭一时冲动,把陆嘉意抓了个现行,揪住其手腕,却看到他手中那还没藏起来的木偶小人。
若是一个精致的玩意,或许还情有可原。但那木偶小人实在太过粗糙丑陋,不打眼看,甚至看不出四肢在哪里。
周鹤庭不知道他藏这玩意做什么,正要逼问,却见对方蹙眉含泪,神情悲苦。
就好像自己再问几句话,他就能委屈到一头撞死。
周鹤庭不得不软了语气,“这是你做的?”
陆嘉意抽抽鼻子,点头。
周鹤庭又问:“给我的吗?”
陆嘉意沉默。
“啧!”周鹤庭咬牙,“不许给别人,被我发现了,我要那人狗命!”
听到威胁,陆嘉意不置可否,只是瑟瑟缩缩地垂着头,可怜兮兮。
周鹤庭气不打一出来,甩手就走了。
寨主一走,可怜人就收起可怜相,神情自若地把木偶人往抽屉里一丢。
“还没轮到你出马,再等等哈!”陆嘉意说着天真的话,拍了拍那木偶人,关上了抽屉。
一起身,他眉眼中就掺了些许残忍。
开启福袋,整理着手中的道具,陆嘉意开始了他的复仇。
……
这天到了傍晚,天边的云火烧火燎地滚着红,光洒在这寨中的汉子赤-裸的半身上,煞是好看。
寨主带着一些人手出了门,留守寨中的一批土匪闲来无事,就找了个地盘开始饮酒。
酒碟子「乒乓」砸碎一地,这些汉子洒脱地饮酒摔碗,纵情享受。
一缸酒很快见了底,为首的疤脸男觉得不痛快,正招呼兄弟们继续搬酒,却突然闻到一阵清甜的酒香。
这酒香不似寨中的浓烈,相反,甜腻更多,勾得人心痒痒。
疤脸男被这酒香勾得上瘾,手无意识地挠着心口,鼻尖循着香气来源在空气中抽动,“这哪来的酒味?”
旁边的兄弟们也都嗅到了,纷纷开始闻香。
一行人起身,顺着酒香找过去,香气越来越浓,在一处偏远的房屋后面,这群汉子看到了一个酿酒的妹子。
那妹子身材高挑细瘦,梳着两个麻花辫,一身花布连衣裙,露出白皙细长的两条胳膊两条腿,晃得人眼馋。
疤脸男起了色心,问身边的人,“这么极品的妹子,先前怎么没发现?”
“听说二哥前几天刚为咱们抢了一批美人,但是怕被嫂子发现,一直藏着,谁也没告诉!”那人回答。
听到「二哥」的名字,疤脸男唾了一口,满是嫌弃,“这废物,根本比不上大哥!”
说完,他直接上前,把那妹子拧着肩转过来。
“哎呀……”那妹子声音些许低哑,但沙沙的声音更别有风味。
疤脸男定睛一看,这妹妹生得杏眼柳眉,一张小嘴更是粉嫩水润,看得人恨不得马上上去嘬一口!
“哟呵,小美人,给哥哥嘴一个!”疤脸男搂着妹子的细腰,当即要轻薄过去。
那妹子含羞带臊的,居然没有反抗,只是欲拒还迎地软在疤脸男怀中,说:“哥哥别这样,若是被二哥发现了,可还得了?”
疤脸男脸一变,“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二哥说要讨我做二房。”妹子说,“他还说了,他对气味敏感得很,闻到我身上不干净,就会要我的命呢!”
说到这,妹子突然抬眸,媚眼一抛,“不过我刚才听哥哥说,哥哥看不上现在那位寨主。我想,哥哥的本事一定比那位大,那我委身给哥哥,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呢!”
被美人夸得心花怒放,疤脸男表情看得出,对这妹子的话术很是受用,但他斟酌片刻,却还是松开了那妹子,“算了算了。既然二哥要了的人,我跟他抢,算什么事!”
妹子有些遗憾,低着头,却时不时抬眼偷瞄疤脸男。
疤脸男注意到这妹子的神色,双颊带着红晕,眉眼传情,怕不是早对自己芳心暗许。
他忍不住挺直胸脯,若无其事地绷起肌肉线条,更加展示自己的男人魅力。
果不其然,那妹子暗暗抿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虽平日强抢民女,凌-辱美人无数,但这样清纯无邪,甚至主动倾心于自己的小妹,永远是男人心头的白月光。
疤脸男看着眼前的佳肴,不能名正言顺细品,觉得遗憾,又舍不得离开,就没话找话,“你在这,做什么呢?”
妹子退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一缸酒,甜到煽情的气味随风四散,“我刚酿好一缸酒,是我家乡的春酒。哥哥们要尝一尝吗?”
疤脸男本春心荡漾,听到「春酒」二字,直接开怀大笑,“好啊!好一个「春酒」!”
妹子也有眼力见,用小碗盛了,给身后的土匪们一人分了一杯。
土匪们接过酒一饮,这酒体顺滑,不辣嗓子,但下了肚,却烧得胃和心都暖洋洋的,双眼都放光。
“这酒好啊!”
“哇!人间极品!”
妹子最后才给那疤脸男盛了一碗,笑容带着怯,眼神躲闪着,把那酒碗递给疤脸男。
疤脸男见她这样,心头软麻,趁接酒碗的时候,手指故意勾了勾妹子细嫩的手背。
妹子忍不住嘤了一声,娇态更加醉人。
疤脸男盯着她饮酒,像是要把人掺进酒里喝下去。
一缸春酒,烧得众人酒瘾大起,纷纷要求续碗,再续一碗!
夕阳余晖,屋舍空地,美酒畅饮,美人作陪。
一帮土匪喝得晕晕乎乎,全身上下都是无比的畅快,舒适得就像刚与莺莺燕燕度完良宵,愉悦得脊背发麻。
这其中,最爽的就是这颇具领导气质的疤脸男。
他不但饮着麻痹心神、如梦似幻的仙酿,还能与这酿酒的妹子眉来眼去,暗生的情愫叫他险些失控,要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抢到手。
但还来不及细想这计划,疤脸男酒气上脑,就直接醉倒在地,沉沉睡去。
妹子见这最后一位壮士也被灌得不省人事,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一抬手,她撕下了自己的美人皮——
露出陆嘉意那张清俊的脸。
见那一地的猥琐男人因酒中的催-情成分,舒适得「哎哟」乱叫,陆嘉意一脸嫌弃,但还是把美人皮折叠收好,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帕子。
他强忍恶心,一点一点去蹭那些汉子身上的汗气酒气,等荷尔蒙气息浓重到扑鼻,他便将帕子收进自己贴身的衣兜里。
万事俱备,陆嘉意正要离开,被那醉得不省人事的疤脸男抱着小腿亲了一口。
“噫!”他条件反射把人踹开,细看,见那人没醒,又补了几脚。
趁周鹤庭还没回到寨中,陆嘉意抓紧时间逃离现场,躲回了主人卧房中。
半夜,躲在床上装睡的陆嘉意,听到了门外周鹤庭的声音。
听起来,周鹤庭又嫌弃又愤怒,正跟一个土匪交谈:“那群醉鬼怎么回事?平日喝点就算了,今天怎么喝成那样!”
“不仅如此吧寨主……我看他们,身上,那样,都那样!”说话的人在关键词加重语气,颇有点煽风点火的味道,“那地儿,还都是那种,那种味道,怕不是一群人一起玩了场野的哦……”
“你觉得如何?”
“怕是,大家没把二哥放在眼里哦!”
“说实话,自从二哥上位,寨中人心就动荡起来,怕不是有人狼子野心,会趁机搞事……”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周鹤庭语气平静,等那人脚步声渐远,才开了屋门。
陆嘉意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往被子里裹得更紧,憋得脸红。
“嘶……”一进屋,周鹤庭就低声嘟囔,“外头酒气重,怎么这屋子里也……”
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周鹤庭脚步加快,突然行至床边,把床上的人从被子里翻出来。
只见陆嘉意睡眼朦胧,一张小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散发着诱人的热度。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周鹤庭声音冷峻。
陆嘉意眼睛眯开一道缝,不知有没有看清眼前的人,含糊道:“哥哥,不来了,我好累……”
周鹤庭眸色一沉,捏住他的下巴,“你在叫谁?”
“唔……”陆嘉意闭眼,蹭了蹭对方手背,像是依恋,“好哥哥,别闹了,会被发现的……”
周鹤庭几时能听到他这样主动示好的撒娇语气!
越靠近他,那令人不悦的气味越重,周鹤庭急火攻心,眼底泛红,“发现?被谁发现?你给老子说清楚!”
被猛地一晃,陆嘉意如梦初醒,看清面前的人,一阵惊慌,“怎么是你?”
周鹤庭松了手,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以为是谁?”
陆嘉意低头无意识卷紧领口,像是心虚。
看见这人这种姿态,周鹤庭难免浮想联翩,气得在屋中来回踱步,嘴上说着「不可能」、「绝无可能」,步伐却越来越快、更加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