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一件风衣看起来是打算出门,手里还提着一个奇怪的小布包。
“您在这里做什么?”他笑意盈盈地凑近了阮夭,脱了古板黑袍的亚裔男孩看起来年纪更小了,水汽蒸得阮夭整张瓷白脸颊上都是秾艳的玫瑰色,裹在过大的睡袍里时宛如一只柔嫩婉艳的花苞,随时可以被人折断蹂躏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惹人怜惜。
不知道谁给他找的这套衣服,有够涩情的。
腰间带子一拉就被人看光了。
小神父局促地抓紧了自己的睡袍,琥珀色的虹膜上因为尴尬浮起一层浅浅的光晕:“我找不到我的房间了。”
他小小声地向理查求助,因为羞耻声音便更细弱,他本来就是偏向柔和的嗓音,这么弱声弱气地说话听起来更有种雌雄莫辨的意味。
理查觉得自己的心尖上似乎被羽毛尖轻轻地搔了一下。
“如果神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引路。”他对着阮夭行了一个绅士礼。
阮夭松了一口气,慌慌张张地挤出一个流星一样的笑:“那么谢谢了。”
好乖。
理查心里瞬间痒起来了。
那些勾勾手指就会自己往上贴的莺莺燕燕有什么意思,还是这种看起来又纯洁又好骗的小美人逗起来有意思。
他于是故意站在阮夭身后,轻轻地在那只软白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小神父知不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阮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搓手臂,只能结结巴巴地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是什么?”
理查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的微笑:“是一只小鸟儿的尸体哦。”
阮夭身上的血瞬间都凉了一下。
他说话更加磕绊:“是……是病……病死了吗?”
“不是哦。”男人脸上扭曲了一瞬,但是很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心平气和道:“我想是老大家那个小胖子吧,他用餐刀把我的金翅鸟拆成了十几块。”
“有些小孩子,就是天生的坏种呢。”
在不知道那个布包里装的东西之前,阮夭还完全没有感觉,等到理查告诉他里面是小鸟血腥的尸体,阮夭鼻尖似乎隐隐约约地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阮夭脸上好不容易被水汽蒸出来的一点艳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我,我好像到了。”他看到前面有一个房间半开着门,灯光从门缝里一直照亮了门口的驼色长绒地毯。
小神父慌慌张张想推开门,却被理查一只手扶住了腰肢。
好细。
男人心里惊讶了一下。
几乎是一只手就能轻松围过来的程度。
这要是在床上,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断掉吧?
“神父小心呐,鞋子要掉了。”他的视线从小神父被睡袍勾勒出纤细腰肢一直落到毛绒拖鞋露出的粉红色脚后跟上。
“理查?你来这里干什么?”门里的人感受到动静,走出来看见自己哥哥之后脸色很不好,“你的手在干什么?”
男人似乎对自己这个弟弟很是忌惮,面不改色地收了手,甚至还耸了耸肩:“逗逗他而已。”
他像脸色煞白的阮夭举了举手里装着金翅鸟尸体的布包,笑起来:“做个好梦,小神父。”
最后看向爱德华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勾了勾唇角:“你也是,我的弟弟。”
阮夭觉得爱德华和这一大家子变态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一定过的水生火热,以至于看向他的时候表情都温柔了不少:“所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爱德华表情看起来好委屈,一言不合就喜欢伸手和阮夭抱抱,鼻尖埋在阮夭还残留着沐浴露香味的侧颈上,声音都闷闷地:“我一个人不敢睡觉。”
“我已经失眠好久了,一到晚上我就害怕。”
“ruan,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他看起来这么可怜,翡翠色的眼睛里盈盈蒙着眼泪,蓬软的金色发丝蹭着阮夭敏感的肌肤,好像一只哼哼唧唧的金毛狗狗。
阮夭完全无法拒绝一只爱和人贴贴的狗狗,虽然和狗狗抱抱的时候是自己整个人都被迫埋在爱德华的怀里。
“好,好呀。”
系统挠头:我觉得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哦!(我已经准备好在宿舍大看七天七夜簧文看到羊尾bushi)
爱德华的人设大概就是我把你当做高岭之花,就算是占便宜也只敢偷偷摸摸搞,结果被我撞见你和野男人(莱恩)乱搞于是黑化的套路。
从前面几个世界大概可以看出他黑化之后会有多变态,所以在思考要不要让他上本垒x
第113章、My Father,My Lord(7)
阮夭好像一条蚕严严实实裹着被子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
他有点困扰地想着这位小少爷似乎有点过于黏人了。
爱德华离他好近,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阮夭的手掌,白种人的骨架优势在他小少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单手可以轻轻松松把阮夭的手指包在掌心里,好像幼儿手里攥住的安抚巾的一角。
让阮夭连苛责他都做不到。
“对不起,我已经习惯抱着大熊睡觉了。”尚带着稚气的绿眼睛里流露出很抱歉的无辜神情,食指无意识似的摩挲过小神父每一根细长如玉的手指,蹭过的地方瞬间激起一阵暧昧的微弱电流。
“所以现在睡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抱些什么。”他多此一举地解释道。
阮夭不喜欢和人黏的好似夹心糖,但是小少爷敏锐察觉到他有想逃走的动作,牢牢攥住他的手指,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蹭着小神父散发着浅淡香气的侧颈,发丝撩过阮夭裸露出的肌肤,带来细密的痒意。
“神父是觉得我很烦吗?”
“我没……”
阮夭动了动身子,试图离这颗毛绒绒的狗勾脑袋远一点。
“别走。”小少爷把声音放得越来越低,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细碎的哭腔。
“我很害怕。”
阮夭在爱德华面前总觉得自己好像狠心抛弃小狗的屑主人,只能战战兢兢任未来黑手党的教父乖巧窝在自己的怀里。
好重。阮夭痛苦面具。
“ruan,”爱德华亲昵地隔着一层被子环抱着小神父的腰,碎金一般的发丝好像夜里铺开的一片星海,也像是散落在天鹅绒褶皱里的金砂。
阮夭觉得他的头发好漂亮,想伸手摸摸小少爷看起来亮晶晶的柔软发丝,看看是不是像金子一样凉凉的。
“你身上好香。”爱德华的声音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听起来完全还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能勉强抓着自己唯一能触碰到的浮木,好让自己不被溺毙在看不到头的恐惧里。
“你好像我的妈妈。”
大可不必。
你们欧洲人比喻都这么奇特的吗?
虽说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小孩会比较缺失安全感是没错,但是这样他完全睡不着觉啊!
骗子神父木然地睁着眼睛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习惯了抱玩具熊睡觉的爱德华少爷显然把阮夭当成了他的大熊,四肢都牢牢地扒在瘦弱的小神父身上,压得阮夭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阮夭决定在被压成饼之前再垂死挣扎一下。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这个时候早该困了。
阮夭竖着耳朵听着少年逐渐放松下来绵长呼吸声,估摸着他应该是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试图推开他横在自己肚子上的一只胳膊。
哪里知道爱德华看着清瘦,力气比起阮夭还是要大不少,阮夭又不敢惊醒他,憋闷得脸都红了也没有办法移开他的手臂分毫。
反而自己手都弄酸了。
阮夭郁猝地咬着唇肉,很坏心眼地想这个家伙如果知道自己是来骗财骗色的,还会不会这么黏人。
小少爷应该是睡熟了,阮夭蠢蠢欲动,在他耳朵叫了一声:“爱德华?”
他声音放得轻软,撩在耳边宛如神女薄纱裙摆扬起的风。惑人又不自知。
“爱德华你睡了吗?”
窗帘是半拉着的,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声的房间。
没有反应。
阮夭试图扭了扭藏在被子里的身体,小少爷睡梦中被人打扰,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梦呓,终于松开了缠在小神父身上的手脚。
自由了。
阮夭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一脸炮灰相地搓了搓手。
作为一个骗财骗色老色批,他必须要好好轻薄一下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傻白甜小美人,给他一点教训。
“记得不可以亲嘴哦,主角受的初吻必须是主角攻的。”系统紧张兮兮地提醒。
“知道知道。”梦中强吻阮夭已经很有经验。
爱德华好像睡的不太安稳,眉头都微微蹙着,眼皮下眼珠很不安地颤动着。
阮夭又想到他是个才过了十八岁生日的小孩,顿时觉得自己罪恶起来。
他很有负罪感地低头凑近了少年熟睡中的脸,抿了抿嘴唇,眼疾手快地在少年不断颤动的眼睫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好像蝴蝶亲吻眼睛。
本来似落水小狗一般不断发抖的少年瞬间安静了下来,精致眉目在狠狠地纠结过一瞬之后就极缓慢地舒展了。
脸上竟然隐隐约约带上了一点朦胧的笑意。爱德华本来就是天使似的漂亮长相,这样软绵绵地陷在被褥里安睡的时候看起来更容易叫人心软。
“真是个麻烦的小孩。”小神父一边嘟嘟囔囔很不高兴地小声抱怨着,一边很不计较地主动伸手环抱住了因为做噩梦全身都是冷汗的小少爷。
“做个好梦吧。”
阮夭自觉完成了轻薄主角受的艰巨任务,眼皮早就沉得互相打架,软绵绵地打了一个无声的呵欠,懒洋洋地好像一只娇气小猫凑在金毛小狗的怀里,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爱德华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团轻飘飘的云里,像是柔软的海浪,也像是母亲温暖的子宫,连带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要在这种温度中渐渐融化。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陷在这样的温柔陷阱里。
爱德华·杜瓦尔六岁那年失去了他的母亲。
那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偏偏选择了最无法被上帝原谅的死法——自杀。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金发女人用那双哭泣的眼睛看着自己,他那时生的比别的小孩都瘦弱一点,站起来还不到妈妈大腿高,女人跪坐在地上才能和儿子平视。
她红肿的眼睛在哭,但是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早该知道他是个混蛋的。”她美丽的蕾丝裙下面是遮都遮不住的青紫伤痕,新旧痕迹层层叠叠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营养不良的细痩胳膊甚至还没有一个六岁小孩的手臂粗壮。
“你要记住,神不会救你。”
“你要自己有用才能摆脱一切,摆脱黑手党,摆脱这肮脏的血统。”她抓着小儿子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要把指甲掐进小孩幼嫩的皮肉里。
她破损的膝盖下还垫着被撕碎的圣经。
“神是虚伪的垃圾,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我宁愿沦落地狱,也绝不信神。”
每个午夜梦回,女人的话宛如诅咒一般一遍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那双红肿的流不出眼泪的眼睛和失去高光的青灰色浑浊的眼珠轮番在他的梦境里交替,木仓声让女人永远摆脱了那些无休无止的□□和致幻药物,却最终把爱德华·杜瓦尔逼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妈妈对不起。他冷静地想。
我注定是个坏种。
他应该一辈子沉在烂泥里,直到和杜瓦尔这个沾满血腥的姓氏同归于尽。
他已经做好了堕落的准备,偏偏在黑泥即将淹至头顶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小神父突然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不顾小狗全身脏兮兮,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背叛他绝望死去的母亲。
他发出一声长叹,回身抱住沉睡的神父,阮夭柔软的脸颊离他那么近,只要稍微偏移一点距离,他就能用鼻尖蹭上阮夭玫瑰色的饱满唇肉。
这个漂亮、不设防的亚裔小神父。
“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偷偷在睡着的小神父耳边问他,自顾自露出一个堪称甜蜜的微笑:“一定是的。”
阮夭睡得昏天黑地,无知无觉地又往少年温热的怀里靠了靠。
他身上穿的睡袍这个时候总算显出了它的用处。
只用一根绸带勉强包裹的睡衣在一番挣扎之后早就失去了它的本职作用,黑色丝绸平铺在腰际,只在清亮月光下在那具霜白色的身体上平添了一丝欲说还休的美感。
爱德华深绿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仍旧亮的摄人,一寸一寸几近贪婪地用眼神描绘身下散发着温热香气的躯体。
阮夭生的很白,捧起他的皮肉就像是捧起一抔将融未融的细雪。黑色的在深夜里闪着细碎光泽的绸缎几乎将他露出的大半雪色肌骨同化成潋滟的冰凉玉器。
他睡着的时候全无防备,看起来比爱德华还幼稚一点的脸颊肉在枕边挤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
他的小神父明明很瘦,四肢纤长好似花茎,偏生该有肉的地方都软绵像是刚出炉的草莓糯米糍,柔白颜色下隐隐透出清艳的粉色。
……
男生好像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一团裹在黑绸睡衣里的柔白脂膏,是软的,温热的,随着呼吸声微微颤动,仿佛随时要从指间化成一摊水。
怎么有人生的这么单薄,轻飘飘一朵枝头滚落的红玫瑰,白山茶,人类手里只要稍微用力,花瓣都纠结在一起分泌出好似眼泪的艳丽花汁。
长相纯良无害的娃娃脸少年歪着头,唇畔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森然笑意一闪即逝,随即又是那个会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孩子气小少爷。
怕吓着小神父,还是先不要这么做了。
只要小神父永远对他好,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也愿意永远把他捧作山巅雪,天上月,不会给任何人弄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