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人眼里,亚洲人本来就显小,要不是身上这身黑袍子,他绝对会被当成可怜的未成年。
就算是穿着神父袍,看起来也像是穿qing趣制服出来招揽客人的小流莺。男人无不恶意地想着。
阮夭懵懵地被他捏了脸,被眼泪浸湿的脸颊肉显得湿滑,男人没用多少力气手指就滑开了。
浓黑长睫上迅速凝出一颗水珠然后滴在了男人的虎口上。
烫的男人心尖都抖了一下。
阮夭哭的时候也不出声的,像是被欺负狠了,只敢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一边瑟瑟发抖。纤细瓷白的手指按在地上,用力之大几乎失去了血色。
他没有穿鞋子,莱恩一只手很轻松地抓住了阮夭的脚腕,用力一拉就让小神父整个人都投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抱了个满怀的小美人就算是沾了灰,全身也是香喷喷软绵绵的。
比那些天价的艺术品要来的有温度的多。
莱恩逗小猫似的揉捏着阮夭后颈上突起的圆润骨头,语气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
“你刚刚可是想杀了我啊,这下连摸都不给摸?”他一只手从袍子宽大下摆摸进去,顺着光滑小腿一直摸到了绑着束带的大腿根。
他手指顿了一下。
那里的木仓已经不见了。
阮夭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可怜的要命。每个字从舌尖滚出来都裹着一层甜津津的蜜糖和湿漉漉的眼泪。
“我这次不会忘记拉保险栓了。”
阮夭身体都在发抖,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冷血没有人性还嘴贱的男人了。
“我很后悔救你。”
“滚出去。”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但是世界顶尖的杀手先生在同一个小美人身上因为同一个问题连栽了两次跟头。
爱德华其实不确定小神父会不会来。
他的小神父,纯洁无瑕,不擅长骗人。
要是说来,一定会来的吧?
他有点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头,面前是一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油画。
“这不对。”他脸色苍白地看着画中半阖着眼睛的鲜花圣母像。
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觉得他所信仰的神不是这样的。
“爱德华少爷,晚餐时间到了。”脸上生着可爱雀斑的金发小女仆敲开门,小心翼翼地低着眼睛提醒小主人。
“今晚是安息日,您一定要到场的。”小女仆好像有点紧张,围裙都被她手指攥的皱成一团。
爱德华语气很温和,甚至还含着一点隐隐的雀跃:“我知道了。”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放下手里的画笔,再也没有看那副鲜花圣母一眼。
没入天际的最后一丝橙黄日光斜斜着从加了格栅的落地窗外照在画架上,好像圣母脸上流出两行眼泪。
爱德华今天穿的比那天去见小神父时更精致,领口上别着闪烁的钻石领针,袖口上是一枚和眼睛同色的祖母绿宝石,柔软的金发和天生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乖巧的就像是传闻里那个被衰朽的老父亲宠的愚蠢又懦弱的小少爷。
两个哥哥带着他们各自的家人各怀鬼胎地坐在长桌上。
看见爱德华从旋梯上下来的时候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哥乔纳森率先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听说亲爱的弟弟今天请来了那位新来的神父?”
爱德华精致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温顺而沉默地点点头。
大哥是个被手下人吹捧的熏熏然的中年男人,还未真正从家族继承人的战争中厮杀出来,安逸就已经侵蚀了他本来就不大的脑仁。
“我们的弟弟还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乔纳森眯起眼睛,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随着他面部的牵扯令人嫌恶地抖动着。
“那个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小神父叫什么来着,run?啧,亚洲人的名字真是够难记的。他的老师难道没有给他取一个合适的教名吗?”
“安吉拉怎么样,哈哈哈哈我觉得很适合他。”
烦死了。
好恶心。
怎么可以用这么轻佻油腻的语气叫神父的名字。
好想吐。
能不能让他闭嘴。
他最好当个死人。
“神父就是神父,不需要别的名字。”爱德华看着侍女们忙忙碌碌地端上新做的菜肴,翻飞的黑白色裙子好像狼狈的花的尸体。
他没有看着自己那倒胃口的大哥,微微笑着看着银质餐盘里倒映出的自己。
精心计算过的微笑看起来很完美。
柔顺,无害,可怜。
神父他,会喜欢的吧?
“我倒也觉得,像我们家美丽的小鸟也不需要别的名字。”二哥理查是个常年周旋在裙摆之间的顽劣花花公子,过度的约会让他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看起来阴沉沉的像只应该躺进棺材里的吸血鬼。
只有美色才能让他早衰的脸上显现出一点不一样的光来。
他轻轻地用一根牙签逗弄着鸟笼里叽叽喳喳的金翅雀。
黑豆似的眼睛很无辜地望着自己脸色灰白诡异的主人,亲昵地用圆脑袋蹭了蹭理查细长的手指。
“管家!约翰尼!我上次拍来的葡萄酒呢!端上来!”乔纳森把手帕捏的汗津津一团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他的孩子,被宠成蠢货的小胖子正在因为想要二叔的金翅雀而发出尖利的哭叫。
这一家子人,都恶心地让人想吐。
爱德华又忍不住想要咬指甲,但是这很不礼貌。
他不希望随时会到的小神父看见他这个糟糕的样子。
于是他看中了放在餐盘边上的刀子。
啊,红色,他很喜欢红色。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My Father,My Lord(6)
阮夭当然不知道这一家子的人都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抱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圣经》出现在杜瓦尔家的古堡时,简直像是一只翅膀闪光的蝴蝶不慎落进了魔王的巢穴。
挺着啤酒肚的大哥是最先笑着出来迎接他的人。
爱德华在看到神父身影时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挂上眉梢,那个油腻恶心人的死胖子已经率先搓着手过来领着阮夭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金发少年脸上肌肉抽搐了一瞬,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上帝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哈哈哈您真是来救赎我的天使。”乔纳森一脸猥琐地放屁,借着说自己是多么虔诚借此和阮夭贴的更近。
神父淡定地抱着他的《圣经》往边上蹭了蹭,和浑身酒味的男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在想着怎么从这胖子身上挖一笔。
鲁迅说过从坏批身上骗钱不能算干坏事。
系统:鲁迅没有说过。
阮夭:你闭嘴。
“上帝一定会很高兴有您这么一位聪慧明智的信徒。”漂亮的亚裔青年唇畔含笑,眼尾浅浅勾起的弧度让乔纳森瞬间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城真是一个很友善的地方呢。”阮夭笑眯眯睁着眼睛说瞎话。
乔纳森瞪大了浑浊的绿眼睛看着那双纤细瓷白的手在胸口画出一个端正的十字,耳边传来神父有点沮丧的轻柔话语:“可惜这么充满信仰的城市里却只有我那一处简陋的房子可以为广大信徒传播神的福音。”
乔纳森立刻色令智昏举起粗短手指:“希望神父原谅我的僭越,我是说,我愿意为教堂的扩张和修缮提供充足的资金。”
他一边低头看着神父那扣到喉结上的领口,一边端起一个虚伪的笑:“希望神父不要嫌弃,我们杜瓦尔家实在是,太希望为教会做出一点微薄的贡献了。”
他好像生怕阮夭不信,挥挥手叫一个助理过来当场签了张数额让阮夭原地暴富的支票。
神父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点犹豫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猫儿一样的圆眼睛微微睁大了,下一秒生着一层柔婉泪膜的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笑意:“您真是太善良了。”
“如果神父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以我个人的名义为教会做出贡献。”理查见不得这个死胖子抢先自己一步,放下手里挑逗金翅雀的象牙签子,笑着凑过来,“我想大哥是不是捐钱之前还得过问一下大嫂呢?”
乔纳森的老婆是另一个黑色家族的女儿,这两天会娘家去了,否则以惧内出名的乔纳森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神父。
还没等理查说什么,爱德华已经受不了了。
明明是他请来的神父,却被这两头蠢猪围在一起没完没了地骚扰。
神父,神父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怪他讨厌他?
他蹭的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瞥了一眼自己两个又蠢又恶心的哥哥,再看到阮夭的时候脸上一瞬间又变幻出那种柔软无害的小狗似的神情。
“神父,ruan,我很想你。”他直接拉住了阮夭的手,竭力捋平自己的舌头,力求把阮夭的姓说的字正腔圆好显出他们两人不一样的亲昵意味。
他和神父贴的那么近,《圣经》的油墨香混着神父身上天生的香气勾兑出了一种格外……圣洁又放荡的惑人味道。
碰到阮夭手背的那一刹,爱德华脑子里霎时间闪过神女被面目模糊的恶徒压在神坛上的晦暗画面。迷乱的天光,破碎的彩绘玻璃,鲜血从大腿上流下,蜿蜒如古书上邪恶的图腾。
恶火烧灼他,谷欠望吞噬他。
爱德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速地松开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那种恶心的想法想神父呢?
这是渎神。
渎神是重罪。
可是……爱德华被西装掩住的肌肤上因为战栗和刺激而竖起细软的寒毛,连牙齿都在格格打颤,堕落的神父好像……格外美丽。
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彻底破碎的样子。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可怜嘛。
于是阮夭脸上露出神棍专有的高深莫测表情微微一笑:“好哦。”
……
阮夭穿着大了一号的毛绒拖鞋站在杜瓦尔家阴森华丽的长廊里的时候第一百零八次后悔自己随便答应了爱德华留下来过夜的请求。
那个小少爷实在是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看起来天真无害的脸蛋来哄骗阮夭。
也或许是阮夭看起来实在是个好心肠的笨蛋。
刚过十八岁生日两颊还带着婴儿肥的金发少年用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盯着手足无措的小神父,手指撒娇似的勾着阮夭的衣摆,连声音都是恰到好处的害怕和虚弱:“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走了,现在爸爸走了,我一个人觉得很寂寞。”
他恨不得连脑袋都塞进阮夭怀里,亲昵得好像一只找到新玩伴小狗。恨不得连肚皮都翻出来给阮夭摸摸。
有谁能拒绝一只撒娇小狗呢。
阮夭毫无戒备地任由小少爷拉着自己的衣摆,心里想着不愧是从小在父母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连一个陌生人都能轻易托付信任。
这么一想的话,他这个为了偷宝石伪装成神父的骗子就更坏了。
最后居然还要觊觎人家青涩的身体。
实在是太过分了。
系统心超大,摸摸意识海里拇指阮夭的脑袋:“安啦,我们恶毒炮灰都是这样的,不给主角搞点事情怎么能叫恶毒呢。”
阮夭撑着下巴思考:也是哦。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抱着大熊也没有用。”爱德华当然听不到阮夭的心声,他垂着金色的眼睫,很快挤下一滴眼泪。
他其实比阮夭要高出一个脑袋了,但是低着头努力把自己塞进阮夭怀里的时候看起来有一种格外稚气又笨拙的可爱。
阮夭立刻缴械投降,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只天真的小动物,于是晕晕乎乎地点头答应了。
小少爷破涕而笑,两只手臂刚好地能把纤细的亚裔神父完完全全地抱在自己怀里,鼻尖甚至能嗅到阮夭颈间若有若无的香气。
把自己完全献给神的人会有这么勾人的香气吗?
爱德华不知道。
但是他很喜欢。
这不是变相地在告诉他纯洁无瑕的神也有机会被拉下高坛吗?
只要稍微,付出一点点的行动就可以了。
阮夭浑身僵硬地站在走廊上,比他身材要宽大出很多的睡袍下摆松散着露出一截光洁柔润的小腿。雪白的脚后跟陷在毛绒绒的拖鞋里,被热水浸泡后呈现出一种玫瑰似的深粉色。
走廊墙壁上点着柔和昏黄色的壁灯,两侧油画上的人像似乎要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活过来。壁灯的光只能勉强照亮周围小小一块地方,余下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古旧的镀金藤蔓爬在墙沿上,很难不让阮夭想到一些地下洞穴之类的可怕地方。
似乎随时会有怪物从黑暗里冲出来把他吃了。
杜瓦尔家用百年烧杀劫掠来的家底在海岛小城里盖了一座巨大如迷宫的庄园,让人联想到童话传说里锁着无数珍宝以及藏着无数陷阱的诡秘古堡。
阮夭只是出来洗漱一下的工夫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按照规矩他应该睡在客房里,但是阮夭换好浴袍出来后完全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他身上还穿着爱德华特意找出来的睡衣,金发少年有点歉意地抱着那些衣物说不知道神父的尺码,只能委屈阮夭先穿他的。
经历了无数崩坏世界的阮夭似乎已经八百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真善美的主角了,感动得泪眼汪汪,更觉得自己坏到透顶对不起主角受。
“宿主大人不用担心。”系统的屏幕上露出一个欠揍的黄豆笑脸,“毕竟主角受要有挫折才能成长呢。”
阮夭:“……”你不说我都忘记爱德华小甜豆以后会是恐怖的大佬了。
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几乎能幻听到幽灵的窃窃私语,阮夭胆子小,更不敢随便乱闯。
他犹犹豫豫地站在走廊的尽头,思考要不要麻烦这里的侍女。
“神父?”轻佻浮浪的声音猝不及防在阮夭耳边响起,阮夭一愣,偏过头去。
是爱德华的二哥理查。
那个约炮约到整个人看起来比肾亏还肾亏的花心男人。一张堪比电影明星的脸硬生生被纵欲过度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