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歌阑原本是想等月光草快要成熟的时候让月去引开黑狼。月的速度很快,不会有什么事,这样又省事又方便。
然而,只不过是这么一瞬间思考对策的时间,身旁的人就冲了出去。
“吼!”黑狼注意到了偷偷闯进来的两个小不点,一爪子挥了下来。
地面出现一个坑洞,虞猫敏捷地一个翻身,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根银线。
随着不断移动位置,那些银线渐渐地缠住了黑狼。
黑狼也感觉到了不妙,眼看着打不到虞猫,索性大吼一声将目标转向了殷歌阑,足有半个人大的利爪迎面挥去。
“铿!”
一把骨扇出现与利爪相撞在一起,殷歌阑足尖一点,顺势跃到了黑狼背上。
锋利的骨扇边缘划开了黑狼的背部,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黑狼疯狂嘶吼挣扎起来。
余光注意到虞猫似是要收线了,殷歌阑翻身翩然落地。
那些银线就像切豆腐一样将黑狼切得四分五裂,遍地都是残碎的肉块,迸出的血溅得整个悬崖边都是。
明明该是灵兽之间的战斗,最后却是由两个人解决的。
殷歌阑揉了揉刚才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虎口,好生无奈。
这个太子说打就打,一点不给人心理准备。自己打就算了,还把他给连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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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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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腹黑国师的火葬场6
“这样不好吗,不然哪来的烤肉吃?”
虞猫美滋滋地捧着手上烤得外焦里嫩的狼肉,不顾那烫人的温度张嘴就咬了一大口,边倒吸着冷气边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皙白的指尖被烫得泛红微肿,虞猫毫不在意。舔了舔流到指尖的油汁,然后看向了一旁还在翻转着树枝上的肉的殷歌阑。
那一身白衣的人哪怕做着满是烟火气的事情,也依旧优雅俊美。散落的墨发遮住了半边面庞,也遮住了虞猫一眼就能看破的假笑,唯余温和。
破碎的画面划过,虞猫咬着肉的动作一顿。
那是什么?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散乱撕裂的画面中,也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耐心地翻烤着烤串,然后递给了视野的主人。
虞猫甚至能看清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的每一处细节,却忆不起分毫对方的面容。
越是想要记起,画面便越是模糊。
心口一窒,虞猫怔愣地低下头。
那块被咬了好几口的肉上有点点水渍,很快便渗入不见。
他哭了?
在一个明明该笑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哭了,甚至还有加剧的趋势。
而且......虞猫捂住心口,漠然不带温度的眼中却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泪水。
心脏好痛,像被人狠狠抓住,然后又重重扔下,毫不留情地碾了几脚。呼吸也越发急促,仿佛溺水之人一般拼命喘息着,直到一阵阵眩晕传来。
搞什么啊,要出岔子也别现在啊,戏还没谢幕呢。
殷歌阑翻着肉,边撒了些调料,实在是无语,刚刚杀完狼之后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将尸体抛下悬崖,免得引来其他高阶灵兽的注意。
然而虞猫却说他有更好的办法,然后......他就烤肉烤到了现在。
拿肚子毁尸灭迹,真是一个好办法,呵呵。
碍于身份上的差距,殷歌阑除了乖乖烤肉还能怎么办呢。就算不提身份,虞猫那疯子的性格也让人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因为被拒绝而发疯。
将新烤好的肉撒了一遍调料,殷歌阑转过身想要递给虞猫,却被对方的样子吓到了。
咬了一半的肉滚落在地满是尘土,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从脸颊滑落,在浅色的衣衫上晕出一片湿痕。
面色惨白的少年紧咬着牙关,哪怕是那赤红湿润的眼眶也不能带来一丝柔弱之感,反倒是嘴角溢出的鲜血将人衬得越发危险。
困兽
殷歌阑毫无理由的,就是这么觉得了。
眼前的少年像极了陷入绝望却仍旧不肯认输,偏执地画地为牢的困兽。
两人的视线交汇,殷歌阑一滞。
眼前的人好像有点不一样,明明样子还是之前的,可气质却在一瞬间变了。
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从一个疯子变成了一个冷静的疯子。
那双眼眸在这种骇人的情况下依旧很是清明,可殷歌阑却感受到了那层伪装之下歇斯底里的疯狂。
那是一种想要将世间一切都毁灭,同归于尽的疯狂。
殷歌阑见过这样眼神,但那些人无一不是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
一个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皇子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殿下,您怎么了?!”
指甲掐破了掌心,刺入肉中,鲜血横流。虞猫大口喘息着,已然顾不上决堤的泪水,心口处的剧痛几乎要夺走他所有理智。
不想,不能失败......
重重磕破舌尖,艰难地唤回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清醒。
既然已经这样,只能顺着演下去了。
“!”
一只手掐上脖颈,看似瘦弱无力的手却好似烙铁,死死扣住了殷歌阑,甚至慢慢将人提了起来。
虞猫双目中有淡淡的银光闪过,机械无情,残忍嗜血。
“该死!你们都该死!都去死!”
那只手越收越紧,殷歌阑的脸色涨得越来越红。可无论他怎么掰虞猫的手,都动摇不了分毫。
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歌阑心下震惊,他的武功已经算很强了,可为什么虞猫连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到?
“咳咳......殿下......”
殷歌阑眼前已经开始发黑,长时间缺氧让他一阵阵发晕。
虞猫没有对于殷歌阑的声音做出回应,却没有再收紧手下的力道,不然那脖颈怕是早就断了。
月拼命想要救主人,却被虞猫散发的威压给锁在了原地,怎么都移动不了一步。
别说是月,就连小金都满目惊骇。那天这个人类跟他打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现在的威压要比之前更强大的多。
手上掐着一个人的少年冰冷且杀意凛冽,但那眸中却流着眼泪,一滴一滴不断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残忍与脆弱一时间并存,诡异到让人心下发凉。
只有无助到了极点的生命才会一边张牙舞爪地恐吓敌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捂紧了自己的脆弱。因为他们没有依靠,只有自己。
明明是在生死关头,殷歌阑却愣了神,从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情绪。
愧疚,以及心疼。
尚且搞不清那愧疚从何而来,殷歌阑做出了一个自己都吃惊的举动。
他抱住了虞猫。在下一秒就可能会窒息的情况下放弃了抵抗,环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脖子上的手仍旧紧紧掐着,殷歌阑也紧紧抱着。两人谁都不肯先动,好似先动的人就输了。
殷歌阑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最终,像是让步般,那只手慢慢松开了。
温热的泪水滴落到颈窝,然后没入衣襟,没了痕迹。
虞猫抬起头,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注视着殷歌阑。下一秒手再次抬起,就要发起攻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格外清晰。
那只已经抓向殷歌阑的手被虞猫自己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折断,无力地垂下,再没了攻击的力量。
银光在眸中闪烁,虞猫头疼欲裂。眼前的人一会儿是小时候欺负她的下人们,一会儿是克扣他饭食的嬷嬷,有时候还会变成那个每天鞭打他的生母。
不是的......那些人都死了,早就都死了......
极淡的雪莲清香因为刚才的拥抱残留在呼吸间,强硬地接上虞猫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你快走......”虞猫的眼中银光不断闪烁,每当银光停留,虞猫都会想要对殷歌阑发起攻击。
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扭断了自己的胳膊,虞猫嘴角越来越多的鲜血溢出。
这天下谁都能死,就算是他自己的命也如同草芥。只有殷歌阑,那是他的光,是他哪怕杀了自己都不能伤害分毫的人。
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血腥,殷歌阑不可置信地看着虞猫一次一次用自残来遏制攻击的冲动。
自残到这种地步,却只是为了不伤害作为敌人的自己。
这个人......是真的疯成这样了吗?
“你先离开,我马上就好了......”虞猫又一次压下□□的气息,对殷歌阑艰难地咧了咧嘴,那一抹艳红在嘴角格外刺眼。
殷歌阑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也只是丢下一句小心。
看着殷歌阑越来越远的背影,虞猫捂住了自己的脸。
低低的笑声传出,笑意溢满眉眼。
小阑阑在担心他啊......真好。
因为这一笑,虞猫没能压制住胸口的血腥气,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哈哈......”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惊起了一旁枝头的鸟,也让没有走多远的殷歌阑停下了脚步。
“......疯子。”
————
林子中的动静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平息。
殷歌阑回到昨天的地方,入目是一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少年。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简直与死人无异。
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殷歌阑看着虞猫惨白的脸,眸色暗沉了下来。
若是这时候动手杀了虞猫,虞景新的太子之位就稳了......而且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些伤口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是自残,只要他稍加掩饰的动手,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看出不对劲。
虞景新当上太子,他就不用再留在宫中了。
手已经慢慢移到心口,只要再微微用力,那根指尖夹着的银针就会刺入心脏,令中针之人七窍流血而亡,与虞猫之前内息错乱的状况一般无二。
......
视线划过那只无力垂下的手,又忆起昨天虞猫狠绝干脆地就折断了自己的手骨,只为了不伤害他。
微微垂下眼眸,犹豫纠结在心中不断浮现。
银针刺进了半根,在即将触到心脏的时候停下了。
眼泪那温热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颈窝间,虞猫昨天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现在眼眶都泛着红肿。
殷歌阑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这样的机会很可能不会再有。
虞猫昨天收了手,那他也收这一次。
收回银针,想要将虞猫抱起来,移到适合睡觉的地方去,动作却被一只手打断了。
“咳咳......你为什么......不动手?”
昏迷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手紧紧拉住了殷歌阑。
殷歌阑一惊,没想到虞猫居然已经醒了。
既然醒了,居然还任由他那根银针刺入。要知道刚才虞猫离死亡就差一毫米。如果他没有收手,虞猫必死无疑。
杀意已然被发觉,殷歌阑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回了真正疏离的样子。
以为虞猫下一秒就要发难了,殷歌阑做好了警戒的准备。
谁知虞猫却是拉过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就塞了进来。
少年犹带着虚弱的面上,眉眼弯弯。
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殷歌阑猛然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虞猫说:“如果是你的话,没有关系。”
那把匕首在虞猫的引导下,慢慢刺入了皮肉,血珠点点溢出。
虞猫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仿佛感觉不到心口的痛。两只眼睛一直都盯着殷歌阑,好像那是治伤的灵丹妙药一样。
可殷歌阑不是药,而是要他死的剧毒。
虞猫心甘情愿地咽下了,哪怕心中有点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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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虞猫:我是疯子。
虞猫:我是演疯子的疯子。
霁寒/殷歌阑:我就是个傻子。
第88章 腹黑国师的火葬场7
殷歌阑自认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比虞猫还要疯的人,居然将匕首放到一个刚刚还差点杀了他的敌人手里,甚至自己将致命处送上。
手下意识松开,匕首掉落在地。
虞猫垂眸看了眼匕首,那只没有被折断的手将其重新捡了起来。
仰头对上殷歌阑的眼神,虞猫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阑阑,你亲我一下,说喜欢我,我就自尽好不好?”
他都要死了,这么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殷歌阑第一反应就是虞猫又在开玩笑,可是那双眼睛里的认真与喜欢却让他的怀疑变得动摇。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他吧?喜欢他到连死都不在意了?
“殿下,您现在需要处理伤口,别再开玩笑了。”
虞猫嘟起了嘴,拉着殷歌阑的手轻轻晃了晃,有些软乎乎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你就说一声嘛,我想听。”
殷歌阑默了默
“......我喜欢你。”
虞猫的原本有点灰暗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好似是得到了全天下的至宝,其间的绚烂让殷歌阑心口一窒。
朝殷歌阑那里又凑近了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脸,“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