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是帮自己一把然后送自己回家吗?而且他一路上并没有问自己家住哪儿,却直接让人将车开到了这栋几小时前自己才搬来的房子。
越知猜不透顾逢到底在想什么,他很不喜欢这种完全捉摸不透对方的感觉。
晚风有点凉,越知只站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裹紧斗篷,踩着柔软的地毯输入密码开门。
“我回来……”
屋里漆黑一片,静地毫无人气。
没有人在家。
他没有乖乖听话等着自己回来。
越知背后的月光成了唯一一点光,他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肩膀小幅度落下。
真是不听话……
此时表哥陆胥的脸跟这间屋子一样黑。
宾客差不多都送走了,电路也已经恢复供电,但是水管还没全部修好,天花板依旧在滴答滴答到处漏水,佣人拿着盆子去接,跟拿着扫帚无处下手的人撞到一起。
昂贵的三色彩翡翠原石碎了一地,陆胥坐在大厅中央沉默,裤腿上还留着两个脚印。
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是冲他来的,可陆胥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刚刚按开关的是王总,他站的位置正好对着一个大水管,沾了一身脏污,走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碍于往日交情才勉强没有翻脸,陆胥想送送他,被他一把挥开了。
不仅王总,今天来这里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豪门,不是跟陆家世代交好的合作方,就是陆胥有意拉拢的对象,现在闹这么一出,别说拉拢,那些合作对象还愿不愿意见他都是个问题。
所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无声无息间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还是说,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哪方势力?
陆胥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招来心腹:“越知去哪儿了?”
“有人看见他跟影帝明寒在一起,可能跟他走了吧。”
陆胥“嗯”了声,挥挥手没再多问。
自己现在没空管他。
……
“滴滴——”门锁从外打开。
沈濯刚要顺手开灯,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难耐与低吼交|缠的声音。
微弱的光亮闪了一下,沈濯循声往里走过玄关处的鞋架,看见客厅里巨幕电视放着框框的小电影,两名主角正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越知孤零零蜷在沙发里,侧脸被电影光线映着明明暗暗。
听到声音他扭过头,微卷的睫毛挡住眼底情绪:
“忙什么去了?”
不等沈濯回答,越知命令:“过来。”
第8章 跟你的比呢?
“有点事出去了一下。”
沈濯倒回去换了鞋,把灯打开后走到越知旁边坐下,电影进入最后阶段,他丝毫没有受到干扰的样子,伸手拨弄了一下越知右侧压到的头发,温声:“不高兴了?”
越知没回答。
沈濯刚从外面回来,指尖有点凉,顺着从发梢落下时又碰了碰越知侧颈。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碰碰越知,头发、耳朵、脖子都有。
“吃饭了吗?我带回来了晚餐。”
越知盯着他,还是没出声,他注意到沈濯换了衣服,不再是白天时一身正经禁欲的西装,休闲服柔和了他的强势感,质地舒适的料子使他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冽不可直视了。
可还是跟温文尔雅不沾边。
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掩饰不了他那与众不同的气场。
越知倾了倾身子,几乎要贴到他身上,问:“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他衣襟染着淡淡的水汽,有点像海洋与湖泊的感觉,越知很喜欢他身上的气味,扶着他的肩膀靠得更近了些。
【……】
“还可以。”他给了个很中肯的回答。
越知不知道从沙发哪个角落里摸出了一根领带,绕着沈濯右手缠了两圈,示意:“另一只手。”
沈濯很轻地笑了下,顺从地将自己左手送了上去。
越知将他的两只手腕捆到一起,缠得并不紧,末了拎着结扣称斤论量似的垫了垫。
他抓着余下的领带末梢将沈濯双手固定到头顶,做完这些,越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很随便地问了个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又是一个中肯的答案。
越知单手撑在他头顶,两膝分跪在沈濯身侧,微微向前,“跟你比呢?”
电影音量到了最低,几乎听不见声音,客厅时明时暗的灯光酝酿出更加静谧的氛围。
沈濯声音微哑:“你不是亲自验过了?”
他们有三日之约,越知自然遵守约定,不可能对沈濯做什么,但他现在心情不好,踩踩沈濯的边缘线,欺负他一下,也不算违规。
【…】
越知用了点力,嘴角笑意勾大:“我在问你话呢。”
【…】
沈濯吃痛闷哼一声。
【…】
脊背略微向前弯曲,他的脸与越知露在外面的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滚烫急促的喘息尽数喷洒到了上面。
【啥也没干,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他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能咬上那片光滑鲜美的地方,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声线沙哑低沉:
“我的。”
越知松开一些,将身体向后拉开一小段距离,颈侧皮肤已经完全烧红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让他既想逃离又自虐般追寻那让人上瘾的感觉。
他左手依然固定在沈濯头顶,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很好。”
沈濯喘得很厉害,胸腔起起伏伏。
“你还有67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沈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越知说的是关于包|养合同的三天考虑时间,此时距离他们谈话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他愣那么一下的时候,漆黑的瞳孔自然发散焦距,那双让人看不透摸不着的深沉眼眸蒙上一层虚无缥缈的颜色,太漂亮了。
越知将一条腿落到地面支撑身体,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向沈濯,想延续今天下午被打断的事情。
沈濯闭眼,脖颈向后仰,将正面颈线拉长全然展献在了越知面前。
越知躬身侧头,虚止于一厘米的距离,想探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一舔。
肯定很好吃。
沈濯喉结上下攒动,筋脉凸起,仿佛能感受到其下的血液流动。
没吃到。
一次未中便少了那份感觉,越知视线从喉结之上移开,落到沈濯隐忍绷紧的脸上。
手心实在太烫了,越知感觉沈濯身上的海洋气息可能都蒸发成了水汽,雾水热腾腾往外冒,烧得他全身发热,潦草浅尝辄止便收手作罢。
“算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松开沈濯,呼吸也有点乱,但比起沈濯此时的样子已经完全称得上是仪态端庄了。
越知就将已经这样了的沈濯晾着,打算起身就走,如同施恩般:“你慢慢考虑。”
“啊——”
越知起身到一半猝不及防被一股来自腰部的力量猛地压了下去。
【……】
越知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转瞬间被恼羞成怒的红晕所取代。
他……他怎么敢!
沈濯及时放开他,将人拉起来,接了他上一句让自己好好考虑的话:“我会的。”
越知推着他往后一退,险些因为撞到身后的桌子而绊倒。
明明一身狼狈的人是他,可此时越知好像才是那个慌乱无措、身处下风的人。
他总觉得脸侧火辣辣的,又热又烫。
“谁准你乱动的!再敢不经允许对我动手我就……”
沈濯三两下挣开捆在手上的领带,从沙发站起身时还顺手扶了越知一把,他看越知脸颊都熟透了似的,干净纯洁与妖异欲求共存,忍住了再碰碰他的想法。
“饭在玄关石台上放着,我随便选了几样,你看看喜不喜欢,不想拆可以等我来弄。”
说完,他顶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上楼去了。
小框框片播放到最后自动结束黑屏,客厅彻底安静,只有越知噗通噗通剧烈作响的心跳……
……
明澹山
“明哥,您确定要自己上去吗?”
小齐助理将外套塞给明寒,举着手电筒又从包里翻了个用一半的充电宝给他。
明澹山是A市城北一座挺出名的小山,最近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半夜这个点黢黑的山路上根本见不到个人影,沿路的灯光并不明亮,隔老远才有一盏。
晚风一吹,半山腰树叶稀稀哗哗,有点吓人。
“嗯。”
明寒接过东西,淡淡应了声。
他今天很反常,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但又不是在生气,沉默地让小齐忍不住胡乱猜测。
山路年久欠修,坑坑洼洼并不好走,明寒用手机灯光照着,一路往上走。
这条路他走过很多遍,近几年次数才少了。
明寒还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昵称为“.”的网友,当时明寒在钢琴上的天赋已经让他小有名气了,家里人都希望他能够在这条路上继续深造下去,但是明寒发现自己喜欢钢琴的同时也很喜欢拍戏,一度陷入困扰。
“.”一直鼓励支持着他。
明寒反抗家里人一意孤行进入娱乐圈的前几年非常艰难,家人为了逼他服软拦截了他的所有资源,那段时间只有跟“.”聊天能让他有几分安慰。
“.”是他的第一个观众、第一个粉丝,也是他的第一个心动对象。
那段时间虽然艰难但却是明寒最珍贵的一段回忆,他给“.”送过自己在国外演奏的钢琴曲唱片,“.”给他送过祈求好运的佛牌。
直到明寒的第一部 电影小火,成功得到了大众认可之后,他想要跟“.”见面,“.”答应了,他们就约定在明澹山见面。
那块佛牌也是明澹山上的平昭寺求来的。
那天明寒从早晨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没有出现,他在社交平台给明寒留了一句“缘分到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见面”,然后彻底人间蒸发。
明寒想尽一切办法找他,甚至不惜为了他第一次向家里低头,可人世间仿佛就好像完全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今晚越知的话触动了他,他想来这边走走。
月照林梢,树影婆娑,到山顶平昭寺时明寒停了下来,他不信神佛这种东西,鲜少踏足,每次上山也都是走到这里就停了。
“施主,外面蚊虫很多,要进来坐坐吗?”小和尚拿着扫帚站在门口,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花露水。
明寒也被咬了好几口了,就跟着蹭了点花露水用。
他只进了外院就没有再往里走,小和尚倒是很热情,叽叽喳喳给他介绍他们这个地方的平安符有多么灵验,极力邀请明寒进内院去。
外院正门两边各有一棵挂满平安符的小树,明寒捏着挂得低的平安符看了两眼,觉得有点眼熟。
去年自己过生日的那阵子运气特别倒霉,越知就送过这个,只是自己当时心情很糟,又觉得越知是在模仿“.”送佛牌的举动,心里更加恼火,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平安符掉到地上,明寒踩过去之前看了一眼,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平安符已经被扔了,明寒不知道怎么想的,捏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红符突然开口:“我能不能要一个平安符?”
小和尚兴致很高,又看明寒长得帅,故作神秘道:“这里的平安符不外送,虔诚者可以从山下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行至佛前,以诚心打动佛祖方能从此取走平安符。”
明寒心头一震,倏地松了手。
挂着平安符的红绳在月光中晃了两下,明寒却想起了那个只被自己看了一眼的、扔到地上沾满灰尘的平安符。
刹那间心绪大乱,他无法想象越知那副身板是怎么求到平安符的,摇摇晃晃着冲小和尚摆摆手,顾自走了。
小和尚看看满树的平安符,再看看明寒的背影,急切地想要叫住他,喊道:“欸,施主,你别走啊,捐赠二十元即可送三个啊!”
失魂落魄的明寒并未听到他的话。
明寒一路顺着山道往下走,脑子里一会儿是越知站在走廊月光中跟自己说话的样子,一会儿是以前和“.”的点点滴滴。
他虽然口是心非,却不是完全看不清自己的心。
从误以为越知出事时那种绝对超出正常范围的心悸开始,他就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
还有被单方面解约时心底那种除愤怒之外的情愫,以及明明打算彻底无视他却还是忍不住在走廊叫住了他……
明寒重重闭上眼。
可是他们是人不是爱好,自己这次没法同时兼具钢琴与拍戏。
他仰头看向月亮,很想问问那个连名字都没有透露的人,他们的缘分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
这些越知全都不知情,晚饭后他洗了澡上网查了一点关于沈濯的资料。
一个合格的金主是要关心自己金丝雀近期状况并及时给予帮助的,当然,越知还有一个荒谬的猜测等待验证。
他觉得沈濯跟原文描述差距太大了。
沈濯在国际时尚圈很有名,关于他的资料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但是越知发现沈濯在国外期间一直带着一个神秘的半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