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别想了,我说的就是你。”
姬容:“……”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监视了。
“一切有因就会有果,当你走到结局时,自然就会知道起因。”
姬容:“?”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知道结果就会知道起因。
她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不过这话怎么有种说了等于白说的感觉。
等你吃完一碗饭,就会知道米饭是什么味道?
姬容悟了。
原来月千秋是谜语人,还是哲学大师。
也就在姬容看完这行字后,石碑上的文字竟然奇迹般消失了。
菩提树上,红绸还在飘扬。
既然看完了碑,姬容便打算原路返回了。
谁知当她转过身,准备踏出第一步时,却发现前方就是她来时的景致。
青藤缠绕,圆石遍地。
姬容迈出一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穿过那道水波般的屏障,而宫羽一袭红衣,就站在她的眼前。
“你看懂了第三块碑?”
宫羽的脸色莫名有些苍白,她掩唇咳了咳,随后喃喃道,“也是,你应该能看懂……”
【嘀!恭喜玩家,宫羽好感度+20】
姬容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宫羽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对她说:“师尊设置这三块碑时,说若有人能看破第三块碑,那么那人便不必沿途折返,而会直接穿过屏障走出来。”
宫羽停顿片刻,随后问道:“长琴,你既能看懂石碑,可否告诉羽那碑上都写了什么?”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姬容想起宫羽在原主梦里的种种行径,还有庭院里染血的桌角。
于是她淡淡地说:“剑圣所言,弟子也是一知半解,算不得看懂了。”
宫羽微微皱眉,咳嗽声更加剧烈了。
她的脸泛着不健康的白,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层映在她的眼睛里,瞳孔漆黑,却看不见光。
半晌,宫羽点了点头,轻声说:“如此,也好。”
姬容瞧着宫羽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再回忆起月千秋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我有四个徒弟,我的记性很不好,写在这里是怕忘了。”
她总觉得以月千秋这种随意的性格,宫羽怕是错付了。
就在姬容暗中吐槽时,电子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玩家已突破踏月境,现为玩家开启新主线——“菩提本无树”】
【考虑到顾白衣对玩家的好感度,经系统计算,本次主线难度级别为修罗级,死亡风险为百分之七十】
【请玩家谨慎选择】
姬容:“……”
这还有的选吗,都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风险了。
老娘能直接选择死亡吗?
【亲~不能哦】
【检测到宫羽对玩家的好感度≥30,将由宫羽为玩家开启新主线】
姬容皱了皱眉,还没体会到系统说的由宫羽开启新主线是什么意思,便听见宫羽对她说:“菩提门的重瓣青莲开了,空寂大师邀请天下英杰辩论佛法。长琴,你便跟着去吧。”
她虽然知道这是主线必要剧情,但也有点懵逼。
讲论佛法,和她一个剑修有什么关系?
姬容还是决定先推让推让,于是说道:“弟子于佛法知之甚少……”
“既然你能看破师尊的第三块碑,悟性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宫羽打断了姬容的话,平静地说,“去空山悟悟道也挺好,你不必推就,这名额自当是能者居之。”
姬容总有种宫羽在给自己开后门的感觉。
但宫羽确实太奇怪了,既然她之前给原主下毒,现在为何又要给自己送这么多红利?
她不理解。
宫羽盯着姬容的脸看了半晌,随后她说道:“明日菩提门的人会来万剑宗,你早些做准备。”
“是。”
眼见话已说完,宫羽便转过身走了。才走了几步路,她却蓦地回头,对姬容说:“长琴,一路上……多加小心。”
姬容看着宫羽脸上意味不明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夕阳沉入山峰,林间下起了细雨。
那道红影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凄凉。随后宫羽步过山石,在迷蒙中渐渐远去了。
……
同日,西山魔宗。
长情跪在魔殿的玉砖上,低眉顺眼地弹着琴。
她今日弹的是《凤求凰》,曲调颇为缠绵,尽显幽怨。
顾白衣听着琴音,望向摆在桌案上的那根素色发带。上面的针脚功夫十分精细,边缘还绣有千瓣梅纹。
她皱着眉,伸手挑起那根发带。先是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一阵,随后又放下它,在掌中凝起一团魔焰,焚烧着那根绣了千瓣梅的发带。
魔焰沉沉,火舌卷过梅花瓣,一点点吞噬了素白的丝绢。
顾白衣的神情很平静,她看着那根带子化作灰烬,零落在桌案上,似乎马上就会被风吹散。
然而下一刻,她掌中的魔焰瞬间变成了清澈的白焰,那团快要飘散的灰烬,也紧紧簇在了一起。
灰烬紧抱成团,如同羽翼般伸展开,变成了一条洁白的发带。
千瓣梅栩栩如生,绣在边缘。
顾白衣捏着那条带子,在昏暗处笑了笑。
但很快她的笑便消失了。
因为她记起了这根带子的由来,再度想起姬容那天说出的话。
“我把顾白衣带到此处,无非是不想让梅里雪痛快地结束她。乱剑刺死她未免也太轻了,我要她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师姐,你就这么恨我么。
顾白衣静静地看着那根发带,掌中再度燃起了一团火焰。
而在殿下弹琴的长情,偷瞄着顾白衣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这已经是魔尊第八十六次烧这条带子了。
魔尊平时很喜欢烧东西,烧凤凰花,烧左护法寄来的书信、送给她的礼物,烧下属染血的手指、从凡人手上夺来的财物……
烧完这些东西后,魔尊只是微微地笑着,面上毫无惋惜之色。
也只有轮到这条带子被烧时,魔尊才会神色莫测地捻起那根带子看了又看。反反复复地烧,然后再反反复复地用术法还原。
长情心想,魔尊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然而那条发带才烧了一半,殿外便走进来了个人。
那人身上沾了血,脸上也有血,形容颇为狼狈,但他在顾白衣面前却丝毫不敢懈怠。
只见他跪地说道:“魔尊大人,属下前日在西山附近发现了一名剑修。那剑修似乎是走投无路了,身后还有追兵,这才会逃到西山。不过……属下看他的服饰,应当是万剑宗弟子。”
“哦?竟是万剑宗的人。“
顾白衣停下了动作,将烧了半截的发带放在桌子上,饶有兴味地问,“你可曾抓到他?”
魔宗弟子说道:“抓到了,现下就在殿外。”
“带上来看看。”
魔宗弟子应是,起身走出了殿门。
半晌,三名魔宗弟子押着个被锁灵链捆住的男子,进了大殿。
那男子红衣残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身上也满是污泥和鲜血。
魔宗弟子将他扔在大殿上,一柄折扇从男子袖间掉出,混着鲜血,砸在了玉砖上。
男子艰难地抬头,隔着层层帷幕,望向端坐于高座之上的人。
只一眼,男子本就不好的脸色,霎时变得更为惨白。随后他缓过神来,居然笑了笑,对顾白衣说:“顾师妹,没想到竟然是你,看来谢某与你缘分颇深呐……”
顾白衣看着趴在地上的谢白,并不作言语。
她只是噙着笑,一步步走下台阶。
脚步很慢、也十分轻缓,每一步却能清晰地回响在空荡的大殿中。
谢白仰起头,看着顾白衣走到自己面前。
女子身着玄衣,衣袍上绣了暗银色的云纹,看上去贵气又冰凉。
眉眼间满是凉薄,已不复从前的模样。
谢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看着顾白衣抬起脚,一脚踩下,碾碎了他的指骨。
惨叫声回荡在魔殿。
长情与魔宗弟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觉得这简直是家常便饭。
居然只是几根手指罢了。
他们不禁感慨,今日的魔尊似乎格外仁慈啊。
谢白痛得浑身发抖,面容扭曲成一团,却还在哈哈大笑着:“顾师妹,你看你真是……真是好笑,踩碎你指骨的人是姬容,你为何不去奉还给她,却要将这笔账算在谢某头上……”
“你若非要把账算在谢某头上,就应该刺谢某一剑,而不是在这里折磨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慢慢折磨你的好师姐,可好?”
闻言,顾白衣笑了笑。
她蹲下身,看着谢白的眼睛,轻声对他说:“我留你是因为你还有用,知道么?”
……
次日,万剑宗。
昨夜刚落了雨,碧雪峰的路还有些湿润。
梅鹤不在,于是宫羽早早地便站在山门口等候菩提门的人。
不多时,数顶帷轿从天上缓缓降落。
帷帘掀开,轿中走出几名披袈裟的僧人。
宫羽走近几步,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恕羽招待不周。”
为首的那名僧人身着大红袈裟,双手合十,回道:“宫施主不必客气,此番敝寺才是东道主。”
二人寒暄良久,才停下了言语。
宫羽含着笑,向山门口望去。只见那里多了一抹白影,来者步履从容,怀中还抱了只雪狐。
看身段和姿态,应当是姬容。
姬容昨晚睡得并不太好,一宿做了许多梦,故而今天起得有些晚,算是姗姗来迟了。
宫羽未曾计较这些,只是将她牵过来,向僧人介绍了良久。
姬容抱着狐狸,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得脑壳痛。
她感觉自己宛如在吃酒席,被长辈拉着介绍给七大姑八大姨。
僧人望着姬容,微笑着点点头,瞎扯道:“贫僧看着施主的面相,似乎颇有几分佛缘。”
姬容:“……”
行吧,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也就在她吐槽之时,宫羽已着人为她备好了飞行的轿子。
那顶蓝帏绒的轿子立在山门口,看着颇为华丽。
姬容与宫羽作别过后,抱着小狐狸,掀开轿帘,坐了进去。
刚坐进去,一柄剑就贴上了她的脖颈。
她震惊了。
这是什么任务,一出门就有死亡风险?
姬容不由得垂首去看,却瞧见剑柄上刻满了熟悉的云纹。
她看着那道纹路,脑袋嗡地一下子就短路了。
这、他、妈。
方才姬容在震惊之下,下意识动了动身体。于是雪白的脖颈撞上剑身,划出了一道血痕。
此时此刻,顾白衣端坐在轿子中,将寒水剑架在姬容的脖颈上。她伸出手,修长的指抚过那道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微笑着对姬容说,“师姐,别动。”
“不然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在军训,最近好忙嘤嘤嘤(望天)
感谢在2021-10-20 23:07:50~2021-10-22 23: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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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眼泪
万剑宗的“飞天轿”空间极大, 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居室,里面茶几座椅、地毯软榻一应俱全。
顾白衣坐于飞天轿中,此时此刻, 她正执起寒水剑抵在姬容的脖颈间,微微往下压, 将她逼到了美人榻的靠背上。
她一只手执长剑, 抬起另一只手,将食指放在唇畔,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她俯在姬容的耳边,轻笑着说:“师姐,你最好也不要出声,不然我的剑可不长眼。”
姬容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垂下眸, 静静地看着搁在自己脖颈上的剑。
实际上她的心跳已经快到每秒钟一百二十下了。
而小狐狸窝在姬容的怀中,转着黑溜溜的眼睛,看向顾白衣。
只见她身着玄衣, 面上噙着优雅的笑,但眼中却满是凉薄。
无厌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人身上好凉, 眼睛的温度也好凉。像是凤凰台上落了一阶的残花, 被风卷走后, 连尸骸都没有留下。
她暗暗地想,主人现在被剑抵着脖子, 肯定打不过这人。看来自己只能先溜一步,离开轿子通知万剑宗的人, 才能救主人。
却不料她正准备开溜, 便感受到轿外一阵轻微的摇晃。随后飞天轿腾空而起, 远离了地面。
无厌抬脚的动作一顿。
她很悲伤。
但更悲伤的还在后头。因为她的后颈被人提起来了。
无厌看着提起自己的人,讶异地睁大了眼。
怎么会是他?
谢白站在顾白衣旁边,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但嘴角仍是勾着笑。左手上缠了层纱布,依稀渗出些许的红,看样子似乎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