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既然如此说了,谢某不敢不从。”
谢白咧嘴一笑,很潇洒地向前迈了一步。
只跨一步,面前二人却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喊道:“别动!”
谢白有些匪夷所思,奈何他的大长腿根本收不回来,轻松地落在了前方的地板上。
旋即看向二人,故作讶然道:“哎呦,二位何故如此惊慌?谢某这不是好好的么。”
而后他便发现,姬容和顾白衣的目光,似乎锁定在了他的鞋履上。
顺着二人的视线看去,他不由得愣住了。
谢白盯着脚下的鞋,声音有些颤抖:“谢某的鞋,何时会发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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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有情
不止是谢白的脚下在发光, 此时此刻,顾白衣和姬容的鞋履同样也闪烁着金芒。
连带着屋内正中央摆放的鸡血石浮雕、北侧的传代世系谱,还有置于东西两方的佛像, 都在发光。
众所周知,修道之人可以通过物什、晶石占位, 辅以灵力后, 便能组成整体,布置阵法。
而两人的占位和其余四件物什的摆放位置, 正巧构成“北斗七星阵”中的六星。
恰好谢白的到来,便补齐了最后的“摇光”之位。
方才谢白吸引了姬容的注意力,她便未曾注意到,前方有一处正在闪着光。
也是直到谢白将鞋履落在地板上,顾白衣和姬容才发现端倪。
然而为时已晚, 七星之位迸发出强光,紧接着连成一条曲折的线。
姬容还来不及吐槽谢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吸进了墙壁里。
再睁眼时, 周围漆黑一片。
除了一双冰凉的手死死地把她的五指扣住以外,姬容感知不到方位,也看不清人。
虽然已经站定了, 但那双凉如冰雪的手, 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姬容麻了, 只得抬起另一只手,在掌中聚起一团灵力。
白焰清澈明亮, 映照出了顾白衣的脸。
就……挺白的。
经过方才这一出,顾白衣的脸色很不好。
前世未曾遇到这样的事情, 事发突然, 她只来得及牵住姬容的手。
即便被那股极强的力道拉扯扭曲着, 她也强撑着用灵力对抗,不想放开。
但站在一旁的谢白,却没察觉到顾白衣的异样,还在惊奇地叫嚷着:“这是何地,谢某怎会忽的来了此处?”
姬容呵呵了,闯了祸还这么嘚瑟兴奋的,也是没谁了。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说:“这还不是拜谢师弟所赐?”
“师姐言重,谢某哪敢赐给您什么东西。”
谢白漫不经心地说着顽笑话,防不住一道剑影闪过,直逼他的面门。
若换做以往,谢白绝无可能躲开顾白衣的一剑。
然而就在姬容惊奇的眼光下,谢白居然侧过身,躲开了寒水剑。
顾白衣微微皱眉,有些不可置信。
按理来说,这一剑砍下去,谢白该是避无可避,就算不死也得受伤。
躲开这一剑后,谢白却比顾白衣更不可置信:“噢?谢某不仅没死,而且还没有受伤?”
此人一惊一乍,属实吵闹,又令人厌烦。
姬容不禁揉了揉眉心,说道:“此处应是一方领域,灵力设限在鉴心境。”
至于她为何会知道这一点,只因掌中的灵力不多不少,刚好是她刚穿过来时,所能凝聚出的模样。
姬容只是根据经验抖了个机灵,却不想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电子音:
【嘀!未知人物好感度+10】
听到电子音,姬容有些震惊。
不是因为莫名其妙加了好感度,而是因为……
老娘的系统不是一进领域就会崩溃吗,怎么现在都没下线?而且还活蹦乱跳的。
【亲,您没有查询这项业务的权力哦】
姬容:“……”
她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得了,这傻逼系统就是想让自己死罢了。
就在此时,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不错,竟能知晓自己身在领域之内。”
声音的主人应当是个女子,她的嗓音如石击水,十分好听。
姬容望向四周,仍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混沌。
顾白衣听到女子的声音,却许久展不开眉。
只因前世进入山河棋盘时,她从未被困于一方领域,也并无这名女子的存在。
具体是从哪一步开始不一样的,顾白衣不知道,她只知道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也许是因为师姐,也可能是那幅画,亦或是谢白。
总而言之,一切确实大不相同。
寂静之中,那道嗓音再度响起:“既能猜中这是我的领域,小丫头不妨再猜一猜,我是谁?”
姬容心想,仅凭一道声音,谁能猜到你是谁。
却不想话音刚落,虚无之中,便现出了一双鞋履。
女子穿着一双干净的白靴,绣工精巧,缀以孔雀翎羽。
顺着翎羽的纹路往上看去,雪白修长的脖颈从衣领间显露出,很像白孔雀的颈。
然而,就在如月般皎白的脖颈上,却划拉出了一条可怖的血痕。
从伤口的缝隙间,依稀可以瞧见鲜红的血肉,还有被利物割破后,断裂的喉管。
奇怪的是,女子的脖颈虽然断了,但她却并没有死,喉管也未曾渗出鲜血。
极美丽,也极诡异。
若是寻常人瞧见这一幕,只怕会吓得尖叫出声。
但在场的三名修道者,一位是资深游戏玩家,早已见惯了各类游戏中的血腥恐怖画面。
另一位则是杀人无数的女主,她上辈子捏断的喉咙数不胜数,自然不惧这一条。
还有一位,是目前不知道怎么定性的疯子。
三人静静地看着女子脖颈上的伤口,除了有些惊讶之外,未曾做出其他反应。
甚至谢白还微微一笑,端详着女子的脖颈,似乎想知道她为何还没死。
女子:“……”
这,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来,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人了,原来修道者如今已见怪不怪了么。”
“见怪不怪”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属实过于贴切。
割了喉咙,还能在此谈笑风生的,除了鬼怪之外,确实也别无他解了。
顾白衣笑了笑,说道:“便是鬼怪,生前也定是人。见了人,反倒心生畏惧,也没有这个理。”
听到这话,女子伸出手,抚过断裂的喉咙,笑着说:“丫头说得有理,只是有一点,却不太对。”
顾白衣微微挑眉,问道:“何处不对?”
“你说你不惧鬼,是因为鬼怪原是人。但殊不知,人本就该怕人。”
顾白衣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也是人,若怕人,岂不是也该畏惧自己?”
女子笑了笑,说道:“你当然该畏惧自己。”
顾白天轻笑一声,问道:“我为何要畏惧自己?”
“因为在我看来,世间之人只分两种。”女子轻描淡写地说,“一种情深,一种智浅。”
“智浅之人要的太多,常常三心二意,难有所作为,故而不足为惧。只有情深之人,才会将性命系于一人、一物之中。这种人往往癫狂而不自知,才令人惧怕。”
姬容听得头都晕了,这人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闻言,顾白衣却抿嘴一笑,问道:“这样看来,前辈认为在下是情深之人?”
女子定定地看着顾白衣,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
“你当然是情深之人。”
顾白衣叹了口气,说道:“便是街边算命的道士,都说我面相凉薄,阁下何出此言?”
“情深之人,并不单单指对待道侣。“女子看着顾白衣,说,“数百年前,云无心一生不娶,只喜与竹为伴,可见他对竹用情至深。”
“后有神宗封河,孑然一身,一生醉心于剑道,别无所求,故而世人称他为‘剑痴’,只因封河对于剑道,着实是痴嗔至极。”
女子笑了笑,说道:“而丫头你如此年轻,便已是踏月中境,想必对于修道也是极痴的。我猜你每日辰时起床练剑,要挥剑一千下才肯罢休。”
姬容极度怀疑,这人在顾白衣的身上装了摄像头。
顾白衣却微微一笑,说道:“但在下对于修道一事,其实并不热衷,左不过为了活命罢了。”
“活命?”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唇齿微张,“你既是为了活命,又为何要给自己下绝命蛊?”
闻言,顾白衣眯起了眼。
姬容听到这话,却有些疑惑。
女主自己吃下的是母蛊,绝不绝命,又有什么干系?
而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睁大了眼,猛地抬头,看向顾白衣。
却见顾白衣面色如常,唇角含笑,并不作言语。
姬容这时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女子对顾白衣说:“先前说你醉心修道,不过为了诈你罢了。你这丫头确实是情深之人,只是不如云无心、封河高明。”
“竹和剑都是死物,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背离,他二人钟情于此,道心自然越发稳固。”
“加之他们修的又是太上忘情之道,如何被辜负?而你将痴心给了别人,自己的道心便乱了。惶惶终日,不得安宁,乃至于求而不得,自讨苦吃。”
顾白衣盯着女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姬容却看不下去了。
这人的言论听起来极为有理,但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人能置身事外呢。
于是她淡淡地说:“前辈既看得如此通透,为何还会刎颈自尽?”
这种场面,谢白根本掺合不进去,此时他只能摇一摇折扇,附和姬容:“师姐说的极是,看来前辈也是当局者迷啊。”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因为活得太过通透,所以才会自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们猜,我到底是谁?”
女子笑得温柔,但下一刻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温柔:“我只让一个人猜,猜不出来的话,你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语罢,女子轻轻抬起手,指向顾白衣和谢白二人。
她的手指很好看,一根根骨节分明,纤瘦修长。
想来她生前应当也是修道之人,指腹上还覆着一层薄茧。
女子支使着细长又漂亮的手指,轻轻一勾,两根红线便缠上了顾白衣和谢白的脖颈。
那两缕红线极细,颜色鲜红如血,绳索上面还镌刻了奇异的咒文。
顾白衣看着颈上的红线,微微皱眉。
她下意识抬手去触碰,便被丝线割出了一道血痕。
伤口边缘,渗出冒着黑气的血。
红线缠绕的触感阴寒蚀骨,似九幽之水。
是鬼气。
顾白衣心下已有猜测,放下手,看着一旁想去解红线的谢白,淡淡地对他说:“红线上被施了巫蛊之术,越想去解,反倒缠得越紧。你若是想死,便尽管动作。”
虽然谢白是个不怕死的疯子,但也并不意味着想死。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地对女子说:“姑娘人美心善,何故捆谢某的脖子?”
女子的指尖上绕着红线,她抬起手,拨弄着缠着怨气的丝线,温柔地对谢白说:“小公子此言差矣,不是我非要捆你,而是我的红线,只会捆世间有情之人呢。”
姬容:“……”
顾白衣:“……”
谢白:“……”
谢白嘴角抽了抽,说道:“美人姐姐,在下和这……”
他本想说“这位女魔头”,但看了看顾白衣显然不怎么和善的表情,再想想自己的命还在她手里,于是改口说道:“在下和这位武功高强独步天下的魔宗豪杰绝无干系!”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谢白歇过之后,才继续说道:“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豪杰和她身旁的……”
结果又哽住了,只因他实在不知道该用“冷酷无情”,还是“油盐不进”来形容姬容。
顿了一顿,谢白才编出词汇,飞速说道:“和她身边这位姿容绝世修为高深的仙女才是一对。”
“所以请您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语罢,谢白觉得他这个马屁实在是拍得妙,一句话不仅夸了两个人,而且谁也不得罪,还能顺便讨好一下顾白衣,真是一举两得。
顾白衣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谢白的措辞十分俗套,但她不得不承认,后半段的确说的在理。
乱点鸳鸯谱这事,很有必要澄清。
另一边,姬容并不觉得妙,只是在想,谢白这病,属实是治不好了。
谁知女子听了谢白的话,却扑哧一笑,说道:“谁说你们是一对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生来便有七情六欲,是有心之人,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