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郭毫是不准备说那个人的,但是这两人严格说起来到时候就是邻居,不见面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提前了解总比到时候无知冒犯的好。
郭毫组织了一下才开口:“阿曜啊,那边的房子虽然是我千挑万选的,当时也没想着能行,所以逮到一个手快就给拿下了。”
铎曜疑惑:“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郭毫连忙解释:“房子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你也知道那边的情况,而你未来的邻居有一个需要尤其注意。”
他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听的青年,精致温柔,这幅气质相貌若不是他铁直,可能就掉坑里了。
虽然知道好友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干净温柔无害,但总有种上赶着送大白菜的感觉,郭毫纠结着继续。
“你隔壁那家也是京都里面数得上好的老牌豪门了,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后妈带着个女儿嫁了进去,又生了个小儿子,而原配的那个儿子吧……”
郭毫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这么形容,皱着眉道:“叫温珏,以前还是个清贵公子哥,可能受了刺激,现在变得有些……”
铎曜眨眼,接了上去:“有些变态?”
郭毫吓得否认:“不不不,倒也不是。不过大抵还是性子变化比较大,如今整个温家的产业都在他手上,虽然同龄却已经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了。”
郭毫不放心地补充:“到时候你注意避着点就行,别跟那一大家子走的太近。”
若是温珏真的受了磋磨性情大变,外人却又有些不明白如今实权都被他收拢,那对母女的去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如今却还留着没一点动静。
郭毫对好友是真的不放心,他一边开车一边道:“等明天或后天,你闲下来我们一起去聚个餐?我那几个发小天天闹着要见你。”
铎曜看向车辆逐渐稀少的路况,心里略感满意,听到这句后便顺应同意了:“也好,顺便谢谢他们几个。”
郭毫强调:“他们几个虽然帮了忙,但出力最多的是我!不用对他们多客气,你一客气他们怕要蹬鼻子上脸了。”
虽然话语嫌弃,但少不得亲昵。
铎曜弯唇:“是是是,尤其要谢谢郭二少。”
他说完后,郭毫满意地哼笑两声,而当笑声被风吹走后,周围的环境好似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风声吹过车身,路途平坦,刚刚还能见到稀少的几辆车已经没了车影,仿佛一瞬间这条路就只剩下郭毫他们这唯一一辆。
铎曜脊背缓缓挺直,看向没有发觉丝毫异样的郭毫,沉吟着轻轻道:“这条路没什么车吗?”
郭毫大大咧咧回道:“这条路经常这样,毕竟文景雅苑寻常人也不会往那去。”
铎曜蹙了下眉,若有所思好一会还是没有放松。
最后好像确实是他多想了,又这么安静了一段路,他看见了文景雅苑的外门,内里的古雅富贵透过外门隐约能窥见一二。
郭毫与保安熟稔地寒暄几句,顺便将铎曜介绍给了他们。
保安们着实是惊艳了一把,青年抬首弯唇笑了下,纵使被那绽开的无双姝色给惊住,也没有忽视笑容中的疏离。
真奇怪,看着挺温柔的一个小伙子,给人的感觉偏偏有些像温总,说不出来哪处一样,就让人挺不敢靠近的。
这样的想法没有停留多久,便又觉得这样的青年怎么也跟温总靠不了边,像他这样的青年根本不需要特意记着,见过一面下次肯定忘不了。
铎曜四下看着,与他往日的淡然不太一样,郭毫看了几眼,好奇不已:“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呢。”
铎曜没有解释自己不是有兴趣,而是确定了周围确实没有丝毫异常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身边开车的郭毫身上。
被这么打量着,开着车的郭毫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不仅如此,心脏也开始莫名地加速。
但这绝对不是所谓的紧张心动,郭毫咽了咽口水,非常确定。
这个反应就像面对温哥一样,一种从小天生对于危险的本能。
郭毫被自己脑补吓了一跳,直接出声:“阿曜你在看什么?”
铎曜沉默,突然出手碰了下郭毫的脖颈,这么热的天气他的手上温度却有些低,这么乍然一碰,险些吓了郭毫一跳。
见他只是碰了一下,不由舒口气:“你小子也会吓人了?”
铎曜垂眸,懒懒应了一声,转向另一边避开了郭毫的视线,饶有趣味地看着指尖捏着的黑色丝线。
他想了想又转身问道:“这是什么?”
郭毫撇了一眼,毫无反应:“你的手。”
铎曜眸光溢彩,没再多问,而是仔细盯着手上不停挣扎的黑丝,见逃脱不能,它似乎放弃般转而开始一圈圈缠住青年莹白手指,轻轻缠绕偶尔还勾了勾指尖。
极为眷恋的一幕。
铎曜好奇不已,双眸都褪了些淡淡的缥缈,而闪出些亮色,仿佛发现了个新奇的玩意。
还没有多加摆弄,看着非常不详的黑色丝线就像耗尽了电力般闪烁几下后,便消散了。
铎曜轻轻抿唇,莫名不虞。
但他也有了些猜测,不管如何,这些怪异似乎并没有伤自己的意思。
而刚才那一段路估计也是这个顾虑换了方法,不过它也未曾料到刚下黑手,就被青年逮了个正着。
但铎曜也不知他为什么能抓住并看见这些东西,细细回顾了前半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绝对是个人类。
不能伤害自己,对亲近自己的人有敌意……
结合几点来看,得出的结果似乎有些奇怪。
郭毫无奈敲敲走神的好友:“到了。”
他将行李搬出来,叹气:“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铎曜刚一下车,便觉得被人盯住了般,若是他后脊处有绒毛,恐怕会一寸寸地炸开,莫名的不安有些突兀地萦绕在心头,他试着转身寻找,却更感觉那道目光恨不得剥开自己一身的骨肉一口口吞了般的灼人。
铎曜多年来招致的目光从来都是含蓄委婉的,从未遇过这样棘手不适的注视,仿佛周身的空气都被一点点侵蚀,这样的感觉太过冒犯。
他抬首蹙眉,四下看了一遍。
到底是谁?
澄亮的天光在盛夏的季节,从天际洒落在人们身上时,带来了难耐的热度,这样的不适,谁都不会喜欢。
温珏因为这样的天气,那股子厌世的情绪也亦强了很多,但他今日才发现——
这盛夏的日光,也能包裹着一个人,沐浴其一身的光线,看着便知道,当靠近时,那一身雪白的肤肉会传递出多么灼心的温度。
明明最是厌烦人们身上升腾起的温度,此时却令他觉得万分渴望。
温珏目光幽深复杂,俊美的面庞一点点靠近窗外透过的光线,口中莫名干渴,眸底墨海翻涌,卷出骇人的温度。
那个人,简直就像是……
一个被送来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恶鬼:不开心,我也想要被夸夸
眼睁睁看着主人被占便宜的团团:气炸!!!
第147章 被恶鬼惦记的画家(3)
铎曜面貌出色, 浅浅弯唇便能让整张脸溢彩夺目,而像现在这样蹙眉不解的神情,简直就是将不对劲摆在了脸上。
郭毫第一时间扫视周围, 整个人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于是压低了声音道:“阿曜,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铎曜面色微凝,温柔平和的面容中显出一丝冷意,冷意转瞬即逝如片雪化水, 融入精致眉眼中藏住了所有端倪。
他目光蜻蜓点水般,似有若无地在远处层层树影之上掠过,面向郭毫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
说完他接过行李, 走向别墅:“这里环境确实不错, 辛苦你了。”
郭毫倒不在意:“客气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 再说我都要生气了。”
他几步追了上去:“等你收拾好, 我带你去我的别墅, 顺便给你一个钥匙备用, 老宅那边先算了, 主要是我自己名下的。”
铎曜失笑:“谁家朋友会要对方老宅的钥匙。”
郭毫晃悠着车钥匙, 没在意自己的口误,而是瞟了一眼能看到房屋边角的温家老宅, 语气担忧:“跟你说,平日真的要避着那一大家子的人, 前些年感觉温珏还算里面唯一一个正常的, 现在就不好说了。”
铎曜眉眼微动:“一家子人, 就算遗传精神病也不能每个人都有吧?”
郭毫摆手:“要是那样好歹有个明面上的理由, 但是他们那个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凑在一起的。”
铎曜若有所思:“知道了, 我会注意的。”
郭毫叮嘱完, 就没将心思放在上面了,虽然隔壁邻居一大家不太能招惹,但是对方估计也没那个心思注意一个邻居。
内里斗已经足够他们耗费心神了。
郭毫进了屋,舒服地往沙发上一坐:“要我帮忙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初一进门这屋干净的都有些不敢落脚,又哪里需要帮忙。
铎曜一边熟悉家具,一边回道:“不用,你就坐着吧。”
郭毫一点也不客气,打开刚刚就一直振动个不停的手机,几个发小的小群的消息就一连串地弹出来,他挑了挑眉随手翻了翻就知道这群家伙在聊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摆东西的青年,低头回复:“答应了答应了,别问了。”
群里安静一会,蓦地弹出几条消息。
江大爷:“时间定了没?”
叶子:“地点定了没?”
吕:“真答应了?”
郭毫扬眉打字:“还能骗你们,到时候一个两个收着点。”
即使知道这几个家伙有分寸,但想到以前那些没个正形的样子,还是没好气地强调了一遍。
几人打趣,而郭毫顺口就问道:“阿曜到时候聚餐你想吃什么?”
铎曜打开冰箱,漫不经心回道:“我没什么忌口的,你们定主意就行。”
郭毫喊了一声:“那我后天直接来接你。”
铎曜心不在焉:“行。”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好的汽水,转身扔给郭毫,自己顺手也开了一瓶后犹豫着问道:“你以前见过隔壁那个温珏吗?”
郭毫惊奇不已:“你对他有兴趣?”
铎曜神色淡淡:“有一点吧,毕竟是邻居。”
郭毫满脸写着不信,他跟对方还是舍友呢,要不是当时自己主动介绍,估计铎曜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关于他更深的事情。
但是这也没什么好比较的。
郭毫耸了耸肩:“也就小时候见过几面,其他的也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了。”
铎曜“唔”了一声,心想:总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有些说不出的联系。
但是那丝念头微弱不已,铎曜深究不出什么,也就暂时将之压下心底不再多想。
而另一边。
因为温珏罕见地在老宅里过了夜,屋里几人一大早就各自找事外出了,总归是不太想和他对上的。
而盛妙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目光时不时地就往楼上看一眼,时间一点点过去,楼上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思不在手机上,时间一长,看见手机就烦。
盛妙宣皱着脸关掉了手机,因为压抑着小心思,喉管处都有些不适的干缩,坐立不安了几个小时,还是没忍住招来管家小声询问:“大哥一直没下来吗?”
管家鬓发发白,面色冷淡,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盛妙宣。
盛妙宣被这一眼盯得有些心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问你话呢?”
她在这守了一上午,很难不怀疑对方真的在家吗?
管家低头:“是的,大少爷一直没下来。”
盛妙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走了管家,坐直了身子,脸色浮出两抹红晕,泛着春意想了一会站起了身。
她有些忍不住了。
她的未来从步入温家开始,就一再远离了幼时的希冀,而如今掌权的温珏,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
至于微妙敌对的关系,也排不上她,前面还有她那个妈妈顶着呢。
这样的心里安慰做了不少,盛妙宣拿起折腾了一上午的水果拼盘上了楼。
而一直安静着的管家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些嫌恶。
温珏在窗前站了许久,眼底的眸色越沉越深,俊美面庞上似盘绕着黑气想拉着他沉沦,却又不得方法的被排斥。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温珏拧眉回头脸色微沉:“谁?”
“是我,哥哥。”放柔的女声传来,温珏脸色瞬间浮出冷色,而熟悉的恶心感这一世再度涌上心头。
门被打开,盛妙宣欣喜抬头:“哥哥……”
剩下的话硬生生被她吃了下去。
甚至整个人都因为莫名的预感而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泛着粉的春意变成煞白,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男人冷着眉眼,俊美无俦的面貌自是耀眼,可一旦升起薄怒,刀削斧凿一般无缺的相貌便给淋上了森寒阴鸷的戾气,这股子气势娇养了许多年的盛妙宣根本扛不住。
她被吓到了。
有些印象会因为多次心理暗示而淡化,但是远远的一眼远没有直面对上感觉到的真实。
盛妙宣手抖了几下:“哥哥,水果。”
温珏低头,少女的面上是熟悉的贪恋,即使后退手抖也依旧不肯放弃,骨子里与她那个妈妈是一模一样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