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别说了,搞快点。”
姜离忧去一楼的卫生间冲洗了下被擦红的手臂,不知道是否为坐落在教学楼最深处的原因,这个卫生间有一股非常阴冷的诡异感。
他低头冲洗,因此并没有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并没有低下头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脸色苍白憔悴。
姜离忧抬头,与之对视,觉得怪怪的,他脸色有这么不好吗?
他伸手摸了摸脸,但镜子中的自己并没有同步抬起手来,而是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怪异而瑰丽的笑容,脸蛋顷刻被鲜血染红,镜子中的自己尖叫一声猛地砸向镜子。
姜离忧被吓了一跳。
要不是今天这一出,他都差点忘记了,这个世界是一本灵异耽美文的世界。
刚才死活不应声的1028忽然再度出现,在他脑海中严肃道。
“宿主,灵异力量显现,说明剧情已经接近尾声,导致这个世界剧变的关键情节点就要发生了。”
第30章
姜离忧微微诧异:“这么快?”
“不算快了, 虽然攻略进度对你隐藏,但你对碎片的攻略进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了。还记得我告诉过您吗?攻略进度超过百分之九十,自动进入关键节点。”
在他的无视下, 镜中鬼不甘地嘶吼一声,从镜子缓慢隐去。但镜面上被砸出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啊。
姜离忧低头, 发现自己的拳头在流血, 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思索着离开了卫生间。
在原著中, 原主将宁望凌虐而死就是关键节点,但姜离忧来到之后已经改变了这个剧情,而且宁望现在也很阳光,不存在化为厉鬼的可能。
改变后的关键节点是什么呢?
姜离忧本就不是擅长动脑子的性格, 思索无果便放在一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横竖他是不怕的。
秋季晚会正式前,池修雨带他去成衣店定做礼服。
姜离忧心想, 不就是一个秋季晚会吗?哪里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他宅在家里不想动弹,但池修雨说要请他吃饭, 为了那一顿饭,姜离忧咬咬牙, 从床上爬了起来拾掇自己。
西餐厅烛火摇曳, 这是一家情侣餐馆,环顾左右,来用餐的都是打扮精致的情侣。
池修雨明知故问:“是牛排不合胃口吗,你为什么要瞪着我?”
还好意思问!!
“你看看我的, 这够吃吗?连我的饭量一半都不到!”姜离忧气鼓鼓地问。
池修雨不紧不慢地切割着食物, 语气随意, 理所应当:“你等会儿还要测量腰围,不能吃太多。”
姜离忧:“……”
这顿饭,不吃也罢!
吃完饭之后,池修雨开车带他来到成衣店。销售员分列两侧,笑脸相迎,专业的裁衣师早已恭候多时。
姜离忧人长得漂亮,每一套衣服穿在身上都非常合身,千挑万选,最后选中的是一套浅蓝色西服。
身材高挑,腰细腿直,加上姜离忧本来就是不挑颜色的白皮,穿上之后效果非常惊艳,一从更衣室出来,众人都移不开眼。
主角本人还在大发脾气:“好了吧!累死了,再也不试了。”
池修雨转头对店员低语几句,店员连连点头,在测量完详细的三围后,手工赶制的西服会被专门人员送货上门。
姜离忧坐在沙发上揉着酸痛的小腿肚,特别想回家。肚子没吃饱,被折腾到现在,他现在饿得能生吞一个池修雨。
趁池修雨结账的时候,他走出店门打算寻觅点食物,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宁望盯着他,神色微讶。
姜离忧心虚极了:“我、我随便出来走走。”
宁望越发疑惑:“可是我今天晚上约你的时候,你说不想出门,想睡觉。”
“当时想睡觉,现在不想了,不可以吗?”姜离忧是理不直,气也壮。
宁望乖巧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带他来到一处电玩城:“既然都遇见了,那玩一会儿再回去吧。”
姜离忧被迫玩了两局模拟赛车和切水果,正心不在焉地打着地鼠,一边打一边看时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果然是池修雨,不用接都知道是质问他人跑哪儿去了。
姜离忧心虚地挂断电话,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宁望从身后凑近。少年炽热的胸膛紧贴他的薄背,声音微扬,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在他耳边低声问:“嫂子,今晚出来,该不会是和我哥约会的吧?”
“你在想什么?当然不是啦,我只喜欢我们小望。”姜离忧指尖微颤,嘴上仍旧甜甜蜜蜜,他都想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是吗?”宁望视线微垂,看向他的手机,电话又打了进来,正正备注着池修雨三个字。
姜离忧被抓个现行,正想将电话挂断,宁望却先一步接通,将电话放在他耳边。
宁望语气甜蜜:“嫂子,接电话吧,我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姜离忧硬着头皮喂了一声。刚一开口,在他颈边磨蹭的宁望忽然叼住了他的耳垂轻轻撕咬起来,湿/热的舌尖沿着耳垂舔舐一圈。
姜离忧的手指在面前的电玩机器上蓦然抠紧,竭力忍住才没有低喘出声。
池修雨沉默片刻,电话里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你在哪里?”
姜离忧咬着手指,眼尾通红地忍耐:“我、我在……”
这里是无人问津的电玩城角落,光线昏暗,宁望的双臂圈住他纤细腰身,宽厚的大手覆盖在他平坦小腹上,慢慢上移。
“中心电玩城。”宁望在他耳边小声提醒。
姜离忧后颈一痛,也不知道这狗崽子在他脖子后面干什么,一股危险的感觉冒出头来。
姜离忧想起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公狮子和母狮子交/配的时候,为了防止它们挣脱,会死死咬住它们的后颈。
姜离忧现在就觉得自己变成了那头痛苦的母狮子。
“我出来逛逛,马上、马上就回去找你。”挂完电话,他大松口气,把身后的宁望推开。
“宁望,你有病啊,疼死了。”
宁望无辜地看着他,上前一步,两手从他腰侧穿过,将他禁锢在墙壁和自己怀中的一小片天地。
“可是,嫂子心目中最重要的不就是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回去?”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全不见,宁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留下来好不好?”
姜离忧被他一撒娇,完全忘记了他之前做过的坏事,陷入左右为难。
“我很想留下来陪你,可是……”姜离忧小声道,“我们现在在偷情。”
他倒是分得很清楚。
宁望见卖可怜没用,骗也没骗过去,只好后退一步,撒娇道:“那你亲亲我,我就放你走。”
这个要求好满足,姜离忧微微松了口气,敷衍地亲了亲他的脸蛋。
宁望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你走吧。”
这么好糊弄?
姜离忧急着离开,没来得及深思转身就走,刚走上两步,忽然被他拉住手腕,狠狠压到墙壁上。
双手被扣过头顶,少年急躁凶狠的吻落了下来。
姜离忧有着浅粉色的、花瓣一样的嘴唇,很美很润,是别人刚涂完唇膏的效果。宁望与他双唇相贴,细细碾磨,没纯情几秒,立马急色地撬开牙关探了进去。
姜离忧被他握住后颈,一轻一重地舔吻,牢牢钳制住,想逃都没办法。
直到被吻得晕头转向,满脸红晕,宁望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最后离开电玩城时,姜离忧连脚步都是虚浮的。路过商店,被玻璃中满目春色的自己吓了一跳。
找了间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冷水扑面,直到脸上燥热消退,这才敢去见池修雨。
池修雨在成衣店门口等他,上下打量他两眼,姜离忧被他打量得有点紧张,也不知有没有被看出端倪。
“不是还没吃饱吗?走吧,去吃饭。”最后他收回视线,淡淡道。
姜离忧双手攥紧衣摆,委婉道:“这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但池修雨视线瞥过来,还没多说一句,出于对危机的直觉避免,姜离忧立马道:“不过我又饿了,走走走,去吃饭。”
这次按照姜离忧的口味,换了一家日式风格的烤肉店。吃着有点热,姜离忧把外套脱了下来。
他的外套是立领的,穿着时还能遮掩一下后颈的痕迹,低头时,那枚红色的吻痕暴露无踪。
“姜离忧。”池修雨放下筷子,声音凉凉,“你脖子上的,总不会是虫子咬的吧?”
姜离忧本来还在疑惑,愣了两秒记起之前在电玩城时,宁望弄疼他的后颈。
留下痕迹了?
姜离忧讪笑两声,放下筷子,火速起身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陷入沉默。
西八,宁望这狗崽子!
门在身后打开,他看见池修雨走进来,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给门上了锁。
姜离忧下意识腿软。
为什么今天所有的倒霉事仿佛都集中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池修雨握住他的后颈,指腹磨蹭着那枚吻痕,低头覆唇上去,刺痛传来,姜离忧抓紧他肩背上的衣服忍耐。
池修雨用更深的痕迹覆盖了吻痕,抬起他的下巴,深吻下来。
刚吃了烤肉就接吻真的很不酷!
姜离忧欲哭无泪,被按在盥洗台上吻得快要缺氧。清艳的桃花眼中不自觉积蓄了泪盈盈的一汪,深重的欲望浮现,像一朵从春池中打捞起来的湿桃花。
他力气渐失,就要下滑,被池修雨掐着腰提到了盥洗台上,小腿在男人劲瘦的腰身后绞紧,手腕费力地支撑在台上。
眼前是目眩神迷的暖白光线。
一吻终了,池修雨低低的喘息声伴随热气喷洒在颈边,激起了雪白肌肤一阵轻微战栗。
“姜离忧。”怔神之际,耳边传来低问,“——你到底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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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秋私立一年一度的秋季晚会终于正式开幕。
经过校领导简短的致辞,主持人调动气氛后,姜离忧穿着浅蓝色西服登场。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环境,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安静下来,台下隐约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
姜离忧平时素颜已是绝美,更别提今天还特地化了淡妆,眉如翠羽,钟灵毓秀;肌如白雪,温乎其莹;腰若束素,浅蓝色西服勾勒出纤细腰身,腰臀连接的布料空荡出一片,很迷人,很美。
众人的视线目不转睛地跟着他转,一排排手机举起来,对准他齐刷刷拍照。
“这也太漂亮了斯哈斯哈。”
“卧槽,此生如能云雨一番,死而无憾。”
“虽然我俩素昧平生,但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我们离结婚,就只差认识了!!”
众人的痴态令姜离忧感到有趣,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浅笑。
这一个笑容,美得有人甚至忘记了呼吸。
姜离忧的目光从台下一一掠过,最先看见的是那对讨人嫌的姜家父母,目光挑剔地看着他,满脸写着要看他来丢多大的人。
姜离忧直接将两人无视,视线扫过宁望时,朝他偷偷眨了眨眼。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池修雨,姜离忧差点被呛住,咳嗽两声,想起他几天前的逼问。
那时为了拖延时间,他告诉池修雨,秋季晚会结束他会给出答案。
其实答案是什么,姜离忧自己心里也没底。明明他老公只有一个,他却像个三心二意的混蛋似的。
观众席上,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影吸引了姜离忧的注意。
是荀念。
姜离忧微微蹙眉,按照他对荀念好面子性格的推测,他根本不会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来这场晚会。
但荀念不仅来了,还半点没有想象中的羞恼,甚至在与姜离忧目光对上时,眼神因兴奋而战栗到扭曲,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姜离忧敏锐地意识到,他做了手脚,会让一会儿的独奏或许并不能如同他想象的一般顺利。他迟疑地停了下来,在犹豫要不要叫停。
但一来,演出顺序是排好了的,他一旦叫停,对之后要演出的节目也影响很大。
二来,或许荀念这是在打心理战,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计谋,难道不该闷声做坏事,怎么会如此愚蠢、迫不及待地就在他面前暴露出来?
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想让姜离忧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从而畏惧出糗,不敢上台。
姜离忧想通关键后,直接无视了他。
雪白的手指搭在琴弓之上,姜离忧吸了一口气。
空灵的乐声,在戏剧院中悠扬开来。
第31章
《祈祷》, 一位陨落的音乐天才在狱中所作的最后的绝曲。
千百年前,它曾感化过牢狱中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全场皆暗,唯有一束明亮的光束从场地中央打下来, 将浅蓝色西服的姜离忧笼罩在其中。
他双眼微阖,明明没有表情, 众人却从那张清艳的面容上看出了慈悲,恍若世上最后的神明在云端俯瞰人间,浅淡的哀伤却让人感到深重的悲戚。
曾经有一次, 他在无人的小教堂,在副社长的要求下单独排练了这首曲子。
副社长听完沉默很久,问:“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这是你自己谱的曲吗?”
姜离忧的答案却让他困惑。
“这是我窗前的百灵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