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能和你鱼死网破(双更合一)
因为老道士给白锦扶和景彧算了八字,说他二人命里不宜结为兄弟,所以他俩结拜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一旁,先打道回府。
一回到宁安侯府,白锦扶就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让景彧帮他请郎中过来瞧瞧。
白锦扶是装病,郎中来了后自然也瞧不出什么东西,只说可能是在外面受了寒,让他好好休息。
郎中给白锦扶诊完脉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白锦扶忙叫住他道:“等等,麻烦先生给侯爷也把下脉。”
一旁的景彧奇怪,“我没病没痛,把什么脉?”
白锦扶笑道:“我身上不爽利,就怕过了病气给您,反正郎中来都来了,侯爷当是请个平安脉吧,我也好放心。”
景彧一想也是,便坐了下来,卷起袖子将手臂放到桌上,让郎中给他把脉。
郎中给景彧把脉的过程中,白锦扶一直注意着郎中的表情,心弦紧绷,一等郎中收回手,就焦急地询问:“怎么样?侯爷可有事?”
郎中抚须一笑,道:“侯爷脉搏跳动有力,身强体健,百病皆无,不过最近可能有些上火,会导致夜里浅眠多梦,待老朽开两副清热败火的药服下即可。”
白锦扶眉头深蹙,一脸怀疑地追问:“就只有这些?你没把错脉吧?”
郎中听到白锦扶这话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表情不悦地道:“老朽在京城里行医数十载,这位公子难道是质疑老朽的医术吗?”
景彧也发现了白锦扶的不对劲,端详着白锦扶问:“阿扶,你怎么了?为何看上去如此紧张?”
白锦扶装作轻松随意地笑了笑,粉饰太平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不好意思大夫,刚刚冒犯到你了,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郎中看着白锦扶冷哼一声,撇过头向景彧行礼道:“侯爷,若无别的事,老朽就告退了。”
景彧点点头,吩咐一旁的陆棠给郎中奉上诊金,送郎中出府。
等郎中走了之后,景彧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来到白锦扶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锦扶问:“阿扶,你是不是怕季风摇在茶水里下了蛊,所以才找借口请郎中来给我把脉的?”
白锦扶不意外自己这点小把戏会被景彧看穿,勉强笑道:“还是被侯爷看出来了。”
景彧生母早亡,父亲对他的管教又甚为严厉,继母杨氏对他只是浮于表面的虚情假意,和景浩元这个亲兄弟也不亲,所以景彧从小到大,很少能体会到被亲人关怀是什么感觉。
可见白锦扶现在这么紧张他,在乎他,让景彧第一次感觉心窝里暖洋洋的,好像心里面住进了一个小太阳,温暖着他。
这就是所谓的真心换真心吧,他对白锦扶好,白锦扶也会对他好。
“你啊。”景彧很想揉一揉白锦扶的头,问问白锦扶的小脑袋瓜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他又从来不和人做这些亲密的举动,最后只是拍了拍白锦扶的手臂,无奈道,“你真的是多虑了,季风摇有什么理由要给我下蛊?好了,现在郎中也来瞧过了,说我什么并都没有,你总该放心了?”
“放心了。”白锦扶望着景彧点点头,可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还是没松开。
虽然方才郎中给景彧把脉并没有看出问题,但是也不能保证季风摇是在骗他,毕竟古代医学水平有限,万一那个蛊毒光靠把脉把不出来呢。
以季风摇的身份,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一个刚见面的人说那些话吧?
只是这些猜测,暂时还都不能告诉景彧,他不想让景彧卷进他和那几个渣攻的事之间。
可就算他不想连累到景彧,可景彧这次还是因他遭了季风摇的暗害。
和江叔衡、韩玉成两个人的交手,让白锦扶误以为只要他不以弱示人,足够强硬,渣攻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甚至交往下来还让他发现江叔衡这人秉性其实也不算坏,而韩玉成虽然高傲自负、目中无人,但跟他讲道理至少也能说得通。
然而这个国师季风摇,第一次见面,就用下蛊这么下流无耻的手段逼他就范,当真和原剧情里描述的一样冷血卑鄙,喜欢玩弄作践别人,不把其他人的性命当回事。
这次是他大意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季风摇这个大祸患。
送景彧离开后,白锦扶将言瑞言寿打发出去,关起门来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今天在莲华观里发生的事。
首先他敢肯定,季风摇今天乍一见到他时,表情中是有惊讶的,那就证明季风摇事先并不知道他会出现。
其次,他也敢确定他和季风摇之前没有见过面,就算有人向季风摇告过密说他就是七皇子,可今日在莲华观里,季风摇并不知道景彧带过来的人是谁,甚至一开始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那为何季风摇却能够一眼将他认出来?
除非,是因为认识他这张脸。
白锦扶走到一面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季风摇是凭借这张脸,识破他身份的。
季风摇在他这张脸上,看见了谁的影子?
是隆庆帝?不,不可能,他身边见过隆庆帝的人那么多,也从来没一个人说过他和当今天子长得像。
铜镜里的美人微眯起双眸,姣好多情的桃花眼里流露的不是温柔缱绻,而是阴冷的算计之色,若他这张脸不是长得像这具身体的生父,那就只可能是像生母了。
所以季风摇极有可能是认识他的生母莲舒夫人,才会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七皇子!
如此一来,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白锦扶想到此处,双眸微睁,心中豁然开朗。季风摇让他三日之内去莲华观找他,为了景彧的安危,去是肯定要去的,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立即让言寿去给林清疏送信,在信里写了,让林清疏去找韩玉成要有关莲舒夫人生前所有事情的记录,虽然莲舒夫人死的不光彩,皇宫里对她的事讳莫如深,但白锦扶觉得韩玉成一定会有办法查到。
果然韩玉成没让白锦扶失望,两日后,韩玉成将查到的保存在皇宫里有关莲舒夫人的资料记录都送到了白锦扶手上。
莲舒夫人的一生很短暂,她并非大鎏人士,而是大鎏下面一个附属小国送给隆庆帝的贡女,十七岁入宫,到十八岁生下七皇子不久后便被赐死,她在大鎏皇宫只活了一年,十七岁之前在故乡的经历也不可考,因此关于她的记载很少,几乎都是寥寥数语。
通过这些寥寥数语能够知道,莲舒夫人长得十分貌美,性子婉约柔顺,因此刚进宫便得到了隆庆帝的宠幸,最得宠的时候,隆庆帝十日有七日都要召幸她。
可惜红颜薄命,不知道是哪个嫉妒莲舒夫人的小人,在宫里散播看到莲舒夫人与侍卫私通的谣言,隆庆帝本就疑心病重,加上年纪大了,难免就会怀疑自己年轻貌美的爱妾会不会不甘寂寞,去找年轻的男人苟且,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于是便暗中下令将莲舒夫人和刚出生的七皇子处死。
到莲舒夫人死亡为止,宫里便再没了对这个可怜的女人和下落不明的七皇子的任何记录。
莲舒夫人早在二十年之前就已经身故,而季风摇却是五年前才来的大鎏,一个居住在深宫里的妃子,一个闲云野鹤的道士,两者之间看起来根本不会产生交集,若季风摇真的认识莲舒夫人,那只可能是在莲舒夫人进宫之前。
白锦扶看完莲舒夫人的记载后,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天季风摇见到他这张脸时的反应那么大,莲舒夫人可能对于季风摇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等等,季风摇该不会是喜欢莲舒夫人吧?!
他好像有点猜到季风摇为什么会渣他了,根据他以往拍的那些狗血电视剧剧情的尿性,季风摇和他之间极有可能是什么狗血的白月光替身剧本,而这个白月光,就是他亲娘莲舒夫人!
好家伙,得不到自己爱的女人,就因爱生恨折磨人家的儿子,这个季风摇是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渣攻?
差不多摸清了季风摇的底细,白锦扶收拾收拾准备去找季风摇要解药。
第三天一大早,等景彧去上了朝,白锦扶紧跟其后离开了侯府。
在去莲华观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大将军府想找江叔衡陪他同行,可到了大将军府,外面的看守让白锦扶等在门口进去回禀,没一会儿回来却说大将军今天有事不见客,让白锦扶赶紧离开,他直接连江叔衡的面都没见着。
白锦扶有些奇怪,明明之前江叔衡对他的态度还挺友好的,担心他出事晚上翻墙也要来看他,怎么才几天没见,突然就把他拒之门外了,该不会真是听了景彧那晚的话,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吧?
算了,时间有限,季风摇给的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就算他能等,景彧也等不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江叔衡不想见他,那他一个人去莲华观就是了。
白锦扶不是第一次去莲华观了,习惯了以前坐的现代交通工具,前两次他都觉得这一路上的时间很漫长,可这次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前方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路上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站在了莲华观山下,都不给他反悔退缩的机会。
但他当然是不会退缩的,景彧还在等着他回去救,不管莲华观是什么龙潭虎穴,季风摇是什么豺狼虎豹,他也要闯一闯。
季风摇应该早有吩咐,白锦扶刚进山门,便有小道士过来引领他上山。
到了季风摇的炼丹房门口,小道士示意白锦扶让他一个人进去,然后便离开了院子。
白锦扶在炼丹房门前站了会儿,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四面墙围着,连棵树都没有,十分空旷冷清,山顶上的风呼啸着吹进院子里来,尤为刺骨,穿透过人身上的衣衫,钻进骨头缝里,冻得人从外面凉到心底。
白锦扶深呼吸了一下,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炼丹炉里还炼着丹药,倒是很温暖,如果忽略那些苦涩怪异的药材味,以及站在窗户前面那个让他一见到就感觉后背汗毛直立的季风摇,白锦扶或许会乐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取取暖。
外面是寒冬腊月,屋子里虽然暖和,但也比不上春夏时节,可季风摇却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白道袍,他身量颀长,衣衫下面的身材瘦却有型,侧脸轮廓深邃,眼窝深凹,鼻梁高挺,皮肤奇白,仔细看长相似乎还带了点异域风情,给男人更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白锦扶不想和季风摇做无谓的周旋,直截了当地道:“国师大人,我来了,宁安侯与您素无仇怨,还请国师大人能够赐下解药,不要为难一个好人。”
季风摇听到白锦扶的声音身形没动,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漠然地开口:“解药就在桌上,你自己过来拿。”
白锦扶握了下拳头,朝季风摇身后的桌子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却发现桌上摆了两个药瓶,只有瓶塞不同,一个是红的,一个是蓝的。
“敢问国师,这两瓶哪一瓶才是解药?”
“本座可以给你宁安侯的解药,但是,你要将另一瓶药服下。”季风摇回过身来,琥珀色的瞳仁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物的眼睛,暗藏着一丝看到猎物的兴奋光芒,沙哑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像擅长蛊惑人心的海妖。
白锦扶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好。”
季风摇有些意外地皱眉,“你就这样答应了?”
“我答应了还不好吗?”白锦扶似笑非笑地看着季风摇道,“反正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想方设法逼我答应的不是吗?既如此,我何不让自己好受些。”
季风摇那些套路,白锦扶早知道了,无非就是下蛊下药来控制别人受他摆布,反正反抗到最后也是没用的,那还不如痛痛快快接受,还能少受些罪。
不过显然以折磨人为乐,喜欢欣赏被他折磨的那些人脸上惊慌恐惧的表情的季风摇对白锦扶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缓步靠近白锦扶,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直到迫使白锦扶要抬起头看他,才停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是谁。”
是肯定句,并非疑问的语气。
“我知道啊。”白锦扶无畏地勾唇,“我也知道,国师大人一直在找我。”
“哦?”季风摇饶有兴致地挑眉,“那你说,本座为何要找你?”
“国师大人那日初次见我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必您应该对我这张脸不陌生吧?”白锦扶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纤细的指尖滑过眼尾,“我长得像谁?是像我的生母吗?国师大人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我生母的影子?”
“住口!”季风摇骤然出手捏住了白锦扶的脸颊,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森然道,“你根本不像她,你也根本不配提起她!你不过是个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的野种!”
白锦扶如愿以偿地激怒了季风摇,也更加确定,季风摇绝对是对莲舒夫人有别样的感情,那这就好办了,虽然被男人粗暴地捏住了脸,但他也不害怕,抬起下巴,不躲不闪直视着季风摇,努力地艰难出声道:“野种?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我是大鎏的七皇子,我要是野种,那岂不是说,皇上就是野男人?”
他觉得自己讲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说完便开始放肆地发笑,果然更加引起了季风摇的厌恶,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收回了手,冷冷道:“红色那瓶,你把它吃下去,蓝色的那瓶拿回去给宁安侯服下,他就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