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扶侧了侧肩膀躲开韩玉成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那舅舅慢走,我就不送了。”
韩玉成察觉到白锦扶对他的抵触,嘴角不以为意地勾了勾,临走之前俯身凑到白锦扶耳边,嗓音磁性地道:“只要殿下乖乖听话,舅舅什么都能给你,晚安,做个好梦。”
做个好梦?做个噩梦还差不多!
白锦扶看着韩玉成的背影离开,咬咬牙,扭头转身气冲冲地朝后院走,一路回去只要看到地上有石头,就把石头当成是韩玉成的脑袋踢飞。
等到了院子外面,他让身后跟着的帮他打灯笼的小厮都退下,一个人进了院子里,等走近了卧房,忽然注意到书桌位置旁的一扇窗户上似乎有个人的影子映照在上面。
白锦扶立刻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景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卧房里,正坐在他的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面前铺着白色的宣纸,不知道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景彧停下了笔,抬起头含笑望着他。
“阿扶。”
本来刚刚听韩玉成说,景彧的马车从他府外经过没停下直接离开了,白锦扶还以为景彧今晚不会来了,没想到一回到房间就发现房里有个美男子在等着他。
书桌上摆着一盏灯,烛光透过白色轻纱材质的灯罩照射在景彧脸上,更映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白锦扶先转身关上门房门,背着景彧悄悄咽了咽口水。
韩玉成要他乖乖听话?
笑死。
他从十三岁进入青春期开始,就一直叛逆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景哥,生辰快乐
安静的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噼啪”蜡烛灯芯爆开的声音,白锦扶收敛心神走回房内,面上挂着浅笑,看着坐在书桌后的景彧问:“你来多久了?”
景彧笑了笑道:“也没多久,我见韩玉成的马车在熙王府大门前停了下来,就让人先将马车往前赶,等行过一条街后,我便下了车,步行绕到了王府后门,从后面的角门进来的。知道你可能在前面招呼韩玉成,我便擅作主张先进来等你,你不会怪我不告而入吧?”
白锦扶笑笑,“当然不会。”
景彧又关心地问:“韩玉成这么晚了来找你所为何事?”
今日是景彧的生辰,白锦扶不想在这时候影响了他的心情,于是轻描淡写地道:“一些琐事,没什么大不了,他人已经走了。”
白锦扶走上前,垂下眼睫扫了眼桌上的宣纸,景彧刚刚好像在画画,但因为是倒着看的所以一下子辨认不出景彧画了什么,好奇地问,“你在画画?画的什么?”
他边说边绕到书桌后面,站到景彧身侧去看,发现宣纸上画的是一个人,画上的人是个男子,长身玉立披着一件斗篷站在一棵梅花树下。
水墨画追求的是气韵生动,以形写神,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人物,五官的精细度自然比不上纯粹的肖像画,但白锦扶还是觉察出画上的人好像依稀有几分他的影子。
“你画的是我吧。”白锦扶语气肯定地说完,低头看着景彧笑了,“这好像是去年冬天,我和你在你家园子里赏梅的时候,对不对?”
“嗯。”景彧颔首道,“我记得当时你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明艳不输红梅。”
白锦扶心情愉悦地抿了抿嘴角,要笑不笑地问:“老实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开始偷偷喜欢我了?”
景彧回忆了一下,诚恳地道:“我不确定。但我那时候就想,你穿红色很好看。”
“这就是喜欢。”白锦扶一本正经地给景彧科普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突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叫一见钟情,有些时候就是润物细无声那样,一点一点渗透到心里,然后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再也忘不掉了,这样的叫日久生情。你肯定不是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的对不对?”
景彧诚实地道:“是。”
白锦扶满意地点头:“所以你喜欢我是属于后者。”
白锦扶这样引导景彧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在他穿过来之前,和景彧相处的人并不是他,他希望景彧是从他穿过来之后一点点喜欢上他,并且只喜欢穿过来后的他。
景彧以前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恋爱经验几乎等于零,那当然白锦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善如流地道:“原来日久生情是这样的。”
白锦扶见景彧这么相信自己的话,不禁起了逗弄景彧的心思,暗暗想他要是告诉景彧“日久生情”还有另外一种的意思,也不知道景彧这样正经人听了会不会脸红。
可没想到,白锦扶还没决定要不要逗景彧玩呢,景彧忽然道:“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见色起意,还感叹‘食色,性也’,圣贤诚不欺我。”
“……”白锦扶没想到景彧比自己用词大胆多了,放在平时,“见色起意”这个词,和景彧这样的端方君子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啊。
白锦扶拍了拍景彧的肩膀,认真地道:“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什么好.色之徒,你又不是你那二弟,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之辈。”
景彧先放下手里的笔,然后抬起头仰视白锦扶的眼睛,从白锦扶的角度往下看,能够清晰地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下,突出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看起来又A又欲。
“你说的对,若是只贪图你的美色,那我与其他人又有何不同,我见过的貌美之人不知几何,为何唯独只对你情有独钟?但你问我从何时开始因为什么喜欢你的,我却说不出来,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罢。”
白锦扶听着听着,原本平静的心跳像复苏的火山一样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怎么会有人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口的却是这么让人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白锦扶有些吃不消这样直白的情话,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根,略有些慌张地别过头,错开和景彧对视的视线,咳了下清清嗓子,假装轻飘飘地道:“你今日不是过生辰吗,我想了一下午最后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要不你直接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吧?”
景彧淡淡一笑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今晚你能陪着我,我就很开心。”
“难得过次生辰,就这么点心愿?”白锦扶又咳了一下,暗示性地瞟了眼他,“今天你是寿星,天大地大寿星最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可心思“纯洁”的景彧显然并没有读懂白锦扶眼神里的暗示,都没有再考虑一下,就摇了摇头,“真没有,我什么都不缺,你不用破费了。”
白锦扶眼角抽了抽,暗道我真是谢谢您替我着想了。
要说直男开窍这回事也真是玄学,一阵儿通一阵儿又不通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居然不知道抓紧?谁说只能破费了,费心不行吗?
明明是景彧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失望的人反倒变成了白锦扶,白锦扶深呼吸了一下,排除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随手指向桌上的话,面无表情地道:“怎么画上就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景彧也看着画道:“本来只是无聊随便画画,你回来得太快,所以就只来得及画了你。”
白锦扶趁景彧不注意,朝景彧的头顶不满地瞪了两眼,腹诽道,臭直男,居然还怪他回来得太快,嫌他被韩玉成那狗东西x骚扰的时间太少是吧?
白锦扶木着脸问:“那你还想画什么?”
“我。”景彧道,“本打算把我自己也画上去,这样你我一同入画,当作是对今日的纪念,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白锦扶指着画提议道,“既然我是你画的,那你就由我来画吧。”
景彧侧目,挑起眉不相信地瞥着白锦扶,“你会画画?”
“画画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不会的。”白锦扶推了推景彧的肩膀,“起开,让我坐。”
景彧听话地起身,站到一旁,帮白锦扶磨了两下墨,提起笔蘸了墨后把笔交到白锦扶手里,有些期待地道:“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手,不知你想把我画成什么样?”
画成什么样?白锦扶心里一声冷笑,擦亮眼睛等着瞧好吧您。
白锦扶提笔先在画上自己的人物旁画了个“〇”。
景彧双眸微睁,瞪着纸上那一个大大的圆圈,思忖白锦扶这是画的他身上的那个部位,结果又见白锦扶在第一个“〇”下面又画了个大大的椭圆。
景彧:“……”忽然有种自己被糟蹋了的感觉。
白锦扶下笔快狠准,在椭圆上添了几笔后便放下笔大声宣布:“画好了!怎么样?”
景彧嘴角抿得很紧,有些不想承认白锦扶画的“玩意儿”是自己。
“这是什么?”最后还是艰难地问出口,抱着最后一丝白锦扶画的不是他的侥幸。
“你啊。”白锦扶挑高一边眉梢斜睨着景彧,心里偷乐,抱歉,他只会画火柴人。
景彧转过脸正对着白锦扶,无奈地道:“你仔细看看,我长那样?”
白锦扶振振有词,“你不要看脸像不像,你要看神不神似。”
景彧不放弃为自己正名,“我觉得也不神似。”
白锦扶放下笔,故意叹了口气:“可在我心里,这个由我亲手创造的小人就是你,是我画技不精,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把这画撕了吧。”
说罢就要拎起宣纸,作势要把纸撕了,景彧忙拦下他的手,“我没说不喜欢,我很喜欢。”
白锦扶眨眨眼,不相信地看他,“真的?”
景彧点了下头,“落款吧,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上。”
白锦扶说“好”,然后把毛笔重新拿起来塞进景彧手里,“你画的人你写,我画的人我写。”
景彧提笔在他画的白锦扶小人旁边,写了两个字,“阿扶”,景彧的字随其人,潇洒飘逸,在书法上的造诣属于那种随随便便写个字就可以拿出去卖钱的水平。
白锦扶盯着自己画的那个火柴人,和景彧画的他相比,真是相形见绌啊,恐怕也只有景彧会把这种水平的画当宝贝收藏了。
景彧写完字后把笔还到白锦扶手上,白锦扶托腮思考了一下,道:“你写阿扶,那我是不是也要给你取个亲切点儿的称呼?”
景彧含笑道:“我表字伯斐,你以后可以唤我的表字。”
白锦扶摇摇头,“你的表字平时有太多人叫了,我想叫个与众不同的称呼。”
景彧望着白锦扶被烛光笼罩的侧脸,眸光跟着跳跃的烛火闪烁了一下,嗓音忽然沉了下去,“那你想叫我什么?”
白锦扶歪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看向景彧,眼睛里亮晶晶的,“景哥?你觉得景哥这个称呼怎么样?”
如此亲昵的称呼,好像一下子将二人的距离拉进了许多,景彧的喉结不禁滚了滚,清俊的脸上漾出欣喜,“挺好。”
“那就叫景哥啦。”白锦扶提起笔在火柴人旁边写下这两个字,这次他没恶作剧,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等白锦扶写完名字移开手,景彧仔细端详了会儿白锦扶写的那两字,又若有深意地抬眸看着白锦扶,“谢谢,这个生辰礼,我很喜欢。”
“这就满足了?”白锦扶看着男人这么宝贝这张画,心里有些好笑,忽地心念一动,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今晚韩玉成来找我,他要我乖乖听他的话,他不许我同你再有往来。”
景彧眸光一冷,放在白锦扶背后椅子上的手忽然攥紧,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呢?”
白锦扶不屑冷笑,“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
景彧望着白锦扶脸上乖张的表情,手指渐渐松开,然而还没等他心弦彻底松开,又听白锦扶道:“不过暂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所以我们接下来只能背着他偷偷见面了。”
景彧眉心微敛,垂下浓密的眼睫不着痕迹地掩饰好眼里慑人的寒意,淡声道:“你不用怕他,我有办法让你脱离他的控制。”
白锦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怕他,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而且,”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还挺享受像现在这样的见面方式的,有点刺激。”
景彧撩起眼皮,有点难以理解,“刺激?为什么会觉得刺激?”
“先不说那个狗东西了。”白锦扶忽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语道,“十二点应该还没过吧?”
景彧跟了过来,白锦扶的举止实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站到白锦扶身旁,侧过身看了看趴在窗沿上朝外面东张西望的白锦扶,问:“你在看什么?”
“算了,不管了。”白锦扶转头一脸严肃地对景彧道,“我有礼物要送你,你快把眼睛闭起来。”
景彧注视了白锦扶三秒,深邃的黑眸里似乎渐渐有了华彩,随后眼睫颤了颤,听话地闭上了眼。
景彧不知道白锦扶要送自己什么,闭上眼后,其他感官愈发清晰,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轻柔地拂在他脸上,吹起鬓边几根零散的碎发,让他觉得脸有些痒。
忽然,有一片比晚风更加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他脸颊上、靠近嘴角的位置,随后听到白锦扶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景哥,生辰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证据确凿,还狡辩吗?
今晚申老太师府里办喜事,申家累世清贵,老太师又德高望重,为国操劳了一辈子,门生遍布天下,所以京中几乎所有的权贵人家都去了申府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