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硬手段也分好几种,就沈家那两个兔崽子的性格,咱们若用一般的威胁手段,他们当时迫于无奈答应下来,转头告了咱们,咱们全都得下大牢,还得特殊手段。”宝成在外头混了那么多年,阴毒的手段见多了,自是知道怎么叫人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只能硬生生咽下去的阴损方法。
翌日虽然肥皂昨日做好了,但沈家兄弟都没如往常那般早起出去卖肥皂,急得宝成和花婶子在家里团团转。
花婶子不安地问道:“沈家那几个兔崽子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不会。”宝成斩钉截铁地答道。
他自认为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身手还是有的,不过跟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还能叫他给发现。那些读书人脑子里除了那点书外,还知道个屁。单打独斗,都得教他给打趴下。
“再等等看。”
大约一个时辰后,沈家兄弟才出来,特别是沈诚然换了一身新衣裳,二人喜气洋洋的出门。
花婶子和宝成看在眼里恨不能冲上去亲手给他扒下来,“在等半个小时,若是沈家兄弟不回来咱们就动手。”宝成的眼里充斥着恶毒的光芒,旁边的花婶子也不遑让。
沈诚润和沈诚然是无奈出门,之前答应了徐屠要上门给写礼帐,这与徐屠一家而言是大事推脱不得,就只能赴约,也是出去的时间短,至多不过两个小时,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这也是沈诚润同意的理由。
沈家兄弟赶到时候,客人都还没来,正是时候。
“恭喜。”沈诚润把自己的贺礼送给徐屠。
徐屠本来也没指着沈诚润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他一直以为沈诚润来他这里买那点肉不过就是做点吃食生意。此刻看见沈诚润送的礼物竟然是洋皂,这东西洋行里可是五元一包,沈诚润就算只送了两块过来怎么也得好几角钱,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厚礼了。
徐屠当时就叫人上了瓜子花生和糖块茶水,甚至还端来了一盘坚果,随便沈诚润和沈诚然取食,还叮嘱家里务必看着些,若要少了及时填补,不可短缺
其实送肥皂完全是家里银子正是紧张的时候,偏偏肥皂制造出来,一时半会也不能出去卖,沈诚润就想到这东西贵,送礼也是个厚礼,这才带来。
沈诚润吃着坚果感叹道:“也不知道福福今个怎么了,竟是不肯跟我出来,平时黏我黏得紧,恨不能一步不来。这有好东西却反而不来了。”
沈诚然不答,他对福福没感觉,就是哥养的宠物这种简单的认知,因而只乖乖坐在一旁吃东西,沈诚润则帮着徐屠请来的另一位先生一同写帐。
花婶子和宝成见沈家兄弟半个小时还没回来,知道这两人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就先去敲院子中其他人家的门,本来大家都不愿意理会,花婶子就以共同发财的名声把大家聚集到一起。
其实本来没人信,就花婶子家那个抠搜劲,别说没发财的营生,就是有,也不会那么大方告诉大伙。不过是看在花婶子说的信誓旦旦,且想着去一趟也损失不了什么,万一没去是真的就亏了的心理来的。
花婶子把大家都聚集到她家屋里就把沈家兄弟会制造肥皂的事情讲了,“你们也看见这沈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发达成什么样子,日日都有肉吃,以前那可是糠都吃不起的人家。
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邻里邻居的理应互相帮助。”
还是有有自知之明的,就道:“沈家那几个孩子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咱们心里都有数,那么苦的时候咱都没帮过忙,现在人家有这样发财的大好事,怎肯凭白分给咱们?”
花婶子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这就得用些非常规手段!”
有几个妇人被花婶子这个森然的笑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察觉出不对劲就想退缩,“那个什么,我家里还有衣服没洗,我先回去了。”
“我家里也有事,先走一步……”
然而花婶子的笑容越咧越大,几个妇人这才发现几乎各家的小孩子都在花婶子家里男丁手上,那几个男丁以给小孩子糖水喝为由把孩子们骗过去,这会手上都拿着刀。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一时之间几个妇人都白了脸,却同时再不敢吵着要走。
本来花婶子真不愿意这发财的机会分出去,可是不分出去不行。一个大院里住着,他们对沈清雅有点什么强迫手段,一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到时候谁家多事出去报警,一切就都功亏一篑。
所以不如拉着这些人一起干,大家都参与了强迫事件,只要不想进去的事后都会守口如瓶,谁也不敢出去声张。
这也是花婶子选择这个时间,并且没事先就和院子中这些人家商量的原因。只有这会儿各家劳动力都出去上工,家里只剩下妇女才好被威胁,等那些人家家里人回来,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完,所有人家家里女人都参与了胁迫,只要不想把家里所有女人都送进去,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些手段花婶子可没有,都是市井打混的宝成出的主意。
果然没人敢再提出反对的声音,花婶子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意味深长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都是为了大家共同发财,你们也别不高兴,日后且有好日子等着你们呢。”
花婶子带着自家没上工的男人还有侄子带来的大汉以及各院中的女人一同奔至沈家,花婶子一马当先,进屋不由分说就去抓沈清雅,沈清雅尚未反应过来,一旁早就警惕地福福却先反应过去,倏地窜出去一口咬在花婶子抓人的手上,花婶子惨叫一声,回手把福福打落摔在墙上。福福被摔得晕头转向,起来就看见面色不善的花婶子要抄起扫帚打它,赶紧贴着墙根跑了。
花婶子不屑地骂道:“果然就是废物,读书人就是没用,只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说你家养只老鼠,那么老贵的坚果就买了不少,可是祸到临头,这老鼠溜得比谁都快,若是养只狗说不定还能拼死护主,跟老娘搏上一搏。”
“姑,别废话,正事要紧。”宝成不耐烦听花婶子废话,上前一步粗暴地帮了沈清雅,怕她叫喊还堵了嘴,又在她脖子上架了刀子。
沈清雅吓得眼泪汪汪,一动不敢动。
花婶子面目狰狞,恶狠狠道:“小贱蹄子,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叫,否则别怪我宰了你。”
沈清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连连点头。
花婶子又问:“说,你那两个兄弟是不是会制作肥皂?”
这话一出,沈清雅惊疑不定,不知道花婶子打哪知道的。她口不能言就拼命摇头否认。
可是花婶子已知道事情真相,又走到这一步怎是她否认就能善罢甘休的,又恶狠狠道:“我都知道了,你骗我没用,赶紧把方子老实交代出来,不然就别怪老娘心狠手辣。”
沈清雅泪流满面拼命摇头,花婶子搞不懂她摇头是什么意思,不肯说还是不知道就示意侄子把她嘴上的布团拿出来。
沈清雅哭着求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兄弟怎肯告诉我一个女孩。”
事实上,沈家兄弟制作肥皂从来不背着沈清雅,她知道全部步骤。可是她不能说,那是他两个弟弟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她若是告诉别人,她两个弟弟那么小,以后拿什么赚钱。
就算死,她也要保住秘密,那是她大弟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方子,若是防着她,她此刻也不知道。兄弟竟然信任她这个姐姐,那么她就是死都不会说出去。
见沈清雅怎么都不肯说,花婶子也一时也不知道她是否真不知道。凭心讲,她有这生钱的方子,肯定就不会告诉女儿。女儿若是告诉女婿那个外人怎么办?
宝成冷笑道:“不肯说好办,不知道更好办。姑姑,也不用那么多废话,就让我把这女人睡了,到时候她人就是我的,沈家那两个兄弟就是为了他们姐姐过得好,也得把方子告诉我。”
这年代对女人名节格外苛刻,不是宝成异想天开,有些人家的女儿没被男人睡,就只是意外看了身子都得委身于人。被流氓地痞玷污的女人,最后不得不委身的不再少数,大多人家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即便有刚烈的女子坚决不愿,最后送那□□之人进监狱,可外界的流言蜚语却让许多女人受不了,吊死在家中,甚至还会影响家中其他姐妹的亲事。
所以这还真不是宝成痴人说梦,真就是这时候被轻薄的女子家中会做的选择。这种事情即便在百年后,也不是没有,况且此时。
“不成!”周强瓮声瓮气地声音响起。
“怎么不成,这法子可是我想出来的!”宝成怒目圆睁。
花婶子看着自家儿子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以前她看不上沈清雅,除了单纯嫉妒她命好,生在富贵人家,还嫌弃她不如农家女子能干,也怕见识过富贵后心野,不肯跟儿子好好过日子。现在不同,谁得到沈清雅,就得到下金蛋的母鸡,那肥皂生意可是发财的生意,花婶子自然乐意。
“宝成,这事你还真不成,还真得你表弟来。”见宝成要发怒,花婶家赶紧安抚,“自家妹子被□□,可以忍气吞声嫁了施暴的人,但若是做小呢,沈家到底是读书人家,迂腐古板好面子,有个做妾的妹妹,这书还读不读了,岂不被所有读书人耻笑。就算为了这个,不想追究也只能追究到底了。”
这是宝成成了亲,花婶子才想到的说辞。
花婶子苦口婆心劝道:“宝成,大局当前,可不能意气用事,那读书人可都面子大过天啊!你再想想,日后发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宝成想了下,确实读书人就算会把妹妹嫁给□□她的人,但为了名声无论如何不可能让自家妹妹做妾,可恨他偏偏成了亲。
宝成恨声道:“日后生意我要大头!”
“好好好。”花婶子眉开眼笑,一叠声应着。到时候方子掌握在自家手里,谁占大头可就说不定。
花婶子对周强使个眼色,周强就走上前,花婶子和众人退出去等在屋外。
周强看着这个昔日他做梦都高攀不上的女子触手可得,做梦一样,他自认为深情款款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沈清雅抖如筛糠,因口被塞住,只能不停摇头,心中一片绝望。
而门外那些同住一个大院的妇女,因孩子被胁迫,就那么听着花婶子和宝成讨价还价决定了沈清雅的命运,没一个敢求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7章
徐家的宴席伙食很好, 荤菜管饱,量足足的,有一道一指长拇指宽的粉蒸肉把众人吃得满嘴流油。沈诚润和沈诚然吃到最后都捧着肚皮出来的, 如同十月怀胎的妇人。
就这, 临走时徐屠还给装了两个菜,其中就有那道粉蒸肉,还有一道也是分量足足的肉菜——红烧肉。这两道可不是招待席面时客人吃剩下的,而是徐屠一早就吩咐后厨特意给留的。
沈诚润知道后也没客套, 直接收下来。
兄弟二人溜溜哒哒往家走,远远地就看见一团黄不溜秋的东西飞速射过来。起初沈诚润没在意,直到那黄灰色的团子直直向他撞来, 他才反应过来。
“福福?”沈诚润惊疑道。
小松鼠吱吱地叫, 焦急地不行,它没如往常般窜上沈诚润的肩头,亲昵蹭他。反而立着身体不停又牙撕咬沈诚润的长衫下摆,还一个劲往沈家的方向拉他。
沈诚润脸色当时大变,“不好,姐可能出事了。”
兄弟二人来不及对视一眼,都飞奔起来,沈诚润甚至连手中的菜篮子都扔了, 全力往家冲刺。福福这才窜上沈诚润的肩头, 双爪死死扣住沈诚润肩头的衣衫, 以免自己掉下去。
叶宅会客厅, 几位金发碧眼的洋人和几位做纯碱生意有关的商人分两边对坐。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洋人仍旧寸步不让, 一个蓄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高高在上道:“叶先生, 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同意这次谈话。25公斤工业纯碱七个大洋已是我最大的底线。”
洋人眼里的轻蔑尽管掩饰住, 还是被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在坐几位需要工业纯碱为原料的商人都要气死了,却也只能竭力压抑着怒火。
“马克先生,之前的纯碱25公斤仅要三块大洋。”江富兴到底还是忍不住道:“我国各项原料从未突然涨价,不管你们用什么原料制作纯碱,在原材料未涨价的情况下,你们的纯碱突然涨价是否有些不合理。”
马克不耐烦道:“我国公会可是要求我们美25公斤十个大洋的,我已经退步这么多,全是看在叶先生的面子上。就这我擅作主张降价这么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公会交代呢,要知道在乌虚市做纯碱生意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我国商人。
价钱就这个价了,你们愿意要就要,若是实在觉得亏,那就不要。”
目前国内没纯碱技术,不买还能怎么办。
马克起身,对着叶懿俯了俯身,“叶先生,希望您知道,我今天愿意坐在这里谈,完全是因为您的面子,您的大伯是乌虚市的掌权人,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如果您需要纯碱,这个价格尽管来谈,多少我都有。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一步。”
叶懿没起身相送,只是对着马克微微颔首,助理文智代送洋人出门。
待洋人离开,屋里的几位商人立刻激烈的讨论开来,“这些洋人太气人了,不就是看我们目前手里没有纯碱技术,就得寸进尺的涨价。这一次突然就涨了四块大洋,往后这生意让我们怎么做,洋人这买卖也做得太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