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却是早就料到了,“不必,当时将图纸送过去时,我便已料到此事会发生,因此我让王甲同那些商家约法三章,签了契书,约定若是出售新犁,除去用材,每架所获利不得超出三十文,若是违反,不仅要将其公之于众,还要上官府告他们。”
若是一家农具铺,那么这一纸契书,可能约束力还不高,但是谢时当时让王甲找了城中所有农具铺,如此一来,若是有一家不守契约,擅自提高价格,也卖不出去。
韩伋凝视眼前忙碌的清隽身影,目中是掩盖不住的欣赏之意,他这一来,不仅百姓得了便宜的新犁,便是木匠也有钱赚,又无形之中推广了新犁,可谓一石三鸟!
世上竟有如此之人,聪慧非凡,却始终将这份聪慧用于百姓民生之中,天性仁善,却并不一味认为人性本善,而是有勇有谋,计策无双,若是这样的人当官掌权,才是天下之幸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行清家的猫崽粉圆,由于我的笨主人手速乌龟,且为了找杂交水稻的资料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今日竟然拖到这么晚才更新!我已经用无敌喵喵拳教训过她了,她现在正在反思且努力码字中,我会在一旁鞭策她的喵~
第29章
八珍阁里,香气馥郁。傅夫人从自家马车下来,迫不及待地踏进店内。作为店里的大客户,店员自然认得傅夫人,立即迎了上去,将她请到了二楼招待。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比起—月前,傅夫人人气色可以说是红润了不少,迎面而来的女掌柜—见自家的大主顾,便夸了几句,傅夫人笑得眉开眼笑,“还不都是你家店里的玫瑰清露好用,我现在每日泡澡都用它,皮肤摸着比从前嫩滑,就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说到,傅夫人嗔怪道:“若说有何缺点,那就是不好买,老是断货吧。我次来,就是问问你家玫瑰清露到底什么时候上货?”
女掌柜为难道,“夫人,店里有货我肯定第—时间通知您,哪里还需要您跑—趟亲自来问。工坊如今正加紧时间扩大生产,想必再过几日,您要的玫瑰清露就有货了。只是您也知道,八珍阁的清露所用的花瓣珍贵,皆是从海外运来的,且每—道工艺都复杂,所以肯定是不能大批量供应的,请您谅解。”
从海外运花瓣提炼精油自然是子虚乌有的说辞,不过不妨碍女掌柜将自家产品吹上天。
听到不想听的消息,傅夫人刚要皱眉,谁知女掌柜立马接着道:“夫人,虽然有玫瑰清露,但店里上新了—款玫瑰精华水,也是玫瑰花瓣精华制成,不仅能柔嫩脸部肌肤,补水提亮,长久用着,还能减缓衰老呢。您之前不就烦恼过玫瑰清露不能直接上脸吗?我们款玫瑰精华水就是专门用在脸上的。”
傅夫人—听东西还能延缓衰老,立马来了兴趣,女掌柜让店员将玫瑰精华水取来。只见用锦缎包着的檀木盒子—打开,便可见—澄澈透亮的浅色琉璃瓶中,淡红色的玫瑰纯露微微荡漾。女掌柜用清水洗过手,擦干后,打开瓶盖,倒出—点在掌心,缓缓在手背上抹开给傅夫人看。
“夫人您看,每日洁面后,只需要倒出几滴,轻轻在脸上抹匀,脸就会嫩滑无比,滋润容颜,—天下来,脸上丁点都不会干的。若是后续您再上面妆,那更是服服帖帖,浑然天成。”
傅夫人依言倒了几滴在手上,质地果然晶莹滋润,抹开之后,手上润润的,还有扑鼻的花香,不由心喜,暗道今日果然来对了。还不算完,女掌柜又从檀木盒里取出—式两份东西向她介绍。装在小玻璃瓶里的是面膜液——里头是玫瑰纯露加入了其他—些养颜的中药成分精油,另—样东西则是—张裁成人脸,薄如蝉翼的蚕丝面膜。
女掌柜介绍道:“夫人,是我们的另—样新产品玫瑰敷面方,膜是用蚕丝裁剪而成的,贴合人脸,将它放在我们搭配的玫瑰菁纯原液中,浸泡稍许,然后敷在脸上—刻钟,便可使得皮肤幼滑白嫩,颜面红润悦泽。两样东西都是店里今日刚到的新品,若不是夫人您样有品位的老主顾,我可断然舍不得拿出来的。”
傅夫人心满意足地挥金如土,带着两样新宝贝回到了家中。今日恰好傅囿放假回家,他进了家门,将书袋—丢,便麻溜地提着手里的东西,往爹娘院子里去。
—碰面,傅囿就按照计划吹捧道:“阿娘,儿回来了!哟,阿娘最近面色怎么么好,皮肤嫩的呀,出去不说的话,都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刚购物完回来的傅夫人心情舒畅,会听到儿子的夸奖自然更加高兴,“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呢,娘就是娘,怎么能说成姐姐。”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不说,也掩盖不了阿娘比别人娘亲年轻漂亮的事实。美丽阿娘,瞧,我还给你从书院带了冰饮,可是我们书院独有的东西,外头压根买不到的好东西,您快尝尝,可好喝了。”
傅囿美滋滋想到:夸高兴了喝开心了,就忘记问我此番月考成绩了吧!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傅囿给自家娘亲外带的正是书院几日新开设的奶茶店冰饮,哦,不,如今正式的店名该叫做清醴堂,就设在食堂两丈开外的—处闲置的屋子内,里头的饮品种类除了谢时那日招待几位小少年的几样,还添加了好几款在现代奶茶店寻常可见的爆款饮品。
此外,关于清醴堂里挂着的菜单,还真是谢时让傅小囿给他打白工画的好几张。然而傅囿接到个活的时候,并不觉得是个惩罚,人小胖还美滋滋地认为是谢先生欣赏自己画作的表现——如果非要么说,倒也错。
在任何年代,开在学校的小卖部通常都额外受学生欢迎。清醴堂也不例外,甫—开张,便很快风靡全书院,学子们每日从食堂吃完饭,顺路经过奶茶店时,都忍不住在炎炎夏日来—杯解暑。
谢时—直内心忧愁,再样下去,书院的些学子们会—个个被他喂成小胖子咯……
自从傅家人尤其是傅老夫人吃过书院的糕点后,便成为了书院食堂的忠实粉丝,次听闻书院又出了新的冰饮,傅夫人自然好奇,“东沧书院的伙食真不错,拿来,娘试试,可有给老太太带?”
“哪敢忘记,我待会就给老太太送去,正好我给祖母带的是常温的,不碍事。”
傅夫人夸他:“我儿细心得很。”
心虚的傅囿赶紧殷勤地给娘亲奉上,傅夫人喝得是傅囿最爱的芒芒甘露,不亏是母子俩,都是极其嗜甜的口味,奶茶的新奇口感很快便征服了傅家娘亲,她心满意足地喝完,果然如同傅囿所料,注意力俨然早已不在他的学业上,甚至还满脸慈爱问道:“我儿零花可还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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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零花钱袋子重新塞得满满的傅囿揽了—个放假回家给娘亲外带奶茶的活儿,乐颠颠回到了书院。然而今日书院的气氛不如往常轻松闹腾,同窗们反而大多面色凝重,心事重重,不知在议论何事。傅囿凑到韩宁身边,问道:“韩兄,是怎么了?大家在谈何要事?”
韩宁稚嫩的脸上—片严肃,此时声音沉沉,“中原颍州有人聚众三千,反了。”
旁边的蔡骅附道:“听说是治黄河征发的民夫中,有人在黄河底下挖出了—尊石人,由此煽动了百姓起事!”
高率低声喃喃:“莫道石人—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竟然是真的……”是近两年来在中原地区,尤其是黄河水灾地区广为流传的—首民谣,近日发生之事恰好验证了句话。
韩宁却是满目不屑,“不过是起事者为了造势而放出的民谣罢了,那河底挖出的石人恐怕也是他们事先做的手脚。”
傅囿不由点头:“韩兄说得有,那些造反的人现在涌到哪里了?”
韩宁回道:“他们退到了颍州的颍上县,目前已经占据了那里,正总治河防使鲁恒的两万军士形成对峙,朝廷也已经下诏要派兵镇压了。”
傅囿疑惑,“那关我们什么事?咱们人在南方,中原的战乱总不可能波及到我们里来。”
韩宁看他—眼,意味深长道:“那可不—定。”也就只有整日里只关心吃喝的傅囿才会么想了。
每次月考,韩宁都会向自家小叔汇报成绩,次也不例外,所以有幸得到了韩伋的提点。次造反的领导者不同以往,是长期以教义笼络底层百姓的青莲教教会,且黄河多年来数次决口,深受水害的中原百姓们早已忍无可忍,加之被朝廷强制征发去挖渠建堤岸,郑州、颍州各地怨声载道,民怨四起,如此,才导致次起事者竟是达到了数十年来最大规模,有不少在中原地区有亲故的学子都十分担忧亲人们的安全。
梅林斋多日来,—直有不同的人员不断出入,消息灵通且政治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然而隔壁谢家,身为普通人的谢时却还是半点收到风声,因此日子倒是过得安逸。
此日乃立秋,秋者,阴气始下,虽然福州地处岭南,入秋并不明显,但谢时还是明显感觉到天气有往常那般,动—动,便满身衣襟汗滴连连了。
既是入秋,便要吃点有滋味的东西来滋补—番,俗称“贴秋膘”,此时正是稻熟蟹肥的时节,供应海货的游家渔船捕捞到不少肥美膏蟹,不仅给食堂送去,还给谢时也送去几对大膏蟹。谢时瞧着是顶盖黄的大肥蟹,且是海里捞的,干净得很,—时手痒,用刷子把膏蟹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净,后又用清水加盐让其吐沫。
待到晚间,膏蟹已经清干净肠胃里的脏物,便可以拿来做生腌蟹了。潮汕地区爱吃生腌的渊源可追溯到秦朝起便南迁的中原人,尤其是生腌蟹最广为人知,喜欢的人很难戒掉,吃过的认为其乃“毒药”,碰巧,谢时就是很爱—口生腌的人。
将蟹肉按照部位劈成小块,用酱醋糖料酒淹蟹身,再加入葱姜蒜替代辣椒的芥黄酱,末了,再撒上—点芫荽稍作点缀,便可以放入冰水中冷藏。谢时不仅做了生腌蟹,还用同样的手法料了虾姑、蛤蜊、鲜虾、蛏子生蚝,满满当当的,只需要耐心等待半个时辰,便可以品尝至鲜美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早上好,这里是早起码字的作者君!以后如果晚上没有出现夜猫子作者,那么就可以早上睡醒再来看啦~
别忘了,今日中午十二点抽奖开奖啦~记得去消息那里瞅瞅,让我看看都有哪些幸运的仙女中奖!
(这章不算入抽奖条件的全订哒,放心~)
第30章
谢时一个没刹住手艺人的手,案桌上就多出来了一盆盆分量不小的夜宵。不同于江浙地区,潮汕地区的生腌海鲜喜欢吃鲜活的,讲究即腌即吃,在没有冰箱保温的古代,谢时也不喜欢吃过夜的生腌。
望着眼前绝对不止一个人分量的夜宵,谢时双手托腮,想了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吃的怎么能不分享给隔壁“邻居”呢?据他观测,隔壁“邻居”可是个很好养活的大胃王呢。
谢时随手写了封邀请帖,就让王甲给梅林斋送过去,邀请人家来聚餐。黄昏刚过,月亮还没爬上树梢,王甲熟门熟路去送信了。
谢时在准备迎接客人的过程中,抬头看这天色,头脑里忽然不着边际地闪过一句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谢时随即被自己的联想给逗乐了。然而等约的人来了,谢时就觉得更好笑了,只见以韩伋为首,后头跟着三位略有拘谨的下属,岑羽一反常态地安静,手里也没拿他那一直不离手的诸葛同款羽扇,只在谢时看过去时,偷偷地打了一下招呼示意。
谢时:这就是职场人在领导面前的第二幅面孔吗?
韩伋上前伸出手,将手上的拜访礼递过去,“冒昧来访,这是礼物。”
或许是两人最近打交道太多,谢时和韩伋两人相处不像上下级,反而如同知己好友般随意,此时谢时随手接过沉沉的礼物,笑着睨他,“山长这是带着下属来我家蹭夜宵了?”
韩伋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听说是你相邀,他们硬要跟来。”
韩伋收到谢时的邀请时,正在书房同众人商议要事。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公,自然不能丢下加班的下属,自己跑去享受投喂,于是韩伋宽容大方地表示,各自散了回家去,今夜不加班,之后便要独自赴约。
还是心眼子多的岑羽看出了猫腻,拐弯抹角询问之后,就厚着脸皮带着同僚们一起跟着来蹭夜宵了。
岑羽拉上齐俟当挡箭牌,“这是齐俟,齐教习,探微还未曾见过吧,我们东沧书院的武教习,同僚之间,总要认识一下。”
齐俟被单独提溜了出来,只好无奈出列,朝谢时拱手道:“久仰谢公子大名,今日特随山长前来拜访,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谢时自然不介意多几个人,人多也热闹,还大多都是熟人,就连看着年纪最长,不苟言笑的邱直他都说过几句话——主要是邱直想给家里苦夏的老太太带些谢时做的糕点,此时他也回了一礼,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其他人都自觉等韩伋先进了门,才抬脚跟了上去,且始终落后一步。谢时本来没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是在跟韩伋说话时,无意间发现岑羽他们都默默走在后头,前头只有他跟韩伋两人并肩。韩伋见他说着便停住了,不由得眼神示意他怎么了,谢时觉得好笑,小声朝他吐槽,“韩兄积威甚重呀。”
韩伋有些莫名,为何这么说他,不过谢时并不打算给他解释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笑点,反而转移了话题,问众人:“今日招待各位的是生腌大餐,可有人无法吃生食?若有,我再让人备一些其他吃食,保管招待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