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嵘刚刚是气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如今被谢岸玲教育了一番,立马清晰地找到自己的定位:“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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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越的烧一直没退,晕晕乎乎之际只觉得嘴巴非常干。
他想要爬起来喝点水,可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于是他开始用强大的意志力和口渴抗争。
就这么抗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感受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唇边。水分浸润了他干裂的嘴唇,然后顺着唇缝流入他发红发烫的喉咙。
那股水流的速度慢且持久力极强,丝毫没有呛到他,有效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裴斯越嗓子舒坦了,睡意便再次涌上来,伸出手将唇边喂水的勺子扒拉开,再次陷入沉睡。
光线昏暗,躺在床上的人病歪歪地蜷缩着,半张着嘴巴呼吸。
床前立着一片阴影,江景辞坐在床边,伸出手碰了碰裴斯越的额头。
还是有点热。
他安静地坐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对方的脸蛋,掐一下不过瘾,还掐了第二下。
“唔——疼……”裴斯越被掐得狠了,在睡梦中拧起眉。
这个小没良心竟然还有脸喊疼。
江景辞回想起裴斯越临走之前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他俯下身,狠狠地含住对方的右边耳垂。
一片寂静之中,想起少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想要离开我?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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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越一觉睡醒,病竟然已经完全好了。
他立马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原本还计划趁着自己生病来一出苦肉计呢。
谢岸玲推门进来,拿着温度计又给他测了一次,烧确实已经退了,只剩下嗓子还是有些干痛。
那医生给他吃的什么灵丹妙药啊,怎么这么见效呢?
“妈妈,你昨晚是不是喂我喝水来着?”裴斯越从床上做起来,准备下床去洗漱,“你真的太体贴了,那时候我差点就被渴死。”
谢岸玲的动作一顿,含糊地说道:“啊,也可能是你爸爸,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裴斯越把她和裴峥嵘感谢了一番,着急忙慌地去洗漱了。
既然病已经好了,他可不能再闲在家里,毕竟昨天一时激动还瞪了江景辞一眼,因为这一眼,之前发的道歉信可能都白费了,他得抓紧时间弥补一下。
被司机送到校门口,裴斯越正准备进去,就被一个穿着便服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女生扎着高马尾,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请问,你认识江景辞吗?”
裴斯越一愣,继而审视地望向女生:“你找他做什么?”
“这是我给他写的信,我们是在校外认识的,”女生说着说着害羞地笑起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原来是情书?
裴斯越面无表情地想,那个小崽子不但是个狠心的狗男人,还是个会到处沾花惹草的浪荡子!
“同学,你认识他吗”女生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裴斯越冷笑一声,将那封情书接了过来,“我可太认识他了,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转交。”
女生满意地离开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那封信下一秒就躺在了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想勾引我老婆?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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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江景辞也太难哄了吧
裴斯越销毁完情书后,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没走多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杜晓宁抓了个正着:“呔——你这厮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裴斯越被吓了一跳,毕竟这是头一回做亏心事,心里难免发虚。
“越崽,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可都看到了, ”杜晓宁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你把门口那个漂亮妹妹给你的东西扔了?”
裴斯越不由纳闷:“学委,你在学校不好好上课, 特意来着盯梢?”
“不是啊,我的数学练习册落到家里了,我正等着我爸给我送来呢, 没想到就遇上你了, ”杜晓宁本人和她的网络ID一模一样, 时刻不忘吃瓜, “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 我现在就去翻垃圾桶。”
裴斯越了解杜晓宁, 她真的是那种会去翻垃圾桶的狠人。
“好, 我说, ”裴斯越叹口气,只能从实招来, “那个女生给江景辞写了情书,让我扔到垃圾桶了。”
杜晓宁先是愣了一下, 继而喜笑颜开:“那你还说什么不喜欢学霸?快来让我闻闻, 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裴斯越无意识地捏了捏裤缝, 慢半拍地反驳道:“我才没有吃醋, 只是我和江景辞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总不能让别人给我戴绿帽子吧?等我们彻底没关系以后, 爱慕他的女生想告白就告白,我绝对不拦着。”
杜晓宁:“......”
还以为自己抓住了裴斯越嘴硬的铁证,没想他竟然找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她被气得两眼翻白,简直想撬开这笨蛋的脑袋瓜瞧瞧,里面装得到底是钢筋还是水泥,怎么就死活不开窍呢!
“越越,你真的想和学霸离婚?你要是真的想离婚,怎么学霸一离家出走你就急得直接发烧了?你要是真的想离婚,干嘛还要和学霸道歉挽回他?”
裴斯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
“越越,离婚可不是小事情,你一定要想清楚啊。”杜晓宁苦口婆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跑到校门口拿练习册去了。
剩下裴斯越一个人慢吞吞地往班级走。
对啊,他要是打算和江景辞离婚,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一刀两断呢?
他苦思冥想半晌,终于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就算是要离婚,也应该是两个人好聚好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情破裂。他们若是真的这样不欢而散,江景辞还是会记恨他,那他岂不是和原文中的裴二少是一样的下场了吗?
所以,他要先和江景辞和好,然后等着江景辞主动和他离婚才对。
嗯,裴斯越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思维逻辑非常之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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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班级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大课间,孟林林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碰上了裴斯越,一脸的不可置信:“越哥,你病好了?”
裴斯越应了一声,被对方身上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一声。
“难得发一回烧,我以为你至少得休息三天呢,”孟林林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顿悟了,“莫非你追夫心切,用意志力战胜了病魔?”
裴斯越一本正经地纠正:“是追妻心切谢谢。”
听到裴斯越这么说,孟林林也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他越哥痛改前非一心挽回,他相信两人一定能破镜重圆!
裴斯越回到班级,发现江景辞正在看书。他默默地滑动轮椅来到少年身边,抻着脖子想和对方一起看。
“你看到哪里了?”裴斯越乖巧地问。
今天的江景辞貌似心情不错,他曲起食指在某一行上敲了敲,并没有起身就走。
裴斯越便立马得寸进尺起来,他估摸着江景辞的阅读速度,每隔三分钟翻一页,像古时候专门伺候在贵公子身侧的小书童。
就这么翻了十五分钟,裴斯越手有点酸,但他仍旧笑容可掬,他知道赔礼道歉最讲究的就是态度。
“江景辞,你看书累不累?用不用我陪你打会儿游戏?”
“江景辞,你渴了吗?我把我的奶给你喝吧!”
“江景辞,这几天天气冷,我让妈妈把你的羽绒服都送到宿舍里了。”
......
这一幕被班级里的某些有心人看到,现场照片立马传到了贴吧里。以杜晓宁为首的CP党们立马开始嗷嗷叫好,磕糖的楼越来越高——
2345L:我越宝可太他妈可爱了嘤嘤嘤,学霸要是再不心软,我就替他给学霸跪下!
2346L:越越的脸果然说变就变,昨天还一副大不了说散就散的模样,今天就变身围着老公转的小跟屁虫了hhhh
2347L:老子早说过他俩不会离!许仙白娘子离婚他俩都不会离!
......
裴斯越一上午都在扮演称职小弟,帮江景辞来回跑腿。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终于听到江景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校服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嗓音也比以往低沉,可到了裴斯越的耳朵里,这四个字好比天籁。
“今天阳光好,我把你的校服放在栏杆上晒太阳去了,”裴斯越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江景辞,你等着,我去帮你拿。”
可能是嫌弃他行动不方便,江景辞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出班级,只见栏杆上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校服的影子。
裴斯越呆了一秒,立马来到楼梯口,就看到江景辞的校服不知何时被风吹下了楼,正好落在一个树坑里。
树坑里满是泥土和枯叶,原本雪白的校服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裴斯越好心办了坏事,沉默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江景辞,你的校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你先穿我的外套好吗?”
他的嗓子还在发炎,就这么被风吹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江景辞没理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他还有别的外套,便转身走了。
裴斯越望着少年的背影,敢怒不敢言地龇了龇牙。
曾经温柔体贴的少年一去不复返,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的负心汉。
江景辞也太难哄了吧?
裴斯越不由有些气馁,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经历的悲催结局,便又重拾起了信心,就算求和之路上全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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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岸玲外出回来,就看到做好的饭菜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上,餐桌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纳闷地循着声音来到一楼洗衣房,就看到自家儿子正在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宝贝,妈妈不是给你刚给你洗过校服吗?怎么又洗?”谢岸玲表示非常震惊,“你......你什么学会洗衣服了?”
虽然裴斯越也很想用洗衣机,但思忖了一下又觉得那样实在没有诚意,只好亲自动手洗。
只不过江景辞的校服外套大得惊人,沾了水之后更是巨重无比,对他这个双腿残疾的人来说就变得有点艰难。
“我把江景辞的校服弄脏了,”裴斯越抬头抹了一下子溅到脸上的水滴,却又抹上去一片泡沫,“我得亲手洗干净才行。”
谢岸玲愣了愣,眼眶倏地红了。
她转过身,一边抹眼泪一边想小辞可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能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阎王亲自动手洗衣服!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最伟大的!
裴峥嵘知道这件事以后,在②群里发出灵魂疑问:怎么谈个恋爱就像去参加变形记一样?
......
一连接下来几天,谢岸玲都在赞叹美好爱情中度过,因为裴斯越为了挽回江景辞的心,不仅亲自为对方洗衣服,还亲手为他做便当,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启发,竟然把自己平时盖的被子搬去了江景辞的宿舍。
自家儿子从前总是喜欢冷言冷语,这次却因为搬被子第一次在父母面前红了脸。
“妈妈,我听别人说,让江景辞晚上睡觉盖上我的被子,他就会梦到我,”裴斯越腼腆一笑,“你说是不是真的呀?”
裴峥嵘和谢岸玲对视一眼,斩钉截铁道:“那必须是真的。”
于是乎,裴斯越成功说服他们两人成为了自己的共犯,趁着江景辞不在把被子放到了他的宿舍里。
事实证明这个举措非常正确,当天晚上,裴斯越就收到了自破裂以来江景辞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
江:[图片.jpg]
虽然只是一张被子的图片,但也具有从零到有的跨时代意义,裴斯越捧着手机,差点喜极而泣。
PSY:妈妈怕你冷,特意给你拿了一床厚被子
江景辞过了一会儿才回:特意拿你的被子?
裴斯越脸有点热,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滚了滚。
等自己勉强冷静下来以后,才开始艰难地敲字:我听别人说,盖着一个人的被子,晚上睡觉就会梦到那个人。你会梦到我吗?
只是简单的文字表述,没有暧昧不清的语句,更没有隐晦的那方面暗示,但裴斯越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他拍了拍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脏,安慰自己人生第一次撩男人,有些生涩也实属正常。
但他等啊等啊,江景辞却没有回他。
裴斯越丧气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只好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可江景辞有没有梦到自己不知道,他却先一步梦到了江景辞。
梦里面的江景辞和现实中不太一样,梦里面的他好像高大伟岸了不少,气质也要比现实中成熟。他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眼神玩味地望着他:“愣着做什么?”
裴斯越只觉得浴室里空间非常逼仄,空气潮湿黏腻,薄薄的睡衣几乎粘在了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将一只脚伸进了浴缸里。
嗯?他的腿竟然好了?
梦里的裴斯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经过自己的脚心,那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脚趾。
江景辞从浴缸里慢条斯理地坐起来,而自己的脚就被窝在他的手里。
“快点脱了衣服进来啊,”男人轻声催促,亲吻了一下他的脚背,“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