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岸玲一脸笑容,态度却显出疏离:“小辞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
江夫人遗憾地叹了口气,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打起精神:“是这样的,我们今天过来是来送东西的,小辞之前走得急,他的东西也都没有带走,我仔细看了看,都是些珍贵的手办模型什么的。”
早干什么去了?江景辞一开始嫁到裴家受尽折磨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为他说过一句话吗?
裴斯越一直冷眼旁观,这个时候浅笑了一声:“江夫人,江景辞现在什么都不缺,我猜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斯越哥,”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白向忻笑了笑,“这些都是江景辞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他儿时的照片集什么的,你不想看看吗?”
裴斯越顿了顿,有点心动。
江景辞不过是刚满十八岁的小崽子,他还没有练就出过于强悍的内心,对于曾经的母亲,对于童年的记忆,他应该是怀念的吧。
白向忻看透了他的想法,直接站了起来:“斯越哥,让我帮你把江景辞的东西搬上去好吗?”
裴斯越点了点头,领着白向忻来到房间。
比起上次在医院的会面,白向忻的状态仍旧不太好。只是将一个纸箱搬到二楼,他就累得脸色苍白如纸,喘息声里还伴着咳嗽。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裴斯越将门关上,直接开门见山。
白向忻笑了笑,环顾周围的陈设:“斯越哥,这就是你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吗?”
他并没有不礼貌四处走动,而是有些局促地站在墙边,眼里都是羡慕。
“白向忻,你上次骗我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这次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裴斯越冷着脸,坚决不再同情他,“你到底来干什么?”
白向忻缓缓走向他,手心是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这次是真的,江景辞亲生父亲的电话,”他蹲下来,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裴斯越的膝盖上,那是一个臣服的姿势,“我这次是来向你认错的,你愿意原谅我吗?”
这一瞬间,白向忻和裴斯越记忆深处的一个人离奇地重合了。
同样的苍白,同样的扭曲,同样的令他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慕残,他沉迷残缺的身体,如果有一个愿意自残博取他好感的人,岂不是很带感……番外见吧hhhhh
第65章 一人保送,全家光荣
裴斯越从小在寄宿学校长大, 过早离开父母的羽翼让他练就了独立自主的性格,所以遇见任何困难他都会首先尝试自己解决。
如果实在难以招架,他才会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打一个电话。
那件事发生在他刚上高一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用委屈的语气和母亲告状——他的腿被同一个寝室的同学割伤了。
那个割伤他的同学名叫白麓, 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刚转学到这个班的时候就被调侃“漂亮得像个小姑娘”,身为他同桌和室友的裴斯越同样也这么认为, 他们原本相处得很融洽。
白麓学习成绩优异,会利用课余时间给裴斯越讲题,而裴斯越活泼好动, 最喜欢上的就是体育课, 在一次达标测试中他还假冒白麓替他跑了一千米。
就在裴斯越以为他们的友情会地久天长的时候, 白麓却在某个雨天将他锁在了学校的画室里, 直到深夜才再次将门打开。
那时候的裴斯越已经又困又累, 正靠着墙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他看到白麓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一张苍白的脸在电闪雷鸣中显得阴森可怖。
“你关我做什么?”裴斯越冷下脸, 站起身来与他对视。
白麓却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相反,他的脸上全是笑意。
但那种笑容是裴斯越从未见过的, 嘴角明明是上扬的,但眸子里却暗藏疯狂, 仿佛一个神情诡异的人偶, 令人不由汗毛倒竖。
“我喜欢你, ”白麓的声音很轻, “裴斯越, 我喜欢你。”
裴斯越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不适地拧起眉。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白麓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半跪在他的面前,捧起他的一只手,表情虔诚地亲吻他的手心,“求求你,你也喜欢我好吗?”
伴随着暴雨倾盆的声音,白麓还说了许多话,裴斯越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白麓趁着他走神的瞬间将他扑倒在地,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膝盖上划了一刀。
“裴斯越......你若是能失去一条小腿就更完美了,”白麓双手沾满了血,嘴里喃喃自语,“我帮你好不好?不疼,不疼,你再忍一忍就好了,宝贝......”
裴斯越从回忆中惊醒,操作轮椅猛地向后一退。
“斯越哥?”白向忻抬起头,清透的眸子里氤氲起水汽,“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裴斯越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白麓的模样,如今记忆再次涌来,他这才发现白麓和白向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白麓也是穿书进来的?如今的自己真的变成了双腿残疾,那岂不是如他所愿?
之前的一切异常都有了解释,裴斯越心里一阵兵荒马乱,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白麓癫狂的模样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可不想悲剧重演。
“你不要再说了,”裴斯越后背紧绷,垂下眸以作掩饰,“谢谢你帮我搬东西,慢走不送。”
白向忻安静地看了裴斯越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
“斯越哥,你想起我了对吗?”他偏过头咳嗽了好一会儿,脸色愈发青白,“我已经改了,真的,我现在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裴斯越不想再听,转过身背对着白向忻,冷声道:“不可以,你走吧。”
两个人在房间里无声地对峙,原本晴朗的天气也不知何时变得压抑起来。
白向忻突然自嘲地笑了,他从背后走向裴斯越,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臂将人圈在了怀里。
就在裴斯越准备反抗的时候,白向忻很快地放开了手。
“斯越哥,”他听到少年嘶哑的声音,“我会让你原谅我的。”
说完,白向忻离开了房间。
裴斯越原地愣怔了一会儿,立马掏出手机给江景辞发信息——
PSY:江景辞,我被坏人盯上了!
PSY:你还记得白向忻吗!他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的腿!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心理扭曲啊
江景辞没回,可能是真的有要紧事在忙。
这也就给了裴斯越足够的时间发挥自己的才华,不到半小时,他就将刚才的经历写成了一篇惊心动魄的小作文,跌宕起伏的剧情比电视剧情节都精彩。
正当裴斯越独自欣赏的时候,江景辞终于给他回复了——
江:你确定白向忻恼羞成怒想要偷袭你的时候,你是坐在轮椅上完成闪避并且漂亮甩尾的?
裴斯越“嘿嘿”笑了两声:有一点点虚构的成分。
江景辞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裴斯越也不敢皮了,老老实实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他抱你了?”江景辞在另一边问。
裴斯越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是”。
江景辞安静了好一会儿,语气才终于恢复正常,“我马上就回去了,不用怕。”
挂了电话,裴斯越彻底将白向忻的事情抛到脑后,他将那个纸盒子打开,好奇地开始翻看。
这次白向忻没有骗他,里面确实是江景辞从小到大的相册,从婴儿时期的满月照一直到初中的毕业照都被精心保存着,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江夫人在找到亲儿子之前确实是个称职的母亲。
裴斯越拿出一张江景辞三周岁的照片,瞧着里面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的小孩儿,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江景辞还有包子脸的时候,长得也太他妈可爱了吧!
裴斯越又翻了翻,惊喜地发现竟然还有江景辞光着屁股的照片!
他猥琐一笑,先是用手机拍照保存了一张电子版,然后又将那张照片私藏了起来。
万一将来发生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凭借这张照片威胁江景辞自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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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买礼物这件事被耽搁了,裴斯越原本打算等周六休息再去,可正当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算白白被抱了一下,至少白向忻还给了他联系方式作为交换。
这次裴斯越没有酝酿太久,他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复制粘贴,直接发给了新号码。
如果这次南风独家进展顺利,那么裴斯越给江景辞的礼物就是亲生父母一对!
与此同时,X国某国际酒店内,江景辞刚参加完爷爷的葬礼,正在陪父母用餐。
姜致远一身笔挺西服,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倦。坐在他身边的闻岚衣着端庄,虽然人上了年纪,但还是能从眉眼中看出当年的风韵。
“小辞,没有胃口吗?”闻岚关心儿子,两条细眉微微蹙着。
江景辞笑了笑,“有点吃不习惯。”
姜致远将刀叉放下,正欲说些什么,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点亮屏幕,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辞啊,那个叫裴斯越的孩子说他是你的老公,还说要让我和亲生儿子认亲呢哈哈哈。”
江景辞愣了愣,接过手机就看到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也不由得翘起唇角。
闻岚也好奇地凑过来,等她看完那段话之后同样抿着嘴笑起来,眼角浮现出浅淡的纹路:“这孩子太有趣了。”
江景辞早在出国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清楚了,首先他不接受定居国外,其次他不会和裴斯越解除婚约。
姜致远和闻岚寻子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然不舍得违背宝贝儿子的意愿,所以他们全部任由江景辞定夺。
只是唯独在和裴斯越何时见面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从父母的角度出发,他们夫妻二人当然是想尽快见到儿媳妇的,可江景辞却不知为何不太愿意,闻岚多次询问原因他也不肯说。
“既然那孩子都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了,你便没有必要再执着下去,”姜致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们和你一起回国好不好?”
江景辞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可他想了想,又不愿意辜负裴斯越帮他寻找亲生父母的一片好心,便和姜致远和闻岚二人做了个秘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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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自己所说,江景辞非常守时地在第三天晚上回来了。
裴斯越为了接机,把夜自习都翘了,亲自挑了一束美丽的鲜花早早等在接机口。
一同前来的裴峥嵘站了一会儿,从外套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上了。
“爸,大晚上的你戴什么墨镜?”裴斯越表示非常疑惑。
裴峥嵘又翻出来一副墨镜给谢岸玲也戴上,神秘兮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等会儿我们举横幅的时候万一有人拍照怎么办?我堂堂裴氏总裁的面子还要不要?”
裴斯越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心想举横幅是为了表达对江景辞被保送A大的祝贺之情,怎么就成了一件丢人的事情了?
为了彰显出自己的敬业,裴斯越一直坐姿标准地手捧鲜花,脸上还挂着职业假笑。
于是乎,江景辞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样魔幻的画面——
两位戴着墨镜的不知名人士手举横幅,嘴巴里还大声念出了横幅上的内容:“景辞景辞!滴水穿石!一人保送!全家光荣!”
如此声势浩大之下,裴斯越坐着轮椅缓缓向他驶来,不但表情庄严肃穆,还给他献上了一大束向日葵:“今日你能一举夺魁,他日必能出人头地!少年!未来是属于你的!努力奋斗吧!”
江景辞......江景辞的眉心跳了一下。
......
隆重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裴峥嵘和谢岸玲身心俱疲,回到家之后立马去睡了。
剩下裴斯越一直逼逼个不停:“江景辞,你刚刚有没有被惊喜到?那个横幅霸不霸气?我的祝贺词写得激情澎湃吗?”
江景辞眼含笑意,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感似乎一扫而空。
他将人抱在怀里,一路上了二楼。
因为裴斯越等待夸奖的眼神太过炙热,江景辞只好给予评价:“欢迎仪式非常有新意,口号非常振奋人心,着实震撼到我了。”
裴斯越满意地笑了,冲着少年勾了勾手指头。
“江景辞,我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景辞站在床边,一时犯了难。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本想先洗个澡。可裴斯越却表现得比他还急,显然是憋了一肚子话要和他说。
江景辞不忍让裴斯越一个人苦苦等待,只好将人一起推进了浴室。
一开始裴斯越还算淡定,可当他看到江景辞迈进浴缸的时候,脑海中猛的浮现出上次春。梦中的画面。
都不用江景辞说什么,他自己的脸先一步红了。
少年的肩膀愈发宽阔,胸膛愈发结实,裴斯越的脸越来越烫,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正准备战术性后撤,轮椅被人按住了。
“你不是有好消息和我说?”
“那个……要不然还是等你洗完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就想听。”
“江景辞!你说话就说话,泼我水干什么!”
“既然都湿了,要不然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