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卫是个十分讨喜的,他什么都会一些,对弈知道如何不着痕迹的让着谢慈,平日的饭食布菜也做得中规中矩,甚至还会自制皮影戏,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不出几日,谢慈便觉得自己离不开对方了,甚至趁着巫晏清不会回殿的晚上将对方叫来寝殿陪着他,给他念书听。
小侍卫看着他的眼中总像是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般,布满了崇敬与一些难言的情愫,就像是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谢慈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了解他,就好像两人曾是同塌而眠的好友、兄弟一般。
小侍卫只是笑笑说:“小侯爷,奴是为您而来。”
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压抑的心事,仔细看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谢慈是真的将这小侍卫当成了宫中唯一的好友,也因此,他开始害怕巫晏清会对小侍卫下手。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巫晏清是个骨子里有些病态的人,他有着所有皇帝的通病,占有欲与控制欲,谢慈入宫以来,身边不知道已经换过多少批侍奉的人。
谢慈但凡是对谁表现出一点点的喜爱与亲近,第二日醒来,那人就必然会被换走。
谢慈有时候不知道巫晏清是不是故意在折磨他,对方将他放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囚笼中,不许他与任何人亲近,只许他看着他一人。
若是一般人,时日久了,说不准当真能对巫晏清生出依赖与病态的爱慕来,但谢慈骨子里就不是个多么安分的人,他喜新厌旧,巫晏清那张脸便是再好看也该看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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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风愈发凛冽,在接近年底的时候,新皇安排好所有的事,祭拜天地,册封谢慈为后宫中第一位贵妃。
说实话,谢慈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外界似乎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甚至祝福之词不绝于耳。
由此可见,巫晏清是早已准备好了。
谢慈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最后会嫁给沈玉书,世事难料,他就像个傻子一般,被耍的团团转。
认错心上人,被迫入宫,被迫成为皇帝的嫔妃。
谢慈穿上贵妃的命袍,很长的广袖长袍,烟黑与绛红配色,有种难言的贵气,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金丝绣出细密的腾云祥纹,乌黑的长发被羽冠束起,秀美的面上被银粉装饰,有种蛊惑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雅贵之美。
巫晏清在前段时间揉着头同谢慈解释过,他本是想册封谢慈为皇后,但因着老皇帝死后需得守丧三年,后位必须空出来。
谢慈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些,他信极了谢池,对方说要将他带出皇宫,就一定会兑现诺言的,再者,他现下对巫晏清实在没什么喜爱之情,又怎么会在意自己是妻是妾?
左右都一样,出不了这宫门,像只金丝雀似的被禁锢起来。
祭拜天地的流程十分繁琐,谢慈同巫晏清并肩走在红绒毯上,尽头是高高的祭天台。
皇帝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一张清冷高洁的面上都浮现出几分缓和的笑意。
倒是谢慈,他从前倒是情绪多变,现下倒是一片漫不经心,甚至眼神在四周跪拜的大臣中随意扫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一束目光始终跟随着自己,很平静,又好似猎人锁定目标似的。
祭天大典上所有人都不能抬头,是为对神灵的尊重,谢慈从来出格,不管不顾,眼神往旁扫去,恰好看到了沈棠之。
沈棠之应当是瘦了,他更高了,面容文雅俊秀,一双眼有些沉静,他们看了对方几秒,便轻飘飘的挪移开。
像某种心照不宣。
谢慈心口又跳了起来,像在沈府中每一次同沈棠之接吻一般。
有种近乎迷恋的错觉。
祭天大典在临近傍晚结束的,谢慈褪去繁重的衣饰,去太液池泡了一个澡。
谢慈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小侍卫。
小侍卫当真是全能,他挽起袖子,垂着眸,任由雾气弥漫上来,在他的睫毛处凝结为露水垂下。
谢慈闭着眼任由对方小心翼翼的擦洗,谢慈黑色发散开水里,仿若一朵瑰丽的黑色海·棠。
雾气越来越盛,谢慈慢慢睁眼,他似乎有些疲惫了,好一会儿轻轻挥开小侍卫温柔擦拭的手与绸布,他手上微微使力,竟将对方拉下了浴池。
谢慈上半身是赤·裸着的,线条昳丽,蛊惑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将小侍卫推在浴池的边缘,一张粉面全然如同彻底盛开的芙蕖花,谢慈覆在小侍卫身前,手指温热有力的捏住对方的下巴,声音有些沙哑,好似某种欲·望在其中盛开、晕散。
他依在小侍卫耳畔道:“我知道你是谁,沈棠之,是你是不是?”
谢慈像一只美艳的、蛊惑人心的水鬼,他轻轻舔了一下彻底滚红的耳垂,哑声道:“我知道是你,沈棠之,我今晚可能就要与皇帝圆房了。”
小侍卫满脸通红,眼中透着一种难言的光芒,像是死去又复活的鬼怪,有些阴戾、却又不可遏制的被对方勾引。
他什么话也没说,放之任之的由谢慈吻在他的脸侧。
像一个瘾君子,彻底的沦落在阿芙蓉的引诱中。
谢慈只当自己猜对了,他潮湿的额头抵在小侍卫的额侧,轻轻道:“我不会让他碰我。”
他说着,手指顺着水滴蜿蜒,点在小侍卫的胸口。
纨绔的眼中雾着水汽,是生疏的引诱,他说:“我给你好不好,玉书。”
他说:“我想当你的妻子。”
小侍卫闭着的眼慢慢睁开,好一会儿,他慢慢抬手,不轻不重的推开谢慈。
谢慈微愣,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
小侍卫起身上岸,他的声音有些异样的喑哑,只以潮湿的背部对着谢慈:“贵妃娘娘,祸从口出,奴只是宫中一位不起眼的侍从,并非那位沈大人。”
谢慈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垂着头。
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嗤笑一声,眼尾赤红一片。
纨绔用一种近乎冷淡的语气道:“好一个祸从口出,沈棠之,你白日还与我眉来眼去,现下被戳穿身份又来装正人君子了?”
“懦弱无能。”
侍卫没有转身,声音依稀有些凉意:“贵妃娘娘自重。”
谢慈气得直接将池边的东西全部砸进去,眼眶通红一片。
小侍卫慢慢走出去,谢慈最后轻声说道:“沈棠之,我喜欢你。”
别走好不好?
门被彻底关上,谢慈半伏在浴池边,瘦削的脊背轻轻颤抖。
怪他自作多情,才会如此难堪。
谢慈被侍女们伺候着穿好云锦制的软袖长袍,他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泛着粉,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侍女们拿来瓶瓶罐罐的香膏,谢慈垂着眼,对她们道:“不用你们,叫我那侍卫进来。”
侍女们提醒道:“贵妃娘娘,您如今该自称本宫才符合规矩。”
谢慈不耐烦道:“行,叫本宫那侍卫进来涂香膏。”
侍女们慢慢退下,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
谢慈闷闷垂头道:“你来帮我涂。”
说着,他像是使脾气一般,嘱咐道:“不许碰我的脚。”
第94章 第三只备胎28
谢慈没想到‘沈棠之’当真能忍得下来, 他心里气闷,等对方将香膏抹在他柔腻弧度的下颌骨的时候,谢慈忽的握住对方的手。
小侍卫的手并不粗糙,只是食指上有些微薄的茧子, 一摸便知这是一双常年持笔的手。
谢慈与小侍卫双目相对, 对方掩饰一般的率先垂下眼眸。
谢慈心情变得愈发恶劣,他将对方的手甩开, 慢慢的支起腰身, 语气有些轻嘲:“沈棠之, 你可知道,这个香膏是什么作用?”
他唇边带着泛冷的笑意,慢声道:“催·情香膏,专门用来服侍皇帝的。”
“你要亲手把我送到他的床上吗?”
侍卫猛地抬眼看他,手背的青筋鼓起, 眼中难以抑制的显出几分猩红的血丝。
两人的距离很近,谢慈抬手便能训狗似的掐住对方的下颌骨。
唇齿相碰, 对方唇间有种微微泛凉的薄荷双生藤的浅香,很熟悉、熟悉好像他曾长久在身边嗅闻过。
但那并不是沈棠之惯用的香薰。
谢慈忽的一顿,委屈饱胀的思绪叫他没法理清脑海中的想法, 他正清晰的感觉到对方逐渐发力的亲吻。
就好像下一瞬便是地狱, 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谢慈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 等缺氧的劲儿过去, 对方的手已经牢牢地箍在他的腰间,他正以一种婴儿的姿势坐在对方的怀里, 被占有欲极强的掠夺。
咚咚咚——
门外有侍女恭敬的声音响起:“娘娘,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传令还有约莫一刻钟陛下便要到咱们紫宸殿, 香膏擦好便该准备接下来侍寝的事宜了。”
谢慈能清晰的感觉到腰间的手克制不住的收紧,他抿唇,面上尚且还有些潮红,轻声对身边人耳语道:“现在又知道醋了?”
侍卫的脸有些阴沉,他从始至终也没有承认自己是不是沈棠之,只是往日清亮的音色变得沙哑深沉,他说:“阿慈,不许让巫晏清碰你。”
腰间的手愈发用力,像是要将他彻底融入骨血之中:“你是我的。”从出生开始。
侍卫的眼中的光亮甚至是有些古怪的,透着某种偏执,像是命运的使然。
谢慈笑了一下,杏眼中全然是甜丝丝的笑意,他小小的吻了一下对方的侧脸,轻声道:“嗯,我是你的。”
侍卫耳垂红了个彻底。
侍女们再次打开门看到的便是浑身透着慵懒与粉意的贵妃正微闭眼,由着小侍卫按头上的穴位。
谁也不敢多看一眼榻上的美人,生怕身后皇帝的眼线会将她们的眼挖出来。
谢慈刚被带到床榻上安置好,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谢慈侧眸看了眼窗外笔直的侍卫的身影,便是这一眼都无端的叫他觉得放松,
巫晏清今日与往常显然都不同,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冷漠寒霜似的脸也融化几分,嘴角牵起难得温和的笑意。
“阿慈,今日开始,我们便成婚了。”
向来矜持冷淡的男人此时好似也无法克制心中的软意,眉眼处全然是对妻子的爱怜与温和。
谢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他起身,身上只穿着雪白的亵衣,整个人干净的像是屋檐上的细雪,连脆弱的血管都格外的瞩目。
他走到皇帝的身边,竟能按捺住跳脱不驯的性子,帮巫晏清更衣。
巫晏清眼中含着笑意,他的声音中有温情的弧度,又像是带着几分打趣:“今日怎的如此乖巧?”
谢慈并不吭声,只是瞥了他一眼,面颊有些微红,竟像是害羞的姿态。
巫晏清不由得想起从前嬷嬷同他说过,不论是男是女,只要是真正的嫁给了一人,有了夫君,慢慢也会愿意将自己交与对方。
巫晏清心中暖和,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几乎叫他迷恋。
哪怕谢慈帮他换完衣服便自顾自到床上背对着他躺好,这样一副拒绝的情态都没叫他生出苦闷的情绪来。
他摩挲着对方手腕上的伽木佛珠,心中安定。
巫晏清以为谢慈终是妥协了,毕竟已经嫁给他了,更何况两人从前也有过一段,他不信谢慈对他毫无感觉。
只是当他的手腕揽在对方纤柳似的腰间时,巫晏清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浑身都僵硬了一瞬,是一种极其不自在的、难以忍受的姿态。
谢慈的头发十分浓密顺滑,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他背对着他,头颅不曾转过来,声音有些细微的惧怕:“陛下,我、还没有准备好。”
巫晏清眼神缓和,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毛茸茸的发,温和道:“没事,我等你,阿慈,日后只有我二人,你便唤我夫君。”
谢慈没吭声,巫晏清便握着他的手指,从浅粉的指盖轻轻啄吻,一直到舔·舐指缝。
谢慈僵的更厉害了,他真的很怕,不仅没有分毫被取悦的感觉,反而感觉像是被一条阴冷的蛇类盯上。
终于,他有些熬不住了,只得虚声道:“夫君,你别弄我了。”
巫晏清的眼神愈发暗沉,喉头微滚,沙哑道:“好,你乖一些,抱着朕便不弄你了。”
谢慈只能依言转过身,抱着男人的腰身。
他生怕再过一会儿巫晏清反悔,逼着自己睡过去。
巫晏清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只道谢慈还需要适应,为了让对方心甘情愿,竟也愿意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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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贵妃后的生活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硬说有什么区别,就是巫晏清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亲吻他,对方眼中对他的渴望与日俱增。
谢慈心里惧怕,白日里行为愈发跋扈肆意,恨不得叫对方厌烦了他才好,但不论他怎么折腾,巫晏清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甚至他愈是如此骄纵,对方的眼神越是温和、纵容,好像就算他把这紫宸殿烧了都没什么关系。
昏君。谢慈在心里暗骂。
小侍卫并不一直是‘沈棠之’,毕竟对方到底是朝中大臣,怎么可能一直窝在后宫,谢慈心里清楚,他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自己能分得清对方。
谢慈本身不是那种会被道德束缚的人,就算他成了贵妃、就算祭过天,他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巫晏清自诩将他看在笼子里、禁锢的死死的,但对方怎么也想不到,便是这样,他都能与‘沈棠之’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