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了解了前因后果,知道裴烈没有拐带姜渔,甚至还为姜渔提供了保护,于情于理他都该说声谢谢。
但莫名地,他就是看裴烈不爽。对方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外,他不得不防备着裴烈另有目的。
“裴总。”姜平把姜渔拉到自己身后,“感谢你前段时间对小鱼的照顾。他年纪小,不懂事,学人家玩时髦搞什么契约婚姻,刚才已经被我狠狠教训过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会保护他。还请裴总在方便的时候,和小鱼去趟民政局,把这婚,给离了。”
姜渔一听,那哪儿能行啊,他要是跟裴烈离婚,他还怎么回地球?可刚要开口,就被姜平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偃旗息鼓。
裴烈迎着风轻笑了声:“姜警官真会说笑。什么契约婚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鱼。”他越过姜平看向姜渔,话音似乎有些伤感,“你跟你哥这么说的?那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呢?”
姜渔今天被N连击,整个人完全是懵逼状态,听了裴烈的话,先是点头,又连连摇头。姜平咬牙切齿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渔,你还有没有实话?”
姜渔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死扛:“哥,我……我不能离婚,我爱裴烈,结婚是我自愿的。”
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到最后,他已经完全不敢去看姜平的表情,但余光还是能看到姜平垂在身侧的手被气得发抖。
最终,姜平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回屋里,没过多久又拿上外套出来,开车离开了。
姜渔追了两步,喊了好几声大哥。
在他身后,裴烈的脸也沉了下来。
秦远把车开过来,裴烈坐上车,摇下车窗看着还呆立在原地的姜渔,心里更是烦躁。
“秦远。”
秦远会意地按了声喇叭,终于唤回了姜渔的神志。
回裴宅的路上,姜渔抱着手机,想给姜平打电话,又怕让他生气,开车会出事故,只好作罢。裴烈闭着眼睛,能清晰的感受到姜渔心里的难过。
一想到姜平回来,姜渔多了个靠山,裴烈的心里就极其不舒服。
而姜渔这么重视姜平,更让他不舒服。
不过就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什么好在意?
一直等到11点,姜平还是没有回复信息或者电话。如果不是警部有24小时待命的规定,姜平或许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姜渔跟云景说了事情的经过,云景丝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姜平一边,只回复了两个字:
活该。
嫌打字慢,云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
“你哥从小到大那么疼你,你就这么跟个男人跑了,他不得气死。”
姜渔唉声叹气:“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喜欢男人,一时接受不了?”
毕竟“姜渔”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李薇薇来着。
云景:“这件事的关键不是在于你喜不喜欢男的,而是在于你结婚竟然不告诉他,他觉得你把他当外人,当然伤心了。还有,你就算再爱裴烈,也不能当着你哥的面说啊,裴烈是高兴了,你哥突然变成了棒打鸳鸯的坏人,他能不生气吗?”
姜渔:“……你怎么分析起来一套一套的,你谈过恋爱吗?”
再说了,裴烈回家路上也一直阴沉着脸,没见多高兴啊……
电话那头,云景的脸红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看过的小说比你做过的习题还要多。”
姜渔:“唉……我打算明天去找我哥负荆请罪,你知道他在市区的公寓在哪儿吗?”
云景:“当然知道了。”
他都不知道踩点踩过多少回了。
云景:“我开车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姜渔在华大北门下车,又从东门绕了出来,坐上了早就等候在此的云景的跑车,一路飞驰到了姜平公寓。
只可惜,扑了个空。
“你哥应该是上班去了。”
姜渔撇撇嘴,从书包里掏出便签纸,靠在墙上画了个吐泡泡的卡通小鱼,泡泡里面写着“对不起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贴在了姜平的门上。
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学校,又让云景绕道去了趟警部。警部门前守卫森严,姜渔一脚踏进黄色警戒线,立刻就被警卫呵斥退后。他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没看到姜平,只得悻悻离开。
云景连警部的边都不敢沾,把车停在一个路口之外。警部门口的警卫都认识他,要是报告给他爸,让他爸知道他翘课,回家铁定挨揍。
姜渔的行踪自然一点不落地被汇报给了裴烈。等他下午回家的时候,姜渔还是同往常一样陪着他复健,腿上摊着本书,但明显心不在焉,隔几分钟就要把手机拿起来看看,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在等谁的信息,不用问也知道。
复健结束后,姜渔打起精神给裴烈按摩。他既然在姜平面前选择了裴烈,那更得牢牢抱紧裴烈的大腿。
裴烈垂首,看着姜渔柔软的头发和白皙的后颈,想着他昨天晚上再次承认爱自己,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勾了一下。他撇过眼,目光落在了姜渔的习题册上,拿起来随意扫一眼,眉头立刻紧皱。
一页纸上五道题,错了三道。
裴烈眯了眯眼,又往前翻了翻,错误率依旧很高。
就这水平还敢翘课,回家还装模作样假用功。裴烈突然手痒,很想把姜渔按在膝盖上,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揍两巴掌。
姜渔的求生雷达异常敏锐,嗓子里突然泛起一阵痒意,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感冒还没好?
他抬起头,眼睛迷蒙又无辜地望着裴烈,又咳了几声。
“今天就到这儿吧。”裴烈道。
晚饭后,黎伯特意熬了梨汤:“小鱼少爷,我看你是上次发烧还没完全好,不如再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少爷,你也喝一碗吧。秋天燥,正好去火。”
姜渔喝着清甜的梨水,咬着入口即化的梨肉,嘴里含糊不清:“不行黎伯,我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
他很快喝完一碗,觉得不够又跑去盛。就在此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好巧不巧,裴烈又是一侧头就能看到。
裴烈内心深处也唾弃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行为,但就是……忍不住。
再说了,姜渔为什么不更改设置,他应该把消息详情隐藏起来。
大脑闪过纷乱念头的同时,裴烈已经看到了信息的内容。出乎意料,发信人不是姜平,而是一个三个字的人名。
汤子嘉。
汤子嘉:【姜小渔,最近在图书馆怎么没看到你?复习功课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汤子嘉:【我坐在老位置,或者你有问题也可以随时在v信上问我。等期中考试过了,我带你打篮球。】
看着还在厨房里盛汤的姜渔,裴烈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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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烈:……这个汤子嘉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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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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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盛好梨汤,走回餐桌坐下的时候,就见裴烈又变了脸。
漆黑的瞳仁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他。
姜渔愣了,他转个身去厨房的功夫,前后不超两分钟,裴烈这是要刷新自身的变脸记录?
“你要喝吗?”他把碗递了过去,裴烈没动,看来不是因为他喝了最后一碗梨汤的缘故。
姜渔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我没怀孕,那是谣言。”
裴烈仍旧冷着一张脸。
姜渔:“……”
天知道,他连男人的手都还没牵过,纯情得不能再纯情。
无奈地吸了吸鼻子,姜渔一手端起碗,一手拿手机:“你慢慢喝,我上楼看书去了。”
“等等。”裴烈叫住他,“把书拿下来,在餐厅看。”
姜渔:“?”
裴烈扫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蕴含催促。
姜渔不敢违抗大佬的命令,只得乖乖上楼把书包拿下来。
裴烈喝完梨汤就上楼了,姜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下了楼,手里多出一本书。
姜渔瞄了一眼,硬皮大厚本,书名被宽大的手掌挡住了一半,只能看到金融两个字。他想起秦远曾经提过,裴烈以前是斯坦森大学的高材生,主修就是经济金融。
视线从书上移开,一路向上,停在了裴烈的脸上。姜渔的嘴巴微微张大了些。
裴烈一如以往,穿了件衬衫,外套黑白棕三色拼接的羊绒薄背心。但不同的是,他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袖口卷起,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整个人少了分戾气,多了点书卷气。
姜渔低头看课本,余光却中,裴烈在和他隔一个椅子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裴烈最近的话变多了,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不像一开始他搬进来的时候,每天都板着一张脸,活像所有人都欠他钱。
粗粗一算,他穿越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和裴烈协议结婚也快两个月了,老神仙自从托梦给他让他耐心等待之后,就音讯全无。
到底何时才能回地球?
姜渔重重地叹了口气。
裴烈皱了下眉,眼睛从书上抬起,语气颇为不耐烦:“哪里不会?”
姜渔:“哈?”
不等他反应,裴烈长臂一伸,习题册滑过大理石桌面,到了他手中。
“铅笔。”
指节在桌上敲了两下,姜渔把笔递了过去。
“坐过来。”
“我只讲一遍,认真听。”
“这题应该选A,金本位的特点是黄金可以自由铸造、兑换和输出入。”
“这题填空……”
声音低沉悠扬,像大提琴,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在习题册的空白处刷刷写下一行行端正的小楷。
或许是戴了眼镜的缘故,平日里凌厉的五官都显得柔和,深遂的眼睛在镜片后专注地看著书本,张合的薄唇轻而易举吸引了姜渔全部的注意力。
裴烈光听姜渔的呼吸就知道他在走神,而且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换成其他人,裴烈早一个眼刀射过去,但对姜渔……
他侧过头,笔头在书上点了两下,故意拉下脸:“姜渔,看我的脸能让你考试及格?”
姜渔从遐思中清醒,晃了晃脑袋,集中精神专心听裴烈上课。
沉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裴烈思维非常敏捷,只要扫一眼题,甚至不需要思考的时间就能知道答案,讲题的时候思路清晰,逻辑性强,他在课上没听懂的模型被裴烈拆解开,从最基本的概念讲起,不怎么费力就听懂了。
姜渔有些兴奋,不知不觉间离裴烈越来越近。在裴烈讲完一页准备翻篇的时候,姜渔突然身子朝前,勾着头,手点著书上的一处:“这题我也不会,瞎蒙的,你能给我讲讲吗?”
两人离得太近了,裴烈能清晰地感觉到姜渔的呼吸,湿热的,喷在他脸上,感觉像是在……
吻他。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一滞。
他不习惯别人靠近,在国外时独来独往惯了,回国后被裴容暗算残了一条腿,更是提防一切靠近的人。但对姜渔,他却诡异的没有这种感觉。
不仅不反感,他甚至享受姜渔对他的触碰,每次姜渔替他按摩,都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裴烈屏住呼吸,小心地闻了闻。姜渔身上是清爽的沐浴露味道,黎伯准备的,自然和他是同一款。
普普通通的柠檬香,以前也没觉得多好闻,今天跟上瘾了似的,怎么也闻不够。
视线锁在姜渔耳后的一小块皮肤上,忽然就很想……
裴烈猛地一推桌子,把姜渔吓了一跳:“怎么了?”
“……”裴烈的喉结起伏滚动,“口渴。”
“我去给你倒。”姜渔立刻站起来去倒水,手背试水温,“正好喝,不烫。”
裴烈接过,一饮而尽。
他今天跟姜渔说的话,比之前两个月说的加起来还要多。只不过看了条信息而已,感觉真是要疯了。
“还要喝吗?”姜渔见裴烈站起来,以为他还想喝水。
回答他的是裴烈离开的背影。
姜渔莫名其妙,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比喻简直就是为裴烈量身打造的。他把裴烈讲的知识点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掏出橡皮想把他的字擦掉,想了想又把橡皮放回去,在裴烈字迹的旁边写上自己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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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一共两天,眨眼就过去了,最后一门恰好是汤子嘉监考。收完试卷后,汤子嘉让姜渔在教室等他,他先把试卷送到教导处。
云景陪姜渔一起等,又打听起姜平的消息:“你哥理你了吗?”
姜渔叹了口气:“没……”
姜平这次真是被他气得不轻。但除了上次翘课去找姜平以外,他再没机会偷溜出去。
云景低头看着脚尖,默不作声。他倒是有好几个晚上开车“路过”姜平的公寓,看见亮了灯,但姜渔不在,他一个人也没胆子上去。
“唉……”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你今天能晚点回家吗?”云景问,“我们再去公寓找你哥。”
根据他几个晚上蹲点的经验,姜平从警部下了班就直接回公寓,不交际不应酬,连外卖都不点,真是居家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