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丞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难看,但他今天得偿所愿,实在得意,很快恢复一张笑脸:“裴烈家大业大,小鱼你自然看不上姜家那点钱。不过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你看到裴烈身边的那个人了吗,秦家小公子,家境好学历高,人长的又好,谈吐做派都是一等一的。我看裴总和他聊得挺开心啊。”
隔着人群,姜渔往裴烈的方向扫了一眼。
裴烈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他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非常养眼的年轻帅哥,应该就是姜丞说的什么秦小公子。秦小公子正笑吟吟地向裴烈敬酒,还不时往裴烈身边靠,两人的胳膊都快挨上了。
姜渔刚被冷水浇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三杯酒下肚,他本就有些晕乎,眼前这一幕让他的理智彻底出走。
怎么这么多人觊觎裴烈。
难道不知道他结婚了吗?!
姜渔没再理会姜丞,做了个深呼吸,穿过宾客快步走到裴烈身边,恰好撞进那双含着愠怒的漆黑眼眸中。他也不害怕,反而眨了眨眼睛,把秦小公子挤到旁边,挽上裴烈的胳膊,亲昵地叫道:“老公,我……”
他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大脑一抽,脱口就这么叫了。
裴烈明显愣了下。
姜渔叫出口的那一瞬间是清醒的,但很快又被酒精和愤怒占领理智的高地,因喝了酒而酡红的面色更红了,艳若桃花,眼眸也被酒精醺得腾起水雾,迷醉迷离。
裴烈心里的那点不愉快彻底消失了。
他立刻把酒杯递给侍者,牵起姜渔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捏了下:“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渔听见了裴烈的话,但大脑转不过来,点头,又摇头,见裴烈似乎不生气了,又叫了句“老公”。
声音甜软,模样勾人。
一旁的中年人和秦小公子,仿佛被雷劈中,双双傻了眼。
第40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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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不用问,光看姜渔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喝多了。
呼吸间都带着微微的酒气,甜腻醉人。
他把姜渔往怀里带,不着痕迹搭上他的腰。
秦小公子的笑僵在脸上:“会长,这位是……”
裴烈没回答,反而侧头看着姜渔。姜渔在半醉的情况下还能明白他的意思,都有些佩服自己,笑着道:“你好,我是姜渔,会长的……”
他故意拖长声音,转头冲裴烈粲然一笑,竟有些羞赧:“爱人。”
老婆这个词太羞耻,他说不出口。
裴烈心头大震,揽在他腰侧的手不由收紧。
秦小公子的脸立刻黑了,说了句失陪就转身离开。姜渔郁闷了一晚上,终于出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他往旁边站,和裴烈拉开距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扫过自助餐区,便问:“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拿。”
裴烈却不想让他再离开视线:“不饿,站的有些累。”
姜渔紧张起来:“要不要休息一下?”
裴烈定定地看着姜渔,突然觉得带他来参加酒会真是个愚蠢的主意。姜渔笑了一晚上,但都不是出自真心,明明不喜欢,还假装和一群人聊得热络。
是和他赌气吗?
他觉得有些可爱,又有些心疼。
“回家吧。”裴烈道。今天是圣诞夜,剩下的时间他只想和姜渔两个人度过。
姜渔当然说好。
见裴烈要走,一群人又围过来。裴烈毫不遮掩地牵起姜渔的手,对众人道:“不好意思,小鱼喝多了,我带他回家,失陪。”
姜渔:……
商会里各个都是人精,怎么不明白裴烈的意思。有人开了个头,说了句“会长结婚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之后便一片恭喜的声音。
姜渔的脸彻底红了,分不清是热的还是醉的。
离开前,裴烈被汤枫眠叫住,似乎是有事想商量,便让姜渔等他。
姜渔从宴会厅出来,在窗户旁坐下,身体陷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微醺的感觉让他仿佛身在云端,很舒服,但又有些不真实。他掏出手机给云景发了张自拍。云景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手腕上的手表。
云景:【手表不错,裴烈给你买的?我收回以前的话,他一点也不抠。】
姜渔:【……不是送的,是借的。】
云景:【……靠!】
姜渔不想聊裴烈,便把话题岔开:【你怎么样,还没好吗?】
自从上次进医院,云景就一直缠绵病榻,被父兄勒令在家休息。
云景:【小感冒而已,我下周就去上课。之后我要干一件大事!】
姜渔:【你要炸学校?】
云景:【……我要找人谈恋爱!才不要天天被你喂狗粮。】
姜渔:【鼓掌.jpg。你喜欢哪款,今天酒会来了好多青年才俊,真可惜你不能来。】
云景:【为什么是青年才俊,我就不能喜欢小姐姐吗?】
姜渔卡壳了。对啊,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云景跟他一样喜欢男人?他刚要回一句对不起,就见云景发来信息。
云景:【不过我确实喜欢小哥哥,哈哈哈,你快帮我看看,我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姜渔乐了,低头在手机上飞快打字,等抬头时才发现身边站了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老外个子挺高,三十岁左右,一身运动装束,操着蹩脚普通话:“你好……好看。”
姜渔一脸莫名:“哈?”
老外对着他手腕上的表不停比划:“你……好看。”
姜渔以为他要问时间,抬起手腕看了看,报了个数。但老外还不走,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表,突然伸出手,把姜渔吓了一跳。他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躲到一边。
“你想干嘛?”
老外叽里呱啦飙起英语,表情有些兴奋,绕过沙发想往姜渔身边走。一旁保镖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把老外拉开。
裴烈恰好在此时步出宴会厅,见了这混乱的场面立刻沉下脸:“怎么回事?”
姜渔惊魂未定,还没开口,就见那老外挣脱保镖,张开双臂朝裴烈走去,用英文道:“裴,好久不见!”
裴烈神色未变,和老外撞了一下肩:“威廉,好久不见。”
威廉兴奋地指着怔愣在一旁的姜渔:“原来你定制手表是为了送给他。他戴着很好看,他是你什么人?”
提到姜渔,裴烈的眼底不自觉聚起温柔,却不愿多说,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威廉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幽怨:“我来处理你给我留下的难题。”
裴烈眉梢微挑,看了姜渔一眼。威廉跟着看过去,吹了声口哨:“他形象气质都非常符合我的要求,没想到你身边还藏着这样的人,我要请他做我们品牌的代言人!”
姜渔站得远,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这老外似乎和裴烈很熟,举止亲密,而裴烈在他面前也是少有的放松。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靠,不会又来个挖墙脚的吧。
还有完没完了。
姜渔立刻走到裴烈身边,警惕地看着威廉,用眼神宣誓着主权。裴烈顺势牵起他的手。
威廉主动道歉:“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是看到你的手表,有些激动。”
姜渔不解地看着裴烈,就听威廉又兴奋地说:“裴向我买表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买的是一对,另一块究竟是要送给谁,原来是送给你。这么巧还竟然被我遇上。”
姜渔惊讶地说不出话。裴烈买对表,其中一块还是送他?难道不是借他戴吗?
一想到这块表的价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肯定是这个老外搞错了。无缘无故,裴烈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
威廉冲姜渔眨眨眼,问裴烈:“裴,我能请他当我们的代言人吗?”
裴烈不置可否:“这件事等以后再说,我会问他,尊重他的意见。但今天并不是个好时候。”
威廉了然地点头:“我明白。”
他冲姜渔暧昧地眨了眨眼:“圣诞快乐,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回半山的路上,姜渔拐弯抹角问起威廉。
“那个老外是谁,好像和你挺熟的,呵呵。”
黑暗中,裴烈的眼里闪过笑意:“他父亲是RM腕表的总裁。”
姜渔恍然大悟,难怪老外说裴烈向他买表,原来如此。
“那他说的代言人,是什么意思?”
裴烈没具体说,反问:“他想请你代言,你有兴趣?”
“我?”姜渔吃了一惊,“我怎么能行,我又不是明星。”
转念一想,像这样的大牌,代言费应该不少吧。
夜色下,轿车飞快行驶。裴烈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姜渔撑在座位上的手,手心覆上他的手背,缓缓说:“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你有兴趣,我安排你和威廉见面详谈。不过现在,你需要好好想想另一件事。”
姜渔心中阵阵悸动,脸又有些红。他想,那香槟的后劲真是大,一直到现在他还有点晕。他没有抽出手,喉结上下滚动,不解问道:“什么事?”
裴烈似乎笑了一下:“不饿吗?想吃什么?”
姜渔晚上光喝了酒,没吃东西,裴烈也是一样,但并不是很饿。此时车开过繁华的夜市,他朝窗外看去,恰好看到一家排着长队的炸鸡店,肚子里的馋虫突然就被勾出来,眼睛亮了亮:“想吃什么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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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抱着一份炸鸡下车,小拉闻见香味扑过来,围在他脚边打转。
客厅的电子壁炉开着,圣诞树上的彩灯也亮起,底下还铺了一层厚实的毛绒毯子。
姜渔回卧室换下礼服,脱了鞋抱着小拉在毯子上滚了两圈。
“你怎么又沉了?”小拉这段时间体重疯长,他都快抱不动了。
电梯声响起,姜渔坐起来,在小拉冲出去之前叮嘱:“不能扑裴爸爸,听到了吗?”
小拉舔着他的手心,等他一松手就冲到电梯口,对着走出来的裴烈不停摇尾巴。
客厅很安静,佣人们不在,就连黎伯也只是在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出门迎接,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
姜渔看着裴烈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他换下了礼服,穿上了深蓝色的棉质居家服,偏分的短发不似方才精心打理,稍显凌乱,褪去凌厉,多了几分随意。
裴烈走到毯子旁,姜渔仰头看他,屁股朝旁边挪了下。但裴烈并没有站上来,而是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壁炉的电子火焰在跳动,室内温暖如春。姜渔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炸鸡大快朵颐。
反式脂肪酸果然就是香。
裴烈不感兴趣,按铃叫来佣人倒了两杯红酒,端起其中一杯自饮自酌。
姜渔吃完一块,满足地眯了眯眼,侧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裴烈。
按他往日一杯倒的酒量,今天喝了三杯香槟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实属超常发挥,而且他素来不馋酒。但此刻不知怎么了,看到裴烈优雅地喝着红酒,突然有些心痒。
他也想喝。
哪怕知道喝完一定会醉倒,但还是想喝。
想和裴烈一起喝。
矮几上还放着一杯酒,明显就是给他的。
姜渔摘掉一次性手套,端起酒杯来晃了晃,又凑近闻了闻,混着果木的酒香扑鼻而来。
他一晚上光顾着交际,都没能好好品一品那香槟的味道。他和那么多人碰了杯,唯独没有和裴烈对饮。
他端着酒杯,也不喝,仰头看着裴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裴烈附身,杯口倾斜,和他的轻轻碰了一下。
脸颊的温度在清脆的碰杯声中极速上升,气氛升温。
小拉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馋得直哼哼,姜渔心情好,把剩下的鸡肉给了它,自己盘腿坐在毯子上,小口品着酒。
其实也说不上品,他喝过的酒类有限,又不精于此道,但就是很享受当下的氛围,不说话也觉得很舒服。
裴烈也很享受。
在客厅静谧的一角,华丽的圣诞树下,他坐在沙发上,而姜渔就坐在他的脚边。
凛冬的寒冷被隔绝在外,从身到心都是暖的。
裴烈不着痕迹观察着姜渔。姜渔果然是喝酒上脸的类型,刚才在酒会他就注意了,现在更加确定。
酒量不好还那么馋。
目光低垂,落在了姜渔手边的蓝色腕表盒上。
感受到裴烈的视线,姜渔抬头看了他一眼,拿起盒子递过去:“手表我放在里面了。我戴的时候很小心的,没有磕到也没有沾水。”
裴烈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难测。他没有接,只探究地看着姜渔。
姜渔有些莫名,手仍旧举着:“不是借我戴着参加酒会吗?现在酒会结束了,物归原主。”
沉默几秒,裴烈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四目相对,姜渔的眼睛微微睁大,听到了心跳加速的声音。
裴烈的力道不大,他完全可以挣开。但他没有。
他能感觉裴烈的指腹在他沾着红酒的唇上滑过,停留在嘴角,来回抚弄。如慢动作一般,裴烈俯下身,脸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越靠越近,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想,裴烈要干什么?该不会是……
就在此时,一旁啃完鸡肉的小拉突然挤进两人中间,伸出舌头,在姜渔脸上舔了一下,把粘在嘴角的炸鸡皮卷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