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垂眸,盯着他手心看了两秒,说出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什么字?”
“纸上会写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比如恭喜发财之类,吃到什么,未来一段时间就能心想事成。”
黑暗中,裴烈轻嗤了一声,似乎在说这么幼稚你也信。
“不吃算了。”姜渔缩手,正要把巧克力放回口袋,就见裴烈伸手拿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如把玩玉器一般,将巧克力捏在指间转了又转:“你吃到的是什么?”
“我吗?”姜渔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我的是逢考必过,嘿嘿。”
裴烈瞥了他一眼。
姜渔假装没看见,兴味十足地催促:“你快拆开看,你的是什么。”
裴烈却将巧克力装进大衣口袋。
见裴烈没那么生气,姜渔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就不在意,你看我名声多差。但他们说他们的,我过好自己的生活,每天开开心心,气死他们。”
他有心让裴烈高兴起来,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你这么帅,又有钱,气场两米八,气质也拿捏地死死的,不要太完美,简直是天选之子,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会为你关上一扇小小的窗户。”
“但这丝毫无损你的魅力啊,最起码在我眼里,你就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人。”
闻言,裴烈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姜渔此时坐在后座中间扶手的位置,离裴烈很近,车在山道上转弯,由于惯性,身体向他这边倾倒,两人的胳膊时不时会碰到。
裴烈的手臂垂在身侧,没有动,更没有缩回来,感受着姜渔一次次的触碰,心跳失去了惯常的沉稳。
姜渔并未察觉,还在搜肠刮肚地继续,声音像羽毛一样搔着裴烈的心:“再说你除了有钱长得帅,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呀。黎伯,秦远,家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小拉。别看小拉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其实它最想跟你亲近。”
裴烈唇线抿直,心底有股情绪强势地突破心房,融入血液,流遍全身。
恰好经过隧道,在明亮灯带的照射下,车内一下子就亮了。
裴烈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突然转头,直直地看着姜渔。
“那你呢?”他问,而后重复一遍,声音却放得极轻,“那你呢?”
“我什么?”
姜恩愣了下,抬眼,和裴烈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那瞬间,他看到了对方深埋眼底的紧张与渴望。
鬼使神差的,嘴唇仿佛有了意识,在张合之间,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你问我吗?”姜渔道,“裴烈,我一直都很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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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他们亲,还得……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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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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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裴宅,黎伯迎上来,张罗两人吃晚饭。
饭桌上,姜渔全程低着头,暗骂自己怎么又双叒叕没控制住!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为了讨好裴烈,更不是一时失言。那句“我爱你”说出口的时候,他心里好像就是那么想的!
完蛋了,他该不会是真的爱上裴烈了吧?
不能够啊……
姜渔没心思吃饭,匆匆扒了两口,避开裴烈的目光,快速说了句“我上楼去了”,便拎起书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连黎伯在身后叫他都假装没听见地,没有回头。
“小鱼少爷这是怎么了?”黎伯嘀咕,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裴烈见了,便问:“是什么?”
黎伯拿在手里看了看:“嗐,原来是糖纸,从小鱼少爷口袋里掉出来的。”
正想扔掉,就听裴烈说:“给我看看。”
黎伯纳闷,一张糖纸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递给裴烈。裴烈认出,这糖纸和姜渔给他的那块巧克力是相同包装。他将包装纸展开,果然在里侧看到了几个字——
桃花朵朵开。
耳边响起姜渔的声音:“我的是逢考必过,嘿嘿。”
现在回想,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心虚。
裴烈把糖纸装进口袋,也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裴烈把姜渔给的那块巧克力掏出来,尝了一口。
微苦。
他将剩下的一次性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边展开包装纸一看,熟悉的五个字映入眼帘。
眉头皱了皱。
怎么也是“桃花朵朵开”。
裴烈叹了口气。这都是商家为了吸引顾客想出来的噱头,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低智,相信这种把戏。
两张糖纸在指间搓了搓,扔进垃圾箱的时候,手又顿住。
裴烈最终没扔,把糖纸展平,压进了床头的一本书里。
—
之后几天,生活照旧,并没有因为姜渔在车上的那句话而有所改变。
姜渔松了口气,心想裴烈可能是听他说了太多次“我爱你”,已经免疫了,或者他打心底里就不相信,又或者是相信了也没往心里去。
几种解释,无论哪一种都让姜渔心塞。
夜路走多了遇见鬼,他是谎话说多了把自己给套进去。
但好在学期最后的考试周强势来袭,占据了姜渔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让他无暇去思考,他到底有没有爱上裴烈。
期末考试期间,姜渔为提高复习效率,向裴烈申请在图书馆上自习,有不懂的地方还能及时问问同学。
这个同学主要是汤子嘉,云景他根本不敢指望。
复习间隙,姜渔抬头,就见坐在对面的云景手托下巴,眼神盯着某处,明显是在发呆。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起脸,感觉像个傻子。
姜渔在云景的书上敲了两下,云景回神:“嗯?”
姜渔没说话,拿上书,离开座位去找同一个自习室的汤子嘉。
汤子嘉讲题耐心又细致,还把可能出现的考试重点一一列出来。姜渔听完后道谢,自己动手写了一遍解题思路以加深印象,就听汤子嘉问:“姜渔,考完试有时间吗?”
姜渔低着头,拿橡皮擦掉错字,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有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汤子嘉往下说,他才抬头,主动问:“学长,你找我有事?”
汤子嘉沉默了两秒,道:“想约你打球,怎么样,有时间吗?”
姜渔眼睛亮了亮:“好啊。”
这段时间天天复习备考,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运动,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打什么?篮球还是网球?”
汤子嘉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说:“还是网球吧。打篮球我怕你身高不够。”
姜渔:“……”
他不想争辩,免得自讨没趣,看了眼时间,想着裴烈差不多该到了,便合上书,和汤子嘉告别,谁知汤子嘉也合上书,装进包里:“我也要走,和你一起。”
走到校门口,黑色轿车果然已经停在老地方,见到姜渔,车灯闪了两下。
汤子嘉突然问:“裴烈在车上吗?”
姜渔愣了下:“应该在吧……”
汤子嘉:“我跟你过去,打个招呼。”
两人走到车前,秦远将车窗摇下来,认出汤子嘉,客套地说:“汤少,这么巧。”
“秦先生,晚上好。”汤子嘉道,往车里扫了眼。
秦远不着痕迹地倾身,挡住他的视线:“汤少,有事?”
姜渔“咦”了一声。裴烈怎么不露脸,难道不在车上?
汤子嘉往后退了半步,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裴叔说一声,腊月二十六是我的订婚宴,还请裴叔务必赏光。请帖稍后会送到。”
姜渔裹紧大衣,冷得跳脚,闻言一脸诧异:“学长,你要订婚?”
他随即想起,商会的年终酒会上,汤枫眠提过,汤子嘉要订婚了,好像是和哪家的千金……
“汤少有心,我会转告裴总。”秦远客套笑了笑,越过汤子嘉看向姜渔,“小鱼少爷,上车吧。”
姜渔来不及问细节,和汤子嘉挥手告别,裹着寒风钻进车里,看到了后座的裴烈。
随着车门被打开,车内的照明灯短暂亮起,映出裴烈脸上明显的不悦。
姜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谁又惹到了这位大爷。
他和裴烈才刚见面,总不可能是他吧……
自从上次在车上对裴烈说出那一番话后,姜渔面对他,总有几分不自在。这几天,他一直把对裴烈的感觉强压在心底,但每次见到对方,莫名的情愫还是会冒头。
比如现在。
但他爱上裴烈,就像火星撞地球,怎么看都是天方夜谭。
根本不可能。
肯定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一时情绪上脑,缓两天就过去了。
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如往常那样相处,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发动之后,裴烈在座位上动了下。姜渔凑近:“我还以为你不在车上呢。汤子嘉请你去他的订婚宴,你要去吗?”
裴烈侧头看他,沉默着。
姜渔以为他不记得汤子嘉是谁,好心提醒:“汤子嘉就是我学长啊,上次酒会上你见过的,那个汤……汤先生的儿子,不记得了吗?”
安静几秒,裴烈才道:“我为什么要记得?”
姜渔一愣。
气氛有点僵,他讪讪开口,像是为裴烈解释,也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哈,你贵人事忙,不记得也不奇怪。”
裴烈却轻嗤一声:“他订婚,你怎么这么积极?”
姜渔又愣了。他不就提了一句,哪里积极了?
“我没有啊……”姜渔试图解释,“我怕你坐在车里没听见,所以才跟你说。”
“我有耳朵。”裴烈的语气仿佛带了刺,“再说你是他什么人,他订婚需要你来跟我说?”
姜渔简直傻眼了,裴烈这是吃火药了还是更年期了,火气怎么这么大?
饶是姜渔脾气再好,被这么连番怼回来,也有点生气,尤其还是当着秦远的面。
姜渔索性闭嘴,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今天连考两场,头又胀又木,感觉像被塞满了棉花,实在没精力去照顾裴烈的情绪。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谁还不是个宝宝。
怨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姜渔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半小时过去了,还停留在同一页上。
“烦死了。”他推开课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画满乱七八糟图案和文字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废纸篓。
反正也看不进去书,姜渔索性扯过一张空白纸,画了个简笔画的乌龟,想了想,到底忍住了在旁边写下裴烈名字的冲动。
乐呵呵地盯着自己的大作欣赏一番,姜渔又觉得缺点什么,灵机一动,翻出彩笔把龟壳涂绿。刚涂一半,敲门声响了。
“来了。”姜渔喊了句,赶紧把纸揉成团扔进废纸篓,撒上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裴烈。
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秒,姜渔别过脸,语气冷淡地问:“有事?”
裴烈意识到在回来路上,他对姜渔态度很差,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来敲门,谁知姜渔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道歉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说出口的时候就成了:“腿疼。”
语气同样没什么温度。
姜渔额角突突跳。
裴烈是来找他帮忙按摩的吗?求人帮忙最起码要有个好态度吧?
姜渔没动,也没说话,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无声地对峙,直到小拉听到动静从狗窝里爬起来,兴奋地叼着球围在裴烈脚边,而裴烈似乎很艰难地弯下腰,摸了摸小拉的脑袋。
姜渔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周他忙着复习考试,是有几天没帮裴烈按摩了。
在心底鄙视自己一番后,姜渔侧身,让出条路:“进来吧。”
又问:“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扶你?”
裴烈沉默,但自觉地抬起了胳膊,姜渔心想:你真是我大爷。
把裴大爷伺候在椅子上坐好,准备按摩时姜渔才发现,精油快用完了,便对裴烈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下找找看。”
他在储物柜里翻出一瓶没开封的精油,正要上楼,秦远突然出现,叫住他。
“小鱼少爷。”秦远跟着黎伯学,也这么叫姜渔,“方便吗,耽误你几分钟。”
姜渔心想,就让裴烈等几分钟,谁叫他今天跟吃了枪子似的,态度那么差。
他唇角弯了弯:“方便啊,秦哥,你找我有事?”
秦远面带犹豫:“这些话原本也不该我说,但我怕我不说,你对家主会有误会。”
“误会?”姜渔疑惑,“什么误会?”
秦远:“在遇见你之前,家主是个对情绪把控非常厉害的人,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从不会表现出来。”
姜渔赞同地点了点头,裴烈原先确实如此,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阴着一张脸,旁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其实这样并不好,人的情绪总要有宣泄的途径,如果都闷在心里,尤其像裴烈这样,负面情绪居多的,最后只能内化吸收,对身体伤害更大。
秦远继续道:“但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他情绪逐渐外露,尤其是在你面前,会出现一些以往根本不可能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说的话也比原来多,虽然可能不是那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