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低下头,抿了抿唇。裴烈恐怕是拿他当宣泄情绪的出口了,心情好与不好都往他身上招呼。
裴烈是爽了,但有考虑过他的感觉吗?
当他是什么,垃圾桶吗?
秦远见他神情黯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着急解释,姜渔却笑了笑:“谢谢秦哥,我知道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精油:“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而就在秦远和姜渔说话的同时,二层卧室里,无聊等待的裴烈跟小拉玩丢球的游戏。小拉兴奋地满房间乱跑,不小心撞翻了垃圾篓,姜渔刚扔进去的废纸团从里面滚出来。
其中一个恰好滚到裴烈的脚边。
裴烈弯腰捡起,展开了纸团。
姜渔回到房间,发现裴烈不在,地上是倾倒的垃圾篓以及散落一地的。
“小拉,是不是你?”姜渔从墙角揪出小拉,指认“犯罪现场”开始教育,“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翻垃圾箱,你怎么这么淘气……”
说话间,楼上传来响动。姜渔立刻闭上嘴,抬头望向天花板。
什么啊,裴烈怎么回卧室了?
也不说一声。
姜渔整一个莫名其妙,犹豫要不要上楼看看情况,但一想到今天的不愉快,又打起了退堂鼓。
大晚上,临睡前,他实在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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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醋王裴总抖纸:这乌龟画得是谁???
第50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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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考试周的最后一天。
姜渔搭车去学校,临下车前秦远问:“小鱼少爷,你是不是上午就考完试了?要不要我中午来接你?”
姜渔下意识看了裴烈一眼,裴烈垂着眼,眼皮都没抬。
他抿了抿唇,道:“不用了秦哥,我考完就先呆在学校,你回去再来接我就行,省得麻烦你跑一趟。”
秦远从后视镜里看了裴烈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好吧,不过家主今天一天都要开会,可能得等晚上。”
“没关系。”姜渔笑了笑,“我正好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书。”
下车后,姜渔目送车子在路口转弯,转身,慢吞吞朝学校走,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看,果然是——
“云景!”
他小跑两步过去,拍云景的肩膀,把后者吓了一跳。
云景神色紧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姜渔一脸莫名。
云景飞速回头看了一眼,见姜平的车已经上了拐弯道,才舒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我一大早看见你太激动了呀。”
姜渔狐疑地眯了眯眼。云景面色红润,和之前那种病恹恹的状态判若两人。
结合他最近的状态,总感觉有什么猫腻。
并肩往学校走,姜渔想起云景之前的豪言壮语:“你不是要谈恋爱吗,怎么样,有目标了吗?”
云景义正言辞:“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谈恋爱了,你少诬陷我。”
姜渔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聊天记录会证明我的清白。”
云景顿了两秒,转变态度,拉住姜渔的胳膊,语气带上了讨好:“好小鱼,我那都是胡说的,赶紧删了吧,我请你吃饭!”
他说的那些话要是被姜平看到,可就惨了。
姜渔乐了:“你至于这么紧张吗?难不成我还能给你贴到网上去?就算我贴到网上,大家知道你云小少爷要征友,还不一窝蜂报名。”
云景气得要打他。
说笑间,两人走进教学楼,上楼梯时迎面碰上汤子嘉。汤子嘉冲云景点点头,问姜渔:“一会儿别忘了。”
姜渔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肯定不会忘。”
汤子嘉离开后,云景凑近,好奇问:“你们在打什么暗语,神神秘秘的?”
姜渔:“我和他约好考完试去打网球。你要去吗?”
云景的手下意识摸上肚子:“我可不去。”
他观察着姜渔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下,还是提醒:“小鱼,你不觉得你和汤子嘉走太近了吗?”
姜渔一愣,瞬间明白云景的意思:“只是打个球而已,不要脑补太多。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同学关系。”
云景索性把话说开:“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其他想法,但是汤学长,你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吗?”
姜渔没由来地烦躁,怎么又是眼神。裴烈的秘书说裴烈看他的眼神温柔,云景现在又说汤子嘉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光看眼神能看出个屁。
他不耐烦地打断:“你真的想多了,而且汤子嘉都要订婚了。”
云景“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姜渔岔开话题:“你中午留在学校吃饭吗?”
“不了。”云景摇头,眯起眼睛笑了笑,语调轻快,“我回家。”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教室里立刻沸腾了,学生们都在讨论去哪里庆祝。即便华大金融是王牌专业,人均学霸,经历了考试周的摧残,也迫切地需要放松一下。
姜渔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时,汤子嘉已经在走廊里等他,见了他,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先补充点能量,省得一会儿你腿软。”
姜渔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你等着,咱俩谁先腿软还不一定。”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开盘直落三局,打了汤子嘉3比0,后来体力根本上,被汤子嘉一路追平还反超。
最后一局,姜渔接球时后仰,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打了不打了。”他把球拍扔在一边,手撑着地,气喘吁吁。
“好,不打了。”汤子嘉笑着走过去,拉他手腕,“别坐下,起来走走。”
姜渔倒是想站起来,但左脚脚腕却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哎呦”一声,就在快要坐回地上的时候,汤子嘉猛地一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两人肩膀撞到了一起。
姜渔的左脚稍一用力就疼,只得把重心放在右腿,攀着汤子嘉的手臂才好不容易站稳。
汤子嘉弯腰,卷起他的裤腿看了看,又摸了摸脚踝:“没骨折,应该只是扭了一下,我扶你去椅子上坐下。”
姜渔点点头,单腿跳着走。汤子嘉却不由分说,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
“哎——你干嘛,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汤子嘉看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别废话。”
幸好椅子就在场地边上,没两步,姜渔还没来得及尴尬,就被汤子嘉放了下来。
两人挨着在椅子上坐下。
汤子嘉从包里翻出水,拧开盖子后递过去,姜渔道了声谢,猛灌了一大口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因为期末考试的缘故,原本火爆的网球场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安静。
姜渔出了一身汗,热得不行,撩着衣领扇风,脸颊因为剧烈运动泛着红,眼神被汗水冲刷得黑亮有神,滴着汗的头发软趴趴地粘在光洁的额头上。
在衣领一开一合间,隐约能看到纤细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汤子嘉眼神暗了暗,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虽然最后脚扭了一下,但姜渔很畅快,考试带来的压力,裴烈带来的烦躁,似乎都顺着汗液流淌出去,浑身轻松。
相比之下,汤子嘉明显情绪不高。
想到汤子嘉上次提到的订婚,姜渔主动挑起话头:“学长,你真要订婚了?”
“是啊。”汤子嘉看着空旷的场地,沉默了一瞬,“到时候你来吗?”
姜渔想说当然会去,但一想到裴烈那个阴晴不定的态度,他又有些不确定。
“不会吧,这么不给面子?”汤子嘉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我还指望裴叔裴婶给我撑撑场面。”
姜渔被他这句“裴婶”给噎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只笑了笑。
汤子嘉看出他不对劲,挑了挑眉:“怎么,和裴烈吵架了?”
姜渔语气有点酸:“我哪配跟人家吵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汤子嘉微微耸了耸肩,突然说:“其实我和我的未婚妻只见过一次面,你信吗?”
姜渔诧异地看过去,就听汤子嘉说:“就是确定订婚的当天,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见了第一面,也是唯一一面。对方学历很高,出身大家族,谈吐修养都是一流。”
虽是这么说,但他却丝毫没有即将订婚的喜悦,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姜渔忽然想起云景说过的话,像汤子嘉这样的家庭,婚姻是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
他不由生出些同情,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汤子嘉,只好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乐瓶伸过去和他碰杯。
汤子嘉扬了扬嘴角,仰头将瓶子里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
突然想到什么,汤子嘉弯腰,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瓶喷雾。
“差点忘了我还有这个。”他蹲在姜渔脚边,一手固定姜渔的脚踝,一手拿着喷雾对准扭到的部位喷了两下,“这是专治扭伤的,效果很好,你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学长。”姜渔转了转脚腕,确实没有刚才疼了,笑道,“你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真是太细心了。”
低低的谈笑声从门缝里泄出来,悉数传到裴烈的耳中。
他站在门外,隔着一扇未关严的门,看着姜渔在球场上畅快地奔跑,看着他跌倒后被汤子嘉抱起来,看着他们背对着他,并排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
手搭在门把上,只要轻轻一推,门就能打开。
裴烈长久地立于原地,手指渐渐收拢,握成了拳。
秦远等在网球馆外,看着裴烈走进去,十分钟后又独自一个人出来,脸色却是少有的阴沉。
他迎上前去,正要询问姜渔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就听裴烈道:“回去。”
秦远愣了两秒:“回哪儿?”
“公司。”裴烈说完,径直坐进车里。
—
姜渔打完球,脚腕虽然还隐隐疼,但走路没问题。告别汤子嘉后,他去图书馆坐了会儿,一直等到闭馆,秦远都没给他打电话。
这么晚了,难道裴烈还在忙?
他只得主动拨了秦远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什么情况?
姜渔背著书包站在图书馆门口,冷风灌进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了想,他朝校门口走去,边走边给秦远打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此时正值一月中旬,华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从图书馆到校门口短短十分钟,姜渔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冻僵了。
他裹紧大衣,在校门口转了两圈,没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
裴烈或许还在忙,他不想去裴氏,干脆先回裴宅吧。
这么晚,公交已经停运,就算不停运,最远也只到山脚,上不了山。姜渔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一听大晚上要上山,立刻摇头:“小伙子,不是我不想载你,只是这大半夜的上山,我对路况不熟,怕出事。而且我载你上山,下山时肯定是空车,这来去都算上,不划算啊。”
又拦了几辆车,司机都给出相同理由拒载。
黑夜愈发暗沉。
寒假到了,华大周围的饭店商铺早早关门,周遭漆黑一片,不见昔日的热闹,莫名显得荒凉。
唯一的光源便是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眼看手机就要没电了,姜渔只得朝便利店走去。
他买了杯热奶茶,顺势向店员借了个充电宝,走到店里靠窗的高脚椅上坐下,看着手机充上电,才稍稍松了口气。
奶茶捂着手心,人也暖和了点。
姜渔摸出手机给姜平打了个电话。
姜平不知道在干什么,接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哥,你还没下班?”姜渔以为他还在忙。
姜平有几秒的沉默,而后道:“没有,我已经下班了。小鱼,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姜渔搅动着面前的奶茶,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姜平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里“欢迎光临”的背景音,立刻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呀。”
姜平沉默了一瞬,语气变得严厉:“不要骗我。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姜渔见瞒不下去,只能说实话:“我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不过裴烈马上就到。”
听到裴烈的名字,姜平眉头皱了皱,不容置疑地说:“你手机跟我开实时定位,不要乱跑,我二十分钟后到。”
说完便挂了电话。
姜渔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又给秦远打了个电话。
仍旧是无人接听。
……
华大校门旁,一辆黑色轿车在夜色的遮掩下,静静地停在小巷口。
手机震动停下后,秦远从后视镜里看了裴烈一眼。
裴烈侧着脸,沉默地看向窗外,瞳孔映出便利店里那个消瘦的身影。
姜渔有些着急,以往他给秦远打电话,对方总是秒接,像这种连续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实在是太反常了。
该不会是裴烈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姜渔坐不住了,立刻给Ada打了语音电话。
电话那头,Ada声音沙哑,似乎是睡着了被吵醒。
姜渔的心一沉。
果然,Ada诧异地说:“姜先生,裴总今天取消了最后一场会,三点半就离开集团了。”